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離別的人
看著陌生女子罵了一句“混蛋”轉身離去，方洋想起一個多前月的葉飛燕，她也拋下了這二個字。
總的來說，已經過去了。
準確的說是四十八天前，葉飛燕說要過來找方洋了。她突然說要來，方洋甚至沒有來得說自己狀況。
葉飛燕穿著一雙絨毛鞋，是白色的，很白，很干凈，一如她的臉。大概鞋筒有200mm高，心情不錯地打著電話，另一手拖著一個行李箱。這是她最貴的也是最好看的鞋，平時她是舍不得穿的，因為很容易臟。黑白分明當然是很容易臟了。你完全無法想象如果她穿著這雙腳在這個天氣走到草地上會出現什么情況。
葉飛燕下飛機后，發現下起了小雨。絨毛沾水了，當然水滲不進鞋子，所以她并不知道。
她很高興，高興得差點要飛起來了。不對，她剛飛下來。出了機場后，她不禁對著街道說：“巴黎，我又來了�！�
葉飛燕有點心急，別后二年又終于來了。
二年前葉飛燕想去巴黎留學，家人不同意，因為家人清楚她為何而去。反正絕不是學習。此時，她大學已經畢業了。再不同意的話，她可不同意了。
二人曾約定二年相見，無論有多忙——然而二人都不忙，方洋現在沒什么忙的了。所以，葉飛燕如期來到。
“對不起，我破產了，因為一個女人�！彼恢趺撮_口說這句話。他對不起的人太多了，別人對不起他的事也太多了。
在搬離自己的房子的最后時光，葉飛燕來了。她來的不是時候。她可以每年都過來玩，但不應該這時候過來。也許她不應該再出現在他面前。這于她有好處，于他呢？他現在的心情很復雜。非常的復雜。
葉飛燕開心地來到，沒見到相應的開心，一顆心自然是沉到谷底。
在方洋簡單的解釋中，葉飛燕知道，她最敬重的表姐梅微讓方洋破產了。怪不得一年多沒有表姐的消息了。她很想知道來龍去脈。
“我的表姐……”回到他即將要別離的房子，安靜地坐下來時，葉飛燕又忍不住想問。
方洋淡淡地說：“你表姐很可憐，我只能這樣說，所以我不怪她�！薄拔冶斫憧蓱z嗎？”葉飛燕可不同意，絕不同意。
方洋苦笑，他只能苦笑。
梅微是模特�？傆行枰桨屠璞硌�。
葉飛燕要問到底：“我表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她也沒有說，只是因她的到來我破產了，就是這么簡單，別問了�！彼Φ�，葉飛燕很著急，她著急的樣子是很奇怪的。你會以為是一個小女孩因為不見了洋娃娃而睜著大大的雙眼，到處尋覓，但又不會想到叫父母幫忙找，更不會叫父母買另一個，因為那個洋娃娃是唯一的，無別的可代替。就是這樣，現在她睜著雙眼問他看著他。
方洋問葉飛燕：“你不想工作嗎？”
葉飛燕笑著說：“想呀，只是暫時沒有找到。”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為了跟隨他到巴黎而沒有去找。工作嘛，一點也不急。
方洋也笑了：“你都沒有去找，如何找得了？”。
她心一動，突然發問：“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方洋保持微笑：“因為我擔心你�！�
葉飛燕奇怪地問：“擔心我什么？”
方洋說：“擔心你不想工作。而，每個人都得工作，不是嗎?”
她咬了咬嘴唇，看著他，說：“是的，我不是孔雀也不是鳳凰�！�
方洋說：“明白就好�！�
葉飛燕說：“我覺得你變了�！�
方洋說：“我是變了，變得只顧自己了�！�
葉飛燕說“你想說什么呢？”
方洋說：“我想說你得找工作了，別在游蕩了。”
葉飛燕說“我只是找你而已�！�
方洋說：“你是我女友是不是？”
葉飛燕說：“是�！�
方洋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會結婚是不是？”
葉飛燕沒有想到他突然跳到這一問題來了，臉不知不覺便紅了。
方洋說：“答我。”
葉飛燕說：“是。”
方洋說：“所以你會是我老婆是不是？”
臉紅，更紅，低頭。
方洋說：“我老婆應該是一個自強的人。而我現在身無分文，連這套房后天便不屬于我的了�！�
葉飛燕雙眼紅了。
他倒了茶，遞了一杯給她，而他仰頭便喝：“苦茶是有點苦，不過它解渴，而且苦后甘甜。”
葉飛燕說：“你真的是變了�！�
方洋淡淡地說：“是的。我不會充好漢了�！�
葉飛燕說：“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表姐�！�
方洋說：“不是，是我�！�
葉飛燕說：“什么事情讓你變成了一個謎？”方洋笑了笑
方洋說：“飛燕�！�
葉飛燕說：“嗯。”
方洋說：“你表姐也來了�！�
葉飛燕大吃一驚說：“什么？”
方洋說：“就在我房間里�！�
葉飛燕說：“怎么回事？怎么……”
正在這時，梅微推開門走了出來。她穿著睡衣。她睡意朦朧，可是還是聽到了二人的聲音。她走出來，因為她要走出來。因為他要求她出來。因為他要求她來。因為這是她欠他的。葉飛燕幾乎跳起來，梅微輕輕地似含有萬種哀愁叫她：“燕兒�！�
聽到她呼叫，葉飛燕重重地坐了下來。此刻方洋像木偶一樣坐著，盯著茶杯。
良久，梅微沒走過去，而是依在墻上，好像隨時會跌倒一樣。梅微是模特，有著修長的腿和姣好的臉龐，這時攝影師在這里，一定會拍出比較有內容和美的照片，她臉上有說不出的疲倦與無奈。
葉飛燕盯著方洋，眼睛睜得大大的，如一潭泉水，而泉水就快要成噴泉。方洋依然還是盯著茶杯，臉色蒼白。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消失。這窒息一般的沉默，讓葉飛燕受不了地眼淚奪眶而出，又奪門而跑。
等葉飛燕走了出去，方洋才慢慢地抬起頭，梅微也正在看著他。他對她苦苦一笑。梅微嘆了一口氣，輕輕地走過來，握住他的右手道：“對不起！”
他淡淡笑了笑，右手抽了出來，撫著她的頭發，頭發很長，很滑。
方洋說：“去，躺下，做一下夢。”
梅微說：“我不想做夢�！�
方洋說：“噢！為什么？”梅微說：“燕兒撥出了一把劍向我刺來。這是剛才做的夢。”
他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去，躺下。”
梅微說：“我……”
方洋說：“你知道我抱不動你，去，躺下，休息好�！彼拇_累，累壞了。
她欲言又止，快走進房間時，又跑了出來，說：“你應該追出去。”
方洋說：“她可以照顧自己�！�
梅微終于打了一個電話給葉飛燕。她得解釋，她是在澳門逃到巴黎的。她，一不小心成了一個賭徒，借錢給她的是她的上司，問題還在于，她的上司看中了她。人和錢，這二者是什么關系？她決定去找方洋。方洋沒有做太多的考慮，幫了她。因為他能在巴黎能安居樂業，多得了梅微。欠她的，他會還。破產也會還。
葉飛燕沒接電話，梅微把已經準備好的信息發了給她。
半小時，葉飛燕回來，表示她看了信息，思考了片刻，清楚并且明白了。然后拖著行李箱，出門。
梅微說：“你明白什么了？飛燕，別走。是我對不起你們。”
葉飛燕說：“不，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應該看出，你們是一對，而我只不過是夾在你們中間的不懂事的妹妹�！�
葉飛燕覺得，只有方洋愛梅微才會這樣做，否則，絕對不會。于是過往種種都是幻象。方洋一直不回家，也有很好的解釋，因為梅微經常在國外，而且經常在巴黎。這已經說明了問題，同時說明了家人為什么一直不讓她來巴黎。這也說明了自己多么的可笑。
葉飛燕走后，方洋突然猛咳，似乎是強忍著心中的痛，終于受不了了，直到現在才釋放出來。
梅微再一次說：“洋哥，對不起�！狈窖笳f：“以后我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為之。”
梅微說：“你呢？就讓葉飛燕走么？”
方洋說：“就這樣吧。她還年輕，該找個適合她的人�！�
梅微說：“你也不老�！�
方洋說：“哈哈。我也不老。是的，我也不是老到沒牙，只能喝稀粥了。但這不是老不老的問題。”
那么這是什么問題？也許誰也不能說得清楚。
梅微知道自己的出現，就是方洋讓葉飛燕離開他的藥。她不忍，但是，她還是來了。他們三個還能相見嗎？梅微哀傷地想著�？吹椒窖蟮难凵�，她知道，今天是最后的道別了。
三天后，柳明找到方洋，幫他租了房，然后他天天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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