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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抱歉”


譚錚其實是偏嚴正的長相,臉型窄長,眉發和瞳孔顏色都重,標準的瑞鳳眼尾部銳利微揚,眉骨高眼窩深,唇薄鼻挺,沒什么表情的時候自有一份天然的威壓冷漠感。

        但任昭遠常常意識不到。

        就連從前不熟悉時對譚錚的印象都很淡了。

        他在任昭遠面前總是很生動,一雙眼睛會說話似的,真誠的時候透澈見底,欣喜的時候流光躍閃,緊張了晃,生氣了沉,再比如現在——

        眉頭被蹙壓得更低,后半部分雙眼皮的溝壑被牽拉得更顯,黑而深的眸子直直看著任昭遠。

        按理說應該很有威懾力,可偏又像受了多了不得的委屈犟著不愿意開口還想討個說法似的。

        任昭遠幾乎是錯愕地看了譚錚幾秒,不知道他的重點怎么就偏到了這兒。

        況且那句話哪個字有為了趙原青和他道歉的意思了?

        任昭遠都要以為自己剛剛不是在和他道歉,是責怪了他什么。

        小孩賭氣一樣。

        任昭遠禁不住想笑又有些沒好氣:“我為我自己。”

        譚錚滿意了,面上沒顯。

        “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因為我,”任昭遠說,“我會去和趙原青談,已經造成的損失可能沒辦法追回,但至少別再讓影響擴大。”

        他本想說造成的損失由他來補,可想到自己一句道歉都能被譚錚引申出為了趙原青的意思,不愿意給自己多找麻煩,索性不說了。

        譚錚卻不同意。

        “你不用出面,我可以解決。”譚錚說完又補充,“我想自己解決。”

        “譚錚,這不是小事,你們兩家公司正常經營應該不會有交集,爭一時意氣沒有必要,及時止損才是最該做的。”任昭遠語氣嚴肅了許多,“商場的事我了解不深,但他可以動用的勢力一定比你大,如果真的一直保持對立關系,對你沒有好處。”

        如果一個人年紀輕輕就有了雄厚身家和強大資本,要么是幾代人的財富積累,要么是能力卓絕機緣順遂。

        社會上前者居多,比如康佑、趙原青,任昭遠的朋友佟州趙琛、譚錚的朋友靳士炎,都是。

        后者,比如譚錚。

        平時看不出區別,都開著大百萬的車住著寸土寸金的房,進出著高檔場所,接觸著金字塔頂部的人。但如果真的到了有沖突的時候,后者吃虧幾乎是必然的。

        任昭遠在最開始提離婚時就領教過,他們不必用棍棒繩索,不必威脅恐嚇,但當他們不愿意,一句話就能束縛你生存的環境空間,無論怎樣拼盡全力都沒辦法正面對抗得到想要的結果。

        所以那場離婚足足拖了一年多,還是因為任昭遠吃一塹長一智,在二次上訴前沒走漏半絲風聲。

        任昭遠忽然想,后來他為了讓趙原青放松警惕只是冷淡遠離沒有狠話說盡,也許有這里面的一部分原因,才讓趙原青直到現在還覺得有機會重歸于好,才會對譚錚產生這么強的敵意。

        “昭遠哥。”

        任昭遠隨口“嗯”了一聲。

        “你是在擔心我嗎?”

        任昭遠聞言回神,看向譚錚,發現譚錚不久前的情緒散了,眼里還沁了點笑。

        “是,”任昭遠坦然承認,“我欣賞你,把你當作朋友,不希望你發生壞事,更不希望是因為我。”

        “后面的話可以不用說”

        任昭遠沒聽清楚:“什么?”

        “應該不全是因為你,”譚錚擺正神色,“其實之前我的公司和他名下幾個新起項目有過接觸,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單方切斷了,導致部分投資公司認為項目存在不可控風險,招商延長資金推后,錯過了最佳紅利期。”

        任昭遠第一次知道還有這一層,下意識想問原因是什么,因為譚錚繼續說話沒能開口。

        “但當時的情況不存在違約,他顧及名譽也不好找我麻煩,這次可能只是借著這件事的名義算舊賬。”譚錚把估計溫度差不多了的水推到任昭遠手邊,“你說的我都明白,生意場上摩擦是難免的,誰都不會打不還手,真的不用你出面處理什么,放心吧。”

        任昭遠在心里復盤譚錚的話,好像都合情合理,但又隱隱覺得似乎有哪里有待推敲。

        “還有。”

        任昭遠抬眼看他:“什么?”

        “別為其他人和我道歉,如果是因為你自己的話就更不用,”譚錚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不管發生什么,你都不用和我道歉。”

        任昭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譚錚以前也這樣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昨晚不舒服,人不在狀態,今天才察覺譚錚從昨晚起就有點不同往常的奇怪。

        察覺到了又說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譚錚發現了什么克制他的方法,不動聲色觀察他的反應牽引他的行為,讓他在不知不覺里就做了自己原本不想做的事,做完后還沒有什么不快。

        去醫院是,讓譚錚留下看護是,現在被譚錚送到制作廠來一起看首飾也是。

        好在沒再出其他問題,師傅告訴任昭遠累絲祥云部分他找到了個厲害的伙計幫忙,順利的話明晚之前就可以完成。

        譚錚只在一旁看自己的,沒多說話,任昭遠和幾位師傅聊完才發現譚錚對著已經做好的幾樣首飾像在研究什么。

        “怎么了嗎?”任昭遠問。

        “沒有,就是發現每一件上面都有樹枝的元素,有的不明顯,但仔細看好像都是一樣的。”

        “對,老師的名字里有‘樹’,師母在家里的兄弟姐妹里排行第四,所以每個樹杈都是四枝。”

        譚錚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有點不確定地問:“老師是姓孫嗎?”

        任昭遠意外答:“是,你怎么知道?”

        “孫樹恒老師?我大學聽過他的課,記得他給自己的網名是‘四樹’。”

        “對,是他,”任昭遠驚訝之余難免有幾分喜色,“我記得你學的是經管,居然也聽過他的課?”

        “嗯,大學的時候偶然聽了一堂他的課,覺得有意思,后來時間合適就會去。”

        是一個雨后初晴的天,譚錚為了躲靳士炎派來給他送錢的人在教學樓隨便進了個空教室,后來不知道怎么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聽到有個聲音說“任昭遠”。

        當時就像有規律跳動的心臟被突如其來的重量狠狠撞了一下,然后節奏沒了呼吸亂了,整個人在直起身后的十多分鐘里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著還是醒了。

        大概是他一直繃直腰背緊盯著講臺的樣子太惹眼,孫老師邊講邊走到后面點他起來回答問題。

        譚錚當然答不出,在孫老師問他叫什么名字時終于回神,道歉說自己不是這個專業的學生。

        當時孫老師讓他坐下,笑著說:“沒想到我這個課還挺招其他專業的學生喜歡,剛剛提到的我那個學生任昭遠也不是本專業,經常來旁聽,一聽就是幾年。所以啊,同學們,你們這個年紀一定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因為那句話,譚錚也經常去孫老師的課上旁聽,一聽就是幾年。

        -

        去醫院送首飾的時候譚錚也跟去了,開玩笑說給任昭遠省一個勞動力。

        話是這么說,任昭遠也不能真的讓譚錚抬箱子。

        到了之后譚錚把帶的水果放下就站到幾個人旁邊,孫老師看他惹眼,氣質不像另外幾個搬運首飾的工人,問起時譚錚只說是任昭遠的朋友順路送他們過來,沒多介紹自己也沒敘舊深聊。

        時間和空間都該留給老師他們夫妻兩個。

        留下首飾后幾個人就全出來了,譚錚在門外足足看了十幾秒,轉身時看不出什么異常,只是說話時聲音有些低。

        “老師的手術定在什么時候?”

        “明天上午,”任昭遠和他一起緩步向遠處走,“都提前定好了,只要老師同意,隨時可以。”

        譚錚點點頭,沒再多問。

        只陪著任昭遠在醫院等著安排人把首飾送去老師家里,第二天一早又等在任昭遠樓下,陪任昭遠一起等在手術室外。

        老師的子女都已經成家,子女的孩子大一些的已經成年,都在外面守著。譚錚和任昭遠等在遠一點的地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誰都沒說話。

        大紅的[手術中]的燈還亮著,手術室門忽然打開——“家屬!患者情況嚴重,需要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任昭遠本能上前兩步又生生剎住,眼睛緊緊盯著那一張白紙,呼吸都停了。

        他能聽見帶著哭腔的埋怨聲,能感覺到有重量的目光。

        在拖著不肯盡早手術這件事上老師的孫子一直強烈反對,子女也都不同意,但說服不了老師只好作罷。

        他們都知道這是自己父親的意思,怨不得別人,沒有人責怪過任昭遠。

        但到了這一刻,有關“如果早點手術是不是就不會有危險”的想法不可控地占據每個人的思想。

        包括任昭遠。

        病危通知書下了一次,又一次。

        任昭遠覺得冷,好像身處的不是醫院,腳下不是走廊地面而是厚重冰層,寒意透過鞋底由雙腳攀著向上浸透每一寸每一厘。

        他一直告訴自己做得是對的,一直告訴自己不會有事,告訴自己來得及。

        可是,萬一呢?

        老師在課堂上講課的樣子、和他講道理的樣子、拉著他走路的樣子、拍他肩膀對著他笑的樣子一幕幕接連閃過,又一幀幀碎了。

        萬一

        任昭遠指甲深深陷在掌心,地板間的縫隙一時模糊又一時清晰。

        如果有萬一,他就是死神的幫兇。

        有力的暖意包裹住手背,一點一點以溫柔至極又無比堅定的力道把他緊握的拳頭舒展開來,帶著溫度的手指穿插在他冰涼的指縫里。

        譚錚什么都沒說。

        直到那方刺眼的紅燈滅了,“手術成功”四個字從醫生口中說出來,譚錚才牢牢扶住膝彎一瞬發軟的任昭遠,在他耳側低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老師被推出來,師母被孩子攙著直抹眼淚,兒孫紛紛圍著轉運床跟著醫護人員往病房走。

        任昭遠在原處站了一會兒,終于回過力氣站穩,低頭才看見譚錚的手還在自己手里握著,指尖已經因為血液流通不暢隱約發紫。

        “抱歉,”任昭遠趕忙松開,“我”

        “都說不用和我道歉了,”譚錚伸握幾下給他看,“沒事。”

        他指根和手背有明顯的印子,是任昭遠大力攥緊留下的。

        任昭遠注意到他手指細微發著顫,不禁斂起眉:“你感覺怎么樣?疼或者麻嗎?”

        “不疼也不麻,真沒事。”譚錚笑著回答,又說,“不然這樣。”

        任昭遠看他:“什么?”

        譚錚上前半步,輕輕抱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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