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中午，陳鳳怡、湘雨倩和柳明他們三個人終于坐在一張臺上吃飯。很奇怪，竟然很融洽。柳明刻意不提她去法國的事，也不提起舊同事。結果倒是陳鳳怡提起了，說他真應該帶湘雨倩去一趟法國。有些氣氛是國內所沒有的，但是在那里住久了就不舒服了。畢竟是外國人，吃的不太習慣。

柳明見陳鳳怡主動提起，不禁問有沒有什么深刻印象的事。陳鳳怡說沒有，不過發現一個中國人似乎在窺視她。她苦笑說：“我又不漂亮。有幾天住在同一個酒店，都見到他在窗前望過來。他的對面就是我住的房。”

柳明說：“你挺漂亮的啊。”

湘雨倩也說：“對啊，你挺漂亮的啊。”

陳鳳怡說：“你們現在是夫唱婦和嗎？”

柳明和湘雨倩對視了一下，笑了起來。

柳明又說：“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如果是中國人，可能我認識。”

陳鳳怡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提他干什么。不過，也許是因為你不肯來見我，我第二天早上發現他又在看我，我風風火火地走過去，罵了一他一頓。”

柳明又尷尬起來了。

陳鳳怡說：“不聊聊這個了。免得你老公尷尬。”她對著湘雨倩說。

湘雨倩笑了笑，說：“你倒是很記仇。”

陳鳳怡苦笑一下，說：“是啊，我很記仇，也很記恩。”

中午的吃飯時間二個小時，今天難得柳明不用外出，所以選了一個小餐館，燒了幾碟菜。柳明還開了一小房，這樣也不用擔心別人吵著。更有賠禮的意思，雖然，這有點牽強。但是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公司，天天見面的，還是得對話。湘雨倩也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和未婚夫能無事相處，否則隔著一層膜，她不愿意看到。

說到法國，柳明說有個好朋友也從法國回來了，過幾天會到廣州。聽說還要在廣州發展。

這還是湘雨倩第一次聽到，不禁問：“以前怎么沒聽你說過？”

柳明說：“我也是今天剛收到信息。他回來好幾天了，不過在老家。他十年沒有回家。有時間介紹給你們認識。他是我師兄，也是因為他在法國，所以我才去了留學。”陳鳳怡嘿嘿地說：“不用介紹給我認識。我倒是想問，你們什么時候擺酒？”

柳明和湘雨倩對看著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湘雨倩說：“9月19日，到時你可得到場，誠邀你做我伴娘。”

陳鳳怡說：“這么快，你們才交往多久了？”

湘雨倩笑了笑，說：“要說快，怎么也比不上昭陽。”

柳明說：“交往不論多久，合適就在一起，你說是不是？”

陳鳳怡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對，不舒適，跨過山和大海，也是沒緣沒份的。”柳明尷尬地咳了一聲，求饒的眼光望向湘雨倩。湘雨倩卻是抿嘴笑了笑。柳明見到她笑，知道是放過他了，心里舒坦多了。陳鳳怡不時提到法國，的確是有點怨氣，不過那也有很大程度是在自嘲。

陳鳳怡笑著說：“我就這么一說。別介意。恭喜你們。不嫌棄的話，伴娘我當。”

湘雨倩眼睛一亮，伸出手握住她：“說定了，不許反悔。”

陳鳳怡笑了，說：“沒什么悔可反的。”

柳明說：“就這么說定了。”

湘雨倩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便得去上班。她還有話沒有問陳鳳怡，她用眼神看了一眼柳明，柳明會意，他先去結賬。

陳鳳怡見湘雨倩特意支開柳明，便笑著說：“終于可以問我話了。”

湘雨倩吐了吐舌頭，又感到有點頭痛。本來身邊的人就聰明得要命，她想干什么都可以讓人猜得出來的。她可沒想到陳鳳怡也是這樣，她還沒有開口，便已經知道她大概要問的內容了。

湘雨倩苦笑說：“你和羽潔見面啦？沒有吵架吧。”

陳鳳怡說：“怎么會吵架，哈哈。看來，你羽潔沒有透露太多信息給你。”湘雨倩說：“昨晚我想問，她卻要睡覺了。”

陳鳳怡把星期六晚上在宵夜店偶然遇上的事述說了一遍。

湘雨倩說：“沒想到羽潔還認識你哥。不會是校友吧。”

陳鳳怡笑了笑，說：“不是。有空，我介紹我哥給你認識。”

湘雨倩面一紅，說：“干嘛？”

陳鳳怡說：“我希望我哥做你妹夫啊。”

湘雨倩吃了一驚，看著她。湘雨倩沒想到自己回家一趟竟然發生了這些變化。她一直以為這個周末湘羽潔十有八九在家里睡懶覺的。要么就是跑去找方雪。妹妹不喜歡逛街，游山玩水或者拿著零食在電影院還差不多。不過因為昭陽送了筆記本電腦，所以電影院也很少去了。事實上她在廣州就沒有進過電影院。她喜歡看的不是震撼的視覺效果，而是故事情節。最重要一點的是，湘羽潔沒什么積蓄，等她獨居的時候，最好有所準備。

湘羽潔很少問家人拿錢，更不會問湘雨倩，即使在大學期間，都會做下其他事情。現在全職做事，不過昭陽又送一個禮物一部小說的大綱。雖然她有將它們改寫，但沒有這份大綱，也不會一下子隨時可以寫。在網站簽了約，有些瀏覽量，已經有幾百元進賬了。持續寫，應該會解決一些零用錢。最重要的是，她有存稿。又不需要加班。這也不算是題外話，因為她一旦續寫的時候，會想起陳如海和她說怎么寫劇本。這個印象太深了。他竟然以這種方式來勸她離開宋萬軒。腦子有問題的人才會這樣想。她更沒有想到，當她想念他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有時湘羽潔想，如果不是昭陽送這一份禮物，她便不會回憶起陳如海，不回憶起陳如海，便不會再次相見。

然后，湘羽潔啞然失笑。無論她想與不想，只要他是陳鳳怡的哥哥，她都會有機會見到的。更別說，他還和昭陽合伙。湘雨倩奇怪地問：“他們是怎么認識的？我一點也不知道。說來可笑，我這個做姐姐，一點也不稱職。”說完，她突然想起妹妹大一放寒假的時候，心情郁悶，無精打采的，莫非是因為陳鳳怡的大哥？

陳鳳怡這時又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不過他有跟我說過遇到一個女孩，很漂亮，然后就沒有下文。也許，不能這樣說，我哥一直沒有交女朋友，至少我不知道。我想，我哥不至于騙我。”

湘雨倩突然說：“那，介紹你哥給我認識一下。”

陳鳳怡說：“今晚過我家吃飯。我哥晚上會在家。你也可以帶柳明過來，這餐你們請我，我現在手頭有點不方便，還是我哥在養我。不過家常菜，還是可以的。”

湘雨倩說：“這，太麻煩你了。”

陳鳳怡說：“什么麻煩的，我的意思是想你見見我哥，知道一下他。嗯，滿意的話，幫幫忙唄。”

湘雨倩啞然失笑，說：“你的如意算盤真好。”

陳鳳怡說：“你也算半個家長啦，是不是？”

湘雨倩說：“我妹知道了，怕是埋怨我的。”陳鳳怡說：“你不幫忙也行，見了見吧，就算不見，也可以來我家作客。禮尚往來吧，今天吃你一頓，今晚吃我一頓。多好！”

湘雨倩說：“我問下柳明。可能今晚我得去他家吃飯呢。”她不好意思地說。

陳鳳怡一怔，心想，也對，他們剛見完女方的家長，自然還得匯報一下情況。肯定也會帶著父母的禮物過去的。

湘雨倩說：“要不，明天晚上？”

陳鳳怡心想也只能這樣了。她發現自己原來是個急性子，恨不得把哥哥推銷出去一樣。她那時對待昭陽多慢吧，天天聊一二句沒實質性的內容。換個位置，她若是昭陽，早就說再見了。

那時昭陽這么有耐心，怎么一碰到方雪，沒幾天就確定關系了呢？這不關昭陽的事，而是方雪的原因了。真想見識一下方雪是什么樣的人。

陳鳳怡再次苦笑，本來是想著哥哥的事，卻突然想到了昭陽。三心二意的，可是干不成事。

快要上班，她們也便中止了談話，結伴出來，柳明在門口的等待椅子上坐著。陳鳳怡把湘雨倩推到柳明面前，說：“把她還給你。”

柳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陳鳳怡說：“沒有討論你了。別緊張。”

柳明說：“我沒緊張啊。”

陳鳳怡笑著說：“我先回去。”

陳鳳怡快步離開，留下他們慢慢地踱步，手牽著手。湘雨倩說：“陳鳳怡不錯啊，人又聰明。你當時為什么不喜歡她？”

柳明說：“她又不是你，我喜歡她干什么。”

湘雨倩說：“她請我們明天晚上去她家作客。她的廚藝可是頂呱呱的。”

柳明奇怪地說：“無端端的為什么請我們做客呢？”湘雨倩說：“她說是，禮尚往來，我已經答應了，你可不許退縮。”

柳明笑了，說：“我干嘛要退縮？”

湘雨倩說：“她和她哥哥住一塊。她跟我說過，她哥哥聽到你在法國一面也不見，想揍你一頓。”

柳明張大嘴，說：“你這是把未婚夫推上火坑。”

湘雨倩說：“我可答應人家。別叫我一個單刀赴宴。”

柳明笑了笑，說：“絕對不會。去她家作客，該送什么禮物呢？”

湘雨倩說：“送什么禮物，買把水果刀吧，哈哈。”

柳明說：“你也不正經起來了。”

湘雨倩突然依在他身上，說：“她哥想追求羽潔。我作為半個家長，怎么也得會一會他。你在旁，不是更好嗎？”

柳明這時放下心來，捏了一下她的臉說：“真有你的，害我心驚膽戰了一場。”

湘雨倩嘿嘿地笑。快到上班時間了，他們也不好繼續逛街，所以快步趕去辦公室。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了，都哄著要他們先請客。他們請是請了，不過只有陳鳳怡一個人。公司里面的人，除了湘雨倩知道陳鳳怡和柳明的事外，其余人全部知道。陳鳳怡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去過法國。只要他們沒有提，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不過，柳明和湘雨倩如此之快便成了一對，一時在辦公室里成為美談。喜歡八卦的人紛紛去問湘雨倩。因為陳鳳怡剛來，所以沒有什么人打擾。但因為距離湘雨倩近，不少同事也因為以這種尋找八卦的時候，認識了陳鳳怡。

陳鳳怡因為大哥過來，又和湘雨倩做了朋友，和柳明也解除了尷尬，話也開始多起來。也許是她這么多年打工最多話說的了。

湘雨倩在短短幾天發現陳鳳怡的變化，也著實令她吃了一驚。心想，自己若是柳明，肯定不會選自己，而是陳鳳怡的。不過，她不是柳明。而變成是，柳明是她的。

但是，湘雨倩意識到自己以前太不關心唯一的妹妹了。如果妹妹不是鐵了心跟到廣州，她此刻不會發生這些大的變化。剛到廣州，她立意做一個安守本分的人，對什么都不管不理，只求安分上班然后拿工資。既不想獲得愛情，也不想獲得友情。離婚后，她第一時間就想著要這樣生活。有時想起小孩，會流淚。流了一個星期后，又決絕的忍著淚水。不再輕易地想小孩。但心中隱痛，那是無法擺脫的。直到湘羽潔過來作伴，有個親人在旁，這痛苦慢慢地減得很輕了。

湘羽潔的到來，帶了很多變化。心胸開寬了，愿意接納其它人。甚至接納昭陽的好意。她看得出昭陽對湘羽潔的情意，但妹妹卻一口回絕了。那時，她并不覺得什么不妥。拒絕一個人，是常事。但妹妹喜歡一個人不是常事。

最終妹妹像小孩一樣，鉆到她懷里哭泣，她心里就像剛離開了孩子那會難受。湘羽潔小時候哭過，但她從來沒有安慰過。這一轉眼，出來社會，接受各種打擊，她強忍著心酸安慰她，可是又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

她不知道湘羽潔是否會像對昭陽一樣對待陳如海。但如果湘羽潔真的有意，而大一那年的寒假心情真與陳如海有關，那么，她很有必要幫助妹妹。她很快要出嫁了。三個月時間，轉眼即逝。

陳鳳怡為人不錯，如果他們能成為親人，必定會很好照顧妹妹的。但是她也不確定陳如海是什么人。所以，會面變成了很有必要。她希望會是一個好的結果。

她突然想湘羽潔現在在干什么？是否會為情所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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