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庶民爾爾
“父皇!兒臣認為這魏淵在如今便敢稽越犯上,以后何嘗不會作亂,而且他本身就不是漢人。古就有俗話,非我族類,必有異心!笔裁促H為庶民,魏淵武功高強,為庶民之后還不是回鐘家做家仆,鐘家有這個一個高手,豈不是便宜了鐘家。
“父皇,魏淵并未犯錯,是兒臣之過。”太子連忙道,“父皇若罰,請責罰兒臣!”
楚昭不依不饒,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參奏名聲也正當,楚皇有些頭疼,偏偏太子這邊卻也不肯退讓,都是自己的兒子,現在爭的勢同水火,他幫那邊都不好,便道,“眾卿有何意見?”
在楚皇看來,只不過是一件小事兒,他做不出決定,便問了臣子,可對底下所列朝臣意義便十分的不同。若是小時候兩個孩童爭吵自然不值一提,可今日卻是第一次昭王和太子在朝堂上相爭,說白了,如今說話就是站隊。
楚昭又何嘗沒有這個意思,如今自己的勢力已然暴露,與其等別人一步一步深挖,到不如現在擺出來,既能震懾朝臣,二來如今這個情況,表面上看來便是太子之過,父皇舍不得罰太子,到時他可以拿這件事情大肆宣揚。
三來,這朝堂上的臣子哪個不精明,如今他暗處勢力已然穩固,可朝堂上的公然勢力不夠。而太子那邊,卻又鐘家和鐘皇后撐著,到底要扳倒太子,得先將鐘家這顆盤根錯節的大樹給連根拔除。
楚皇一問出口,底下眾臣便列為兩排,以楚昭為首一排,力諫重查魏淵。
錦衣衛都指揮使這個名頭,聽起來響亮,像是天子近臣。
可錦衣衛卻也從來只夜行。不知從哪代皇帝時興起的這個部署,但凡錦衣衛中人只聽配皇帝一人調令。說的俗些,便是皇帝的小耳朵,朝臣那哪個不恨?魏淵剛當的值,而且往如今的錦衣衛這代算,早沒了前些任那樣的權力,但惡名依然不少。
魏淵對鐘家有恩,鐘平與鐘太傅二人又從來不是奸滑之輩。
如今眼看昭王和太子似乎是對上了,有眼力的都知道太子仁和,而昭王,從前似不顯山不漏水的,可如今再看仿佛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一人上去摻和一腳,仿佛魏淵一個三品的官便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畢竟錦衣衛這官,之前確實出了不少奸臣。
都指揮使是三品官兒,但也是天子近臣。在楚皇之前,先皇便有一位都指揮使,滿朝臣子皆被他風頭掩蓋,加之一直伴在皇帝身側,又要給他稟報最近臣子家中近況,一時之間朝堂竟似把持在一個臣子手中。后來皇帝發現,便將他處斬。
到沒造成什么大后果,只是從這之后錦衣衛的名聲便不怎么好了。而那位都指揮使,也可以算是楚朝這么些年來,最大的一位奸臣。
如今開始黨爭,朝臣們你一句我一句的,連這等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翻了出來,一個個爭的都是面紅耳赤。
楚皇再上頭聽了半天,一時之間心里怒氣竟然是攢了不少。他當年是怎么當上這個皇帝的,他心里十分清楚。當年他的兩位皇兄便是如同自己的這兩個兒子一樣,再朝堂上各持一詞,斗得水火不相容。到最后兩敗俱傷,他才撿了個便宜。
“都給朕閉嘴!”他陰沉著目光看著下首,“朕到不知朕的大殿竟然是菜市口了,朕讓你們給朕出主意,不是讓你們再朕的大殿上形容潑婦一樣大吵大鬧!”
“皇上息怒!”
楚皇聲音一出,原本大殿上的吵雜之聲盡消了。他冷冷的看了一言跪在朝堂上的臣子,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都值得你們這樣爭吵?”錦衣衛當年是十分風光,可到了如今是個什么地位楚皇最清楚不過。
如今的錦衣衛只聽自己指揮,權力集中于他,更像是宮中保護他的護衛,只不過不同的是,錦衣衛各個武藝高強,“昭王和太子各禁足三日,退朝!”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了。
——
魏淵的傷還沒養好,楚皇的圣旨已經來了,罷免他的官職。
“朝堂上的事情,你清楚嗎?”
宣旨的小太監已經走了,魏淵握著那黃卷,一時之間眼神有些捉摸不透。魏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如實稟報,“今兒一早楚昭便拿了主子幾個錯誤,讓楚皇嚴懲,而后太子為主子求情,這之后朝臣們就各自站隊,大約楚皇生氣了,便罰了太子和楚昭兩人禁足。”
魏淵垂著頭,又嘲道,“這太子……倒是個好人!敝豢上Ш萌送婚L命,而且他尤其的蠢。本身生在皇家,單純和善良就是一件致命又愚蠢的事情。眼下這情況,楚昭開始針對自己——也有可能發現名單丟失之事和自己有關。
只怕拿他開刀,日后就是鐘家了。鐘家如今保的是太子,可太子其人卻遠遠沒有成長到一個帝王儲君該有的心性。
如今才覺得權力地位是多么重要,倘若他在朝堂中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又豈能會被輕易的免官。如今他一個庶民之身,空有一身武藝,也不知道怎么去護著毓秀。而且……他沒了官職,也離她越來越遠。
魏侍旁的看不懂,雖然跟著魏淵時間不常,但他也知道,這個主子甚少露出落寞的表情。而且一旦露出這個表情,也不會是為了別人,只能是鐘家的那位姑娘。
也許這是一個好機會。
“前些天晚上,鐘姑娘來府里給主子送藥,主子知道吧?”魏侍道。
魏淵自然知道,只是可惜沒能見上一面。
“屬下隔的遠遠的,確實看見了鐘姑娘一眼。”魏侍道,“那日天黑了,月色便尤為明亮。鐘姑娘著一身海棠色廣袖群,月下的身姿容光,居然與月爭輝,可為極美!
魏侍從來與毓秀不合,如今說出這么一段話來著實詭異,便看著他,“你無緣無故說這些,為了什么?”
“鐘姑娘自然是美人,名花當配厚土。”魏侍道,“可主子在楚朝的地界兒上,只是一個白身,更是遼人。主子有沒有想過,倘若回了遼,您的身份,便是至高無上,而且日后若真有機會問鼎——以后位至尊迎娶鐘姑娘,方不墮明月之輝!
圣旨剛剛宣讀,早上五更上的朝,如今天才剛蒙蒙亮。原本夜間的一輪明月只剩下淺淺的一點余暉,卻依舊明潤,魏淵自然知道魏侍說這么一段話,只是想讓自己回遼。
可人總是貪心的,尤其是在得到了一些之后,便更為不足的想要更多。他想一直護著她,可——慢慢的,他也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他想讓她幸福,之前他沒有任何機會,所以只能告訴自己,就這樣,他很甘心,若之后她嫁人,過的美滿,他也甘之在旁邊守著。
可貪婪已經起了,又怎么抑制的住。
他本就可以得到的更多,為什么要將她讓給別人。倘若真的有一日,旁人娶了她——無論是誰,他都接受不了。
“主子”,魏侍看他似乎意動,便準備繼續勸說,魏淵卻揮手,“不必說了,我現在還不能走!
如今……還太早。什么都沒定,他不知道此刻若是回遼,倘若楚昭突然出手對付起鐘家,鐘家人向來耍不來什么陰謀詭計,到時候該怎么辦?他雖然如今沒甚實力,但到底有一身武藝,倘若真到了無法回轉的地步,他還能帶著毓秀去另尋一個安全的地方。
“那主子打算什么時候走?”眼看他已經意動,卻似乎有什么絆住了腳步。
他在這里一無親朋二無好友,唯一能絆住腳步的便是那鐘家的。魏侍一時對毓秀又恨,一時又有些感激,倘若不是這個女人,他大概永遠也卻不動魏淵,可另一方面來說,若不是這個女人,或許他早沒了牽掛回遼國了。
“屬下知道主子擔心鐘家,可玉安能玉石硬碰硬?”他道,“若回了遼,最低您也是個王爺,到時鐘家萬一有難有主子力保,又有我遼國強兵坐鎮,楚朝不敢不放!
“我自有分寸,無需你指手畫腳。”魏淵回首看著他,“這事情日后再說,你派人看著楚昭!
萬一他對鐘家有什么動作,也好能有個應對。
魏侍知道他強硬,一番勸不下來,再勸也沒用。但好歹他已經松了口,回遼已是必然,就是不知道還得拖到什么時候,嘆了口氣,便也垂首接下了他的命令。
——
鐘家。
如今天氣涼了,大周氏怕女兒早起涼了身子,便讓她等太陽出了再請早安。只不過這幾日心里有事兒,煩的睡不下,天剛蒙蒙亮毓秀也起了,站在院子里陪同晚翠采了些新鮮的露水。
“天該亮了,祖父和父親當回來了”,將收集的晨露裝入玉瓶之中,“剛好去母親房里燒茶!
露水泡茶其實味道并沒有多好,只是書中所言,無根之水泡茶,方解苦。讀書人有時便愛這些,鐘平和鐘老爺子都愛,毓秀偶爾也會早起盡孝,替他們泡一壺。
到大周氏房的時候,她人才剛剛起來。
看見毓秀訝道,“不是讓你起來遲嗎?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又湊過去摸了摸她的手,“怎么這么涼,該不是起的早著了涼了?”又連忙道,“嬤嬤,快,替毓秀拿個披風,再去把府中的大夫叫來。”
毓秀忙笑著止了她,“今日一大早去了院子里采了些露水,您摸摸,女兒出了手,其它地方都好好著呢!
大周氏一看,果然晚翠手里抱著個裝露水的玉瓶,便道,“偏跟你祖父和父親學那些東西,女兒家的,早上多睡一會兒就是不肯。瞧瞧你這眼底的黑,別以為年輕便能這么耗著!
“只是最近沒睡好罷了!迸麓笾苁侠^續說,“好歹女兒辛苦了一早上,母親忙讓女兒先煮了茶,父親和祖父快回來了。早上一大早去上朝,回來喝個茶剛好呢。”
京官不好當,尤其是每日早朝的。
寅時天不亮就起床,如今剛過了秋天,這天的寒氣怕不輕。
大周氏說了毓秀幾句,最終還是放她去煮茶。但比以往不同,今日鐘太傅和鐘平竟然是提前回來了,而且兩個人連上的表情都不好,似十分壓抑,下人迎著人入了府,大周氏帶著毓秀趕來。
“怎么了,臉色這般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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