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瑤大喊起來。

        聽到有尸體出現，就像是貓見到老鼠一樣，哪有不撲出去的道理？

        這是職業病，也是本能。

        蕭瑤在此之前，所有的猶豫都消失了，她也沒想到是不是會被人發現她在這里不妥，豁出去的喊了出來。

        她就是要驗尸！

        她就是要出去！

        門“呀”一聲被推開了，門外晃進來刺眼的光，季常和龍子旋的臉在光線中浮現。

        “誒呀，真是蕭瑤，你怎么會在這里？”季常驚訝地問道。

        龍子旋目光一閃，初時滿面怒容皆消散，本想質問的語氣化為擔憂：“你是怎么進來的？我怎么沒看見？陛下知道么？”

        問話里少了氣勢，蕭瑤便不想解釋，時間緊迫呀。

        “快！讓開！我得去刑部大牢驗尸，想必楚大人也在那里！”

        蕭瑤說著就要從兩個人中間擠過去。

        “等等！”龍子旋伸出胳膊擋住，他突然想起符瑾出門前所說的話，不禁心生疑云，“蕭仵作，本將軍職責所在，必須問清楚。

        陛下吩咐本將軍‘看好屋里的貓咪，不讓任何東西出來’，這個‘任何東西’，難道指的不僅是貓咪，還有你？

        那小饞呢？小饞又在哪里？”

        “欸——”蕭瑤長長嘆出一口氣，胡言亂縐，“它回順天府了吧？都這時辰了。我正是來找它時，沒發現，卻反被關在里面了�！�

        看到龍子旋和季常滿眼疑問，她又無奈解釋道，“我，我當時也是怕被陛下發現，怕怪罪我擅闖御書房，這才不敢聲張，這才會被陛下關在里面�！�

        聽這話，似乎解釋得通，季常不禁微微點頭。

        “行行好，二位，”蕭瑤打躬作揖，“你們快放行，讓我去驗尸。

        陛下根本不知道我來這里，怎么會怪罪你們呢？

        至于小饞，她太調皮了，陛下和我們總是找不到她，這也是常事。

        陛下是明君，頂多責備你們兩句，也不會怪罪你們，更不可能會怪罪小饞，

        陛下那么疼愛小饞�！�

        “嗯——”這下，連龍子旋也點頭了。

        蕭瑤搶先一步，箭步飛快邁出御書房。

        “欸，等等——”等到季常邁著顛顛顫顫的步伐跨出了殿門，蕭瑤已經不見影蹤了。

        “誒，”季常一甩拂塵，“這孩子！仇微自盡的地方是在刑部大牢，又不是別處。刑部哪里沒有仵作，犯得著她去？此刻只怕早就驗好尸了�！�

        龍子旋看著早就空無一人的廣場茫然道：“季公公，就讓她去吧。

        她碰了壁，自然就知道后退。像她這樣聰明敬業的女子，實在少見。”

        季常瞟了眼龍子旋的神情，重重咳了一聲，提醒道，“龍將軍，你不要有什么想法，這位蕭瑤雖然是名仵作，卻是在陛下的選秀名單里面，別錯付了�！�

        最后四個字，語氣稍重，龍子旋醒悟過來，郝然行禮：“自然不會。季公公會錯意了�！�

        “希望如此，”季常點了點頭，把殿門重新關起來，長嘆，“又要有大風雨了�！�

        可不是，攝政王之亂后，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朝局，又因為接二連三高\/官的死亡，而打破了平靜。

        無風不起浪，這是歷經兩朝，無數血腥宮斗后的季常特有的嗅覺。

        蕭瑤卻沒有想那么多，她腦海里只有尸體和破案。

        匆匆趕到刑部，果然見到楚翎和衛卓在那兒，還有那個在御書房里見到背影的晁碩晁大人，他們不知道在爭論些什么。

        蕭瑤來到大門口，隔著院子就能見到他們的身影，但是要進去時，卻遭到了衙役的阻攔。

        “楚大人——”蕭瑤高聲喊。

        楚翎回頭看見，立刻讓晁碩允她進來。

        晁碩令衙役放行，蕭瑤匆匆跑了進來，站定，整理了一下氣息后，特意行禮。

        “參見楚大人，參見晁大人�！�

        “蕭瑤，大名鼎鼎的女仵作，攝政王之亂你居功甚偉啊�！标舜T負手而立，睥睨著蕭瑤，語氣卻夾帶著嘲諷。

        蕭瑤謙遜道：“不敢不敢，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名小小女仵作罷了，怎么敢居功？破太后案，或許我有那么一點點小功，但說到攝政王之亂，居功之人絕不是我，而是艷大人，昭陽長公主殿下，陸大人，以及眾將士。大人真是言重了！”

        “哼，伶牙利齒，”晁碩冷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訟師，而不是仵作。”

        蕭瑤自嘲道：“仵作是靠跟死人打交道就能吃上飯的工作，而訟師卻要賣嘴皮子，還要動腦子，這工作我可沒有辦法勝任。

        大人，我是聽說廬州知府仇微死在了刑部大牢，這才匆匆趕來，不如讓我看看尸體，為何死得這么突然？”

        “不必！”晁碩立刻一口回絕，“小小順天府都有仵作，我刑部焉能沒有。

        仇微的尸體已經驗過了，咬舌自盡，畏罪自殺，無甚可驗！

        你們順天府也真是管得太寬了！”

        晁碩不屑而氣惱，用力甩了下袖子。

        “呵呵，是嗎？”楚翎邪邪一笑。

        他一甩紅紙扇，挑釁的桃花眼瞟向晁碩。

        楚翎一向沒個正形，不拿正眼看人，若是讓他拿正眼瞧著，怕是得死成個尸體，才得他嚴肅而認真的瞅瞅。

        “晁大人，下官在這里跟你磨了半天牙，還是沒能見到仇微的尸體，你方才借口說仵作沒到，現在仵作到了，應該可以看看了吧。

        本官是這么想的，多一個仵作驗尸，就多一份保證。

        你也說了，蕭瑤大名鼎鼎，非一般仵作可比。

        由她再驗過，陛下肯定會更相信仇微是畏罪自殺，不是嗎？

        仇微身份特殊，在這當下，突然畏罪自殺，怕是會讓人有那么一點困惑。

        比如……”

        “比如當年的潘巍貪污案，是否與仇微有關？所以他才畏罪自殺！”蕭瑤默契十足地配合著楚翎，犀利地盯著晁碩，“要知道當年潘巍正是在廬州摔倒的，可現在突然發現原來廬州大老虎是仇微，那么原來的案子是不是冤枉的呢？

        哼，這里面可真是耐人尋味了。”

        晁碩一聽，臉色微變，怒道：“一派胡言！陛下絕不會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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