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康大。
剛沏好的茶散著裊裊白霧。
穆厚茹把一個禮品盒放在岑硯跟前,拍了拍,“昨兒在北京跟許恩深外婆吃了頓飯,受家長委托,要我把禮物親手交給你。看不出來啊小伙子,還挺有家長緣的。”
岑硯面上八風不動,就聽穆厚茹又道,“看來你是沒少費心,說說,你現在掌握到的情況。”
“有強迫癥的癥狀,但什么程度還有待觀察。病理性痛經……”
穆厚茹剛把茶盞湊到嘴邊,聽到這里,一不留神被熱茶燙了一下,這委實是讓她始料不及的答案,“痛經?……她自己跟你說的?”
確切點說是親眼所見……岑硯不置可否,“是否是由精神壓力引發同樣需要進一步考證。”
穆厚茹此時此刻的心境不能說不復雜,盡管她相信交待岑硯的事情他一定會辦好,但他短短半年時間就換得一個心里有創傷的女孩的信任,也不知道私下里付出了多少,一時間,穆厚茹對自己的愛徒生出幾分愧疚,“岑硯啊,我知道你也很忙,內孩子的事情,如果有些吃力,就跟我說……”
“沒有,她很省心。”
穆厚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但已到嘴邊的建議最終還是吞了回去。
回到自己辦公室,岑硯撕掉包裝紙,盒子上貼著一張卡片,上面寫有一行頗有風骨的鋼筆字:
“禮物菲薄,不成敬意,望岑老師笑納。”
打開紙盒,是一條低調而不失高級感的圍巾,禮重情也重,但這卻跟岑硯設定的走向有些偏離。
“叮”,進來一條新消息。
岑知洲:
【暑假回京么?】
這才3月,怎么就一桿子支到暑假去了?岑硯回:
【您有事我隨時可以回去。】
岑知洲:
【沒事,就問問。】
岑硯也沒多想:
【對了,爸,是上次托您幫忙打聽的事兒有眉目了么?】
岑知洲:
【你既然選擇留校,那教書育人才是你應該做好的本職工作,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幫別人申張正義沒有錯,但也很容易被別有用心的人拿來作筏子。你也大了,有些話說多了你也聽不進去。】
岑硯視線掃過那條圍巾,又道:
【爸……不是幫別人,這事對我很重要,您要是不方便查,我再找找別的門路。清明我回去一趟,跟您看過媽媽再詳說。】
對方輸入了好半天,岑知洲最終只回了他個“好”字,然后轉手給他的“好大兒”宋城則發了條信息:
【你舅女朋友叫什么?】
“岑硯啊。”一道中氣十足的西北口音破門而入,張院長兩步就到了跟前,把岑硯摁回座位,笑瞇瞇地開門見山,“學生反映啊,基礎研究方法我講得他們聽不懂……”
岑硯右眼皮一跳,面上不動聲色,“哪個學生跟您說的啊?就是他們專業基礎太差了,不懂不會問么?”
張院長渾不在意地大手一揮,“咱們培養學生,是不是應以學生需求為立足點和出發點?”
岑硯頷首微笑。
張院長虎眸一亮,猿臂一展,越過茶幾拍了拍他的肩,“這門課,你就幫我帶著吧。”
許恩深換好四件套,鬼使神差地在上面摸了又摸,觸手一片親膚柔滑的質感,深夜發生的一切又在腦中回放了一遍,她當時明明可以馬上更換床單拒絕他的,就因為人在半夜意志力格外脆弱的緣故么,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順從了他的指令?
外面陽光不錯,許恩深決定去菜市場轉轉。
剛下樓,就見岑硯迎面回來。
兩下一照面,許恩深便略有所覺他面色不佳,想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岑硯隨口一問,“去哪兒?”
“家里沒什么吃的了。”
他定了定,竟然接過她手里碩大的購物袋,“一起去吧。”
“啊?~”許恩深不自覺滑出一個滑稽的尾音,自己聽著抗拒的意思都挺明顯,又趕緊往回找補,“菜市場環境不太好的,沒什么可逛的……”
岑硯側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出去一步,“是么,那怎么有人寧愿逛菜市場也不肯參加班級聚餐?”
許恩深反應了好幾秒,心知肚明他影射的是她,但這是多早的事兒了?!他是把記臺詞的功力都用在記舊賬上了么?!
菜市場很近,出小區過個路口就到。
岑硯很自覺地跟在許恩深身后,看她輕車熟路地去到她喜歡的攤位,再從一堆堆新鮮飽滿的食材中挑出她滿意的,然后隨著手里的袋子一點點變重,胸口的煩躁就在這最平凡的人間煙火中悄無聲息地被撫平。
許恩深挑好菜,老板娘剛給稱好算出價格,岑硯便已先她一步掃碼付好了款,見這情狀,熟悉的老板娘不由打趣,“妹妹,今天終于帶男朋友來買菜了?”
“終于”一詞值得探究,岑硯一副很有興味的神色看她。
面對不想回應的問題,許恩深只回以微笑,但往購物袋里裝菜的手卻幾乎快出殘影。
岑硯拎起袋子的時候,很輕地笑了一聲。
許恩深不可思議地尋到他面上的神情,一語雙關,“有意思么?”
岑硯深以為然地點頭,避重就輕,“挺有意思的,難怪現在很多人都喜歡看田園日常類的視頻解壓。”
許恩深自知討了個沒趣,象征性地客套,“我買得差不多了,你看看你還需要什么不……”哪里買什么她比較熟,有需要她可以帶他去。
岑硯眨眨眼,“我母親說,只動嘴的沒資格點菜。”言外之意就是她做什么就吃什么。
她說的哪句話讓他產生了她要做飯給他吃的誤會?許恩深張了張嘴,眼睛掃過他眼底的青影,心底默念“知恩圖報知恩圖報……”,于是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那就回吧。”
途經海鮮區的時候,岑硯恰好有電話進來,許恩深很識趣地假裝逛攤位的樣子避開了,一旁攤位的老板借機兜售,“姑娘來點蝦不?野生滑皮蝦,肥肥的膏,白灼都好吃。”
打小就愛吃蝦的許恩深眼睛亮了亮,今天這一趟她買什么都是岑硯付錢,這跟她自小接收的“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一定要自己買”的教育理念完全相悖,以至于購物袋里的食材都是她收著買的。看一眼泛著誘人光澤的蝦們,又偷摸回頭瞥岑硯一眼,見他還在一臉凝重地講電話,當機立斷給老板比劃,“快,老板,稱一百塊錢的。”吸取剛才的教訓,一邊說一邊就把錢付了。
許恩深“見不得人”的神色落在老板眼底,老板乘著想象的翅膀就懂了,呵呵稱蝦。
那邊不明所以的岑硯接到她的目光,誤以為是她在等自己拿主意,跟電話那頭快速說完就邁步走過來,行至跟前,正好聽見攤位老板念,“姑娘,這蝦你就瞧好吧,補腎壯陽……”
聽著老板的“虎狼之詞”,許恩深不禁汗顏,正要伸手,旁側穿出一條長臂,修長干凈的手接過了老板遞來的塑料袋。
許恩深一僵,壓根就沒臉看他,視線便粘著料理臺上那條脫水的魚,魚奄奄地擺了下尾巴,她蔫蔫地抬了抬手。
攤鋪老板替她解釋,“付過了付過了!”
岑硯收起手機,意味深長地笑,“特意給我買的?”
老板,“吃好再來!”
許恩深,呵呵。
路口的紅燈變綠,岑硯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在兩側車輛的注目下,許恩深聽見他稀松平常地說了句,“我想我已經得到答案了。”
“什么?”許恩深莫名其妙。
春日艷陽下,他沒來由展顏一笑,側首對上她的視線,許恩深仿佛聽見心底冰河解封的細微裂隙聲。
岑硯牽她過了馬路,卻沒有放開手,他在路邊站定,微微傾身小聲說,“你都給我買蝦了。”
許恩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我只是不想花你的錢。”
“哦,我知道你不差錢,正好,我也不差,既然在錢的問題上我們沒有分歧,那有必要計較那么清楚么?”岑硯在倆人之間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男女朋友間?”
許恩深被他的“恬不知恥”激得扭頭“呵”出一口郁氣。
岑硯重新挺直上半身,“許恩深,你會跟男朋友或丈夫以外的異性睡到一張床上去么?”
“當然不……”許恩深猛地轉回來,對上他的視線,才意識到自己上套了。
岑硯眼底融出凌凌笑意,捏了捏她的手,避重就輕地結束爭執,“你男朋友餓了,急需補……”
為了堵住他那張餓得胡說八道的嘴,許恩深甘認廚子命。
深諳快手飯精髓的許恩深只用了半小時,就做好了一頓葷素搭配的美味午餐。
倆人吃完,岑硯很自覺地站到水池跟前,駕輕就熟地拿起了百潔布。
許恩深怔愣了下,“你刷碗?”
岑硯反問,“這不是男朋友應盡的義務么?”
許恩深不太確定地杵在一邊看。
岑硯失笑,“許恩深,你該不會以為我十指不沾陽春水吧?”
抬抬眼,心靈窗戶上直白地掛著“你說呢”三個大字。
“我上學那會打工的時長,算下來比你的工齡只多不少。”
提到他的過往,許恩深的心便不自覺軟下來。
“許恩深,研二要有實習,你有想法么?”扭頭見許恩深一臉茫然,岑硯又道,“比如跟著哪位導師做做項目,或是參加個什么志愿者項目一類的?”
許恩深不太自然地把臉轉到一邊,撅嘴小聲說,“課都聽不懂還敢有什么想法……”
岑硯關掉水龍頭,“什么課聽不懂?”
許恩深迎著他的目光,眼角略略下垂,彎出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如果某位老師的課總也不過,是不是就跟學位無緣了。”
岑硯佯作難色地“嘖”了聲,優雅地用抹布擦拭起手來,借題發揮,“我是個公私很分明的人,不會假公濟私因為我們的感情糾葛讓你掛科的。”
許恩深簡直想為他隨時在線的演技鼓掌,反唇相譏,“那請問岑老師,本學期的五節課,您任教哪一門?”
“你哪門聽不懂我就勉為其難地教哪門吧。”
“性感私教,在線指導?”話一脫口,許恩深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跟他拌嘴怎么能跟顧亞坤一樣口無遮攔?!
岑硯擦手的動作一滯,最先繃不住笑了出來,“是不是張院長的課聽不懂?”
他剛剛就是故意的啊。
許恩深“嗯”了聲,“宋城則說他也聽不懂,還叫我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宋城則……的辦法……
岑硯陰惻惻地勾了勾唇,“他說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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