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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江敏云的呼吸逐漸加重起來。

  鄒躍華的話仿佛是打開了她內心深處的魔鬼,她之所以會算計姜舒蘭的相親,不就是為了今天?

  可是,真當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了以后。

  江敏云不期而然想起來了,高水生那一張硬挺憨厚的臉。

  那個男人從來都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更不會讓她被婆婆掌摑耳光。

  但是——

  這些對于江敏云來說,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她需要的是鄒躍華身后的富貴,需要的是一雙天才子女給她增光,而不是高水生那樣的一無是處的溫柔窮酸。

  江敏云深吸一口氣,迅速做了決定,“鄒躍華,我和你結婚可以,但是——”

  “我有個條件!”

  她聲音雖低,但是卻堅定不移。

  鄒躍華有些皺眉,他自認自己之前開出來的條件已經足夠豐厚了。

  江敏云還要提什么條件??

  “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條件,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這強硬的態(tài)度,讓鄒躍華不由得讓步了一些,道,“你先說,只要不是很過分的情況下,我都會答應你。”

  “我需要一份工作。”江敏云低聲道,“我嫁給你之后,不可能就一直在家?guī)Ш⒆诱疹櫪先耍倚枰环莨ぷ鳎环菽軌驋赍X的工作。”

  上輩子,她最后悔的事情,一是嫁給高水生,二是為了孩子放棄了工作。

  她明明是燕京大學的高才生,可是就因為為了孩子放棄工作,最后落到那個田地。

  江敏云的條件,讓鄒躍華下意識地皺眉,“我娶你,不就是為了照顧孩子?伺候老人,你要是去上班了,家里的孩子怎么辦?”

  “可是,鄒躍華你說過,會和我聯(lián)手共創(chuàng)一個比上輩子更輝煌的事業(yè),如果你讓我關在家里帶孩子,那我們又談何聯(lián)手?帶孩子誰不會,你去娶個文盲她都會,你又何必來找我呢?”                        

                            

  “你找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燕京大學高才生的名頭和首都人的身份?”

  不得不說,這話說在了鄒躍華的心坎里面。

  他娶這么一個履歷牛皮的女人,還真不是就只是回去帶孩子伺候老人的。

  那他隨便娶一個女人都能做到。

  鄒躍華思忖片刻,“這樣,我們一人讓一步,我給你想辦法弄一個軋鋼廠上班的職工名額,但是你上班的同時,還要照顧家里的孩子和老人,你能做到嗎?”

  這話,讓江敏云下意識地皺眉,“那你呢?”

  “我當然是奔事業(yè)了。”

  這話幾乎是理所應當。

  江敏云想到上輩子從她懷孕開始,就不讓她碰家務的高水生,孩子剛出生不久,她就是連尿布都沒換幾次。

  在對比著鄒躍華。

  江敏云瞬間將不該有的念頭甩了出去,鄒躍華未來是首富,是大富豪,他這種人一心奔事業(yè)也是正常的。

  而高水生就是個窮酸鄉(xiāng)下人,他除了對老婆孩子好之外,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了。

  有了對比和展望之后。

  江敏云迅速做了決定,“可以!”

  雙方迅速達成一致。

  “江敏云,合作愉快!”

  鄒躍華伸手。

  江敏云遲疑片刻,便握上去,“合作愉快!”

  外面聽到動靜的蔣麗紅頓時走了進來,瞧著兩人的樣子,頓時一拍手,“這是和好了?”

  她最怕的就是繼女砸手里。

  那這個家還怎么過喲。

  江敏云抬頭看了一眼鄒躍華,隨即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感情好,人家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可不就是這個道理?”蔣麗紅笑容都真切了幾分。

  江敏云和鄒躍華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鄒躍華率先開口,“那嬸,這些天敏云打擾家里了,我這就把她帶回家,往后家里麻煩嬸你多照顧一些。”

  這話實在是敞亮。

  蔣麗紅眉開眼笑,“不麻煩,不麻煩,只要你和敏云過得好,我們家也就好了。”

  江敏云這個當姐姐的過好了,能不管唯一的弟弟?

  那是不可能的。

  等送著兩人離開后。

  蔣麗紅特意交代了一句江敏云,“你去鄒家好好跟躍華過日子,嬸不求你別的,只求你要比姜舒蘭日子過得好!”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經常回家看看家里人。”

  只要,敏云能夠時不時的回家一趟,對姜家人來說,就是最大的扎心了。

  江敏云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坐上了鄒躍華自行車的后座上,在她離開大隊口的時候,注意到了大隊口似乎站了一個人,好像是高水生?

  只是,她再次望過去的時候,似乎又是自己眼花。

  那邊哪里還有人呢?

  江敏云深吸一口氣,就是高水生在,她也不可能和對方一起離開的,他在可憐,她也不會同情對方。

  她要開始奔赴新生活,和鄒躍華一起的富貴生活。

  給天才兒女當娘的榮耀生活。

  高水生將會在她生活中,徹底剝離。

  姜舒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才見周中鋒回來。

  她睡的還有些懵,睜著一雙杏眼,霧蒙蒙的,“審完了?”聲音軟糯。

  她剛睡醒的樣子是極為漂亮的,膚色瑩白,臉頰通紅,帶著幾分呆萌。

  周中鋒忍不住笑了笑,他將手里的熱乎乎的大肉包子遞過去,“是,差不多了,該撬出來的都撬出來。”他壓低了嗓音,“先去洗把臉,趁熱吃肉包子。”                        

                            

  這是列車上餐車室大師傅做的最早一鍋,也是料放的最足的。

  這還是因為他昨兒的夜里審了一夜的人販子,餐車室的大師傅特意給他留了四個餡多料足的大肉包子。按照人均一個人只能買兩個的標配,算是給他超額的標配了。

  他一個都沒動,全部趁熱拿過來了。

  姜舒蘭看著那熱包子,眼睛在發(fā)綠,吃了一天的干糧。

  這會在看到熱氣騰騰的食物,哪里能不稀罕呢?

  姜舒蘭嗯了一聲,指著還在睡的孩子,示意讓周中鋒看一下。

  她則迅速跳下床鋪,去洗了把臉,人徹底精神后。

  等她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已經在抱著肉包子啃了。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

  周中鋒在卷大蔥白面餅子,見她來了,便把熱氣騰騰的白面大肉包子遞過去,“快吃,這倆孩子造的太快了。”

  他就往床頭小桌子上一放,雷云寶就嗅著鼻子,眼睛都沒睜開,尋著味去拿起來就啃。

  小鐵蛋兒也是,兩個真是如出一轍。

  這種在火車上的時候,也不講究沒刷牙了,條件不允許。

  姜舒蘭接過包子,看著正在卷大蔥白面餅的周中鋒,頓了頓,低聲問道,“你的呢?”

  周中鋒搖頭,“我吃這也是一樣,里面夾著大醬,能吃飽就行。”

  這已經是極好的干糧了,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就地取材,吃那些酸酸的野果子。

  姜舒蘭微微蹙眉,掰了一半遞過去,“我吃不完。”

  還有一個宣騰騰的大肉包子,兩人都沒去動。

  他們都懂對方留著的含義。

  那是給上鋪何玉柱留著的。

  不說先前他和周中鋒交談,那么久小鐵蛋兒的病情,后來,他又提點自己讓小鐵蛋兒一定不能去北方。                        

                            

  這個是救命的人情,他們哪里能不用還呢?

  周中鋒看了一眼遞過來的肉包子,臉色柔和了片刻,“你先吃,吃不完了在說。”

  姜舒蘭才不管他,直接掰了一半,單獨放在桌子上。

  她飯量本來就小,這個大肉包子的份量又足,這半個吃下來,再去吃兩個油炸小魚干,是在舒服不過的了。

  等吃到一半的時候,何玉柱醒了,他昨晚兒晚上想事想的晚,這不,是被香醒的。

  他不由得探頭過去。

  周中鋒順手把那一個大肉包子遞過來,“何同志,這是給你留的。”

  男人之間不存在謙讓的問題,何玉柱也沒客氣,就直接接了過來。

  等下車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個藥方子,是他們同藥堂治哮喘的老方子了。

  對于大夫來說,藥方子那是命根子。

  姜舒蘭他們看到這藥方子的時候,頓時一驚,互相對視一眼,“這也太貴重了。”

  可惜,何玉柱已經走了。

  周中鋒道,“收好便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咱們也準備下車了,在羊城火車站下車,把這些人販子移交給羊城公安局。”

  然后在坐輪渡去湛市的徐縣,在轉船去海島。

  姜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拍醒了還在睡覺的倆孩子。

  接近五十個小時的車程,讓倆孩子都有些蔫巴。

  下車后,周中鋒提著全部行李,懷里抱著小鐵蛋兒,姜舒蘭提著雞籠,抱著雷云寶。

  直接跟列車員的大部隊集合。

  羊城的火車站到底是大站,比起平鄉(xiāng)市火車站不知道大多少倍,人潮涌動,熱鬧非凡。

  而且一下車,就是一陣熱氣撲面而來。

  陽光直射在臉上,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種一月份就這般熱辣辣的陽光,感覺足足快有三十度的溫度。

  姜舒蘭打小兒在東北長大,還從來沒經歷過這種炎熱。

  她只覺得身上的棉衣怕是穿不住了,要快些換下來才是。

  兩個孩子也是,熱的吐舌頭,小臉紅撲撲的。

  周中鋒正是考慮到這點,和列車員溝通后,便找了一個臨時候車室,先讓姜舒蘭他們換了衣服。

  姜舒蘭看了一眼不遠處,即將被帶走安置的人販子,小聲問道,“會不會耽誤人販子的處置?”

  周中鋒搖頭,“這個不會,我們剛好在火車站等羊城市公安局的人來接手。”

  恰巧有個空余時間,只是他沒時間而已,要照看著那些人販子。

  姜舒蘭這才放心了幾分,她領著孩子進去了列車室。

  她脫掉棉衣后,從行李里面找一件淺青色斜方口的確良襯衣,這襯衣的款式和別人不一樣,是她三嫂的手藝。

  而且,姜舒蘭瞧著羊城,這邊大城市女同志編兩個辮子的人少,大多數都是一個辮子。

  她便選擇入鄉(xiāng)隨俗,順帶把兩個辮子,編成了一個粗粗的麻花辮,輕輕地放在肩膀左側。

  接著又先給小小鐵蛋兒找了一個短開肩,至于,雷云寶他哪里有衣服?

  給他穿的是小鐵蛋兒夏天的衣服,不過好在雷云寶雖然比小鐵蛋兒小一歲,但是身子骨壯實,小鐵蛋兒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不顯大,反而剛剛好的感覺。

  小鐵蛋兒看著雷云寶穿著自己衣服,擠眉弄眼,小聲道,“咱們這可是親兄弟了。”

  雷云寶沒言語,小胖手拽著衣服,只覺得哪里都不合適。

  等姜舒蘭領著倆孩子出來的時候,周中鋒眼神眼里閃過驚艷。                        

                            

  無他,姜舒蘭實在是太漂亮,褪去了厚重的棉衣,露出窈窕的身段。

  她皮膚白玉似的,眉目如畫,一條烏黑的辮子放在胸前,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頸,幾縷碎發(fā)搭在頸側,說不出的溫婉雅致。

  周中鋒怔了一下,對上姜舒蘭忐忑的目光,輕咳一聲,“很好看!”

  姜舒蘭忍不住紅了臉,拽了拽袖子。

  旁邊的小鐵蛋兒和雷云寶也忍不住道,“我老姑最好看!”

  “漂亮姨姨最好看!”

  這一插科打諢,之前在火車上的緊張氛圍頓時消失了一些。

  周中鋒道,“走吧,去隔壁的人販子候車室,先看著!”

  他一直守在門外,媳婦和孩子不能丟,人販子那邊更不能丟。

  等姜舒蘭他們一進去。

  那女拐子在看到,姜舒蘭抱著雷云寶的時候,直接露出怨毒的眼神。

  要不是這小媳婦,她也落不到這個地步!

  對方眼神有些嚇人,姜舒蘭往后退了一步,還未回過神。

  周中鋒便擋著在兩人中間,他冷眼掃了一眼對方,聲音冷淡,“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會被判死刑。”

  他們手里過手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

  已經達到了死刑的標準。

  這話一說,現(xiàn)場的人販子都有些驚恐地躁動起來。

  連先前還露出報復眼神的女拐子,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癱軟了下去。

  她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總是抱著一絲僥幸,做完最后一單就金盆洗手。

  但是這個來錢太快了,讓他們迷失了自己。

  他們的恐懼,姜舒蘭看在眼里,她低聲說了一句,“判的好,就要死刑才對!”

  這些人販子,不值得同情。                        

                            

  能讓脾氣好的姜舒蘭都說出這種話,可想而知她的憤怒。

  周中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便就轉頭看向外面。

  因為,他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這是他們獨有的聲音。

  正如周中鋒猜測的那樣,羊城市公安局的人過來了,一過來就看到地上蹲著抱頭的人販子,先是一喜。

  接著,朝著周中鋒敬禮,“周同志,我替所有被拐賣孩子的家長,謝謝您!”

  周中鋒回了一個敬禮。

  “周同志是這樣的,人販子抓到了,但是我們可能需要您配合走一趟公安局。”

  對方語氣極為客氣,“實在是麻煩您了。”

  心里卻在佩服,這部隊出來的軍人就是不一樣,回去結個婚,竟然順帶在破一個大案。

  周中鋒頷首,“沒問題。”頓了頓,看向姜舒蘭,“不過,我的妻子和孩子要跟我一起。”

  把他們托付給任何人,周中鋒都不放心。

  “那是自然!”

  公安局的干事順著周中鋒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這位周同志的媳婦也太漂亮一些了。

  在他們這羊城皮膚各個都是偏小麥色的地方,她皮膚白的像是剝殼的雞蛋一樣,俏生生的站在哪里,白的發(fā)光,讓人很難忽視。

  難怪,這周同志這般不放心,要走那里帶哪里!

  姜舒蘭察覺到對方目光,便靦腆地朝著對方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溫婉清艷。

  那干事忍不住道,“周同志,你媳婦抱著的孩子,就是雷師長的孫子吧?”

  周中鋒頷首。

  對方看著雷師長孫子如此親近姜舒蘭,不由得微微咂舌。這周同志怕是要交好運,雷師長的孫子可不是一般人。                        

                            

  寒暄之間,便上了警車。

  半個小時后,到了羊城市公安局總局之后。

  周中鋒便準備和公安局的干事們去交代審核的案情了,臨走前,撥通了雷師長辦公室的電話,一連著轉了三聲。

  接通之后,周中鋒迅速的把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遍。

  那邊雷師長的一起極為激動,接著,周中鋒便把話筒遞給了雷云寶,經過兩天的休整。

  雷云寶早已經恢復精氣神了,對著電話通雄赳赳氣昂昂地喊了一聲。

  “爺爺!”

  這一聲爺爺,喊的電話那頭雷師長,差點沒老淚縱橫。

  孫子不見的這幾天,果決了一輩子的雷師長,第一次體會到了后悔的滋味。

  “云寶,你還好嗎?”

  聲音顫顫巍巍,帶著失而復得的驚喜。

  “爺爺,我很好呢,是漂亮姨姨把我從壞人手里救出來呢,漂亮姨姨對我可好了,給我吃了糖,面餅,小魚干,肉包子,還有那個啥,那個叫傻子,脆脆的香香的,可好好吃了。”

  到底是小孩子,一聽到自己親人的聲音,就忍不住話癆起來。

  雷師長聽的差點沒哭出來,“噯,小孫孫好好的就行,把電話給你漂亮姨姨,我想跟她說兩句話。”

  云寶把電話下意識地遞給姜舒蘭。

  姜舒蘭怔了一下,接了過來,雷老爺子操著一口有點像粵語的方言。

  姜舒蘭聽的暈暈乎乎的。

  倒是最后一句聽到了,說是找周中鋒。

  姜舒蘭就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周中鋒,便低聲道,“周中鋒去和羊城市公安局的人討論案子了。”

  “那算了!姜舒蘭同志對嗎?我替云寶,替雷家全家人謝謝你!”                        

                            

  羊城公安局的人早已經來電,跟他說清楚了,這案子中有多驚險,才把孩子救回來的。

  姜舒蘭說,“您客氣了。”

  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倆孩子齊齊地看著她,咽口水,“老姑,漂亮姨姨,我餓了!”

  早上下火車到現(xiàn)在,可不什么都沒吃!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孩子們都沒心沒肺的。

  姜舒蘭想了想,準備從挎包里面掏出干糧。

  就見到一位穿著警服英姿颯爽的女警員,端著一個白底紅邊印著梅花的圓形搪瓷盤,上面放著一排三個大海碗。

  “來來來,姜同志,嘗嘗我們羊城特色豬雜湯河粉。”

  指頭粗細的白色河粉,看起來軟軟糯糯的,上面飄著一層綠色的枸杞葉,青翠欲滴,乳白色湯里面還有瘦肉片,粉腸,以及豬肝片。

  正在冒著熱氣騰騰的煙霧,看起來極為健康。

  姜舒蘭沒吃過這樣的食物,她睜大眼睛,好奇道,“豬肝和瘦肉還有小腸?這樣也能煮在一起呀?”

  她很少見過米粉,她老家那邊都是以面食為主。

  他們那邊都是加的臊子和大醬,這種清淡的,加上豬雜的湯粉,她是第一次見。

  女警員含笑招呼,“是呀,清心明目,姜同志你是內陸人,既然來我們羊城,一定要嘗嘗我們這邊特色。”

  她對姜舒蘭的態(tài)度極好,就沖著姜舒蘭和她丈夫,竟然抓獲了這么多人販子。

  別說態(tài)度好了,就是把他們供起來,他們也是愿意。

  姜舒蘭點了點頭,道謝之后,給來孩子單獨弄了出來。

  雷云寶不用招呼,他跟著姜舒蘭小聲介紹道,“漂亮姨姨,這個還挺好吃的,就是不辣!”                        

                            

  在車上啃了幾天干糧的人,看到這熱氣騰騰帶著湯水的食物,哪里能不稀罕呢?

  姜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把筷子遞給小鐵蛋兒之后,自己也跟著嘗了下。

  河粉入口即化,很是軟糯,湯汁鮮美,入口極為香滑。

  就像是原汁原味,但是比原汁原味又多了幾分風味。

  旁邊的女警員期待地看著她,“怎么樣?”

  姜舒蘭想了想形容詞,輕聲夸贊道,“很鮮!”

  她老家那邊習慣了重口味的飯菜,冷不丁的吃一下原汁原味的食物,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對對對,我們這邊吃東西,就講究一個鮮字!”女警員笑了笑,“姜同志,你們先吃,要是不夠,我們食堂還有,我在去給你們打!”

  這是內部食堂的供應糧。

  姜舒蘭搖頭,“這份量已經很足了。”

  大海碗!她還怕自己吃不完。

  扭頭看向小鐵蛋兒和雷云寶兩個人,吃的熱火朝天,尤其是嗦粉,那簡直是痛快至極。

  瞧著這倆孩子的模樣,約摸著能把這一大海碗吃完!

  姜舒蘭有些擔憂,會不會把他們肚子給撐壞了。

  倒是女警員說,“讓他們吃,沒關系,這個河粉很容易消化,不容易停食。”頓了頓,看向來雷云寶,“他就是這次被拐賣孩子其中之一?”

  姜舒蘭點頭。

  那女警員說道,“這孩子遇到你,倒是運氣。”

  不是所有被拐賣的孩子,都能有這么好的運氣的。

  姜舒蘭笑了笑沒接話,靜靜地吃著東西,她吃東西極斯文,哪怕是嗦粉也沒有一丁點響聲。

  旁邊的女警員忍不住道,“姜同志,你可真好看。”

  她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同志。                        

                            

  姜舒蘭忍不住紅了臉,“你也很好看。”

  女警員是那種英姿颯爽的好看。

  女警員笑了,“你是第一個夸我好看的人,他們都喊我男人婆!”

  話落,她抬起頭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掛鐘,“不跟你們說了,局里面接了一個大案,我們人手不夠,怕是要忙起來了,姜同志你們吃完就把碗筷放這里,到時候我在來收!”

  姜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對方離開。

  他們一直在公安局的辦公室等到下午快兩點,周中鋒才姍姍過來,“舒蘭,孩子我來看著,老領導找你有獎勵。”

  周中鋒匆匆過來,看到姜舒蘭面前沒吃完的河粉,端起來就直接連湯帶粉狼吞虎咽起來,實在是餓極了。

  姜舒蘭忙打斷,“這是我吃過的。”

  “沒事。”周中鋒一抹臉,嗓子已經干啞了,他低聲道,“就在左邊辦公室,你只管去領個獎勵,簽個名字咱們就走。”

  要不是不能代簽,他就幫舒蘭領了獎金了。

  姜舒蘭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周中鋒直擺手,又抱著搪瓷缸灌了一氣,人這才活過來。

  這幾天周中鋒才是最辛苦的,從火車上抓人販子,到連夜審核,整宿整宿不合眼,一到公安局又配合辦案,把人都快忙的不行了。

  姜舒蘭見他確實沒事,這才去了隔壁辦公室,敲了敲門,對方說了一聲進來。

  她這才進去,一進去,就見到朱紅色辦公桌處后,坐著一位穿著警服的領導,頭發(fā)已經花白了。

  正當姜舒蘭想著如何開口的時候。

  那老領導先開口了,“是姜舒蘭,姜同志吧?”

  聲音和藹。

  姜舒蘭淡了幾分緊張,輕聲道,“我是。”                        

                            

  “不愧是軍人家屬,這次案情我都了解了,能夠抓住那人販子你功不可沒!”

  姜舒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碰巧而已。”

  “不不不,不是每一個同志都像你這般膽大心細!”

  老領導放下筆,“瞧我,我就直接說正事了,我們羊城市公安局對這些人販子,早已經發(fā)出懸賞,這次因你而抓住一個人販子,從而打掉一個人販子團伙,我們代替全公安局上下所有干事對你表示感謝!”

  接著,他從辦公桌抽屜里面,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后面抓的我就不說了,我就只拿火車上的六個人販子來說,按照公安局的懸賞獎金,一個人販子是一百塊,這里面一共是六百塊。”

  姜舒蘭有些遲疑,她并未伸手結果。

  “接著吧,這里面還有一份是小周的功勞,他雖然是軍人保護人民群眾是使命,但是我們也不能寒了軍人的心,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他不領,你這個當妻子的就幫他一塊領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姜舒蘭要是在不接過來,那就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她接過來信封并未查看,而是朝著對方道了一聲謝謝。

  “是我們,是全體被拐孩子的家長,要謝謝你!”

  姜舒蘭語氣真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小同志覺悟高,那老領導忍不住在心里夸贊了一分。

  等結束后,他立馬撥通了遠在京城的電話,“老爺子,我看到你孫媳婦了,人長得漂亮,也會來事,而且思想覺悟高,你們家小周這次娶媳婦,沒娶錯!”

  這話惹的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姜舒蘭倒是不知道,她前腳才出局長辦公室門,后腳消息就傳到了首都去了。                        

                            

  她捏著那厚厚的信封,心里說不出的喜悅。

  等回到先前周中鋒所在的辦公室時,周中鋒半倚在椅子上,低頭打著瞌睡,大長腿蜷縮著有些無處安放。

  他生的十分好看,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青黑色陰影,顯然是累狠了。

  姜舒蘭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朝著旁邊兩個準備喊她的小孩兒輕輕地噓了一下。

  饒是她動作在輕,周中鋒這個人睡覺醒動的很,還是醒了,“回來了?”

  姜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把信封揚了揚,“要不休息休息在上島?”

  周中鋒起身,用力搓了搓臉,“不了,咱們直接走,看能不能坐上下午的那一班輪渡!”頓了頓,這才看到姜舒蘭手里拿到的信封,“獎金領了?”

  姜舒蘭點頭,語氣喜滋滋,“六百呢!”

  還不少,比她的陪嫁還多。

  瞧著她小財迷的樣子,周中鋒輕咳一聲,“嗯,都給你攢起來。”

  姜舒蘭忍不住笑了。

  他們并沒有在羊城市公安局待多久,等臨走的時候。

  之前來給姜舒蘭送河粉那個女警員,忍不住上來朝著姜舒蘭招呼,“姜同志,我叫齊志芳,你到時候來羊城了,記得來找我!”

  “會的!”姜舒蘭也回應,“齊同志,你要是去海島了,也記得去找我!”

  兩人倒是這般約定了起來。

  周中鋒有些訝然,沒想到這么一會會的功夫,姜舒蘭竟然交上了朋友。

  不過他到底是高興的,姜舒蘭跟著他背井離鄉(xiāng),交個朋友總歸是好的。

  只是,他們剛出羊城公安局沒多久,就感覺似乎被人跟蹤了。

  周中鋒回頭,這一回頭好家伙,后面跟著幾十號人跟著相送。                        

                            

  姜舒蘭也察覺到什么,順著周中鋒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一看頓時一驚。

  就聽見那些原本跟著的人,迅速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他們面色動容地大聲喊道,“同志,謝謝你們,幫我救回來了孩子!”

  這話一開口,剩下的人也都跟著喊著,“同志,謝謝你們!”

  有的家長實在是情緒激動,直接摁著解救回來的孩子,讓他們朝著姜舒蘭和周中鋒兩人磕頭。

  別人不知道這個意義是什么。

  他們卻知道。

  這不止是救了孩子,還救了他們整個家庭。

  姜舒蘭心里突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里好像熱潮涌動。

  她想說不用謝,但是發(fā)現(xiàn)任何詞語在面對這種場景時,都實在是匱乏了。

  周中鋒像是習慣了這種場合,他直接擺手,聲音洪亮,高高的傳了出去。

  “老鄉(xiāng)們,不要在送了,我們要上船了,往后——”

  他目光停留在被那個被家長摁下下跪磕頭的孩子身上,“往后要把孩子照看好一些就行。”

  羊城這邊是個大城市人潮涌動,也是人販子猖獗的地方。

  看好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這話,讓所有來送的家長紛紛點頭。

  一直到周中鋒他們上了輪渡,人群們還久久不能消散。

  直到姜舒蘭他們站在甲板上,看著那些人徹底成為一個小黑影時。

  姜舒蘭忍不住道,“他們好熱情!”

  這般熱情,她遭不住。

  周中鋒笑了笑,“老鄉(xiāng)們一直都是一群很可愛的人!”

  對他們好,他們便會加倍還回來好。

  姜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望著那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那是她從未看過的風景。                        

                            

  波瀾壯闊,讓人心生驚艷,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海鹽味。

  她低聲道,“周中鋒,我發(fā)現(xiàn)嫁給你也挺好的。”

  這是和她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和生活。

  周中鋒忍不住回頭看她,夕陽下,姜舒蘭的身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海風吹起她的發(fā)絲,貼在瑩白如玉的臉頰上。

  她側顏是極好看的,黛眉杏眼瓊鼻朱唇,無一不透著清艷溫婉。

  周中鋒心思一動,他低聲說道,“你不后悔就行!”

  他怕極了她后悔,海島的開墾生活,實在是太過艱苦。

  之前就有軍嫂吃不這個苦,沒來幾個月,就要去回老家。

  姜舒蘭笑了笑,沒接這句話,后不后悔,需要時光來證明,她現(xiàn)在說了不算。

  在看到碧海無波的海平面上,飛過一群白色海燕的,發(fā)出一陣陣啼鳴。

  姜舒蘭杏眼都睜大了幾分,語氣藏不住的驚喜,“你們看海燕!”

  “是高爾基的海燕!”

  這是她之前只在文學作品上看過的海燕,它們身姿矯健,展翅翱翔,那種感覺怎么說?

  像是文學照進來現(xiàn)實。

  姜舒蘭無法來用詞語來形容。

  就仿佛身臨其境?碧海藍天銀沙灘,海燕翱翔,海豚跳躍。

  那種浪漫無法言說。

  旁邊蹲在甲板上玩耍的雷云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他皺眉,“是白色的鳥鳥啊?”

  他看向姜舒蘭,不明白漂亮姨姨在興奮什么,他小聲道,“不好吃的,這個海燕一點都不好吃!”

  還沒有雞好吃。

  姜舒蘭,“?”

  姜舒蘭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文學浪漫!

  怎么能用好吃不好吃來形容!                        

                            

  太糟蹋了!

  她不想跟熊孩子講話。

  旁邊的周中鋒看著繃著臉的姜舒蘭,忍不住笑,“孩子懂什么?他們就只懂得好吃不好吃。”才不管什么文學浪漫。

  他倒是不知道姜舒蘭還看國外的文學作品,他以后倒是可以給她多弄幾本這種書來。

  只是,想到什么,周中鋒把這個情緒給壓了下去。

  現(xiàn)在還不合適。

  姜舒蘭從開始上輪渡的興奮,到了后面,慢慢開始萎靡不振了。

  因為,在美麗海景都敵不過暈船。

  開始半個小時姜舒蘭還能忍著,到了后面簡直是忍不住,胃里面一茬一茬的酸水往外冒。

  嘔了一次又一次。

  大的吐,小的也吐,姜舒蘭和鐵蛋兒兩人對著吐,哇哇的淚眼花花,瞧著就可憐。

  周中鋒也有些著急了,他是萬萬沒想到,姜舒蘭暈船反應這么大的。

  他一連著問了好幾個人,想問問有沒有暈船藥。

  倒是他的不是,在羊城市公安局耽誤的太久,把暈船藥給忘記了。

  旁邊一個船上的把頭發(fā)包在后腦勺的婦人,從身后背著的包裹里面,掏出了玻璃小罐子來,問,“同志,俺這里有腌漬青杏,治暈船好的很,你們要不要?”

  白色透明的罐子里面,堆積著一顆顆渾圓脆生生嫩綠色的青杏。

  看著就讓人牙酸。

  周中鋒道了謝,一連著拿了好幾個遞給姜舒蘭,“試下?”

  姜舒蘭這會是什么都吃不下去,倒是聞到這空氣中的一股子酸味,反倒是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下意識地接過來,往嘴里一塞,咔嚓一聲,脆脆的青杏咬開,濃烈的汁水在舌尖四溢,那正宗的酸味直竄天靈蓋。                        

                            

  姜舒蘭整個人都跟著打了個哆嗦,五官也跟著擰巴在了一起。

  這被狠狠酸了一下的功夫,倒是把之前暈船的癥狀給減輕了不少。

  有用!

  姜舒蘭又往鐵蛋兒里面嘴里去塞,鐵蛋兒也跟著五官都跟著酸扭曲了。

  等到輪到雷云寶的時,他頓時把頭給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捂著嘴,“我不要,我不暈船!”

  接著,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樣,突然跑到雞籠的位置,把雞籠打開了。

  小小的一個人,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一手捏著雞脖子,直接把兩只母雞拎在了甲板上。

  此刻,一只母雞已經在半路沒了。

  一只母雞蔫噠噠的,被雷云寶提的時候。

  那母雞沒有絲毫反抗,反而脖子還跟著前傾,時不時地張開雞嘴,瞧著那模樣,像是在嘔……

  哦!不!像是在暈船。

  雷云寶拎著母雞左看又看,最后把母雞丟夾板上,一臉好奇,“漂亮姨姨,你為什么和母雞一個反應啊?”

  他學了下,抻著脖子開始哇哇吐,學的惟妙惟肖,“是你學母雞?還是母雞學你?”

  姜舒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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