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怡雖然會杞人憂天，但并不會就此沉淪，而是會接受這樣的現實。一個孤獨的時候總會想些其它事情，有時候會將思想引至錯誤的路上。有時會迷失方向。父母都有可能突然不喜歡女兒，又突然喜歡女兒，那么男女之間的情感更會如此。

陳鳳怡是一個俗人，她想到的是大哥和湘羽潔的差距，似乎是配不上湘羽潔這樣的人品和美貌的。自卑的人總會想到自己的不足，而沒有想到別人也有不足。

然后，她發現自己懷疑一切，包括自己，她懷疑自己的愛和恨都是自己不服命運而出現的。所以，她會做些未經詳細思考的事情。

回到家后，宋萬里果然沒有再回來，只有陳如海和方洋。方洋見到她，便說：“你回來啦。廚房還有熱咖啡。”

方洋在巴黎有了一個壞習慣，喜歡喝咖啡。在不喝酒的日子里，他會與咖啡作伴。

陳如海笑著對陳鳳怡說：“妹妹，不要喝，喝了你今晚休想睡覺。而且，一點糖也沒有的。還不如喝茶。”

方洋說：“不要聽你哥說。我這咖啡豆是朋友從法國寄過來的。絕非你在超市或者奶茶店買的咖啡。”他到廣州后，還置了一套煮咖啡的行當。因為大多數是在陳如海，所以，他干脆把這個機器搬了過來。

陳鳳怡說：“你親手煮的咖啡啊？”

陳如海說：“他還親手倒咖啡。”

陳鳳怡哈哈大笑說：“哥。怎么這樣說話的。”

陳如海說：“好好的茶不喝，喝咖啡。”

方洋說：“下午我和你哥討論茶與咖啡哪個好，嘿嘿。你哥可是敗下陣來了。哈哈。咖啡趁熱喝，有白砂糖，冰箱也有牛奶。”陳如海說：“你說這么多，都可以親手調一杯咖啡給我妹妹了。今晚的晚餐可還是得靠我妹妹呢。”

方洋沒等陳如海說完，便離座，去廚房了。因為客廳擺滿了東西，又有辦公室臺的，沒地方放那一套東西，所以他直接放到廚房了。廚房有幾個層架，可以容納得了這一套工具。

方洋離座后，陳如海笑嘻嘻地看了看陳鳳怡。陳鳳怡跺了跺腳，佯裝生氣般不看大哥了。進房換了便裝，便去廚房準備煮飯了。剛進廚房，方洋已經把一咖啡遞到她面前了。咖啡上有牛奶，牛奶有圖案。陳鳳怡很驚喜地說：“還真像廣告的咖啡圖案。真漂亮。”方洋說：“你趁熱喝。你哥雖然說苦，結果連喝了二杯。”

陳鳳怡感覺心里很愉悅，接過咖啡便喝。她不怎么喝咖啡，她喝的最多還是糖水。生活有點苦，所以她喝糖水，有時她就這樣回答別人。生活沒有甜味，所以用味蕾來感受甜甜的生活。或者是說，她缺少“糖”，不缺少的是“苦瓜炒蛋”。

陳鳳怡穿上圍裙，開始煮飯。

陳如海說：“宋萬里可能回來，留他的飯。”

陳鳳怡“嗯”的應了一聲。下午她把辭職告訴了陳如海，陳如海轉告了宋萬里。宋萬里本來今晚不必再來聽她的一番“苦”勸：我可能并不適合你們公司的業務。因為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工廠的業務。

但是，宋萬里還是在飯點的時候出現了。風塵仆仆的，為了吃陳鳳怡的家常菜。

吃飯間，宋萬里說起新的項目，策劃與軟文推廣。還說起新的建筑項目，昭陽是最忙的一個。但是他還有方雪的員工幫忙，而他們則需要自己搞定。

宋萬里笑著對方洋說：“你有什么師弟師妹的，可以介紹過來嘛。”

方洋說：“我離國十年，大多數都斷了聯系。有一個學弟，是湘雨倩的未婚夫。他好像負責市場。”

陳鳳怡聽到這話，盯著方洋，她下午才和湘雨倩說起柳明。這時聽到方洋一說，不禁心里暗笑自己記憶力太差了。

宋萬里說：“我一個人跑業務，跑不了多少，你能不能拉他入伙？”

方洋說：“我和他說一下，不過他并不了解我們建筑這個行業吧。他做貿易的。”

宋萬里說：“慢慢了解。剛起步，都是摸索著前進。我有很多的后備方案。都是與文化有關的。會談與溝通變得很重要。”

方洋同意宋萬里的說法。宋萬里說：“昭陽要回家擺酒了。知道你們都要過去，你們自己算好時間。時間不夠，便向甲方說一下情況，酒宴回來再做。”

宋萬里轉頭又問陳鳳怡說：“鳳怡。你還要談嗎？”

陳鳳怡說：“反正，我做不了的話，我哥說過養我的。你不怕我拖累公司，我也不怕加入。其實我也可以做清潔工的。每個辦公室都需要清潔工。我還能幫公司煮飯，如果后面公司是包餐的話。”

宋萬里看著陳如海說：“你妹妹有點自卑。”

陳如海說：“那你調教一下她啊。”陳鳳怡尷尬地說：“哥，你這是什么話。”

陳如海說：“公司要培養人才，自信心是首要的。”

宋萬里說：“我已經和詩華說了，她答應幫忙培訓。”

林詩華很爽快答應幫宋萬里培訓一些人。因為她自己曾經參加過不少培訓才有今天。她大可以把那些內容加上自己的從業經驗綜合起來。管理與財務上的事，她都可以做，也可以培訓。這也是為什么宋萬里說過公司中，林詩華是其中重要的一員。不過事與愿違，林詩華不但不會加入公司，還和他離婚了。這是最能說明計劃趕不上變化的例子。而最令宋萬里難受的是，這個公司是他們共同商量出來的結果。甚至初期策劃組建公司的時候，也是他們二個人共同完成的。

林詩華知道宋萬里為了這個公司費盡心思，但依然退出。“我知道我自私。也許人生中最自私的一回事了。”她這樣對宋萬里說過這句話。

宋萬里心疼她，說：“你要追求你的生活，不自私。如果我再不肯放手，是我自私。”

說起林詩華，宋萬里眼里盡是溫柔，陳鳳怡看在眼里，不禁想起王欣。林詩華和王欣會有什么不同嗎？王欣這個人本來她已經忘記得一干二凈了，然而和宋萬里說起過往的求職經歷時，不免得會想起這一段往事。她和王欣吃了最后的一頓晚餐后，時至今天也沒有再會面，開始王欣還發信息給她，但她一直沒有回信息，后面信息也沒有了。這時又再次想起，心頭不知不覺會問一句：她現在過得怎么樣了呢？結婚了嗎？會不會結婚？

陳鳳怡說：“培訓什么時候開始？”

宋萬里說：“這個周末吧。你有沒有其它安排？”

陳鳳怡苦笑地說：“我一直沒有什么安排，等著你們安排。反正我已經辭職了。你可以隨時安排工作給我了。”

宋萬里說：“那中午那一頓，也順便煮了。”

陳鳳怡說：“所以，我的工作先從廚師開始嗎？”

宋萬里說：“有很多工作，公司的規章制度，員工的合同等等，還沒有完善，都要在開工之前弄好。我認識一個律師，但是他收費貴。折中的辦法是我們寫了，給他審閱，讓他出意見，我們再修改。力求沒有法律上的問題。另外，還有項目情況記錄這些具體的細節，也需要有人在一旁整理。按昭陽的話說，是項目秘書做的事。用另一個簡單的說法是賬單。但我們不一定只做建筑設計，還有策劃，平面廣告，如果運行得好，影視廣告也會接。當然，這是下一步的事情。還有人事招聘，辦公室還沒有裝修好，這一點，會有麻煩。”

宋萬里說得有點口干了，停頓下來，喝了一杯水。這時陳鳳怡說：“你剛才說的，似乎很多工作。不會是要我一個人做的吧？你太看得起我了。”

宋萬里哈哈一笑地說：“我是說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前期可能就你和我做了。后面，找到人手，再細分。而你哥他們負責做項目，賺錢。”

陳鳳怡說：“那我明天要做什么？現在給個話，難道整天到點煮飯給你們吃啊。”

宋萬里說：“今晚我列個清單給你。”

陳鳳怡吐著舌頭，說：“還要列清單。嚇不死我。哈哈。”

宋萬里看著她吐舌頭，心中一動，說：“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陳鳳怡說：“要求？什么要求？”

宋萬里說：“你是不是很喜歡你現在的衣著搭配？”

陳鳳怡呵呵一笑地說：“你不會是連員工的衣著也管吧。”

宋萬里說：“我問你是不是很喜歡？”

陳鳳怡說：“我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很老氣。不過我就這么幾件衣服。”

宋萬里看著她說：“我現在先預支你煮飯的工資，其它日常的工資下個月。可以不必問你哥要錢了，先去買幾件衣服。不是員工的衣著我也管，而是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談項目，穿成這樣。老實說，不太妙。”

陳鳳怡說：“我不能只在辦公室嗎？”

宋萬里說：“不能。你的工作遠遠不限于辦公室。你以前沒有機會做的事，我給予你機會。”陳鳳怡嘴角動了動，她現在穿的都是一看上去便是接近老年人的服飾，就算不是接近老年人，也是那一種無欲無求的中年女風格的衣服。再加上她披著皮，遮掩著臉，小心翼翼的像很怕做錯事一樣的形象。

方洋這時在旁說：“是啊，我在巴黎看到你的衣著也不是這種風格。”

陳鳳怡看著他說：“你又懂服飾？”

陳如海笑著說：“巴黎，時尚之都。方洋是平面設計師，又經常去時裝周為客戶拍照的，興許還有不少朋友是模特，他不懂服飾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方洋嘿嘿一笑地說：“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不過，宋老板既然預支給風怡了，可憐一下我，也預支點給我吧。”

宋萬里笑著說：“早知你會問。行。我先預支給你們。如海，你可別添亂。他們山窮水盡，我是知道的。”

陳如海說：“我不添亂。這樣太好了，免得聽方洋在這里說窮了。”

眾人大笑起來。這時大家吃完晚飯，陳鳳怡收拾碗筷，陳鳳怡從小習慣了這種家務，片刻之間便洗完了。從廚房出來，發現他們都還坐在餐臺上聊著什么。

陳風怡突然說：“你們要喝糖水嗎？我去買材料，也試一下我煮糖水的手藝。”

他們拍手叫好。

陳如海說：“順便叫羽潔她們來喝，你煮多一點。”

陳鳳怡說：“這個還用得你說？我現在下去買材料。”

陳如海說：“我叫她陪你去買。”

陳鳳怡說：“買這點東西還需要別人陪，不用了。”

陳如海說：“我的意思是，你們多親近。”陳鳳怡說：“知道了，還用你說。”

陳鳳怡去拿了手機和鑰匙便出門了。等她離開后，宋萬里對陳如海說：“你知道鳳怡以前求職生涯嗎？”

這個話，問到了陳如海，他知道妹妹的所有信息都是由陳冰冰轉而告訴他的。信息是二手，可能會隱藏了其它事情。

宋萬里說：“中午的時候，她對我說起離校后的求職生涯，并要求我不要和你說。因為，她的運氣實在太差了。”

方洋說：“她要求你不說，那你說不說？”陳如海看著他們，說：“我會去了解一下。”

宋萬里說：“你多關心一下她吧。這一次，我去了解，你安心在這里做事。”

陳如海說：“好。我突然離開，她也會懷疑。我告訴你們，我這個妹妹很聰明的，什么都瞞不了她，除非你什么都不提。我力邀她進公司，不是因為她是我妹妹，而是她有潛力。”

宋萬里笑著說：“我從來沒有說過因為是你妹妹，才優待她。”

方洋說：“看來你會對員工做背景調查。”

宋萬里說：“你在巴黎是不是會對員工做背景調查。”

方洋笑了笑，答案很明顯。

宋萬里說：“我認識陳如海和昭陽，他們我不用調查都知道。而你離國十年，我又該如何查？所以，我其實沒有真正做過背景調查。”

方洋說：“那你們也知道，那些發達國家都會調查員工的背景，看有沒有職場誠信問題。這一點其實不好，以前可能入世未深會做錯事，但人是會變的。不過，你不調查，一不小心招了一個信用差的人，也是很頭痛。”

宋萬里說：“中午和鳳怡談了一會后，我感覺鳳怡肯定在過去遇到些什么事。否則她怎么叫我不要告訴你呢？她還說晚上繼續說的。但是她不想說了。如海，如果你不想我去查，我便不去。”

陳如海說：“去了解一下吧。我妹在東莞做了那么多年，結果一點積蓄也沒有。我懷疑是被人騙。我其實想過去了解的，但她不多說，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結果不了了知了。”他說的自己的事情是韓菲，但不能對宋萬里說，因為，這是一個秘密。

宋萬里說：“我知道我大哥留了一些爛攤子給你。說起來，是我們兄弟欠你的。”

陳如海心一動，不過又放心了，如果他知道韓菲，絕對不會不找好。對于宋家的后人，他不會置之不理的。

方洋則一臉糊涂地聽著他們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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