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季斐的球衣上上沾了點灰,這一點小小的污漬也不影響他運球時的颯爽身姿,最后八秒,一個突破贏下了這場僵持已久的籃球聯賽。
室內籃球場上回蕩著的一半是激蕩的歡呼,一半是唏噓的惋惜。
他下場徑直的走向了人群,走向孟延,接過旁人手中的毛巾和礦泉水。
孟延抬眼看見季斐要張嘴說些什么,突然場景一轉,季斐在他面前消失了。
一轉身,自己的父親站在身后,臉上陰影一片,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他聽到父親張口說了句:“阿延,爸對不起你…”
孟延笑著,剛想抬手再去摸摸父親的臉,誰知眼前的人又在一瞬變成了季斐。
他的眼底布滿了悲痛與陰厲,抿著唇,雙手緊緊的握著拳,垂在身體兩側。
“先拋棄我的不是你嗎?孟延…”
孟延往后退了兩步,腳下原本平坦的地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頃刻間,他被卷了進去,他的脖子像是被人掐著似的,喊不出來,也叫不出聲,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一陣蕭瑟陰冷的風貫穿過他的身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他正站在血泊里,一低頭,發現心臟的正中插著一把匕首,他面前躺著的,是他曾經最愛的——季斐。
孟延一下子從辦公桌上彈了起來。
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助理程度嚇了一跳,看著孟延驚慌失神的樣子,著急忙慌的問道:“孟…孟總,您沒事吧?是不是我動靜太大嚇到你了?”
孟延搖著頭,讓他出去。
他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著,像是被人緊緊的捏著一樣,疼的厲害。
這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他記不清了,每次醒來,眼眶是濕的,心臟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生疼。
這是他們分開的第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他已經快奔三了。
跟季斐分手后的第二年,他回了孟家,接管了在海底沉浮孟氏集團,兩年的時間,把這個原本要支零破碎的企業經營的有模有樣。
孟延的人生剛步入正軌,又在母親于靜的驅使下,結了婚,和對方商量著在福利院領養了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孟延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洛洛。
那段婚姻只持續了半年,孟延離了婚,洛洛跟了他。他按照離婚協議雙倍補償了對方,心里過意不去又在券城市中心的別墅區盤下一塊地皮給對方。
再次回歸單身后,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集團運營發展上,從房地產到影視傳媒,順風順水的走過了這一年半,在券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小有名氣。
程度站辦公室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也沒聽見里邊有任何動靜,正當他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里邊的人才開口。
“孟總,您最近,沒事吧?”程度把辦公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遍,把剛剛拿過來的放在了孟延的面前。
孟延揉著太陽穴,看著面前成堆文件兩眼發黑。
他整理著已經束縛了他一天的領帶,深深吐了口氣。
孟延已經打算好了,等到孟氏的局勢發展穩固之后,他就退位讓賢,帶著洛洛到國外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程度給孟延泡了杯咖啡,正準備開口匯報何氏最近搞得小動作時,總裁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暴力的推開。
幾個身著保安制服的人跟在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身后,面面相覷。
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了一句:“老板,這人說跟您很熟,我們攔不住…”
“阿延,你們這的保安太敬業了吧?從大廳跟到這里!蹦腥藝K嘖著搖著頭,抬手摘下了那副細邊框眼鏡,吹了吹上邊粘附著的塵粒。
孟延放下了手上的鋼筆,沒有抬眼,“以后這個人不用攔!
男人朝那群保安揮了揮手,順帶把關了門,他往沙發上一坐,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高雅又帶著痞氣的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著。
那雙眼睛的視線從落座開始就一直沒離開過孟延。
辦公室的空氣就此沉寂下來,唯獨只剩孟延執筆在紙張上飛馳的聲響。
“我就先出去了!背潭劝芽Х韧涎由砼酝屏送,“老板!
程度: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孟延點了點頭,抬頭對上男人那直勾勾的視線,“何大爺不去繼承家族產業,來我這兒這個小破公司有何貴干?”
“你已經六年沒陪我過過生日了,阿延!
“我記得我們早就劃清界限了,”孟延十指交纏,撐著下巴,“如果是來問我要一句生日快樂的話…”
“生日快樂!泵涎拥恼f道,“這幾年的缺憾今天給你補上了!
“嘶——”何遲摸著下巴上那幾根今天早上沒處理干凈的胡渣,“大爺我是這么好敷衍的?”
“不是,你怎么這么無情啊。我可是你的初戀情人啊。?”
孟延沒搭理他,手邊大堆的事已經夠忙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焙芜t把眼鏡往桌子上一甩,剛剛打趣的表情收的一干二凈,“你外甥最近纏我纏的緊,你不管管?”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孟延的表情變化,只見他剛剛舒展的眉頭一時間緊蹙了起來。
“尤三時?”孟延臉上表情半分疑惑,半分詫異,他問:“他纏你干嘛?”
何遲看著他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掏出了手機,“不相信是吧?爺給你念念尤三時的微博。”
他的大拇指在手機屏幕上扒拉著:“第一條:今天遇見了何遲,我覺得我的心被他拿走了。”
“第二條:我覺得這輩子,我要陷落在一個叫何遲的海里了。”
“第四…不是,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是你外甥!”
“不是很好?”孟延趁他嘰嘰歪歪的時間看完了最后幾個文件,長舒了口氣。
“這…我要是傷了你外甥的心,你姐夫不得生吞活剝了我?”何遲把那個場景在心里上演了一遍,“太可怕了!
孟延拿起外套走到他身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那個外甥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你慣著點!
何遲順勢牽著他的手,用下巴蹭著,他說:“阿延,你知道的,我心里可只有你。”
“滾蛋!泵涎映槭衷谒X袋上拍了下,“我得接洛洛放學,沒時間跟你鬧挺。”
何遲嘆了口氣,跟上他的腳步。
沒辦法,他的心里沒位置了。
孟延把洛洛接回家的時候,王姨已經做完飯正往餐桌上端著。
洛洛一進家門就往于靜懷里撲,奶聲奶氣的叫著奶奶。給奶奶分享著今天在幼兒園學到的東西。
于靜聽著孫子吐字還不太清晰的腔調笑出了聲:“洛洛是不是奶奶的開心果。俊
“洛洛是奶奶的開心果,也是爸爸的開心果!
“媽,先吃飯吧,”孟延給于靜夾了一筷頭菜,“等會飯都涼了。”
于靜把洛洛抱在身邊,看了眼孟延,“我前幾天給你說的,你去了嗎?”
“什么?”
“王家的千金。÷斆髻t惠識大體,”于靜說,“很適合娶回家的。”
孟延沒接話,他放下了碗筷,拿起面前的水一飲而盡。
半天,于靜聽到孟延說了句:“我說了,這輩子我不會再結婚,您別白費心機了!
“再說,這樣的生活,不是也挺好的,對嗎?”
“我吃飽了,您自便。”
于靜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上了樓,直到他聽見孟延關門的動靜,才回過神。
晚上孟延給洛洛洗漱完之后,躺在洛洛身邊正準備給他講故事時,他聽見洛洛說:
“爸爸除了愛洛洛和奶奶之外,還有別人嗎?”
孟延的心臟抽搐了一下,笑著捏了捏洛洛的臉:“爸爸的愛只分給了洛洛和奶奶,別人沒有!
洛洛的眼睛亮亮的,鉆在被窩里,只露出了半點腦袋,“可是,別的小朋友都有媽媽,為什么洛洛沒有…”
“洛洛有媽媽的,只是洛洛的媽媽被爸爸氣走了,沒有不要洛洛!
孟延輕言輕語的說著,把他送進了夢鄉,又給他掖了掖被子,拉滅了那盞微弱柔和的燈,走出這個房間,他關上了門。
孟延回到屬于自己的空間,滑坐在門板旁,他眼角紅了。
他的愛人,在四年前的夏天帶著他的愛走了,沒有任何解釋,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
他把季斐送他的戒指用黑繩子串了起來,戴在了脖子上,這是他最后的…
他也曾想忘記,從這個卷著駭浪的海底脫身,于是他把戒指扔出了窗外,晚上又發了瘋的在樓下草地上到處找。
券城冬天的晚上是最冷的,他把戒指找到了,人也病倒了。
混沌之間,他看見年少季斐坐在他床邊,像之前那樣輕撫著他的臉,嘴角帶著笑,輕聲的說著:你真傻,孟延。
他當時寧愿就這么病著,至少能在夢里見到季斐。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里,孟延側躺在床上,那枚泛著銀光的戒指安靜的躺在他手心里,就像是季斐還在,這一剎那間,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他真的愛季斐愛到了骨子里,就算是剔骨割愛,這輩子,他也忘不了。
可是,他們沒可能了。
另一邊。
fc-329航次飛機順利降落在京城機場。
季斐帶著一身的沉著內斂,站在舷梯上,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抬手吻著,他低聲說道:“孟延,我回來了!
我要慢慢折斷你剛扎實的翅膀,讓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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