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很心疼這位年僅十六就登記的新帝，從小身子孱弱不說，更是在太妃身邊長大成人最終登基，就像是一個傀儡沒有半點的主權。

        最終在這場爭議不斷的討論聲被陛下一道圣旨給結束，一邊是同血脈的皇叔，一邊是養育多年的太妃，陛下終究還是妥協與太妃。

        一個春獵的日子便能鬧得人仰馬翻的皇城，可見是危機四伏，只怕這次春獵也不會真的如想象之中的那般順利美好。

        “何苗你去嗎？”

        蘇嵐的話讓何苗下意識地產生抵抗情緒，經歷過生死之后才懂得生命的可貴，更何況她經歷過兩次生死。

        “這次前去的名額各院中都有規限，不一定能有我。”何苗更希望沒有她，春獵再誘人也不比在宮里面待的安生。

        “不去也沒什么，春獵場上盡是些沙塵去了連干糧都省帶了。”蘇嵐打趣著，眼底卻蘊含喜意，這次的春獵對她意義重大。

        “你們三個還真是屬跳蚤的非要往一起湊。”

        女聲尖銳刺耳，引人望去。

        何苗渾身一顫，像是身上那些結了疤的傷口又裂開來疼的刺骨鉆心。何苗雙拳握緊，望著朝著她們走來的趙憶柳硬生生地將心頭翻卷的怒意給壓了下去。

        “奴才給趙采女請安。”何苗福身行禮，指甲陷進肉里很疼卻比不上那天晚上鉆心刺骨的疼。

        趙憶柳聽到‘采女’二字臉色一冷，牙關緊咬恨意滿滿地瞪著跪在地上的何苗，“好一個懂規矩的宮人，我淪為現在這樣還都是拜你所賜！”

        “趙采女，你對我如此無視，按照宮中的規矩可是要杖責的。”

        蘇嵐上前護住何苗順勢將何苗拉了起來。

        趙憶柳瞧了蘇嵐一眼冷笑一聲，不情不愿地福身，“給蘇婕妤請安。”趙采女起身走近蘇嵐，貼在蘇嵐耳邊道：“我倒要看看蘇婕妤能護住她幾時。”

        趙憶柳冷笑一聲瞥了一眼于元香，見著于元香低眉頷首提不起勁的樣心中鄙視，竟跟這個窩囊廢淪為一個品階真是丟人。

        “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蘇婕妤，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別什么阿貓阿狗的都可憐往身邊護著，你愛心泛濫可也別丟了陛下婕妤的臉面。”趙憶柳冷笑著，掃了一眼何苗和于元香心中得意一抬頭卻見著舒碧彤等人朝著她們這邊走來眉頭一皺轉身快步離開。

        “都這樣了還這般的囂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蘇嵐在閨閣中的時候就聽過趙憶柳的名號，在京都名門閨秀的圈子中要淪不好惹的人趙憶柳當之第一無愧，可是她沒有想到就這樣劣跡斑斑品行不端的一個人也能被選進宮中真是奇聞異談。

        于元香臉色一變又低了低頭，手中的手帕被捏的變了形。趙憶柳被貶為采女都被人嫌棄成這個樣子，那么她一個小小縣丞之女的采女豈不是更是讓人看不起，讓人覺得可憐。

        她就知道，在這個人心冰冷的皇城里，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關心她看的起她的。

        何苗不想跟舒碧彤等人打交道，便在舒碧彤等人走過來時隨便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了御花園。

        穿過太和門，走進甬道，何苗心情還是不能平復，張開手掌才發現手心里是被指甲掐進去的凹痕。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對一個人能有如此大的憤意，哪怕是聲音也會帶來她心情翻卷的不平復。

        “何苗，你怎么在這兒？我找你好半天。”沈良珺走到何苗身邊這才發覺何苗的臉色不對，“何苗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嗎？”

        何苗搖搖頭，“我沒事，我剛剛看見蘇婕妤和于采女所以聊了兩句耽誤點時間讓你擔心了。”

        沈良珺就像是一道暖光將她徹底的包裹起來，因為有了這道光才會讓她覺得這個冰冷無情的皇城里也是有僅存的人情味和溫暖的。

        “你沒事就好。”沈良珺松了一口氣，“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次春獵的隨行名單里有你的名字…”

        何苗腦袋‘嗡’的一聲，聽不進去沈良珺接下來說的話。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明明不想去，卻偏偏逃不過命運的捉弄。

        二月天氣雖已回暖，卻還是有陣陣寒意，何苗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跟在車隊的后面。雖然大臣們也會自發組織春獵，卻比不上皇家春獵的排場，光隨行的侍衛便就有上千人，再加上隨行的大臣、宮妃、女官內官宮女等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隊伍拉的很長，在山路上方俯瞰就像是一條蜿蜒曲折的長蛇，一行人走了三天才到達馬蘭山上的皇家園林。

        何苗從帳篷里走出來，望著天際渲染的霞光，就像是給天穿了一件會發光的金絲軟甲，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在皇宮里面待久了，竟然都忘了外面的天是什么樣子，雖然是同一片的天可是給她的感覺卻不一樣。

        皇宮里面的天讓人感覺到緊迫壓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去過日子，去做事情，人活得謹慎起來，心情也就變得壓抑起來。可是外面的天卻不一樣，它讓人感覺到自由、向往，輕松。

        何苗伸著手，那片霞光離她是那么近那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可是卻又離她那么遠那么遠注定她抓不到，但是這并不妨礙她享受沉浸在其中的歡悅感。

        盛瑾站在帳篷后順著何苗的目光看向天際的那片霞光，很美，可是卻不及何苗臉上的笑容。盛瑾蹙眉，在皇宮里的時候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何苗這么笑過。

        盛瑾情不自禁地邁步卻被人給拽了回來，一轉頭便見著甫微站在他的身后。

        甫微的眼神讓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盛瑾目光收斂望著站在霞光下的何苗轉身離開，悄無聲息。

        何苗貪戀地呼吸著山林中的空氣，清新、濕潤；還帶著泥土的味道，這樣的味道是在皇宮里面聞不到的，感受不到的，這是一種自由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地就揚起了嘴角。

        “何苗，崔尚功讓你過去一趟。”

        何苗瞧著宮女慌張的樣子笑容僵硬快步朝著掛著尚功院牌子的帳篷走去。

        何苗走進帳子便感覺到帳子里面的氣氛怪怪的，所有的人都耷拉著臉，站在最中央的崔尚功臉色也十分難看，站在崔尚功身旁的張司彩低著頭顯得很惶恐。這樣的氛圍讓她心里面很不舒服，頭皮發麻，感覺到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大人。”她沖著崔尚功福身，帳篷里面安靜的很，都能聽見她說話時候從嗓子里發出的顫音。

        “你過來。”

        崔尚功語氣低沉語氣不悅，給人很大的壓迫里。

        何苗大腦飛快轉動這幾天她好像沒有做錯什么事情。不過還是聽著崔尚功的話往前走了幾步，很奇怪，沈良珺還有閔秀都不在帳篷里。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或許也沒過多久，只不過帳篷里面太安靜了讓她感覺到時間流逝的很慢很耐長。

        “你看看這件軟甲有沒有辦法修復完整。”

        何苗一愣便見著面前遞過來一件用金絲制作而成的軟甲，這件軟甲是給陛下的制作的，是用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根金絲編織而成，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制作完成。這件金絲軟甲她并沒有參加制作，而是張司彩挑選了二十名心靈手巧的宮人編織而成，為了能在春獵前完成，二十名宮人挑燈熬夜嘔心瀝血才最終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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