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天他們說的話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我參加科舉只是想參加，并無太大的追求，解元也好，尋常舉人也罷，與我而言并沒有什么區別。當然，大哥也不要太過在意，咱們還是順其自然，是不是第一名又能怎么樣，只要咱們比他們強的多，就能永遠把他們踩在腳下。”

        玉清瓷想起兩人誅心的話，就有種想吐血的感覺，她是不太看重這些東西，但也知道，古代的讀書人最重視這些，說要占了他們的第一名，就跟要了他們的命似的。

        溱洵雖然表面上看著淡淡的，可也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想的。

        不過，有溱尋清在，旁人哪能得第一。

        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會讓別人居于他之下。

        “山外青山樓外樓，咱們還需繼續努力。但不論何種境地，都要放平心態。”玉清瓷給他打了一個預防針，她可不希望溱洵心態放的過高，最后受不了打擊。

        畢竟他們都只是一本書中的配角，再怎么樣也越不過主角。

        “嗯。”溱洵淡淡的應了一聲。

        沒想到應驗得這么快。

        月底，泓一書院全體考試。

        寬廣的庭院中，一眾學子露天而坐，整整齊齊，端正的坐著。林司教四處轉了轉，右手的戒尺敲了敲掌心：“此次考驗默寫，策論，詩詞，算學，請諸位學子一定要遵守院規，切忌交頭接耳，切忌偷看答案，這次結果，會記在年初第一次的品狀榜上。于你們今后的仕途有利，若是得進前三，更是無上榮光。”

        玉清瓷看到發下來的試卷，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玉清瓷一目十行，前面幾乎沒有一絲難度，后面也實屬正常，但是整整五張紙——

        難怪他們要考教這么簡單的東西？！

        合著以數量取勝？

        玉清瓷迅速的拿筆，然后頭也不抬，不停的書寫著，寫著寫著，甚至都有幾分草書的風采了。

        無法，字數實在是太多，若是不快一點，怕連卷子都答不完。

        幸好只有默寫如此，策論詩詞都實屬正常，可是到了最后的算學，甚至比前面的默寫還要夸張。

        玉清瓷無奈的扶著額頭笑了，哎，泓一書院真有意思，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么使！

        幸好，玉清瓷心算比較厲害，幾乎看一眼，她就知道答案了。

        玉清瓷算學答的幾乎和默寫一樣了，筆都不停，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

        坐在他身后的王清城下巴都要驚掉了好嗎？！

        玉清璟是人嗎？為什么這么奇葩？！不用算的嗎？！

        他看著一堆堆的數，覺得眼睛直冒金星，手下意識的要去戳桌上的小烏龜，卻發現他最可愛的小小沒有帶過來。

        王清城扎摸了一下嘴，覺得如果有一個這么厲害的大舅哥，就算是平常受點委屈也沒什么。

        他不那么活泛的心思又一次活泛了。

        如果把玉清瓷娶回家，他這么厲害的大舅哥肯定對他也不錯，大不了到時候他把媳婦兒當菩薩供著唄。

        王清城想象了一下玉清璟男扮女裝的那張臉，忽然覺得很不錯。

        他上次本來要寫信讓家里去提親，可是被他們兩個恐嚇了一頓，就擱置下來了，如今看來，這倒是一筆穩賺的買賣。慕夏果然是個好人，這么好的事都只告訴他。

        玉清瓷刷刷刷寫完，長出了一口氣，這個小可愛真的很磨人。

        題量大，文字雜，前面雖然簡單，但是越往后越難，雖然對她來說沒什么區別，但是對于其他人，恐怕不是一個簡單的活計。

        就算是她，算到最后也要思考思考。

        玉清瓷手中的筆早就放下了，飛快地檢查了一遍，然后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溱洵，恰好他抬頭看過來。

        玉清瓷一笑，溱洵抿了抿唇，垂眸答題。

        時間漸漸過去，玉清瓷等得有些無聊，她一根手指輕輕扣了扣桌子，打發時間。

        一陣風吹過，玉清瓷沒有按緊的卷子飛了。

        “喂——”玉清瓷目瞪口呆，連忙找鎮紙壓住下面的卷子，然后跑過去追那張紙。

        伸出的手和那張紙擦肩而過，它輕飄飄的落在碗蓮生長的水缸中。

        “……”

        “……”

        “……”

        一片靜默。

        溱洵微微皺眉：“換一張，快。”

        時間已經不多了，掉進水里的紙絕對不能要了。

        玉清瓷垂頭喪氣的走回來，被風吹走的剛好是最后一張，題目比較困難，有很多也需要過程，玉清瓷奮筆疾書間，截止的鐘聲已經響起。

        玉清瓷含恨看著最后兩道題，憤憤的寫下答案，沒有過程，只有光禿禿的兩個數據……

        老天！你是在玩我嗎？！

        王清城交完卷子，走上前拍了拍玉清瓷的肩膀：“天公不作美，這事兒不怪你，大舅哥不要往心里去。”

        玉清瓷慢慢的回頭，然后看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伸出拳頭，大手一攥，骨節啪啪響，就好像狼外婆看著小紅帽一樣：“你、叫、我、什、么？”

        “我……”王清城漲紅了臉，后退兩步，嚴防她跑過來揍人：“我，我先走了！”

        還是給大舅哥一個驚喜吧！

        雖然大舅哥不愿意妹妹嫁給他，但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讓大舅哥放心！

        “如何？”王清城跑了，溱洵才收回視線，走到她身旁問道。

        玉清瓷提起這茬就氣憤：“還差最后兩道題，只把答案寫出來，沒有過程。老天這是成心和我作對嗎？！為什么要把我的卷子刮飛？！！”

        “巧合。”溱洵垂眸，只是心思早已飛到了遠處，因為題目太多的緣故，他最后一道題還沒有做完，就已經結束了。

        但是玉清璟不僅做完了，還另做了一份。

        溱洵深深的察覺出兩人之間的差距。

        看來以前是他太過自傲了。

        山外青山樓外樓，此言果然不虛。日后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是。

        溱洵不喜歡被人超越的感覺。他凡事都想做到最好。

        過了幾日，品狀排行出來了。

        溱洵第一，玉清瓷第二，周止第三。

        玉清瓷輕輕挑眉，看著溱洵的眼睛發亮道：“原來大哥這么厲害啊！以后還請大哥多多指教。”

        溱洵垂眸，想起玉清瓷被風吹跑的那張算學題，如梗在喉：“說不定，你比我更厲害。”

        溱洵向來平靜無波心此時有些起伏。

        “嗨～，咱們還有什么好謙讓的，是你還是我不都一樣嗎，第一第二也沒有什么區別。我看看那個小丫頭……慕容馨兒——”

        “表哥，表哥……嘿嘿……不要在意這些小小小小的問題，最近膳堂新出了一種菜，我覺得挺好吃的，這都正午了，咱們快去吃飯吧！”慕容馨兒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很短很短的距離，笑的一臉乖巧的討饒。

        “你不能這樣——”玉清瓷頭疼。

        慕容馨兒親昵的拉過她的手臂：“哎呀！表哥咱們快走吧！快快快……溱大哥肯定也餓了。”

        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周圍的學子沉默的收回視線，一個品狀排行第一，一個品狀排行第二。還給不給他們這些人留下一點活路！

        品狀排行一出，著實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

        品狀榜比秋淵書院的拜貼還要難得，以后最低也得是個進士。

        平日雖然總說泓一書院不及秋淵書院，但泓一書院也是作為大齊四大書院之一呀，品狀排行的含金量不可謂不高。

        旁人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只有三次上榜機會，如果三次接連上榜，那是真真正正的天選之子！

        是他們做夢也求不來的殊榮！

        教導他們的夫子特意把他們喊家去。

        “你們這次表現的很好，答卷我也都看過了。策論，詩詞，算學各有長處，溱洵策論，算學均在眾人之上，念瓷的詩詞意境又都在眾人之上，旁人所不能及也。你們以后要相互學習，共同進步。”他摸著花白的胡子，眸中的滿意都快溢出來了。

        果然是兩顆好苗子，今年不論他們兩個誰考中了狀元，都是泓一書院向世人最好的證明。

        就算一不小心爆出來一匹黑馬，一甲能占一個，他也算知足了。

        狀元，榜眼，探花。

        如果能占兩個，泓一書院這下就真的出名了！！！

        夫子看著他們的眼神有一點點狂熱，他不追求權勢金銀，唯一在乎的只有名聲。教出來兩個如此出色的學生，以后就算去秋淵書院串門，也能挺直腰桿兒了。

        夫子想起那副景象簡直都樂開花了。

        溱洵長睫微顫，胸膛中好像燃著一團火，血液都要沸騰了，他笑了，笑容是如此明顯，勾魂奪魄，令人色授魂與，一眼萬年：“若是夫子所言，玉清璟當為第一！”

        高高在上那么多年，沒想到終于有一天被人拉下了神壇，他變成了第二！！！

        溱洵心神激蕩，一時之間竟有些不能自已，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玉清瓷豁然抬頭，對上溱洵幾乎要冒火的眼睛，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你……你為什么要這么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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