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冒名頂替
“劉大人?可是御史臺的劉御史?”鐘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沉聲發問。
“不錯,正是那劉平之,今冬大雪天降,凍浮遍地,更莫說北方寒冷之地,更是觸目凄惶……”鐘平幽幽嘆了口氣,“本來,此事振災之事,就應該由太子代萬歲而行,可是……昭王為奪權勢,實在太過不擇手段,為搶這振災差事,竟御狀告了太子……”
“哪怕那等事本無稽之談,終歸污水上身,太子為自證清白,直接接了振災,這差事便落在了孫志遠身上……”看著毓秀一臉不解,鐘老爺子緩聲向她解釋著。
“孫志遠?可是孫子道之子,戶部左侍郎,楚昭的親舅舅?”毓秀眼珠轉了轉,便想起此人。
實在是,這位存在感太強,遼使還要京時,無論是前請清平和親,還是后要她出嫁,這位孫大人都上竄下跳,以害太子一系為已任!
前世,毓秀身為皇后,并不得楚昭信任,前朝之事,她基本都插不上手,知曉或認識的朝堂官員并不多,她知曉的,多是后宮女眷和貴婦誥命,這也是她重生多時,卻基本拿楚昭無甚辦法的理由,實在是,她知道的太少了。
但是,楚昭的外祖家——孫家滿門,毓秀卻是個個都知其甚深的。
戶部尚書孫子道——楚昭的嫡親外祖。和老妻趙氏育有一女一子,其女便是楚昭之母——孫氏淑妃,而那一子,就是鐘老爺子所言的孫志遠了!
這孫志遠,名為志遠,實則卻是個紈绔子弟,他是孫子道和趙氏的老生子,又是獨出,趙氏寵他非常,孫子道亦朝事繁忙,沒時間管他,到養的甚事不知,只知花天酒地,二十出頭亦半點都無,讀書不成,武事不順……
可謂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典型人物。
孫家三代單傳,只有孫志遠一個男丁,孫子道恨之不成剛,卻也不能不管兒子,就給他捐了個官五品的戶部員外郎,讓他領差事混日子。本來,他都有心理準備,養個無能兒子一輩子,日后好調教孫子便事,卻沒成想……
進宮當了貴人的女兒,因產下龍嗣,一躍成了淑妃,孫家成了外戚之家,就連孫志遠,都被帶起來了!
孫淑妃和孫志遠年紀相差甚遠,足有九歲之差,這個弟弟,可謂她看著長大的,又怎能不疼?特意求了楚皇,孫志遠就有了正經的‘進士’出身,又因戶部乃是孫子道掌管,孫志遠在父親的僻護下,可謂順風順水,而且,孫淑妃病逝之前,在床塌上曾向楚皇苦苦哀求,言鐘皇后溫良寬順,有她教養,并不擔心兒子楚昭,卻只放心不下老父老母和不成材的弟弟,求楚皇待為寬厚一,二。
終歸是給他生兒子,亦疼愛過的女人,礙著已逝孫淑妃,楚皇對孫子道一家,尤其是孫志遠頗為寬容,十來年下來,孫志遠個無學無能又無才之輩,竟也能混成從三品的侍郎之職,這算是大楚一奇景了。
“孫志遠,呵呵,那等人物,吾當真羞之與其共事!”鐘平突然冷笑一聲。
“唉,毓秀所知不錯,那孫志遠正是昭王的舅舅。”鐘老爺子亦嘆了口氣。
如孫志遠之輩,竟能高坐從三品之職,甚至還帶代太子主持振災這等,關乎民生的大事,又怎能不讓鐘老爺子哀嘆。
“祖父,父親,毓秀聽聞,那孫志遠其人甚愚,其心甚念,他來主持振災……又有劉御史搜查昭王貪污證據?可是孫志遠念了救災糧款?”毓秀緊緊蹙著眉,猛然想起一事。
就是前世這個時候,楚國北方曾有一小批災民起義,而她那時,正因為失了第一個孩子而難過,記得并不清楚,只曉得是北方遭災,大雪不停,凍死無數,朝庭雖然振災,可終歸杯水車薪,便有那活不下去的災民揭竿而起……
后來,還是楚昭親自率軍,苦戰了半年有余,這才將亂軍壓下,盡數斬首,而他也正是憑著這一‘軍功’,真正入了楚皇的眼。
前世那時,毓秀抱受失子之痛,又苦于后宅爭風,不覺此事有何不對,可如今……早早便通過祖父父親了解朝堂動向,她深知,此事雪災,朝庭備銀足二十萬兩,錦絮糧草亦是無數……為何北方依然凍餓死數,甚至哀荒遍野呢?
如果不是真活不了了,百姓們哪里會去造.反,去做到滅九族的事兒?
孫志遠——毓秀默念,想起前世這位因為貪污,或者說就是孫子道弄權,最后楚昭清算,滿門抄斬,結果抄出白銀千余萬,足夠國庫一家稅收……讓楚昭氣的足足有半個多月沒進后宮,嬪妃到她宮中哭訴……毓秀不由明白,北方為何有百姓起義了!
那二十多萬兩的振災銀子,能有一半用在百姓們身上嗎?
毓秀嗤笑一聲。
“唉,國之不幸啊!那孫志遠以糠皮換新糧,以老絮換棉衣……二十多萬的振災款,足被吞了大半,就這般,礙著昭王和孫子道,振災隊伍中,竟無人敢言語一聲,若不是劉平之不畏強權,百般游轉,收集證據,怕是……”孫老爺子長嘆一聲,眼中露出哀意,“國之不國,臣之不臣啊!”
“這般無能貪婪之輩,便該將他滿門抄斬!”鐘平狠狠拍著桌子,恨聲,“父親,若劉御史收集足證據,聯名上書之時,兒子愿為其甘首!”
“怕不容易啊!如果振災隊伍正在北方,其中又多為戶部官員,想要真憑實據,怕要收收收集……否則,以劉平之那脾氣,早便一狀告上去了!”鐘老爺子搖搖頭。
“既是如此,那黃氏之事便暫罷,待兩罪并行,在稟上去吧!”鐘平沉吟半晌,轉頭對毓秀道:“我兒好好照顧那黃氏,千萬莫要讓昭王府的人尋著,她雖是罪官家眷,可稚子無辜……”
“父親放心,黃氏孤兒寡母,既托護到我那兒,我自會護著。”毓秀連忙點點頭。
隨后,祖孫三人又商討片刻后,這才各自散去。
——
毓秀那里,安頓下黃氏,便沉寂下來,等待時機,但昭王府中,得了楚昭命令四處尋人的侍衛莊丁們,卻是沒停下腳步,一路苦尋不止。
那老媽子和黃氏,終歸是普通女人,能順利逃離昭王府,就已經算是拼盡了全力,沿途各種痕跡,如腳印等……又哪里曉得遮掩?
昭王府中,自然有那等善長追蹤之人,順著痕跡一路追到鐘家別莊,卻又突然不見了腳印,且打聽到此處乃鐘太傅別莊,到不好真的闖入,只得百般打探……
到是讓莊頭鄭順瞧出了不妥。
“鄭叔,可要將我等將那人趕走?”莊中護衛握著鐵拳,雙目凝視鄭順。
“先別妄想,我且去討教主子一聲。”鄭順暗自沉吟。他雖不知黃氏的真實身份,可毓秀都親自來瞧了,自然也明白這幾人的重要性,且,外頭那些明顯經過訓練的試探之人,并不像普通農戶,反而更像精兵……這情景,到讓鄭順更謹慎了。
“你們好好保護莊子和那對母女,千萬莫讓人摸進來,我先進城一趟。”鄭順簡單吩咐一聲,得了護衛應聲后,便翻身上馬,套上馬繩,甩鞭往京中方向而去。
一路急奔,很快來到鐘府,敲門稟告……鄭順進來的時候,毓秀剛剛辭別大周氏,回到院里。
“小姐,那莊子的鄭管事又來了!”晚翠一步邁進門,對正坐在妝臺前整理頭發的毓秀稟告道。
“鄭管事?”毓秀一怔,隨既反應過來,“是黃氏,快,讓他進來!”
“諾!”晚翠領命,轉身而去,沒一會兒,鄭順便跟在她身后,弓著身子走了進來。
“奴才鄭順叩見小姐。”鄭順跪地磕頭。
“鄭管事快起吧,莫要多禮。”毓秀抬手,虛扶他起身,見他謝恩站定,便有些焦急的問,“鄭管事此次前來,可是那黃氏母女出了什么問題?”
“小姐所猜不錯……”鄭順微頓,“自那黃氏三人在莊子住定后,便開始有陌生人試探尋問……奴才發現,那些人訓練有素,身材高壯,又都是壯年男子……許來歷不怎么尋常……奴才有些擔心……”鄭順將進來情況一一稟告上去。
隨后,便問道:“小姐,您看此事,奴才等人該如何應對?”
“可否將那黃氏轉移出來?送進京中?”毓秀沉吟半晌,猶豫著問。
在她想來,來追黃氏的,定然是楚昭的手下,至于為何不真正闖莊,想來是因為楚昭不在京中,他們膽氣不足,但是……楚昭送親,只需半月余便可回來,而劉御史收集證據,卻不是短時間內能成功的。
若楚昭回來,那些侍衛得了底氣,說不得就會直接闖莊,對黃氏動手,到還不如將那母女倆接進京中,妥當安排了,永絕后患呢!
“小姐,如今那群人日夜不停守在莊子周圍,奴才進京時,是單人獨騎,就這般,后頭都跟著人,轉移黃氏母女之事,恐怕不大可能……”鄭順為難的搖了搖頭。
莊子離京足有十多里,遍地荒郊,根本沒什么人煙,黃氏母女老的老,小的小,真轉移出來……半路讓人劫了,鄭順擔不起那責任啊!
“這……”毓秀緊緊蹙眉,垂頭仔細想了半晌兒,才嘆口氣道:“既然如此,鄭管事先回去吧,這件事讓我在仔細想想,若有了對策,自會派人跟你聯系。”
“那,小姐請快些,那些人越來越急躁了!”鄭順也是無法,只得無奈同意,卻還是一催在催。
“嗯,你放心!”毓秀點頭,隨后派了晚翠去送他。
看著晚翠和鄭順的背景走遠,直至瞧不見了,毓秀端坐在妝臺前,沉思著,神情變化莫測,似哀傷似竊喜,垂著眸子,她抿唇眼神迷茫的盯著窗戶……
好半晌兒,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她起身拿起桌案上的宣紙,磨墨執筆,揚揚散散寫的滿紙……只是,不知為何,寫的時候,她的表情復雜至極,內疚的同時,仿佛還夾雜著歡喜和羞澀……
不時,信件寫完,她將其密密的封好,放在桌旁,呆怔怔的看著,好一會兒,外間晚翠送人回來,見這一幕,不由驚奇的問道:“小姐,您這是做甚?”
“哦,晚翠……你回來的正好,我事讓他去做!”毓秀抿著唇,雙手拿起那信,遞過去,“你去這個送,送到魏,魏淵府上,親手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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