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路過的馬車上，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放下窗邊的珠簾。

        “娘親！路邊有個小娃娃被人踢傷了，我們去看看他好不好？”

        馬車上的小女娃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身邊的婦人。

        “我的菀兒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娃娃。”

        婦人纖手輕撫林菀兒的頭發，“那我們下去看看他。”

        二人走到小瘦孩身邊，那一張小臉臟兮兮的，口鼻中都出了血。

        林菀兒第一次見血，先是嚇了一跳，然后又慢慢走到小孩身邊蹲下，拿了一塊銀子放在她面前。

        “救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

        小孩氣若游絲，一只臟兮兮的小手挪過來，放在林菀兒小繡鞋上，卻沒有力氣抓握緊。

        “娘親，我們帶她回府吧。”

        林菀兒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美婦人。

        美婦人也心軟了，叫了后面的嬤嬤抱孩子上車。

        直到給這孩子醫好病洗完澡，才發現，這是個樣貌清秀的女娃娃。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剛年黑黑瘦瘦的小不點如今變成了白皙俊俏的大丫鬟。

        兩人走在一起倒像是一對姐妹花。

        林菀兒很快把夢中的一切拋到腦后，哼著小曲兒，輕描黛眉，打算一會去帝都城中最大的香粉店中，挑幾盒新到的口脂送給清姐姐。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大哥外出才幾日不見，我們的小菀兒便長成大姑娘了。”

        清亮的嗓音從門口響起。

        林菀兒聞聲一喜，提著裙子轉頭跑向那聲音的主人，正是林家嫡長子林晟。

        男子張揚一笑，張開雙臂，將撲上來的菀兒高高一舉，興奮地抱著她轉了一圈，把因為奔跑帶來的沖擊力全部化解。

        “大哥你個登徒子！你妹妹本來就美若天仙好像你第一天發現一樣！”林菀兒嘟著粉唇。

        “我不管，大哥臨行前答應了菀兒一個月就回來的，這都晚了九日了！大哥要怎么補償菀兒這九日的思念之苦啊！”

        林菀兒一向不問族中事務，但這是大哥頭一次沒按時回來，他出門辦事向來是提前到家，事情總會處理妥當，因此沒少得父親夸獎，所以這一次林菀兒也沒有過多擔心。

        “大哥給你帶來了費城繡云樓的繡帕，小菀兒可喜歡啊？”

        林晟將菀兒放在地上，輕輕刮著她白玉般的鼻梁。

        “早就聽聞費城繡娘極擅繡功，尤其是繡云樓的繡品堪稱一絕。”

        林菀兒兩眼發光，盯著林晟從懷里掏出來的兩塊錦帕，“自是極喜歡的，妹妹多謝大哥！”

        “你一條，謝家小姐一條。”林晟將錦帕放在林菀兒手上。

        林菀兒愣了愣，看著其中一塊手帕上繡著的玉蘭花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中透出一股狡黠，拍著胸脯道。

        “沒問題，大哥放心，大哥的心意妹妹我一定帶到。”

        林晟右手虛掩在唇前輕咳兩聲，一雙鷹目微瞇，不敢與林菀兒對視，轉頭看向別處。

        “走吧，娘親自做了飯菜，便宜你這只小饞貓了。”

        “你才是饞貓，你是豬豬怪！”林菀兒一邊走一邊張牙舞爪道。

        “大哥回來娘親都親自下廚了，菀兒酸酸。”水汪汪的杏眸眨了眨。

        “你在家沒少吃娘做的菜吧。”林晟知道她胡攪蠻纏，“娘的手藝都被你嘗盡了，小機靈鬼。”

        談笑間，糕點的香味應和著廊間的花香味撲鼻而來。

        林菀兒肚子“咕”地叫了一聲目光，她深吸一口氣，“大哥快點！娘親做了奶黃芙蓉糕和甜甜的碧玉蓮子羹！”

        提起裙子，邁著小碎步跑進飯廳。

        “娘親，今天做的糕點好香呀！我要吃奶黃芙蓉糕！”

        林菀兒連跑帶跳到桌邊，拿起一小塊糕點整個塞進嘴里。

        “大哥你快嘗嘗。”

        又拿起一塊遞到林晟嘴邊。

        林晟唇角上揚，低頭咬住林菀兒手中的糕點，“不愧是娘的手藝。”

        “就你們兩個嘴甜。”林夫人眉眼含笑，摸摸林菀兒的頭。

        “娘親，爹爹，一會我要上街去給清姐姐挑個物件。”

        “她昨日染了風寒，一整天悶悶不樂的，送她喜歡的口脂定能逗她開心。”

        林菀兒一邊說著，一邊叫大丫鬟秋兒拿了食盒，裝幾塊奶黃芙蓉糕進去。

        “有了娘親的糕點，清姐姐再沒食欲也能吃些東西。”

        “晚些時候叫你大哥陪你一同去吧，”林毅看著妻兒，輕嘆一口氣。

        “晟兒，吃完跟我來書房。”

        “不嘛不嘛，爹爹，女兒吃完就要去。”

        林菀兒兩只手抓著林毅的寬大袖口搖晃著，輕聲撒嬌。

        “買完了女兒還要去謝府，而且大哥肯定也很想陪我去，對吧，大哥？”

        林菀兒沖林晟眨眨眼，林晟臉上升起一抹紅暈。

        “大哥還有些族中事務要同爹爹商量，最晚不過正午，大哥盡快可好？”

        “爹爹，大哥，女兒家挑選口脂大哥又幫不上忙，女兒自己去足夠了嘛。”

        林菀兒賭氣吃完最后一口蓮子羹，放下銀筷。

        “正午之前就回來，我出門嘍，你們就放心吧。”

        隨即溜到林晟身后，輕聲道“大哥下午陪我去謝府啊，糕點、口脂和錦帕東西太多了，菀兒自己可提不動。”

        說完嫣然一笑，離開飯廳。

        林晟赧然，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指。

        “真不知道這丫頭性子是隨了誰。”王氏無奈地笑。

        “這還不都是夫人你慣得。”林毅搖搖頭，“晟兒，來我書房。”

        林菀兒帶著秋兒出門上了馬車，直奔那家她常去的香粉鋪。

        挑了店中新到的口脂，坐在銅鏡前，嘟起紅唇仔細涂抹。

        鏡中的女子小臉略帶一點嬰兒肥，一雙杏眼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櫻唇微嘟，雪膚花貌，是個極美的姑娘。

        隨后來到另一家成衣鋪，二人沉溺在挑選美衣的快樂中，時間一晃就到了中午。

        林菀兒走出衣鋪，一襲淡紅色長裙及地，裙腳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叢中翩翩起舞。

        身披白色珍珠薄紗，顯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

        腰間一條桃色織錦腰帶，顯得清新素雅又不失俏皮。

        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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