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洵輕咳了一聲收回視線，只是眼角的余光還在看著他。

        他處處都強別人一頭，想找一個旗鼓相當的人何其難，玉清璟是唯一一個，溱洵在心中將這個名字磨了幾遍，幾乎要從心里開出一朵花。

        “玉清璟……”

        溱洵想到這個名字，眼神中不由帶出一股笑意，很好。

        “品狀排行，阿瓷當為首位。”

        溱洵不知道抽了什么風，說話的語氣都軟了好幾分，什么時候會這么溫柔的叫她阿瓷了？

        一股酥麻勁兒立刻襲遍全身，玉清瓷抬眸，愣愣的看著他。

        芝蘭玉樹的少年郎，只是淡淡的往那里一站，便能輕易占據所有人的目光，往日清涼淡漠的眼神，無論是看什么都沒有一點溫度，今日卻出其的溫和，玉清瓷覺得自己在做夢一般。

        直到聽見夫子的聲音才猛然回神。

        “溱洵，你說什么？品狀排行豈能開玩笑？”夫子嚴肅的看著他，有些事能縱容，但有些事絕對不能縱容：“莫不是你作弊了？”

        溱洵淡淡的道：“非也。夫子方才所言，我只是算學勝他，但夫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考試之時，阿瓷的答卷被風吹走，無奈只能重新答，所以他最后兩題，答出來了。所以，阿瓷當為第一。”

        溱洵風輕云淡的說著長篇大論的話，玉清瓷靜默了一瞬，沒想到第一次聽他說那么多字，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玉清瓷道：“大哥，你不用想那么多，我的答卷被風吹走，實屬天意，要怪也只能怪我運氣不好，怨不得旁人，我居于大哥之下，心服口服。”

        “但我的確不如你，你可以很快答完，我的時間卻不夠用。你可以輕松完美的解答，我卻要用盡全力。所以我不及你。”

        玉清瓷心中一動，此刻的溱洵認真的有點偏執，他這么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非常出乎玉清瓷的意料。

        溱洵雖然一直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但是這么真情流露還是頭一次。她何德何能，值得溱洵這么做。

        當初想辦法把他拐過來，玉清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這么護著她……玉清瓷很窩心，熨貼極了。

        玉清瓷好哥們兒似的拍了拍溱洵的肩膀：“嗨～，大哥，咱們兩個就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了吧，品狀排行，在上在下都沒有什么區別，且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如果我運氣不好，在秋闈上出現什么差錯，自然要名落孫山，難道大哥到時候還要去金鑾殿上給我鳴不平嗎？”

        溱洵道：“有何不可？”

        玉清瓷心肝一顫，眸光微閃，緩緩笑開了，心里頓時親近了不少，她軟著嗓子：“大哥這話就錯了，科舉入仕，于我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有也好，無也罷，無傷大雅。可是對大哥來說不一樣，如果大哥以后金榜題名，才能更好的罩我！品狀排行第一，對大哥比對我更重要。”

        “罩你？”溱洵聽懂了玉清璟字字句句都在為他著想。卻沒聽懂這個陌生的詞匯。

        世人一般都會記住第一，不會記住第二。這一點古今通用。

        玉清瓷明白，溱洵又何嘗不明白。

        溱洵眉頭輕動。

        “保護我啊！你是我大哥，我喊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應了！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你弟弟吧？？不會吧不會吧，大哥不會這么……”玉清瓷嬉笑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溱洵珍而重之的點點頭：“好，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我會罩著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既然答應了，這輩子都不會違背誓言。

        這個弟弟又乖又聽話，比溱溪強多了。

        遠在溱家村的溱溪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他一邊把曾祖釣上來的魚扔進筐子里，一邊揉了揉鼻子：“是不是大哥想我了？”

        溱景晏輕輕挑眉，笑了一聲：“你大哥估計沒時間想你，今年鄉試，洵兒該下場了。”

        溱溪很不理解：“可哥哥今年才十五歲啊？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緊了？”

        溱景晏搖搖頭：“你呀，也太小看洵兒了。”

        兩人都沒有在提起品狀排行一事，但溱洵肉眼可見的更加忙了起來，不過他每日看的書，不再是散文游記，經史子集，而是各式各樣的算學。

        玉清瓷見他感興趣，也沒有嘗試，將自己的心得，還有以前學到的心算的技巧，全部都傾囊相授。

        在這個時代，算學和古琴一樣，甚至于從某些方面來說還及不上古琴。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寒門貴子，都非常忽視算學這方面，像玉清瓷這樣研究特別透徹的人，別人都要說一句不務正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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