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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風葉春


湘羽潔的問話像是提醒了陳如海的某些回憶。只見陳如海沉吟了一下,然后說:“你可知劇本一般是有三幕,第一幕beginning,第二幕middle,第三幕theend。每一幕都大約有三分之一的頁數。或者可以這樣說第1至30頁是setup即建置,第30至90頁是confrontation即對抗,第90至120頁是resolution即結局。而第一部分情節點出現在第25至27頁,第85至90頁作為第二部分的情節點。”

湘羽潔裝作很有興趣地笑著說:“陳大師在寫電影劇本?”

陳如海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可以這樣說。”

湘羽潔饒有興趣狀地問:“是什么電影?”

陳如海說:“素材正在收集,不過我已經想好了片名。”

湘羽潔說:“那片名叫什么?”

陳如海說:“《風葉春》。”

湘羽潔說:“《風葉春》?”

陳如海說:“說的是一個花癡。”

湘羽潔說:“陳大師是不是在笑我?”

陳如海說:“我不是風。哦,對了,我也不是陳大師。”湘羽潔盯著他的雙眼說:“宋萬軒呢?”

陳如海仍然沒改臉色地說:“宋萬軒有些話要我轉告你,不過我現在很餓,等吃飽了,我才告訴你。”他剛說完,她抄起包,然后站起來。

陳如海說:“你不聽就要后悔了。”

湘羽潔頓了頓說:“誰說我要走?我要上洗手間。”

陳如海說:“我沒說你要走,我只說你不聽就要后悔了。”

湘羽潔跺了跺腳,回他一聲:“哼。”湘羽潔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陳如海吐了一口氣。拿起杯,慢慢地喝水,看到對面湘羽潔吃了幾口的冰淇淋,笑了笑。然后又把杯放到唇邊,一口氣吞下了杯中的水。放下杯,看著遠處立交橋上川流不息的車流。他打了一個哈欠。

現在的陳如海做的東西現在更多樣化,多元化了。他本人也更加復雜化,也更加進化了吧。他甚至用起羅盤幫宋萬軒辦公室定風水方位,他終于決定要一個辦公室。也就在那天,湘羽潔遇到宋萬軒結義兄弟陳如海。見到他擺弄羅盤,自然地叫他陳大師。陳如海當時倒是想告訴她,他很久以前倒是研究過《易經》,還替人占過卜。宋萬軒卦象是“風流自有遺恨”。他自己的呢?是不是“情在天涯,人在咫尺”?

然而他們絕沒有想到,辦公室還沒有開始設計,他們便要各奔東西了。

走進洗手間的湘羽潔把皮包放在洗手臺后,掏出了手機,拔通了宋萬軒的電話。

宋萬軒知道她必會打這個電話的,這最后一個電話,多少還是得聽一下。

湘羽潔直接問:“你為什么不來?”

宋萬軒說:“陳如海到了嗎?”湘羽潔繼續問:“你為什么不過來?”

宋萬軒說:“陳如海會告訴你原因。對了,有要事,先掛了。”

湘羽潔剛說:“我想……”未等她說完,宋萬軒已經掛了電話。

湘羽潔無奈地再次回到座位,這時陳如海已經在吃著牛排。

湘羽潔放下皮包,冷冷一笑地說:“餓鬼投胎?”

陳如海頭也不抬說:“可能。”

湘羽潔拿起刀叉,悠然地切,慢慢地吃。味道不錯,有什么心事,對美食,她還是把持不住地品嘗。

陳如海停下,端起酒杯,湘羽潔看著他,放下刀叉,準備去拿酒杯時,陳如海卻已經飲下去了。湘羽潔眉毛動了動,然后也端起杯,飲了一口紅酒。

陳如海繼續拿起刀叉。有時他會說很多話,但現在他沉默地吃。

湘羽潔看著陳如海低頭地吃,心里想:“宋萬軒從來不對我說其它男人,唯獨他,聽說他有點奇怪。但我絲毫看不出來。”一個人的特別之處大概是看不出來的,至少在片刻間看不出來。但可以在片刻間看到漆黑的夜空閃爍的是星星還是飛機的下降的燈。湘羽潔慢慢地嚼著牛排,看到了窗外的天空閃爍的是飛機正在下降,因為這晚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湘羽潔可是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和陳如海一同吃飯,還是這么高雅的西餐廳。高雅這一詞,在商業來說,便是貴。

陳如海抹了抹嘴,端起杯,飲。湘羽潔白了他一眼,吞了一口牛肉說:“說吧。”

陳如海一怔,說:“說什么?哦,你說《風葉春》?是這樣的,我計劃……”

湘羽潔有點生氣地說:“陳如海,你這是存心氣我是不?”

陳如海似乎如夢初醒般地說:“哦,你說宋萬軒有什么話是吧?”

湘羽潔沒好氣地問:“他有什么話要你轉告?”

陳如海說:“他要我告訴你,他有家室,上有高堂,下有兒子三歲。”

湘羽潔說:“就這些?”

陳如海說:“哦,還有一點就是,宋萬軒的老板是他岳父。”

湘羽潔說:“沒了?”

陳如海說:“還有就是,現在他岳父正在教訓他。”

湘羽潔說:“沒了?”

陳如海說:“沒了。你不相信?”

湘羽潔說:“我能相信嗎?”

陳如海說:“呵呵,反正我也吃飽了,相信不相信隨你便。”

沉默片刻,湘羽潔說:“你一直是這么冷冰冰的么?”

陳如海冤枉狀:“我這是好心過來告訴你,還說我冷冰冰。真是好人難當。”

湘羽潔說:“我不相信,他說……”

陳如海不耐煩地說:“他說什么與我無關,我只告訴你這些。還是他要我來赴約的。”

湘羽潔怔怔地說:“我打電話給他。”

陳如海:“也好。最好還鬧到他的家里……”

湘羽潔盯著他說:“你就是這樣子的?”

陳如海說:“我這不是建議嗎?”

湘羽潔說:“可惡。”

陳如海說:“不知你有沒有證物?這樣還可以……”

湘羽潔大聲叫:“陳如海。”

陳如海說:“行了。我不說了,隨你怎么樣。”他向服務員招了招手。

服務員走過來,問:“先生,有什么可以幫到你?”

陳如海說:“結帳。記住,我要發票。”

湘羽潔卻說:“我還沒有吃飽。”

陳如海對服務員說:“那等一下,再來一瓶紅酒。”原來那瓶紅酒已經讓他當開水喝完了。

“好的,請稍等。”

陳如海又說:“聽說,有些女人心情不好便會暴吃,然后長了幾十斤,遇到某事,然后拼命節吃。結果減肥減到病倒在床上。”

湘羽潔放下刀叉,說:“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陳如海嘆了一口氣,說:“唉,你要我怎么說?”

湘羽潔突然有點溫柔地說:“就不能溫柔點?”

陳如海說:“溫柔是什么東西?”

湘羽潔笑了笑,說:“郁悶,你是不折不扣的怪人。”

陳如海聽完,也笑笑。服務員又帶來了一瓶紅酒,開了蓋,倒酒給他們。

湘羽潔端起杯,看著陳如海。陳如海會意,也端起杯。

湘羽潔說:“干一杯。”

陳如海說:“為什么干杯?”湘羽潔說:“為我認識了一個怪人。”

陳如海說:“我很怪嗎?”

湘羽潔說:“不怪不怪。”她此刻流淚也不會怪,怪的是陳如海在她流淚的時候,也就是飲下了那一杯紅酒后,他說要去一趟洗手間。于是他站起來走的時候,湘羽潔便旁若無人地滾淚下來。宋萬軒真有家室?那她成了什么?他怎么從來沒有說過?開玩笑,這種事能對她說?

陳如海從洗手間回來后,湘羽潔靜靜地看著遠處激光燈在閃動。活動大概進入到高潮了。

陳如海突然很溫柔地說:“要不要去看看?那個地方正在搞活動,還是我策劃的。”

湘羽潔略有點疲憊地說:“你什么時候說得這么溫柔了?”

陳如海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是一個溫柔的人。哈哈。”

湘羽潔說:“不去了,去到都完了。”

陳如海說:“至少還有半個小時。”

湘羽潔說:“那還等什么,現在就去。”說完湘羽潔站起來便要走。

陳如海說:“等一下。”

湘羽潔說:“還等什么,我已經付錢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陳如海說:“有沒有發票?”

湘羽潔說:“干什么?”

陳如海說:“我得拿發票給宋萬軒啊。”

“你存心是想討打。”湘羽潔說完就走。

活動的主題是圣誕節。否則,還不知可以有什么主題了。這是一個商業廣場為了這個節日而準備的大型活動。跳舞,唱歌,玩游戲,等等,為了吸引別人到廣場消費。

他們坐了的士過去,一下車便聽著一陣陣的人聲,湘羽潔像是完全被活動中的燈光設計所吸引了。反而活動的節日,她連看也沒有看一眼。陳如海在一旁寧靜地看著天空以及這個年輕美麗的少女,寧靜得就像個異類。他的確不像宋萬軒,對心動的人,會主出擊,他不會,他甚至連想也沒有去想。

湘羽潔不想湊這個熱鬧了,興沖沖地看,發現一堆人,擠又擠不進去,陳如海說,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帶她到前方。但是她拒絕了,走到旁邊的河岸,散起步來。

有情侶旁若無人地在河邊的石椅上接吻,也父母帶著孩子有說有笑。陳如海突然看到了在面館見到的母女。她們沒有看到他。

“你認識她們?”湘羽潔出其不意地問。

陳如海說:“不認識。不過就是剛才在面館時遇到她們而已。”

“剛才明明在西餐廳。喂,你可不要當我是透明的。”

陳如海說:“事情是今晚晚上我剛準備吃面,結果你的宋萬軒打電話來。”

湘羽潔一怔,冷笑地說:“你是不是千方百計在提宋萬軒?”

陳如海淡淡地說:“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在這里的,偏偏變成了我。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

湘羽潔突然說:“你喜歡她嗎?”湘羽潔說:“聽說你不曾戀愛過。”

陳如海說:“誰說的?”

湘羽潔一怔,然后說:“討厭。”明明知道除了宋萬軒還有誰說?難道她還認識陳如海身邊的其它人不成?

陳如海若有所思地說:“那個女孩使我想起高中一位老師的女兒。她那時候大概讀小學三四年級,總會發現她在乒乓球臺上做作業。旁邊還提著個大的熱水壺去打開水。開水房那里熱騰騰的,稍不小心便會燙傷,我便燙了一回。但她風雨不改地去打開水,沒見她有兄弟或者姐妹。有時也會看到她一個人在玩跳飛機的游戲。她好像總是一個人。”

湘羽潔接著說:“這個時候那個女孩應該長大成人了。”

陳如海點了點頭,說:“是啊。”

湘羽潔說:“你說她身邊的女人是不是她?”

陳如海嘿的一聲,說:“你的想像力倒是挺大的。”

湘羽潔不知不覺地笑起來。

沒星沒月,河邊的都是商鋪,商鋪里面傳來相關的圣誕歌曲。

湘羽潔沒有笑多久,心里隱隱作痛。第一次的相戀,自己竟然成為第三者。她想起了爸爸在數落湘雨倩時,湘雨倩看著媽媽的目光,怨和恨像一把把尖刀似的同時向她飛過來。她怎么走到這一步了?陳如海是不是在編故事?她隱若記得宋萬軒說自己是個孤兒,只有一個弟弟。但是她一直沒有看過他的弟弟,連相片也沒有看過,所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難道孤兒的身份是他為了博得女人的同情心而說的?如果真是這樣,宋萬軒實在太可惡的。她要當面問他。宋萬軒說過一個酒吧,說過如果找不到他,可以到天空之城。

她不禁又想,如果是陳如海在編一個故事讓她遠離宋萬軒,那樣的故事,也太可惡了。

于是,無論真相是什么樣的。這二個人,她始終要憎恨一個人。但是,她又在想,是宋萬軒授意陳如海過來當說客的,也就是說,她能憎恨的人,也只有宋萬軒。也許,這二個故事都不是真的。

她看著這個即使留著胡須,卻依然掩蓋不住俊朗面孔的陳如海,心中不知不覺地把他和宋萬軒作了比較。陳如海除了說話讓人聽得不太順耳之外,似乎和宋萬軒沒什么區別。這么想的時候,她苦笑了起來。真相還沒有弄清楚,居然在想這些,實在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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