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羽潔這時回來了，說：“華姐考慮什么？”

林詩華卻明知故問：“你終于回來了。你的臉到底有多臟啊，洗了這么久啊？”

湘羽潔面一紅，說：“洗這么久，也是為了讓你們多說話啊。”

林詩華苦笑地說：“你不知他說了些什么，若是你在，不揍他一頓也解不了恨。”

湘羽潔哈哈一笑，說：“我早就領教過了。”

林詩華見湘羽潔這時的說話，全沒有剛才的氣勢了，心里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氣能這么快便消，因為她在乎他。一時之間，又心酸了起來。她離婚，有一半原因可是因為湘羽潔啊。現在，等于是自己親手把湘羽潔交到了陳如海身邊。這結果簡直是比吃了黃蓮還苦。

林詩華怔怔地看了看湘羽潔，又看了看陳如海，真是完美的一對。身高若仿，連容貌也是，也是那么好看。林詩華已經酸過一次了，現在看到他們，又心酸起來。她想離開這里了。

陳如海這時在一旁說：“你的華姐說考慮回到宋萬里身邊。”

林詩華急了，說：“我只是考慮。我愛的還是湘羽潔。你小子小心點，別讓我乘虛而入。”

湘羽潔尷尬地面又泛了紅暈，面前的一男一女地在說愛她，這真是太夢幻，太不可思議了。只見她苦笑地說：“我在這里呢。別拿我做擋箭牌。你們一個個地說愛我，卻根本不理會我的感受，也不理會我的尷尬。而‘愛’這個字，好像說得不像那么一回事一樣。好像你餓不餓啊，吃點什么啊一樣。真有你們的。認識你們，不知是不是上蒼在懲罰我。”

陳如海哈哈一笑，對湘羽潔說：“那還要吃點什么嗎？”

湘羽潔白了他一眼，說：“又說吃，除了吃，你就不會說其它的了啊。”

陳如海說：“明天有空吧，你領導說你不用加班。”

湘羽潔看了林詩華一眼，又轉頭對陳如海：“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明天有沒有空，我明天才告訴你。”

陳如海微微一笑，說：“那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

湘羽潔沒好氣地說：“我餓了。”

林詩華這時說：“我不餓，我先走。我不要當電燈泡。叫你過來，真是得不償失，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是啞巴卻吃了黃蓮，苦了又要像啞巴一樣，無語問蒼天，為何天不從人愿啊。”她連續吐出幾個成語，有點無奈，有點好笑。一邊說，一邊拿包，一邊站起來，最后說：“我走了，今晚羽潔少一根毫毛，我唯你是問。”她說得夠直白了，湘羽潔都不好意思了。

陳如海站起來，說：“你放心。我陳如海不是宋萬軒。”

湘羽潔也跟起來拉著林詩華的手，說：“等一下我們嘛。”

林詩華溫柔地拍了拍湘羽潔的手背，然后說：“你們再坐一會吧，反正都消費了，難得來一次。他欺負你，就和我說，我帶家伙滅了他。”說完，把手抽出來，頭也不回便離開了他們。湘羽潔有點感動，又有點尷尬地坐下來。她擺弄著餐具。過去與現在重疊不了，但是現在有過去的影子。過去的角色與今天的角色全不相同。若不是陳如海沉默，若不是陳如海對情愛還沒有開始在乎，也許她和他已經不會在廣州相遇了。因為再也不需要相遇。

陳如海柔聲說：“肚子好點沒？”

湘羽潔“嗯”了一聲，聲音很小，但還是可以聽得清楚。她芳心亂動，剛才有林詩華，她像有個盾，可以擋住陳如海任何的話語，現在盾沒有了，她有點慌亂。在學校的時候，她不會這樣，因為那時她不會對任何男生動情。現在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她不知是該感嘆時光的流逝，還是因為長大了，要面對的事情更多了。

陳如海又說：“要不要吃點東西？”

湘羽潔又看著他，他一愣，想到剛才的話，便說：“對不起。”

湘羽潔微微一笑，說：“對不起什么？”

陳如海說：“什么都對不起。”

湘羽潔繼續說：“什么是什么？說清楚一點？”

陳如海抓了抓頭，這倒真是難回答，不過，他還是回答：“這什么，包括了很多。也許有一本劇本那么多。”

湘羽潔繼續擺弄著餐具，陳如海尷尬地沉默起來。有服務員來問，是否還需要什么。陳如海看著湘羽潔，湘羽潔低下頭，結果陳如海要服務倒溫水。

湘羽潔依然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很喜歡喝酒嗎？怎么不點酒來喝呢？”

陳如海心想她肯定在想起他因為喝酒被宋萬軒救起的事。不過以后他喝酒都很有分寸。酒一直是他的伴侶。在這個高級餐廳的確不點酒有點格格不入。

陳如海微微一笑，說：“我車過來的，不能喝酒。”

湘羽潔說：“你終于拿到證件了。”

陳如海眼睛一亮，說：“你還記得？”

湘羽潔無奈地說：“自再見到你，那個圣誕夜發生的事，說過的話，似乎在我腦海里重新過了一遍。或者說可以是，過去那一段時間在我腦海里過了一遍。”

回憶是很奇怪的東西。過去在某種牽引便會把記憶勾出來，你不想回憶，也不由自主地回憶。有些回憶是開心的，有些是不開心的。那個圣誕節，是不開心的，但卻是她人生的轉折點。就像陳如海在那里把一個圓圈開始了，過去了這么久，這個圓圈要閉合了。

陳如海不無傷感地回想起過去。不過，想再多也無法去改變過去的行動。他說：“命運真是奇怪的東西。不過，喝點溫開水吧，可讓肚子舒服些。”

湘羽潔依言，把整杯水喝了下去，然后似笑非笑地說：“華姐走了，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些什么？”

陳如海一怔，想了想，說：“說我愛你，能否做我女朋友之類？”

湘羽潔沒好氣的地說：“難道要我說啊？不是你沒救了，就是我沒救了。”說著說著，聲音也小了起來，林詩華不在了，她的聲音也變得很低，似乎沒有了支持，聲音也小了。

陳如海看著她含羞的樣子，心有所動，慢慢地說：“你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嗎？”

湘羽潔抬頭看著他，說：“我又不是你，又怎么知道呢？”

陳如海說：“擔心你沒有認清宋萬軒這個人。雖然他算得上是我結拜兄弟，但是對女人，我實在不敢恭維。”

湘羽潔有點失望地說：“就這？我以為你一眼看到我就愛上我呢。我自作多情了。”陳如海擺弄著空的茶杯說：“然后，那一整天想同你說話，想告訴你宋萬軒是什么樣的人。可惜，沒機會。還沒有一個人女人令我憂心的，你是第一個。”

湘羽潔心中一喜，可是不夠，于是說：“然后呢？”

陳如海舒了一口氣，說：“我想念了你七年，我知道我是愛上你了。我想過找你，但是，一想起宋萬軒，便作罷。其實我去找昭陽之前，有找過宋萬里，問他有沒有宋萬軒的消息。”

湘羽潔急了，說：“我是我，他是他。我不屬于誰的，他也不屬于誰。你別再這樣想，別有這樣的思想。我知道你很講情義，但是情義也不是這樣子的啊。我????????????”

陳如海突然中斷她的話說：“我愛你。”

湘羽潔以為他會說其它的話，沒想到突然聽到他這樣一說，愣住了。陳如海繼續說：“你會做我女朋友嗎？”

湘羽潔又好氣，又好笑，說：“你真的沒救了。”

陳如海說：“不會嗎？”

湘羽潔溫柔地說：“怎么不會？我就等你這句話。等得太久了，我差點…??????”不會出差錯的，因為方雪出現了。所以，她沒有再接下去說。這時，她突然慶幸自己寫了那一封信給昭陽。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在等著今天。

陳如海接著她的話，笑著說：“幸虧方雪出現了。否則，我永遠不會單獨出現在你面前。”

湘羽潔低下頭，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多情？”

陳如海柔聲說：“你多情，我少情，剛好互補。你這樣的女人，就算你不多情，別人也會對你多情。就算男人對你不多情，女人也會對你多情。林詩華便是其中的例子。”

湘羽潔苦笑地說：“我也不知道華姐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向方雪支招，結果還被她識破了。識破之后，就對我告白了。我若是男的，就答應她。”

陳如海笑著說：“你若是男的，我今晚不會出現在這里。”

湘羽潔心想，他說的是，她若是男的，宋萬里自然不會再過問。

湘羽潔笑了笑，突然說：“我想喝粥。”

這個餐廳肯定是沒有粥的了。只能離開，就算不離開，門店也快要打烊了，這不是二十四小時的門店。“還有，這里一點也不浪漫。”湘羽潔坐電梯的時候說，“來到這里，我就想起那時你突然對我說怎么寫劇本。我真是氣得要死。”陳如海說：“下次不來了。你肚子不痛了吧。”

湘羽潔心想他還念念不忘“肚子痛”這三個字了，便說：“這周吃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所以腸胃不好。不過，這都怪你。”

陳如海奇怪地說：“怎么怪起我了呢？”

湘羽潔沒好氣地說：“我天天等著你聯系我，結果什么也沒有。心情不好，亂吃東西，是不是怪你？”這句話，同樣脫口而出，矜持又沒有了。

陳如海想說，又不知可以說些什么。只有四個字說出來：“是的，怪我。”湘羽潔心里一陣暖流，下到停車場的時候，不禁又有些憂傷。本來是陪林詩華的，結果目標變成陪自己。陳如海早不來，遲不來，卻在這個時候來。這個時機是不是最好的？她不知道，但是若不是林詩華在旁，她也許沒有把情感透露出來。她還哭了，真是的，就算真的愛他，也不至于要哭起來。突然地控制不住要哭出來，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一樣。其實，只要她去找陳鳳怡就可以看到他了。遇事不夠穩重，自己還是沒經歷太多事啊。

剛想到陳鳳怡，卻聽到陳如海說：“我妹煮砂煲粥有一手。這時只有去宵夜店了，但宵夜店太鬧了，去我那喝粥吧。還可以叫上你姐姐。”

湘羽潔略帶些無奈地說：“你真不懂浪漫。”

陳如海笑了笑，說：“你覺得什么才是浪漫的？”

湘羽潔看著他的雙眼，說：“像昭陽和方雪那樣。嗯，我是真的餓了。剛才拉肚子了。”說完，臉上又泛紅，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出來。

陳如海說：“我叫妹現在煮粥，這個時候，最好是喝粥，這樣會舒服一點。”

湘羽潔輕聲說：“嗯。”

陳如海打了電話給陳鳳怡，陳鳳怡一聽湘羽潔要過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煮粥。她剛爬上床，正在看著手機短視頻。她知道大哥出去辦事，但沒想到這事關湘羽潔。她很開心，幾乎哼著歌曲去洗米煮粥的。

離開了車庫，湘羽潔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但一時又記不起，等在路上十幾分鐘后，她才想起。只見她說：“林靜飛是誰？”

陳如海似乎想不起這個人。湘羽潔說：“《風葉春》。”

陳如海這才恍然大悟，說：“林靜飛是話劇演員，《風葉春》是我寫的話劇劇本。在很小的范圍演出過，不是很成功。”湘羽潔笑了笑，說：“《風葉春》真是你寫的啊。”

陳如海說：“這有什么的？我還做過其它工種的事。你當時看的還是初稿。還有，林靜飛是宋萬軒的眾多女友之一。”

湘羽潔說：“以后不要在我耳邊提宋萬軒這個人了。今晚你已經不止提起三次了，你提一次，我就想打你一次。你明知他是這樣的，你又明明愛我，還是就手傍觀。想起就生氣。”

陳如海說：“他對我很好。”

湘羽潔求饒地說：“不要提了，好不？”

陳如海點了點頭，說：“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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