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桑枝在家里等地有點著急,這天都快黑了,明清弦還沒有將錢打過來。
她在擔心明清弦食言,畢竟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先從明清弦手里騙一點錢再說。
明清弦對原主桑枝無情,那就別怪她無義。
換成原主的話,肯定是不敢跟明清弦要錢的,畢竟還想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等著以后事成,和明煦離婚,再去攀附明清弦。
雖然女配腦子不好使,但明清弦也是真的賤,利用女配的感情,針對自己的親哥哥。
今天還說讓她給明煦生個孩子,讓明煦放棄繼承權。
傻子都不會這樣做吧?明煦看著也不像是腦子有病的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放棄下半輩子吃穿無憂的機會?
明清弦說這話就很不合理。
桑枝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十多個仆人都站在兩側,沒人敢說話。
她在擔心時間來不及了,她要出去采購。
十點她要準時睡覺,可是明清弦的打款還沒影子。
她有點不耐煩,但也出奇地沉默。
李嬸做了一桌子簡單的家常菜,見桑枝并沒有想吃的意思。
眼看都要涼了,大少爺還沒回來。
大少奶奶不吃飯,他們也不敢吃啊。
大家都憂心忡忡。
直到桑枝看了一眼手機,下午六點半了,她才想起來這些仆人都沒吃飯呢。
她抬眼看了兩邊的仆人一眼,聲音軟糯中帶著少女的清甜。
明明還是個不曾經歷很多的女孩音。
“你們先吃飯吧,不用管我。”
大家的頭更低了:“大少奶奶先吃……”
桑枝看了看他們惶恐的樣子,就知道自己不吃,這些人是不會開動的。
所以她象征似的吃了清蒸鯽魚。
這些飯菜是她吩咐李嬸做的,口味清淡,便宜,補充膠原蛋白。
她坐下吃了個巴掌大的鯽魚,便放下了筷子。
再次吩咐他們去吃飯。
其實仆人們都嚇壞了。
大概快七點的時候,明煦回來了。
他今天倒是回來地比較晚。
桑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眼光不由自主地就瞄到了他雙腿的位置。
明煦十歲出車禍,兩條腿都從膝蓋上截肢了。
他膝蓋以下沒有腿,全靠假肢。
但是看他的樣子,穿戴假肢好像已經習以為常,走路并沒有什么困難。
桑枝覺得自己盯著別人這樣看很不禮貌,想移開視線,
可余光卻瞥見明煦的兩邊膝蓋上,黑色的西服褲像是濕了一樣,顏色明顯更深。
桑枝心里一咯噔,抬眼看向了明煦的臉。
他棱角分明的清冷面孔有些許蒼白,也朝著桑枝看了一眼,但并未說什么,而是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在桑枝的注視下,他沒有脫鞋子,脊背挺直,消失在了浴室門口。
桑枝沒開口,正在餐廳另一個角落吃飯的李嬸,聽到有動靜,問:“大少爺回來了嗎?”
明煦沒回應,桑枝回答了她一下:“他去浴室了。”
李嬸受寵若驚,朝著桑枝恭敬地鞠躬,笑了笑,又回到了她的座位。
少奶奶變了,這個舊宅子里的人都感覺到了,但沒人敢說。
他們甚至不敢八卦,因為被發現會被打死。
明煦去了趟浴室,又去臥室拿了幾件衣服,去浴室換了,才走出來。
他又看了看桑枝,沒說什么,徑直走向了仆人的餐桌。
李嬸幫他去盛了飯,他默默地吃完就起身往書房走。
桑枝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不好,這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連一句話都不會說。
桑枝也就沒打擾。
破舊的書房里,兩邊擺放著梨木做成的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
而書桌上放著的一本,叫《百年孤獨》。
這原本是一本史詩級的世界巨著,寫了很多人物,刻畫也非常認真。
可這本書里的感情,不管是父子還是母女、夫妻,都缺乏信任,沒有一種感情讓人覺得可靠。
這本書的觀點和明煦的不謀而合,他看這本書的時候有很深的感觸。
人與人之間,從來都沒有信任可言,即使再親密的人,也會有隔閡。
每當現實讓他覺得窒息的時候,他都會打開看一看,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親情、友情、愛情對他而言,都很虛假。
他一生沒愛過什么人,也沒被什么人愛過。
唯一支撐他的,是活下去的意愿。
他以為重活一次,他可以淡然地看待這些東西,可是不然,心還是會痛。
他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點燃。
以往他從不會在書房抽煙,35歲之前也不會抽煙。
直到桑枝出軌被抓,和他離婚后,他才學會了抽煙。
人生無常,事實都在變遷。
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不慣著桑枝了,可是回來看到她乖巧坐在沙發上的樣子,眼神濕漉漉地看著他,他還是沒勇氣說出不管的話。
不就個闡述說明,他不怕,他難受就難受在,他和明清弦的待遇不一樣。
明清弦比他小了三歲,他們中間還有個女孩,是明清弦的姐姐,明煦的妹妹,叫明靜。
三個孩子,明煦活地最糟糕。
他的人生原本也該是一帆風順的,如果他沒有殘疾,他應該也會像明清弦一樣受寵,做弟弟妹妹的好榜樣。
可造化弄人,他始終成了不堪的那一個。
父母雖然沒有明顯的厭棄他,卻在他終于被迫和桑枝結婚后,開始在行為和言語上對他造成傷害。
明煦,你結婚了,以后我們也就不管你了。
明煦,桑枝對你不好,但你也不能離婚,除了她,沒人敢要你了。
明煦,多忍讓一點,等她懷孕了,就知道心疼你了。
明煦,我和你媽的義務盡到了,我們管不了你,你的仆人,工資要我開,你的工資要我來付,你還想讓我這個做父親為你做什么?不能離婚,你再委屈也不能離婚,沒人要你的,你是個殘疾人。
殘疾人……
明煦低眼看了一眼還在隱隱作痛的膝蓋。
是啊,殘疾人,怎么會有人喜歡呢。
桑枝只是為了幫明清弦而已。
何必呢,其實不用的,明家以后都是明清弦的。
他……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書房門被敲響了。
明煦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還夾著未燃盡的煙,明顯輕輕一抖。
他斂了情緒,咽下疼痛,輕聲問:“誰?”
門外響起女孩清甜的聲音:“明煦,我要出門一趟,你去嗎?”
明煦一愣:“這么晚了還出門?”
女孩的聲音有點開心:“我要出去買東西,我看你的衣服也舊了,一起去吧?”
明煦的疑惑潮水一樣席卷而來。
她竟然會主動為他買衣服?
她這是怎么了?
明煦將煙湮滅在煙灰缸里,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一整天的愁云好像消失了。
桑枝抬眼看著明煦,發現他長得好高,五官也長得很漂亮。
穿著灰色的休閑褲和t恤,清爽干凈。
其實她從他一回來就發現了,他流血了,沒有取掉假肢,只是換了身衣服。
他應該很疼吧。
明煦從未在家里坐過輪椅,因為原主不喜歡。
很多時候,假肢和皮肉鑲嵌的地方,都會被磨出血。
他挺慘。
桑枝允許他以后回家在家里坐輪椅。
明煦盯著桑枝的臉半天,沒發現她有什么情緒,但一想到自己銀行卡里那加起來不到四位數的錢,他有點犯難。
“能不能明天去?”
桑枝問:“為什么?”
明煦肯定不能說他沒錢,只是說:“明天我還要去找人來設計一下你的衣帽間。”
桑枝聞言,莫名鼻子酸。
奇了怪了,她竟然會同情一個未來會成為億萬富翁的人。
桑枝笑了笑:“不用,現在就去,裝修衣帽間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桑枝的行為,不僅讓明煦摸不著頭腦,家里的仆人也都驚呆了。
“為什么?少奶奶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是不是變著法地想折磨大少爺?大半夜出去,不會要把他丟了吧?”
“大少爺可要保護好自己啊……”
他們竊竊私語,注意著少奶奶和大少爺的一舉一動。
明煦換完衣服,心里充滿著疑惑,但桑枝開口讓他去,他不能推脫。
只是在他拿著外套走出臥室的時候,桑枝突然說:“你坐輪椅吧,把思齊帶上,讓他推著你。”
聞言的明煦,頓時如臨大敵。
他沒有說話,但是臉色變得慘白。
是吧,她就是為了羞辱他。
以前她剛進明家的時候,看到他坐著輪椅,總是會氣急敗壞地把他連人帶輪椅一起掀翻在地板上。
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力氣卻出奇地大,尤其是生氣的時候。
明煦出了一口長氣,他壓下心中的憤怒和情緒:“桑枝,我也是有脾氣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桑枝愣住:“你不是腿疼么?讓你坐輪椅怎么了?你怕我欺負你?拜托,我這人欺負誰都不會欺負一個殘疾人好嗎?”
殘疾人三個字,像永世的烙印。
明煦賭氣地出門了,他什么話都沒回答桑枝,出了別墅。
桑枝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漂亮的眼睛充滿了疑惑。
不過等她出去后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明煦雖然是個男配,男主的陪襯。
但現在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失去雙腿后就自卑敏感,別人或許一句無意的話,他也能刻在心里。
自卑的人都這樣,心思太過細膩,別人無意的話都要揣摩半天,她剛才的那句話,說他是殘疾人,估計傷到他的自尊了。
桑枝意識到這個,決定跟他道個歉。
出去時,司機老劉已經等著了,明煦坐在后座最右邊,表面平靜。
老劉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桑枝阻止了,說:“我坐后面。”
老劉愣住,看了一眼明煦,只見明煦也在看她。
沒說什么,老劉又打開后面的車門,桑枝上去坐在了最左邊。
氣氛過分尷尬,沒人說話。
老劉更是覺得脊背發涼,他怕少奶奶突然發難。
看少爺的樣子,好像跟少奶奶又鬧地不愉快了。
可是等車開出了老宅,少奶奶依舊沒爆發。
老劉不免心里發毛,少奶奶又憋著什么壞?
直到走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桑枝才試探性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這句話,直接驚地老劉差點撞車,匆忙轉動方向盤,再遲一點就撞在馬路邊的欄桿上。
桑枝嚇得喊了一聲:“老劉!你眼睛看哪里呢?”
老劉匆忙道歉:“對不起少奶奶,剛才沙子瞇了眼……”
桑枝氣鼓鼓地抱怨:“這樣會受傷的,萬一傷到我的皮膚就不好了,我又沒有買皮膚險,今天一天都沒用水乳,本來就不開心了。”
明煦余光中瞥見桑枝耷拉著小臉,莫名覺得今天生氣的她還挺可愛……
他匆忙揮散這個想法,他是瘋了才會覺得桑枝可愛,不能因為賜予的一顆糖,就忘記她對自己的殘忍和惡劣。
她最會pua了,總是把他弄地傷痕累累,再給他一顆糖,再讓他感恩戴德……
不行,絕不能重蹈覆轍。
明煦將目光轉向車窗外,心里卻在擔心,她有沒有傷到哪里。
直到她委屈地說了句:“胳膊磕紅了,這下又得幾天才能恢復了,好煩呀。”
老劉在前面道歉,明煦沒慰問,卻上了心,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他讓老劉停了下來。
老劉和桑枝都以為他要做什么,誰知道他直直地走向了藥店。
老劉問:“少爺生病了嗎?”
桑枝搖頭:“不知道,可能是腿疼吧。”
老劉愕然,今天的少奶奶也太溫和了點。
換成以前,肯定會罵:“什么廢物,這點疼痛都忍不了,還需要買藥?浪費錢!”
可今天的少奶奶,聲音沒了以往的怒氣,說:“他穿戴假肢應該很辛苦,是該買點藥回去備著。”
老劉在后視鏡里看了一眼一頭長卷發落在胸前的美人,心里直打問號。
怪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少奶奶竟然不罵人了?
還關心起少爺來了?
幡然醒悟了么?
老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家少爺去藥店買藥,不是為自己買的,而是為少奶奶買的。
他把一盒去淤青的消炎軟膏遞給桑枝,言語清冷:“抹上,就不會那么疼了。”
桑枝接過看了一眼藥的成分,又扔給了明煦:“不用這種,會傷到我的皮膚。我只用五十萬1毫升的皮膚修復膏,你拿回家自己用吧。”
明煦:“……”五十萬1毫升,你還能再作點么?
老劉:“……”少爺這是純純地屬于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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