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海看到陳鳳怡很吃驚地看著方洋，便走了過來，向她介紹。

方洋若有所思地說：“原來是你妹妹，還以為是佷·····哈哈。”他似乎對陳鳳怡沒有印象，然而，陳鳳怡卻有些印象。

陳鳳怡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說“混蛋”，方洋是第一個。也許是最后一個，畢竟個人的修養不允許她這樣說。所以，她記得這個人。另一個原因是，在巴黎那個地方，只和這么一個中國人說過話，其余時間基本是和團友在聊天。

想起巴黎，她心情又復雜了起來。然而，隨即輕松了，都過去了。再苦想，則會變成傻瓜的。

既然方洋不記得她，這也減少了一些尷尬。可是，怎么是他？

陳如海對陳鳳怡說：“他是方雪的大哥。”

陳鳳怡又是一怔。

昭陽沒有過來，因為他沒空。方洋沒什么行李，就帶幾件衣服便來了到廣州。妹夫已經幫他準備好了生活用品，來到即可以安然生活的了。

因陳如海和方洋都住在這城中村，宋萬里便不叫他們去他家碰面了。陳如海的地方稍大，可以在他這里碰面，也沒有外人打擾，關鍵是陳如海說已經交代了妹妹晚上回來煮飯。宋萬里這段時間在外面吃，吃得很膩了，難得有住家飯吃，自然雙手贊成。

方洋已經回家一段時間了，雖然十年沒回來，卻也很快地適應了十年前的生活習慣。但是他不得不感嘆國內的發展超乎了他想象。

方洋回家便坦誠說出生意失敗，心也倦了，回國后，便再也不出去了。至于另一方面，關于梅微，關于葉飛燕，他只字不提。他根本不能提。這一方面有方雪知道便行了。

然而方洋著實沒有想到葉飛燕就在妹妹的公司下面做事。突然出現，他都有點慌。葉飛燕卻大方地和他談了一次。

方雪沒有告訴方洋葉飛燕在她那里，卻告訴了葉飛燕大哥什么時候回來，又什么時候會出現在公司。那時方洋帶父母到廣州，不免會去參觀妹妹的公司。所以葉飛燕有心理準備，方洋則沒有。

突然見到葉飛燕，方洋立馬盯著方雪，方雪卻惡作劇般視而不見。

葉飛燕帶方洋參觀公司的作品中時，便問他：“雪姐沒有和你說我在這里？”

方洋無奈地說：“沒有。她肯定有意的。你還好吧。”葉飛燕笑了笑說：“我還好，非常好。你也不必尷尬。我已經放下你了。其實我們也不算是男女朋友，是不是？”

方洋輕聲說：“你能這樣想自然是好了。”

葉飛燕說：“以前我是不懂事，由著性子。以為誰都喜歡我，誰都愛我。”

方洋又尷尬了起來，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葉飛燕說：“我有時想，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經經歷了好幾段戀情了。有你，我可以安心上學，我能平靜畢業，可是有你的一份功勞。”方洋笑了笑，說：“想不到你能這樣想，終于是長大了。”

葉飛燕說：“那么，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當我是小女孩，又因為天各一方，可以牽制著我，又不會讓我做錯事？”她鼓起勇氣說“錯事”這二個字。

方洋說：“我沒這么偉大。不過，也有那么一層意思吧。”

葉飛燕說：“說真心話，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我已經畢業了，可以談論這個了吧。”

方洋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也示意葉飛燕坐下來，慢慢地說：“我想，我們不必要談論這個了。現在，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過去的事已經過去，談論再多，也是過去。如果你非得要說，我是喜歡你的，因為你是你表姐的表妹。所以，我的喜歡是這樣的喜歡。”

葉飛燕一笑，說：“此話當真？”

方洋說：“你很漂亮。沒有誰不會喜歡你的。我又不是什么柳下惠，自然也會喜歡，如果你非要明白這‘喜歡’是什么意思的吧。”

葉飛燕說：“你在法國有過很多女人吧。”

方洋啞然失笑，又不知怎么回答了。

葉飛燕說：“說說嘛。我又不會吃醋的，是吧。僅是八卦一下。而且，你放心，我不會再纏住你的了。你說得對，我長大了。不能再幼稚又天真地認為愛情很重要了。”

方洋聽到她這樣，也便說：“很高興你能這樣想。一個人在異國，自然會感到有孤獨，孤獨的時候，自然會做些不應該做的事。當然，除了犯法的事。”

葉飛燕哈哈一笑說：“說得這么高深，直白點說不行嗎？我又不是小孩。”

方洋說：“我并不是當你小孩。我當你是小妹。哥哥不應該這樣對妹妹說這些。”

葉飛燕嘆了一口氣說：“是不是因為我是梅微的表妹，你才這樣的？”

方洋說：“無論你是誰的表妹，我都應該這樣。你還小。”

葉飛燕說：“我表姐怎么樣了？”

方洋有點痛苦地皺了一下眉說：“她應該還好吧。”

葉飛燕說：“你恨她？”

方洋嘴角動了動，過了幾秒之后說：“能不能不聊她？”

葉飛燕看了看他，感傷地說：“你們不能在一起嗎？”幾個月前，她去法國，知道她為什么會是一個笑話，一切都因為是表姐梅微的原因。然而，她并不能怪表姐。說起來，她倒是第三者。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啊。成年人的生活就是這么復雜的嗎？連坦白相告也不行嗎？

方洋說：“還是那句話，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而她也有她的生活。生活軌跡不同，無法走在一起。我很高興你能放下我們之間的事情，也希望你能放下我和你表姐的事情。不要讓它困擾著你。”

葉飛燕說：“我才不會讓它困擾呢。你說得對，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

方洋聽得出葉飛燕還是有些埋怨梅微，不過對這樣一件事，他無法讓她立時釋懷。

葉飛燕站起來說：“走，我還是帶你看看你妹妹的這些大作。若是早點認識雪姐，也不至于當你是偶像了。”

方洋說：“方雪對你們還好吧。不會罵你們吧。”

葉飛燕這時笑了起來，說：“急的時候，她還是會罵的。不過自從陽哥來了之后，她最多是說幾句。真奇怪，明明陽哥很聽雪姐的話，結果雪姐又很順從陽哥。”

方洋說：“昭陽這個人怎么樣？”

葉飛燕說：“很好啊。不好的話，也成不了你的妹夫，不是嗎？雪姐要求那么高的人都會喜歡他，可知他為人不錯。不過他們天天在公司秀恩愛，可真讓人受不了。”

方洋說：“我和他們說說，叫他們不要秀恩愛了。”

葉飛燕說：“他們根本不知道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是滿滿的愛了。叫他們不秀，除非他們不同時出現。”說著說著，她自己不禁覺得好笑起來。昭陽很專注于工作，連水也忘記喝，方雪會過來端起茶杯在他的眼前晃動。他們以前就沒有見過雪姐這樣照顧一個人。因為他們就沒有見過方雪有過男朋友。這次，方雪的男朋友沒有多少天，便變成了丈夫。同事們得知這個消息后，戴眼鏡的都全掉到地上了。方洋笑著說：“聽你這么一說，我倒是妒忌昭陽了。”

葉飛燕說：“男同事沒有一個不妒忌的。我是說真的。雪姐人漂亮，又有能力。實在是我們的榜樣。”

方洋說：“十年不見，很多人和事都變了。我妹以前可不是很有事業心的人。”

葉飛燕說：“人是會變的。”

人是會變的，葉飛燕變了，但是方洋沒有多大的變化。要放下的放下了，不能放下的也放下了。他一直是這樣過來的。

方洋突然問：“那你現在又交到新男友了吧。”葉飛燕呵呵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方洋說：“你是想闖一番事業再考慮這方面的事？”

葉飛燕說：“也不是。隨緣吧。現在主要還是在工作中學習。在學校學的東西似乎在工作用得上的不多。我很高興能在這里工作，雪姐肯教，陽哥也很有耐心教我。同事們也很熱心，我來對了地方。”

方洋說：“你知道我們要組建公司吧，昭陽有沒有邀你一起。”

葉飛燕說：“哈哈，陽哥敢這樣做的話，雪姐不揍他才怪。”

方洋說：“我妹會使用暴力？”葉飛燕說：“有時挺霸道的哦。”

十年了，物是人非，是必然的。方雪會霸道，而他自己失去了對事業的激情。

十年時間，方洋也不期望兄妹之間會回到往昔的感情。妹妹倒好，弟弟卻有點埋怨他一直不回來，一回來父母像是寶貝一樣愛護著。知道他生意失敗，還塞錢給他用。弟弟很不以為然。方洋卻也不能說，其實不是生意失敗，而是另一種失敗。也許這另一種也不叫失敗，但是它可以叫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形容。

方洋在法國做了最后一番努力，賺了機票錢，賺了他認為可能維持二個月的費用后便準備回國了。為此，他要妹妹幫忙找一個便宜的住所。節衣縮食的準備過著相對應的生活。

父母塞的錢自然不要能。但是方雪卻像葉飛燕所說的一樣，很霸道地要求他學會用支付寶和微信，她要接濟大哥了。還說，轉賬都是有記錄的，他可是要還的哦。

本來方洋想著聯系柳明，先向柳明借錢的，但在法國已經借得夠了，無奈之下，還是接受了妹妹的請求。他所謂的可以生活二個月的資金，剛準備回國，就用得差不多了。十年沒回，不能沒有一點手信就回到家里，所以等他置辦好禮物后，錢已經嚴重不足了。所以，他不得不接受妹妹的接濟。而且方雪從葉飛燕口中得知大哥所謂破產的原因之后，便已經有心接濟他。大哥和昭陽有點相似，這是她感覺到神奇的地方。

方洋在家里呆了一個星期后，漸漸重新習慣了國內的生活。也便開始準備他新的工作。弟弟一直在家做著生意，每天回來見到大哥游手好閑的，不免會說幾句。方洋雖然沒所謂，但是他的父母卻有點不舒服。在方洋出國后，逢人便說大兒子如何了得，現在灰溜溜的回來，連生活費都成問題，面子一下子要掉到地上了。加上小兒子不客氣地批評大哥，心里更是不舒服。方洋原來想再多陪父母一段時間的，卻也因方雪的婚事，和弟弟的批評，再加上父母的催促他東山再起，他才匆匆趕去廣州。這個過程，他的心里不能說一點傷害也沒有。帶著這種心情他來到了廣州。

到了廣州后，方洋心情反而好了不少。一是妹妹霸道的關愛，二是宋萬里很重視他。

方雪在百忙之中接方洋去了出租房，轉了一些錢給他，并說不夠用便問她。無論他經歷過什么，始終是她的敬愛的大哥。方雪說的話，差點沒讓他落淚。

不過方雪這個星期實在太忙了，項目要穩定好方案，婚宴即將到來，恨不得一分鐘當二分鐘用。所以也無法陪大哥熟悉一下廣州的環境。方洋要妹妹不必管他，他可以孤身去法國打拼，也能孤身在廣州打拼，何況，這一次還不是孤身的，既有合作伙伴，還有妹妹作為后盾。更別提合作之人當中還有妹夫昭陽。

方洋是星期一黃昏到的，方雪拉著昭陽一起，帶方洋到出租屋，在附近的小飯館吃了飯便趕走回公司加班了。方洋見了二次昭陽，看得出昭陽正如葉飛燕所說的，二個很恩愛，舉手投足之間都顯示出濃濃的愛意，這也讓他的心情舒服了很多。又或者可以說是他回國后第一件感覺到很安慰的事情。方洋剛到廣州，宋萬里便知道了。當晚宋萬里便打電話過來了，先是問候，然后直接說什么時候碰過面。因為昭陽和陳如海已經開始工作了，他想知道方洋什么時候也可以投入工作。方洋知道宋萬里的意思，他也希望可以盡快投入工作，所以約定第二天碰面。上一次陪父母到廣州的時候，沒時間會面，這一次他孤身上來，可以正式投入未來的事業當中了。而且，他不能一直依靠妹妹的接濟，這實在太悲哀了。

可是，方洋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在法國見過一面，罵他“混蛋”的人竟然是陳如海的妹妹。他不禁感嘆這世界小得不像樣了。是的，方洋還記得這個女子，也不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是因為他的記憶力很好。

如果方洋得知陳鳳怡現在依靠大哥陳如海接濟，而他依靠著妹妹方雪接濟，又會該作如何的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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