回到住處后，王念去找王妍了。

        “姐姐，你有沒有買《經典導引》？”王念徑直問。

        “沒有啊，我還沒來得及去。”王妍茫然，不知道王念要做什么。

        “那就先不要著急買，”王念說，“金師叔要求門人買最新版《經典導引》，而最新版賣得很貴，要一百下品靈石，我們買不起的。市面上價格比一百下品靈石低的，又都是盜版或者舊書，這些是不行的，金師叔一旦發現，就會給經典課的總評打成不合格。”

        王妍苦笑，她連靈石都沒有，又怎么去買？不過，她倒是不清楚這些信息，多虧了王念告訴她。

        “那該怎么辦？”她不由問，“我們怎么樣才能攢靈石呢？”

        “姐姐去過宛葉城嗎？”王念問，見王妍搖頭，又說，“那里有招工的呢，姐姐或許可以去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崗位，每個月能拿到一些靈石。只是，做工好像很苦的。”

        “有什么不苦呢？在老家種地就不苦嗎？”王妍摸摸王念的頭，笑笑，“好在有念念告訴我。那你打算怎么辦，也要去做工嗎？”

        “嗯，”王念點點頭，“姐姐，我們也許可以一起去看看。”

        “好啊。”

        “那就先這樣，我走了，姐姐。”

        王念告別王妍，往自己的屋子走的時候，經過宅子中心的庭院。

        曾陸正坐在院子之中，和侯沛寧喝茶。

        “王念小姑娘，快過來！”

        見到王念來了，曾陸還沒有發話，侯沛寧就先出聲喚王念。

        王念很快認出，這個喊她的正是在來靈修門路上照顧她的侯沛寧，她高興地跑到侯沛寧身邊。

        “師姨好，”王念說，而后停了停，又期待地說，“師姨還有桃花糕嗎？”

        “你啊，別是因為我給你好吃的，你才記住我吧？”侯沛寧笑，“桃花糕我沒帶，不過我改天可以直接帶著你去吃，怎么樣？”

        “真的嗎？！”王念受寵若驚。

        “這點小事騙你做什么？”侯沛寧說，“說說吧，你最近怎么樣啊，王念？”

        “我，我很好的。”王念說。

        “是嗎？”侯沛寧故作疑色，“可我聽說，那天，在演武臺溫泉處，所有人都安安生生的。但是，有兩個預備門人，一個叫王念，一個叫豐煥，竟然惹惱了鐘師姐。可有此事？”

        “那自然是有的，”王念尷尬笑笑，“不過師姨放心，以后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行啦，王念都受罰了，肯定也知道自己不好，你就別說了。”曾陸說。

        “行行行，我不說了，行了吧？”侯沛寧對曾陸說。

        “師姨，我想到，我最近確實有些麻煩。”王念突然開口。

        剛才被侯沛寧叫過來實在太突然，她只顧著回答，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眼前的麻煩。

        見到曾陸和侯沛寧停止了說笑，朝她看來，王念有些緊張，但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經典課要買最新版《經典導引》，要一百下品靈石，但是我一個靈石都沒有，不知道怎么辦。靠著去宛葉城打工，再加上每個月月例，好像也沒辦法很快湊夠。”

        侯沛寧聽完，驚訝地張大了嘴。她可沒想到，王念居然要為了買本書去宛葉城打工。

        隨后，侯沛寧緊緊盯著曾陸。看來她沒有白擔心，曾陸這家伙，還真是對王念一點兒也不上心。要是由著王念一個小孩子在宛葉城那種地方亂跑，那怎么得了？萬一出點兒事故，曾陸還怎么有臉面對鐘真人？

        曾陸收到了侯沛寧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她也在心里暗暗嘆息。她留心王念了的，只是沒想到，王念這么快就去了宛葉城，還立刻萌生了去打工的念頭。

        “念念，我可以這么叫你嗎，我看你姐姐常常這么叫你，”不等王念說什么，曾陸就繼續說了下去，“以后不管你在修行上遇到什么麻煩，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

        王念點點頭。

        “就比如這次。你沒有靈石，你買不了書，你遇到了問題，那你就來找我。這種事，對你來說很難處理，但我總能給你解決。千萬記著，你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找我。《經典導引》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去給你買。”曾陸說。

        “這樣不好吧？我怎么好拿師姨的靈石呢？”王念忍不住說。

        “可是你有靈石嗎？”曾陸問。

        “沒有。”王念低下頭。

        “這不就得了？你先用著，等你手頭有富余的靈石了在還我。可以吧？”曾陸問，“你不要著急，你以后有的是掙靈石的機會。缺靈石了就和我說，不要為了靈石去宛葉城打工。記住了嗎？”

        “謝謝師姨。”

        王念一開始有點不明白曾陸為什么突然對自己這么好，她在回住處的路上反反復復地想，最后才想到，曾陸對自己這么好，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資質的緣故？幾乎所有人都因為這一點而對她特別好。

        王念慶幸自己有好資質，同時又有些憂慮。她知道，資質不代表一切，如果有一天，她在修行上落后于別人，那她是不是也就不會受到偏愛了？

        想清楚這一點，王念加快了步子。她要趕緊回到屋子里，開始識字讀書。

        屋子里只有豐煥，王念回去一會兒之后，劉又弦才回來，她看起來很疲憊。

        “又弦買到《經典導引》了嗎？”豐煥問。

        “怎么可能？我根本拿不出一百靈石，”劉又弦搖頭，“幸而我表姨在宛葉城有個鋪子，我去給她幫忙，可以拿到一些靈石。等等再買吧。”

        王念她在外面亂跑了一天，早已很累。她本來還想再看會兒書，但是她讀著讀著就睡倒在桌上。等到手臂被枕麻后，她才醒過來。

        她不準備勉強自己，便不再看書，直接上床睡覺。

        明天沒有課，她還要去藥園受罰，還是早早休息吧。

        “金若塵還是一如既往的貪婪啊。一百塊下品靈石一本書，嘖，虧他想得出來。”

        月光撒布的庭院中，侯沛寧說。

        曾陸和侯沛寧相對而坐，她面前的石桌上，便輕輕放著一本嶄新的《經典導引》。

        侯沛寧伸手拿過《經典導引》，隨便翻了翻。

        “這書……這書好像和我剛入門時買到的《經典導引》內容差不多……不，幾乎是一模一樣啊。都一百多年過去了，這書怎么一點兒也沒改？就算是想騙新門人的錢，也好歹花點心思呀，這金若塵，真是……讓我無話可說，”侯沛寧說，又笑了，“還好，不是我被迫要買這玩意兒。”

        “我也想不到，”曾陸說，“特別是，這回宗門方面來的是鐘真人。連晏池接到消息都收斂了，金若塵還敢耍這些伎倆。他就不知道，鐘師姐最見不得外門這些破事嗎？”

        “人家自己要往槍口上撞，我們也管不了，”侯沛寧說，“不過，你說鐘真人會出手嗎？畢竟，金若塵后面，可是金家。若要對付金若塵，必然會對上金家！”

        “這誰知道？”曾陸說，“這兩邊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覺得，鐘真人怎么樣呢？”侯沛寧沉吟一會兒，問。

        “我覺得？”曾陸反問，“我根本就沒見過鐘真人幾次，很多時候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你說說看，”侯沛寧鼓動她，“我覺得，你一向看人很準。”

        “是嗎？”既然侯沛寧這么說了，曾陸便不再多說什么，沉思了一會兒，而后說，“鐘真人其人，自然無可挑剔。但從大勢來說，鐘師姐所在的辜長老一脈，雖然現在轟轟烈烈，炙手可熱，但她們面對的，也是宗派沉疴痼疾——若是這些問題能被輕易解決，也就不會一直遺留到今天、并且愈演愈烈了。”

        “那你到底怎么看鐘真人這一脈呢？”侯沛寧問。

        “我一介無足輕重的筑基修士，我能看到什么？”

        曾陸說完，看到月光下侯沛寧臉上的認真，突然醒悟。

        侯沛寧是有著結丹的希望的，而若靠她自己，那她是萬萬不能積累結丹所需要的資源。為了結丹，她早晚要在宗門中站隊。所以，她問曾陸怎么看鐘穎、怎么看宗門內的局勢，其實是在問曾陸，如果她選擇投靠鐘穎這邊怎么樣。

        領會到侯沛寧的意思，曾陸就知道該怎么回答侯沛寧的問題了。

        “如果我是你，那我就選鐘真人。”曾陸說。

        “為什么？”侯沛寧驚訝。雖然她也傾向于選擇鐘穎這一邊，但是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向優柔寡斷的曾陸在這個問題上這么堅定。

        “你能接受金若塵那些人嗎？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最好還是遠離他們，直接選擇鐘真人那方。”曾陸說。

        侯沛寧聽了這話，心頭最后一點猶豫散去。

        靈修門中權力最大的是留守宗門的三位元嬰，施掌門和金長老、辜長老。施掌門是圣人真傳，侯沛寧根本無法夠得上掌門一脈。而相對而言弱一些的金、辜長老處，侯沛寧倒是有些機會。

        如果不選鐘真人所在的辜長老一脈，侯沛寧就只能投靠金家那邊，而她不是能忍受金若塵行為的人。既然兩方自身實力相近，她沒有道理選金家。

        不說別的，選了金家，她也就過不了自己道心這一關了。

        “是我犯傻了，”侯沛寧說，“這種事，實在沒什么好糾結的。”

        “不過，”侯沛寧苦笑了一下，“便是我有心投靠鐘真人，鐘師姐又怎么看得上我？”

        “不會的，你好歹去試試。”曾陸說。

        “哎呀，想這么多做什么，”侯沛寧拍拍腦袋，“我連筑基后期都沒有到呢，還是先到筑基后期再說吧。”

        她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去采購好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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