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聰張大嘴巴，他想不通咋會有人三歲了還站不穩，說摔倒就摔倒。
　　他瞥到周墨塵，立馬辯解。
　　“是她搶了妹妹的頭花，還惹哭了妹妹，我就是幫妹妹搶回來。”
　　周墨塵抿了抿唇，側頭看了一眼媳婦，沒敢說話。
　　商允禾走到幾個孩子中間，“家里其他人呢？”
　　周聰年紀不大，但說起事情井井有條。
　　“太姥爺帶著大哥去下象棋了，說是要把老蘇頭的將炮都吃掉。”
　　“二舅姥和太姥姥去供銷社了，說晚上燉肉吃。”
　　“這個是二舅姥姥帶來的。”
　　周聰指著坐在地下，已經忘記哭了的小孩。
　　商允禾走到屋里倒了一盆溫水，沾濕毛巾，再擰干水分后，朝著三個孩子擺了擺手。
　　“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過來擦臉。”
　　小女孩也沒有剛才那么蠻橫了，對著溫柔的商允禾，她緊張的揪著裙子。
　　“我三歲了，我叫華瑩瑩。”
　　華？
　　商允禾和周墨塵立刻對視了一眼。
　　又想到這是二舅媽王慧芳帶來看的小孩，這就有意思了。
　　挨個擦了臉，又洗了手。
　　商允禾又馬不停蹄的開始處理糾紛。
　　在了解了剛才事情的真相后。
　　“瑩瑩，這個頭花和裙子是珍珍的，你喜歡和家長說，但是不能用搶的。”
　　華瑩瑩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為什么不搶？我在村里不搶著就吃不到飯了，爸爸告訴，只要飯菜一上桌，就要猛搶。”
　　說著小姑娘還重重點頭，認為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商允禾摸著華瑩瑩稀碎發黃的小毛發，“瑩瑩你也說了是在村里，咱們家沒有讓你吃不飽飯吧？所以不用搶的。”
　　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隨即她伸出手，“阿姨你真好，珍珍的漂亮頭花和裙子可以給我嗎？”
　　商允禾自然不會回答，頭花和裙子都是珍珍的。
　　“珍珍，要不要送給瑩瑩，你們自己商量。”
　　珍珍撅著小嘴，氣呼呼說：“不要，她剛才搶走我的頭花，我胳膊現在還疼呢。”
　　“珍珍你怎么小氣巴拉的，瑩瑩不就要個頭花嘛，你當姐姐的給她怎么了？果然有了個不上臺面的后媽，人也跟著小氣。”
　　王慧芳沒注意其他人，嘴巴一股腦的全都吐嚕出來。
　　說完頓時傻眼了。
　　“你，你們怎么來了？”
　　商允禾笑了笑，“不來怎么知道在老舅媽眼里我是小氣巴拉，又上不得臺面的后媽。”
　　啪——
　　華外婆拍了下王慧芳的后背。
　　“胡咧咧。”
　　王慧芳訕訕摸了摸鼻子，誰能想到說話的時候，正主就在現場。
　　華外婆神情自若的走上前，放下裝菜的籮筐。
　　“今天是不忙了？”
　　周墨塵理都沒理王慧芳，走上前滿臉驕傲。
　　“媳婦立功了，市局還給了獎勵，這不是最近一直忙，今天剛好放假來接孩子們了嘛。”
　　“我媳婦說了，她這次立功得了獎勵，也要給孩子們獎勵，我們正好打算去百貨大樓。”
　　王慧芳一聽，小聲嘟囔，“瞎貓碰上死耗子。”
　　她以為聲音小，實際上在場的人全都聽見了。
　　周墨塵冷眼一掃，“二舅媽就算是想當瞎貓，死耗子也不一定愿意讓你碰。”
　　王慧芳撇了撇嘴，別以為她聽不出來，周墨塵就是在罵她。
　　華外婆真是服了。
　　二兒媳婦這張嘴真是欠打，天天得罪人，竟給她兒子拖后腿。
　　“你閉嘴吧，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婆婆壓著，王慧芳哦千言萬語都只能憋著。
　　華外婆朝華瑩瑩擺了擺手，“瑩瑩來太奶身邊。”
　　一聽到這個商允禾頓時了然。
　　“這是你二舅媽家華亞楠生下的孩子，亞楠在鄉下娶了個媳婦，現在孩子都這么大了，才跟家里面說。”
　　周墨塵跟華亞楠一起長大，眉頭一皺。
　　“亞楠怎么回事，竟然現在才說？”
　　說起這個華外婆就生氣，沒好氣的眤了王慧芳一眼。
　　“還不是你二舅媽，亞楠說了他處對象的事情，你二舅媽不同意，還說亞楠要是敢在鄉下結婚，就別認她這個媽了。”
　　“我也是才知道，亞楠去鄉下之后，你二舅媽一次都沒給這孩子寄過東西，亞楠從小到大也沒吃過苦，這還能怎么辦，自己找了對象。”
　　這是華家的事情，商允禾在一旁靜靜聽著，倒是沒說話。
　　但是她心里對王慧芳是服氣的。
　　平時對別人摳也就算了，怎么對上自己的孩子還是摳摳搜搜。
　　作為沒吃過苦的城里孩子來說，去下鄉當知青，掄起鋤頭去種地，簡直太難了。
　　都不說鋤頭能不能拿的起來，就是彎腰黃土朝天的勁兒，都不一定能挺得住。
　　周墨塵也是半天才消化，“當地的村民？可我之前跟亞楠寫過信，沒聽他說過這事情啊。”
　　華外婆氣不打一處來，指著王慧芳，“還不是她，給兒子花錢買吃的喝的不舍得，舍得拍電報去罵人。”
　　商允禾也是無語。
　　不過這還真像王慧芳能做出來的事情。
　　緊接著就聽華外婆說：“要不是生活不下去了，亞楠也不能給我寫信，他說今年收成不好，南方的稻子都被雨水淹了，就連村里面的房子都毀掉不少，大人都吃不飽，別說孩子了，他也是沒辦法了，這才趁著一個知青同學回來探親，才帶了瑩瑩回來。”
　　王慧芳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揚著脖子。
　　“我都說了，不讓他在鄉下結婚，誰讓他不聽我的，你看現在弄出來個孩子，這就是累贅。”
　　華瑩瑩膽子也大，朝著王慧芳大喊。
　　“我才不是累贅，我爸說會回來接我的，等村里能吃飽飯了，我就回家，我才不會一直賴在奶奶家。”
　　王慧芳擼起袖子，“小兔崽子，你跟誰喊呢？沒大沒小，說你怎么了？你就是個小累贅。”
　　眼看著一大一小就要吵起來。
　　商允禾靈機一動，“小朋友，咱們去百貨大樓吧，瑩瑩也一起來，嬸嬸第一次看到瑩瑩就很喜歡，所以要送給你見面禮。”
　　華瑩瑩揚著下頜，“嬸嬸你也太好了吧，我能要個頭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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