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宮
月瑤出了房門,院內一片漆黑,靜悄悄的。她宮中一向少人,平日里歇下以后也都叫宮人們去休息。
她記得那日那地宮的出口就在這附近,現在也只好在此搜尋一番。月瑤腦中只記得大概的方位,從此處一寸一寸的摸索過去,一無所得。
月瑤站在桃樹下,正待她放棄時,卻聽得底下傳來“咔噠——”一聲,她俯身并用食指和中指指節在那桃樹下磚面輕敲,里面是空的。
月瑤試著推那巨大的磚塊,果然里面露出一個能通人的洞口來,那洞口像是張著嘴等人自投羅網的妖物一般,月瑤來不及多想,鉆了進去。
這洞中通道一路斜著直下,月瑤扶著墻壁緩緩前行,邊走邊觀察著洞中境況,這洞中連墻壁都由石磚砌成,看磚面不似新建,起碼有二十年光景往上。
走了片刻,面前豁然開朗起來,坡度逐漸平緩,通道也變得寬敞,通道盡頭是一扇房門。走到門前月瑤沒急著推門進去。
從進入洞口起她就在心里默默數著步數,自己走了一百五十八步,根據身高和步幅,從那洞口那此處有將近一公里,盤算著此刻已不在夕瑤宮附近的宮殿。
月瑤將頭頂的金簪拆下來一只握在手里,而后推門走進去。
屋內沈懷慎正坐在石桌邊上,石桌上擺的茶具一應俱全,兩只茶盞內盛了茶水分放在石桌邊,其余的茶盞均倒扣在桌中央。
沈懷慎面上波瀾不驚,看到月瑤就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月瑤心中擂鼓,強壓詫異坐在了桌邊,沒去碰那茶水,只是將手搭在腿上,衣袖遮住了握著的右拳。
沈懷慎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開口道:“月瑤妹妹想出宮去嗎?”
月瑤有一肚子疑問,卻沒想到他會問這話,也不答他,只是將手中金簪捏得更緊,問道:“大哥哥怎會在此?”
沈懷慎輕笑了聲,站起身來走到月瑤身后,伸手從月瑤背后握住了月瑤緊握金簪的手,月瑤想反抗卻哪里抵得他的力氣,任由他將自己的手拉過頭頂,然后將那簪子插入發間。
“簪子還是要戴在發間才美,月瑤妹妹說呢?”沈懷慎低頭看著她,仍是神色慵懶眼中帶笑,也不戳破她。
月瑤也笑,語氣輕快:“大哥哥說的是,剛才這簪子掉了,又可惜沒有銅鏡,月瑤手笨,幸好有大哥哥幫我。”
“隨我來。”
月瑤不知就里,起身隨他去,跟著他在地宮中又行了片刻便走了出來,出來后兩人卻是站在一個寺廟院中,月瑤疑惑萬千,急欲問個明白:“這地宮到底是?”
“這地宮是幾十年前先帝所建,當時先帝與國寺住持圓空大師探求國運,圓空大師向先帝進言大昭子脈不佳,須得在宮中地下另建地宮,以此延續大昭國氣運,后來圣上登基,宮中出了一件丑事,圣上便命人將這地宮入口封了,再不許人提起,宮內老人許多都知曉這地宮之事。”
“什么丑事?”
“圣上既不讓人提起,此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反而招致禍端。”
“我們在宮外嗎?”月瑤左右打量了一番。
“是,月瑤妹妹不是想出宮看看,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想試試街邊小食,看看花燈,趕集會觀山水,體會一下當地真正的風土人情,若是能再去那花樓看看那就更好了。
腦海中一一閃過這些念頭,最后卻問道:“那天在壽宴上死的那個宮女,能去她家看看嗎?”
沈懷慎有些意外,轉頭不看她:“我不知她家在何處,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先讓人找一下,下次再來。不想去別的地方嗎?”
“我想去花樓看看,可以嗎?”
“可以,但你得先換身衣裳。”
這寺廟中無人,月瑤隨便進了間禪房換上了沈懷慎拿給她的男裝,日日穿著那繁復惱人的長裙,換上了褲裝頓覺清爽。
雖摸不清沈懷慎目的,但目前來看,他似乎對自己沒什么惡意,何況跟著他還能出宮,若是能得再探查出那宮女死因便更好了。
寺外有馬車等候,坐在車內月瑤還想再問他地宮之事,沈懷慎卻閉口不談了。
月瑤本與他中間隔了一人的位子,不覺向他那邊挪了過去,身體雖還隔開來,外衫卻與他的略微交疊,月瑤抬頭目光盈盈看著沈懷慎:“大哥哥怎么在地宮中?”
沈懷慎不答反問:“月瑤妹妹又怎么來的地宮?”
“我閑來無事在院中散步,想走近瞧瞧那桃樹,沒成想一不留神就踩進了洞中,看著洞中寬廣便一路走進去了。”
“巧了,我也是。”
月瑤知他故意不說,也不再問,又默默挪去了另一邊。
沈懷慎看著那與他交疊的衣衫驀地抽走,相隔甚遠,不由哼笑一聲。
月瑤睥他一眼,便向馬車外看去,不再理他。
等到兩人進到花樓,月瑤才懂得什么叫亂花漸欲迷人眼,眼前的各色美人跟宮中的公主侍女們完全不一樣,她們敞開懷了展示著自己的魅力。
那容貌艷麗的胡姬們穿著大膽,露出細腰在臺上跳舞,琴師遮著面紗端坐在屏風后彈琴,月瑤看不真切她的臉,只覺自己終是體會到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白居易誠不欺我。
還有各色各樣的美人陪著客人們喝酒,有的小家碧玉,嬌羞可人,有的明艷大方,顏如花紅。
月瑤看著眼睛都直了,沈懷慎在旁輕輕蹙了眉,疑心她當真是個男人不成,這般好色。
花樓中的媽媽迎了上來,爽朗的喊了聲“沈公子,您來啦。”
月瑤抬頭眼中盛著笑意,只是那笑不懷好意,好像在問他:你果然是常客吧?
沈懷慎一路拉著她上樓去進了包間,月瑤還在問他不用找兩個姑娘來陪酒嗎?那媽媽自然歡快的附和,直夸她們的姑娘個個嬌艷。
沈懷慎挑眉:“你找姑娘干什么?”
月瑤嘻笑:“看看嘛,我看那樓下跳舞的胡姬就不錯。”
沈懷慎發話不許找姑娘,那媽媽也只好訕笑著出去了,月瑤不喜,說好的來花樓看看,怎么最后剩他們二人在房里相對。
最后幸好沈懷慎點了一桌酒菜均是月瑤沒見過的,月瑤有了吃食也不再提叫美人相陪的事了。
沈懷慎沒吃幾口就停了筷子,坐在一旁靜靜等她吃完。月瑤也不急,慢吞吞的將每道菜都嘗過一遍,又喝了幾口葡萄酒,臉上染了淡粉色,雙手支腮看向沈懷慎:“說吧。”
“說什么?”
月瑤用天真無害的眼神看他:“大哥哥與我出宮來不會就是為了帶我逛花樓,吃美食的吧?”
沈懷慎也不再隱瞞,正色道:“月瑤妹妹果真聰明,我確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什么忙?”
“皇后打算讓陛下為陸家小姐和太子賜婚,此事你應該知曉了吧。”不等月瑤回答又接著道:
“太子心系阿瑤,若是你去跟太子說讓他拒絕圣上賜婚,想來太子不會拒絕。”
月瑤以手掩口,低頭嗤笑了一聲,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而后又仰頭:“我為什么要讓太子哥哥拒絕,我覺著陸家小姐與太子哥哥很是般配,正是天賜良緣。而且,我為了一頓花酒,若是害了太子哥哥,豈不心虧。”月瑤說的輕描淡寫,話中卻全是拒絕。
沈懷慎也不生氣她這般,仍是自顧自說著:“不能算害,我與陸家小姐多年情分,想來她是不愿嫁給太子的,只是礙于陸老將軍才同意這門親事,月瑤妹妹不能成全我們二人嗎?”
聽到他說他與陸小姐多年情分,月瑤皺了下眉,似乎不信:“可我怎么聽說,陸家小姐是對太子頗有情意。”
“皇后跟你說的?皇后自是樂見此事成功,而且,皇后對你——”他沒接著往下說,只是看了月瑤一眼。
月瑤明白他所指,皇后一向擔心太子被她迷惑,若是為了讓她遠離太子而說些謊話,也是可能的。
“我為何信你?”
“這是公主的東西吧?”
他伸出手來,手里靜靜躺著一只金簪。正是月瑤那晚丟失的那只。
月瑤大驚,瞪圓了眼睛倒吸一口氣:
“你——你是如何……”
沈懷慎也不再跟她打啞迷:“不瞞月瑤說,我就是那日你在地宮中見到之人。那日月瑤許了我一個承諾,可記得?”
月瑤強裝平靜:“我沒記錯的話,那日……大哥哥可是要殺了我的。”
沈懷慎起身來,站到月瑤面前,他高大的身軀背著光,陰影投射下來,月瑤正坐在他身前的影子里。
“怎么會呢,我若是想殺了你,此刻你又怎能好端端的坐在這里,吃著佳肴呢?”
月瑤看著他伸到面前來的手,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食指不經意的從他掌心劃過,借著他的力站起身來,隨他一同向外走去,音色嬌柔:“大哥哥怎么跟那日不一樣了?”
“易容。”
月瑤沒想到這世間竟真有易容之術,若是能學得,那出宮豈不是便利得多。隨即俏皮地沖沈懷慎眨了眨眼:“我能看大哥哥易容嗎?”
“事成之后,自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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