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6章

        【十四年前】

        【五個月后】

        【第二區·邊境·羅卡馬杜鎮】

        二月末，坐落于懸崖峭壁上的邊境古鎮——羅卡馬杜，迎來了草長鶯飛的初春時節。頭頂片片棉絮般輕柔的白云，環繞著煙雨凄迷的霧氣，位于風景如畫的阿爾祖峽谷上方，這里也是一座遠近聞名的宗教圣城。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打在青年金色的睫毛上。雖是很普通的相貌，但男人味十足的日燒膚色和鍛煉緊實的肌肉讓人感覺他很可靠。剛從睡夢中醒來，青年迷迷糊糊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滿臉幸福地回憶著一周前和摯愛的少女舉行婚禮的場景。

        五個月前卡門發誓要守護娜茜婭后。第二天，青年先把少女安置在艾古斯鎮所屬的里克威爾市區里的一家旅館，那附近有通往公會總部的傳送站點。然后只身返回公會報告任務失敗，并借口返鄉提交了辭職申請。抱著忐忑不安的情緒，生怕娜茜婭又獨自消失了，青年匆匆忙忙辦完手續，就連夜趕回了里克威爾市區。

        這幾個月，兩人輾轉了第二區很多城市。

        卡門想將世間美好的景色全都呈現在少女眼中，為她抹去黑暗的記憶，讓她忘掉沉重的使命。帶給她嶄新的人生。

        可是，歡聲笑語的日子里，不經意間，偶爾還是會看見娜茜婭獨自靠在窗邊發呆的樣子，憂郁的淡紫色眼眸不知望向何處，淡薄的身形仿佛下一秒就會像泡沫一樣隨風飄散。

        ‘娜茜婭是善良的女孩兒，肯定又是在自責給我添麻煩，沒讓雪汶家族滿意什么的吧要怎樣做才能為她撫平不安呢？’（卡門的心聲）

        “在想什么呢？”從身后環住少女的腰部，撒著嬌將臉埋在女孩兒頸間索吻。

        甜蜜地轉身親吻過愛人，思緒被打斷的少女依偎在卡門結實的胸膛上，聆聽青年的心跳聲能讓娜茜婭感到安心。

        “我們結婚吧，娜娜。”

        “？”

        少女的反應像只受驚嚇的貓。

        “你不是覺得這邊的教堂很美么？啊，抱歉，羅卡馬杜畢竟是山村，可能不會辦的很華麗，女孩子還是比較喜歡隆重點吧。”

        “沒有啦，這里正好。簡單些，太張揚反而不好吧，我們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在‘逃亡’？”

        “才不是‘逃亡’！嗯硬要說的話應該是‘私奔’最恰當吧”

        “的確，哈哈卡門，我愛你。”

        少女幸福的笑容就是照耀卡門心靈的光。

        “我奉至高的圣父、至愛的圣子、至圣的圣靈宣告你們成為夫婦。上帝所結合的，人不可分開。上帝與你們同在，直到永遠，阿門！”（神父）

        儀式是在羅卡馬杜的圣索沃爾教堂私密舉行的，沒有親友的祝福，也不需要任何人喝彩，在神父的見證下交換誓言，這是一場只屬于兩個人的婚禮。但對卡門和娜茜婭來說，面前的愛人遠勝一切繁華，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比他們更幸福的新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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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風從木窗的縫隙間鉆進來，卡門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山林間的羅卡馬杜鎮，初春的清晨寒意未盡。青年下意識摸了一下身旁，想確認妻子是否蓋好被子。這位吸血鬼種少女晚上的睡相很差，有時甚至會把被子和自己一同踹下床鋪。

        旁邊沒有任何人。

        卡門揉了揉眼睛緩緩起身。

        “起來了嗎，娜娜？真少見啊，你會這么早起床。”

        然而沒人回答。青年變得有點緊張。

        “娜娜，你在哪？”

        卡門跑到客廳，仍看不見娜茜婭的身影。甚至連她的大衣和鞋子也一同消失了蹤影。

        “娜娜！娜茜婭！”

        不顧戶外寒涼的霧氣，卡門穿著睡衣就跑出了旅館。

        ‘大概是去買東西了吧，真是個愛操心的姑娘。’卡門在心中安慰自己。

        瀟瀟細雨沖刷著羅卡馬杜小鎮石頭砌成的古老街道。午飯時間，美食街彌漫著鴨肉和羊肉的香味，路邊還有叫賣本地特產羊奶酪的商販。這個季節來游玩的旅客不多，街上往返的大多都是當地人。

        然而被雨水打濕，失魂落魄地走在回旅館路上的卡門，完全無心顧及美食。瞳仁因精神重創而失焦，搖搖晃晃的身體偶爾撞上行人，即便被責罵一句，青年也一點都聽不進去。

        此刻，卡門的世界已被娜茜婭的突然離去，打擊的支離破碎。

        回到屋里，青年隨意將鞋子甩在一邊。他問了下榻旅館的老板還有附近很多商販，都說早上沒看見娜茜婭外出。顯然她是用了轉移法陣，就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自作主張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他，和那次一樣，娜茜婭一貫的作風。

        卡門憤怒地一拳打在墻壁上，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青年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嘶吼著。

        就在卡門不甘心，打算發動轉移法陣追上去的時候。他注意到餐桌上，壓在煙灰缸底下的一封信。

        信的內容是用漂亮的花體字書寫的，是娜茜婭的字跡。部分文字還有被水漬浸濕的痕跡，那必定是少女離別的眼淚。

        “親愛的卡門，

        現在你一定很生氣吧。又拋下你一人，一聲不響的消失了。但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理解的，一定。

        背棄了婚姻的誓約，對唯愛的你做了這么過分的事，一萬次道歉都不足以抵消我的罪孽吧。

        與你相伴的這五個月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光。我們的婚禮，和你一起的旅行，感受世界的各種色彩不，與你相處的每一天，你的每個表情、每個吻、每次微笑都是我的無上至寶。

        我知道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用溫暖融化我心中的黑暗，并且計劃著我們美好的未來。但我們的愛情終究會為你帶來不幸。

        我知道當我再次變成人類的時候，也活不過多久了，生死終將會使你我兩隔。明知如此，你還是會選擇繼續愛我吧，你是那樣的善良，那樣的堅強。

        但我們的愛情并不是沒有意義的。在你的身邊，我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你是我的光一切詞藻都不足矣訴說你帶給我的愛。

        因為你，我才有了勇氣，去完成我最后的使命，這是我最后的愿望。

        請原諒任性的我沒有早點做出決定。請原諒我沒有勇氣當面對你說這些，要是看到你悲傷地眼神我肯定就再也無法忍心離去了，所以只能以這種卑鄙的方式，請原諒我，我的愛。

        請答應我以后用樂觀的心態面對未來，卡門，我的愛。連同我的那份一起，幸福地活下去。你有資格獲得幸福，你本當擁有更光明的人生。

        替我向南茜和邁克道歉。

        永遠愛你的，

        娜娜。”

        “可惡！你這樣說，讓我還怎么責怪你啊！”

        淚流滿面的卡門把頭埋在信紙里，放聲哭泣。青年攥緊了拳頭，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還沒完！我不會讓你就這樣去送死！娜茜婭，你錯了，我不能理解你的愿望！你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這么輕松就死！”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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