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風(fēng)之十七夜(下)
比如說這座城,比如說這個國家,很多人都不想這個國家起什么戰(zhàn)亂,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努力,有些努力可能最終會被證明是錯的,但無人能夠否定他們?yōu)榇伺^。
許安沒有什么家國情懷,他不想去改變什么,卻也想著能夠為此去做些什么,他改變不了這場未來的戰(zhàn)爭,但他卻可以改變這場戰(zhàn)爭的經(jīng)過和結(jié)果,而這個前提便是殺了楚國的那兩位兄弟,在此之前他還需要知道尺玉口中的話是真是假。
說實話許安現(xiàn)在有些感動,從回到這個國家開始,一路上他便有了很多感動,這是他沒離都之前和在離都之后所沒有的感動。
不經(jīng)歷一些事就無法去明白一些事,他經(jīng)歷了,可他還是不明白,無論是刺殺自己的林平歸,又或是一心想要造反的劉老二,甚至是面前的這位花魁姑娘,他們之間的出身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可他們的想法卻都大同小異。
而且他們還都有一個共同的態(tài)度,一個許安所沒有的態(tài)度,那就是對于自己性命的態(tài)度。在許安看來什么國家,什么戰(zhàn)亂遠沒有自己性命來的重要,許安可以為自己的國家,自己身邊的一些人去做一些事,可他不會為此賭上自己的性命。
反觀那些人,刺殺惠安王是滿門抄斬的死罪,造反又是被后人唾罵的恥辱,去郢都城刺殺大將軍更是可能會面臨身首異處的處境。許安想不明白這些人、這些執(zhí)念究竟是從何處而來,真的有人可以不顧一切的放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許安很會換位思考,他不會,所以別人會的時候他首先是警惕,然后才是感動。
與劉老二那次一樣,許安也很希望尺玉沒有對自己說謊,幸好劉老二沒有說謊,尺玉至少目前為止也無法證明她在說謊,這樣很好,許安很喜歡。
“你在北陽城的時間應(yīng)該不長。”許安問到。
“我知道公子想說什么,很多事情不是可以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這座城在我們無處可去的時候接納了我們,這種境遇有時候遠比土生土長更容易來的讓人感激,雖不對卻也是事實。”
“若習(xí)慣了,便會覺著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愿姑娘能早日習(xí)慣。”許安微笑說到。
“習(xí)慣才會更讓人感動,公子這話說的俗了。”尺玉搖了搖頭回到。
“或許是因為我習(xí)慣了這個國家,所以沒有你的這種想法。其實你的說法也不全對,城本是死城,只因是有了人才有了生氣,你為這座城考慮,我也很感動,可你也不欠這座城什么,因為有了人這座城才能為城,才會變得如此這般精彩,這是北陽城所存在的意義,也是建這座城的那些人的最初想法。”
“公子一番話,奴家受教了。”尺玉起身微蹲行禮說到。
許安聽到尺玉口中的‘奴家’自稱啞然失笑說到:“我也就是那么隨口一說,你不用這樣。”
“公子的話我尚不能理解透徹,只知這番話很了不起,尺玉確實受教。”
許安有些不解,他不認為自己的這番話很難理解,看來靈學(xué)院學(xué)生的一些想法與其他人的想法還是有些差別,在靈學(xué)院時他不認為靈學(xué)院有多了不起,可出了靈學(xué)院他也不認為靈學(xué)院有多了不起,甚至還認為靈學(xué)院的教育根本就沒有被普及。
“我還有一個問題。”許安有些猶豫說到。
“公子請問。”
許安摸了摸鼻尖,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的粥粒嘟囔問到:“你是怎么當(dāng)上花魁的?”
這個問題很白癡,也很欠揍,如果有人問許安你是怎么達到通靈期的那么許安絕對會起身把那人給暴揍上一頓來跟他說:我就是這么揍人揍出來的。
這種問題說出來會帶有質(zhì)疑,甚至?xí)屓瞬蛔杂X的去腦補上另一半沒說完的話,那就是你這樣是怎么當(dāng)上花魁的?如果是面對木蘭州許安可絕對不敢問他是怎么當(dāng)上靈學(xué)院院長的,許安并非不好奇,而是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相當(dāng)欠揍,木蘭州又恰好有這個實力把自己揍上一頓。
他問尺玉并非是因為尺玉不會揍自己,而是他必須要清楚,只有清楚了他才更容易判斷尺玉所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事實證明許安完全是多想了,好像在面前的這個女子面前無論問再如何欠揍的問題得來的答案都會是那般溫柔。
尺玉聽到這話先是忍不住的微笑,沒有絲毫的不悅,而后再看著許安有些嗔笑說到:“公子這話問的著實是有些奇怪。”
“咳咳…若不方便答那便不答了。”許安有些尷尬的說到。
“也不是什么難言之隱。那年冬,我二人來到這座城,饑寒交迫之中瞧見這座花樓便生出凄涼之感,迎著漫天風(fēng)雪在這樓前舞了一曲,至于花魁只是虛名罷了。”
“就靠一支舞?”許安疑惑問到。
不得不說,不管是什么話,只要到了許安的口中再重復(fù)一遍那就完全徹底的變了另一個味道。
或許是尺玉覺著許安的說話方式有趣,心情也變得好了不少,不再那般拘謹,打趣說到:“公子可覺著舞的不好?”
“我…我沒見過,那舞可有名字?”
“本無名字,但旁人稱其為風(fēng)之十七夜。”尺玉收起笑容答到。
“風(fēng)之十七夜?真是個好名字,不過你好像并不喜歡?”許安愈發(fā)疑惑的問到,從對話到現(xiàn)在尺玉還是第一次說話的時候收起笑容,這讓許安覺著好生奇怪。
尺玉輕搖了搖頭說到:“這支舞為凄苦之舞,這樣的舞應(yīng)很難會讓人喜歡。”
“可大家喜歡。”許安不解說到。
“越是凄苦在大家心中便越是容易生出感觸,我只希望有朝一日這世間能夠無人再看的懂這支舞。”
“無人能看懂便證明無人再有過那樣的感觸,我很想知道那究竟是種什么樣的一支舞。”許安說到。
“公子若想看,舞于公子看便是。”尺玉含笑說到。
許安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搖了搖頭,許安雖想看,卻也知道尺玉不想去舞,既然尺玉說是凄苦之舞,那自己便不好再去要求。
“謝過公子。”
這句謝,謝的是許安沒有再堅持要看,尺玉確實不想舞,她那句話是客氣,卻不止是客氣,許安若要看她也還是會舞。
“事成之后你可有打算?還會留在這座城?”許安問到。
“無論成與不成,郢都城是不可能再回的去了,便只能在這座城。”
許安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試探對尺玉有了不好的影響,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何非要強調(diào)告訴人家會有生命危險?
“郢都城路途遙遠,公子準備何時動身?”
“這個我暫時還未想好,已經(jīng)可以確定明年秋后楚國與齊國交戰(zhàn),刺殺的話時間上不能太早,這樣會給他們留出臨時換人的時間,最好是在楚國出兵之前殺了他們的大將軍。”
“公子是想等齊國的使團到了再作打算?”
“不錯,再等些日子,看齊國是何想法。”許安點頭答到。
“我聽楊老先生所說,公子似乎是有一門親事為之苦惱。”尺玉饒有興致的盯著許安,掩嘴輕笑說到。
…許安確實還沒仔細的去想過這件事,但也算不上是苦惱。齊國派公主來和親,經(jīng)過木蘭州的解釋許安也認為和親的對象便是自己,只是許安對于這種事情還真沒有什么打算,娶與不娶其實并不難選擇,雖說木蘭州擔(dān)心許安成為政治上的犧牲品,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算是犧牲。
齊國派公主出嫁,娶了便是,有什么犧牲?有誰規(guī)定惠安王只能娶一個媳婦的?又有誰規(guī)定惠安王一輩子只能愛那一個,從那以后見著別的女子看都不能看上一眼?難不成齊國還能以此事為由北伐不成?
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許安都沒有道理拒絕,只是一個沒見過的人要嫁給自己確實是有些荒唐,而且許安隱隱覺著自己以后的老婆應(yīng)該不會容忍自己這么拈花惹草才是,他還很是瘆人的覺著自己若這么做了應(yīng)該會發(fā)生很恐怖的事情。
不管怎樣,許安的打算都是等齊國使團到了再說,萬一這位公主也是位絕色美人兒呢?萬一真的有一見鐘情呢?說不準自己見到那位公主便愛的死心塌地也說不定,那時候就開開心心的娶了,哪有什么苦惱?
許安想到這里開始眉飛色舞了起來,全然忘了自己的面前還有一位女子,而這位女子前一刻還認為自己在為婚娶之事而苦惱。
尺玉看到許安的反應(yīng)忍不住的噗呲一笑,看來楊老先生也只是取笑自己罷了,不過她也并不生氣,反而愈發(fā)覺著面前的這位少年生的有趣。
不怪尺玉幽怨,而是面前的許安看著哪有一絲苦惱的樣子?看那眉開眼笑的樣子怕是已經(jīng)在腦海中幻想到了洞房花燭的那一晚了,要說許安不想娶那自然是無人會信。
許安注意到了自己的反應(yīng),趕緊收回心思,有些尷尬的說到:“我…想起了一些其他事,姑娘方才說了什么?”
許安知道尺玉說了什么,但他卻得裝著不知道,這樣才能證明他真的是想到了其他事,而不是在為婚娶之事開心。
可無論許安如何掩飾或是解釋,在面前的這位女子面前全都毫無用處,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的眼神似乎能深入到人的心頭,扒開最外層的那層偽裝,看清最里面也是最真實的那些東西。
這種人無疑是很恐怖的,可在許安看來尺玉一點也不恐怖,因為她還會小心翼翼的把你的心門輕輕合上,然后再去溫柔的撫摸一番,而不是像別人那般直接去拆穿,這種感覺讓許安很舒服。
尺玉依舊是溫和的看著許安,微笑說到:“奴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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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過痛苦,方知眾生皆苦。愿世間無人能再看懂風(fēng)之十七夜,后面還有一章,我會仔細解釋風(fēng)之十七夜是什么。許安很多事沒經(jīng)歷過,所以看著有些自私,甚至很像一個反派,這并不能說明他就是錯的。
在這本書中許安和李五升算是比較真實的兩個人,因為他倆都怕死,世界上很少有不怕死的人,即便是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去問他也還是會怕死。
怕死與貪生的意思其實是不一樣的,比如說將軍守家衛(wèi)國奮勇殺敵,但他還是怕死,怕死是不想死,可需要死的時候他不會去逃避,像李五升這種完全就是貪生,不管你們怎么樣我就是想活著。
我不會寫那種一出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滿滿的正義感,為救人不顧自己性命的那種主角,包括最開始許安去救成武的時候很糾結(jié),如果沒有成武劈的那些柴許安肯定不會去救他,這也是他不敢喝湯的緣故,救阿離的時候他更不會選擇以命換命,我認為這都是很正常的,并不能說明主角就是個大反派。
人是會成長和改變的,書里的人也是一樣。慶安18年,許安18歲,這個年紀便生出那種壯士豪情的想法實在是有些俗,而且一開始人物性格就定型的話我也很難往下再接著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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