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雨倩說了這么多，陳鳳怡不想拂她的好意，無論是不是有意叫過去介紹人，還是單純的吃宵夜，都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只不過可能會有些尷尬。她還能尷尬些什么？這么多尷尬的事情都過來了，這一丁點的尷尬便承受不了了？不行，死馬當活馬醫(yī)，大哥就算再愛護她，終究還是要離開的，不可能常伴，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朋友在身邊了，她還是得多接觸一下其它人，交多一些朋友。

宵夜店還是湘雨倩挑了，依然還是她們經(jīng)常去的地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店主多日不見他們過來吃宵夜，此刻卻只見湘雨倩，倒是有點好奇了。還問另二位呢？湘雨倩只能笑而不答。

當陳鳳怡到達店門前時，她簡直想挖一個洞鉆進去。柳明所謂的學長竟然是方洋。陳鳳怡轉(zhuǎn)身便想走，湘雨倩卻叫住她了。

陳鳳怡哭笑不得地只好入了座，在湘雨倩與方洋中間坐了下來。

方洋對她說：“原來是你啊。”

陳鳳怡說：“你們在討論我？”

湘雨倩急著說：“我說我無聊，要找個伴來陪我，這個伴就是你。沒討論你。哦，你們認識?”

陳鳳怡說：“宋萬里將我們家當成臨時辦公室了。你們也認識吧，都住在原來昭陽住的房間。”

湘雨倩一怔，對方洋說：“我也奇怪了，那個房間突然有人，原來是你。所以，你是昭陽的大舅子了？”

方洋笑了笑，說：“是啊。你沒見到我，你妹妹倒知道我過去住。大概我妹妹告訴她的。”

柳明更是驚訝，都愣住了。這個妹妹，那個妹妹的。他苦笑地問：“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你們的消息比我還靈通。我今天才知道洋哥在廣州。”方洋似笑非笑地說：“我找你，就沒好事了。怕是要借錢的。哈。”

說完，方洋看了看湘雨倩說：“我借了柳明的錢，但還是你們在未認識之前。會還的，別向柳明發(fā)難哦。”

湘雨倩臉上一紅說：“誰發(fā)難了，他愛借不借，與我無關(guān)。”

方洋說：“此話當真？”

湘雨倩說：“當真，當真。”

陳鳳怡對方洋說：“你別逗雨倩了。要借還是借你妹妹的，你妹妹是老板，還用不著向柳明借。”

柳明握住湘雨倩的手說：“洋哥是我學長，曾經(jīng)幫過我……”

湘雨倩說：“我又沒有說什么，你真是的。討厭。我是那樣的人嗎？真是的，再說，我可生氣了。”

柳明連忙住嘴。方洋不禁感覺到好笑，說：“你們別秀恩愛了。點菜吧。我都坐下這么久了。說好了，我現(xiàn)在沒錢，你請。”

本來有些尷尬的氣氛，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復存在。

柳明問起方洋什么時候回來了，現(xiàn)在才告訴他，又問起怎么突然和別人合作了，也不說一聲。二人滔滔不絕地說話，到最后想問梅微現(xiàn)在怎么樣了的時候，柳明看了看二個女人，也便忍住不說了。

湘雨倩說要叫陳鳳怡出來時，柳明本來是想阻止的。他覺得這樣會讓陳鳳怡尷尬。因為聽到柳明說方洋如此的重情義，她相信柳明說的話，又得知還單身，便有心讓他們認識。至于認識之后會怎么樣，那就看他們造化。

湘雨倩想知道方洋在法國又經(jīng)歷了些什么，但是方洋幾句就帶過了，反而說起柳明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很受歡迎。柳明又連忙打住，不讓他說下去了。

湘雨倩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明，柳明左看右望的，便說：“是中國女人好看呢，還是法國妞好看？”柳明知道湘雨倩猜到了，便說：“肯定中國女人好看啦。這還用問的。洋哥存心挑矛盾的。我實話說吧，我在法國交了幾個女朋友，不過，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大概是我們與她們的文化差異造成的。”

陳鳳怡在一旁說：“還有沒有照片呢？拿出來看看唄。”

柳明笑著對陳鳳怡說：“照片就沒有了。不過，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你當日到巴黎，我正和前女朋友一起度過最后一段時間。我不見你，是有原因的。后來我想叫洋哥接待一下你的，但他又不肯。天天借酒消愁的。想不到今天你們居然還是能認識了。”

方洋這時說：“鳳怡在巴黎的時候，我們見過。那時她就住在我公寓對面的酒店。真是巧了。”

湘雨倩這時淡淡地說：“你們好有緣。”

陳鳳怡說：“是巧。”

湘雨倩看著她，說：“好吧，是巧。”

聊了這么久，菜也上齊了。陳鳳怡說：“少了羽潔，她肯定很喜歡吃這些東西。”

湘雨倩說：“她就一吃貨。你哥會滿足她的。”

陳鳳怡呵呵地說：“那倒是。我哥就算自己不吃，也會讓她吃的。以前小的時候，我爸難得買糖果，吃到最后一顆，都是給我吃的。”

湘雨倩說：“我哥若有你哥一半的好，就好了。吃了宵夜，早點回去休息。”

前面時間柳明和方洋在說著話，后面則變成了陳鳳怡和湘雨倩在說。二個女人，嘻嘻哈哈的，柳明看了一眼方洋，方洋苦笑以對，拿起啤酒，直倒進口內(nèi)。

后來，陳鳳怡對湘雨倩說：“我可能去宋萬里的公司，接受挑戰(zhàn)。反正，我現(xiàn)在還是在試用期，基本上隨時可以走。”

湘雨倩不舍得了，說：“好不容易和你交上朋友，這么快便要走。后面我該多孤單啊。”陳鳳怡說：“你孤單什么呢？有柳明呢。我才孤單，你們成雙成對的，我看著就一股醋意。哈哈。說笑了。我也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現(xiàn)在有機會，可以做嘗試。不過，我還沒有和他們說。還是再考慮多幾天再看。他們現(xiàn)在連辦公室都還沒有，真怕會有什么意外，開不成公司，而我又離職，那就傻眼了。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一這一份工作。”

湘雨倩說：“不過，說真的，在我們公司，要上位比較難。前面有好幾個排著隊。我們只能原地踏步的多。我倒沒所謂，你要做女強人，自然得考慮多一點。”

陳鳳怡附近著她耳邊問：“是不是柳明要你結(jié)婚后不上班了？”

湘雨倩說：“這倒沒有。但有了小孩了，肯定上不了班了。”

陳鳳怡說：“你們現(xiàn)在就考慮小孩的事情了？”

湘雨倩說：“你知道我有一個小孩嗎？”

陳鳳怡一怔，說：“你懷孕了？”

湘雨倩說：“我和前夫有一個小孩。”

陳鳳怡又一怔，湘雨倩繼續(xù)說：“我年紀不小了。再遲點生，會比較麻煩。而且，他父母也希望有孫子。”陳鳳怡說：“你這是為了生小孩才結(jié)婚？”

湘雨倩笑了笑，說：“當然不是。只不過我們都喜歡小孩。你喜歡小孩嗎？”

陳鳳怡無奈地笑了笑說：“和我說這個干什么。不聊這個了。想不到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湘雨倩愕然地問：“什么故事？”

陳鳳怡說：“小孩啊。我以為你和我一樣呢。結(jié)果，只有一個人要成為老姑婆了。”

湘雨倩說：“亂說話。你不老，還成不了姑婆。現(xiàn)在的單身女子照樣活得很精彩啊。”陳鳳怡說：“我不清楚她們是怎么生活的，也不知她們怎么精彩的。但我想，她們肯定是財務(wù)自由了，否則像我，身無分文的，連食住都要依靠大哥，又怎么精彩起來呢？”

湘雨倩也嘆了一口氣，說：“本來我也準備不再想婚姻生活的了。結(jié)果柳明跑了過來。”說著用眼看了看柳明。她們說話聲不大，加上宵夜店里的人聲很多，她們的對話幾乎是只有她們聽得清。

陳鳳怡說：“真是應那一句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湘雨倩說：“你也別太悲觀。”

陳鳳怡說：“以前我好像也這樣說昭陽。哈哈。”

湘雨倩一聽昭陽，心里也怪異了起來，心想，昭陽這小子有什么魅力呢？一點也看不出來，最多是細心，會為他人著想。她想起來廣州的那一天，昭陽盡心幫忙。

湘雨倩對工作沒有什么要求了，在來廣州的時候，是想著解決生活，現(xiàn)在訂婚之后，也只是能做便做，不能做便準備再次做家庭主婦了。柳明的父母年事已高，不能讓他們帶小孩。而小孩，他們是要定的了。她想有一個健康的家庭，已經(jīng)渴望太久了。她將訂婚的消息告訴大哥，卻只是淡淡地說一聲“恭喜”，而且說，未必有時間去參加婚禮。還說，反正第一次已經(jīng)參加過了。具體不知大哥什么意思，但肯定是不想?yún)⒓拥囊馑肌Ｋ�說不明白了，這樣的心態(tài)，又能怎么做好一個丈夫和父親呢？

湘雨倩突然想和陳鳳怡說說自己的家庭，但又想到要說的話，也是湘羽潔說。畢竟，她們很有可能變成親人的。還是留著妹妹和陳如海說的算了。

湘雨倩開始打哈欠了。她說得越多話，越困。柳明一見，便心疼地說：“我先送你回家。”

方洋說：“時間也不早了。回去吧。”

吃宵夜，不是為了吃了，而是為了說。這是與昭陽和她們吃宵夜不同之處，昭陽他們是為了吃，而不是為了說。因為昭陽基本不怎么說話的。要他說話，比踢足球還困難。

沒有永遠不結(jié)束的宴席，何況是宵夜。

方洋十年沒有這樣吃過宵夜了。別人以為他十年不在國內(nèi)，會不習慣，他用了幾天便回到了出國以前的習慣。

祖國發(fā)展很快，他覺得自己錯過些什么。回想起自己當時為什么要去國外發(fā)展，竟然也不知具體原因了。

結(jié)賬后，湘雨倩不讓柳明送了，因為和方洋同路，示意柳明和陳鳳怡走一段路。陳鳳怡自然是拒絕了，這么久都是自己走回家，路上也沒有什么危險。

不過，最終還是柳明陪著陳鳳怡走到。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只有二個人走一段路。陳鳳怡傷感自然會。這幾年一年比一年容易傷感。若是所謂的女強人，只怕不會如此。所以，她知道骨子里就是一個小女人，就算她有意改變，也因為沒有特定的環(huán)境讓她轉(zhuǎn)變。有時她想，如果她哥對她很平淡，不這樣關(guān)心她，也許她會變化，變得強硬以及有雄心。然而因為關(guān)心，讓她又可以退在一角安靜下來，可以讓人照顧著，她的那些雄心壯志沒法被逼出來。也許，逼也逼不出來呢。

一路上無話，柳明也不知可以說什么。陳鳳怡縱有千言萬語，也已經(jīng)在這段時間消逝。沉默只會讓人尷尬。

對陳鳳怡，柳明既不能說對不起，也不能說多謝。

陳鳳怡打破沉默說：“你們拍婚紗照了嗎？”

柳明說：“還沒呢，準備周末去拍。”

陳鳳怡淡淡的回了一聲：“嗯”柳明說：“你挺好的，不過，我…..”

陳鳳怡說：“過去了，就不說了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柳明笑了笑說：“我還沒有親口對說過多謝你的心意。我真是一點也不知道。”

陳鳳怡又是“嗯”了一聲。

柳明說：“你會過來參加我的婚禮吧。雨倩說在廣州就你一個朋友。”

陳鳳怡說：“她還要我做伴娘。”

柳明笑著說：“那最好了。”

陳鳳怡說：“我適合嗎？”柳明說：“適合，肯定適合。”

陳鳳怡說：“你這么說，我倒覺得不適合了。呵呵。”

柳明一怔說：“為什么這樣說？”

陳鳳怡說：“算了。哈哈。無論你說什么，我都答應雨倩做伴娘了，你想推也推不掉。”

柳明還以為她會說什么，原來是這個。當然，雨倩一早和他說過了。這時只能當?shù)谝淮温犃T了。

不過，陳鳳怡說：“其實你知道的了。雨倩不可能沒有和你說。”

柳明說：“是。她說過。”

陳鳳怡說：“大人的世界真復雜啊。明明大家都知道的事，都要再說一遍。走一下過場也要說。”

柳明不知說什么好了，只得“嗯”了一聲，當作不是回應的回應。

這時他們也走到她住樓下了。

“那么，明天見。”

“明天見。”

陳鳳怡感覺這句話像在告別過去一樣，心內(nèi)空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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