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生離死合的事在天津衛的地界兒見得多了,世道不平,人心也冷,姑娘們只管脫衣賣笑,嫖客又是司馬昭之心,說不定是瞞了家里的那位出來偷腥的,時間一分一秒都覺得金貴,便緊著尋歡作樂去,因此這雞飛狗跳的事在煙花柳巷之地是向來掀不起什么波瀾的。不過今兒這一出倒是新鮮,讓幾個頭一回來風陵渡的客撞見了,覺得有趣兒,便不免打眼瞧上一會,更因為這來者絕非等閑,又是臨近日沉時候,秋乏的人趕上熱鬧,三個兩個的左右一搭腔,這人堆兒便聚起來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只把人群中間那位扇面遮臉,眼神還左右踅摸的人當猴兒戲看。雖說是瞧熱鬧,諸位看客卻也是許多花花肚腸,若是碰見那喊冤訴苦攔路告狀的,便只揣兜袖手作壁上觀,求個茶余飯后的嚼頭,只盼著最好遇上個金枝玉葉身嬌肉貴的少爺公子也來此處消遣,鬧出什么丟份兒的事來,茲求把那人看輕了三五分去,精神上大剌剌求個王子庶民平等,料想誰也比誰不貴上三分的。
鶯歌知道,干這行的,甭管是什么活計,人都得活絡起來。要是都跟天橋底下打把勢賣藝的一樣圍了個水泄不通,等著人圍觀叫好看熱鬧,那這買賣就做不了,也做不成了。
本來這種無傷大雅的事都是秋白去解決的,男人最知道男人的痛處,秋白又是個行事極穩重的人,話說得漂亮又有準頭,三五句話下來,鬧事的便息了去,風陵渡里一切照舊如常。可趕巧幾個月前秋白便南下辦事去了,忠叔一大早又去瑞蚨祥給將到的新姑娘買衣料子了,最有大用處的人偏就不在這里,不然這種小打小鬧何至于成個氣候。
鶯歌搖了搖頭,抽出被人群擠住動彈不得的半邊兒身子便麻利兒不見了。眾人說話間,好似連片刻的功夫都不到,人群里只聽誰叫了一聲九娘來了,圍觀的人不等抬頭去瞧便自然地讓出一條路來。
眾人再看時,打二樓樓梯上走下來一位年輕姑娘,一頭亮烏緊實地盤在腦后,鬢間卻掉下來幾縷青絲垂到耳邊,她貼著欄桿輕移蓮步,兩手還不慌不忙著系著旗袍脖頸處的盤扣,一張笑臉艷若桃花,身姿裊娜地向人群走來。
有位摟著姑娘的男客一時愣了神兒,只覺鼻尖聞到一陣異香,似被一縷輕煙拂了臉,伸手去捉時,卻只有空空如也的手心和一步之遙外九娘方方轉過去的那張巧笑倩兮的側臉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諸位難道是想花錢來我風陵渡看熱鬧的不成?真有不嫌鬧騰的,出了風陵渡的大門右轉您直走,天橋底下頂碗踩缸拿紅纓槍插喉嚨眼兒的不比這有意思?”
眾人一時哄笑,姑娘們便聰明地接過話茬,一口一個“爺”地拉著客往房里拽。卻是少有人動,更多的是那吃不著葡萄的饞狐貍像是被施了法一樣定定地看著說話人唐九霄的身段咽口水。
“還不快起來!”唐九霄向著嬌滴滴伏在地上的姑娘罵道。
那姑娘這時才不情不愿地從地上起身,撅著嘴拍了拍周身的灰,一氣之下竟倚在一旁的花架上,一雙大眼撲簌簌地落下淚來,不依不饒的,顯出個嬌憨又可憐的美人兒來。
眾人再仔細看,那當事人原是個書生模樣的長衫打扮,周身穿得正人君子似的,此時正躲著人群定身站著,一把寫著“仁義道德”的扇子半掩了面,眼睛還不住地向外乜斜,露出一張山羊般尖刻的臉來,嘴里還咕噥著什么“非禮勿視”的話,通身的氣派倒活像公堂衙門里站在縣老爺身邊哈巴著出些餿壞主意的賊配師爺。
唐九霄瞧了那人一眼,故意靠近些,“這位爺,咱們姑娘哪兒讓您不滿意的,您言語一聲兒,我也好賠禮道歉不是,您一尊神佛坐在這兒,不怕擋了大門,倒怕教您吹了穿堂風,玉體受了涼,這可折煞我了不是!”
“污穢!”那書生卻忿忿道。
眾人竊竊私語時,又見唐九霄手一揮道,“丫頭伙計,把前門后門都給我打開,好教咱們這位誤入盤絲洞的先生走出去,姑娘們也記住了,甭價見人就往屋里拉,要是侮辱了些賢良方正的先生,人家有頭有臉的,跑到公堂衙門里告咱們一狀,判個擾亂社會秩序的罪行,教我唐九霄帶著咱們這一大幫子人上哪兒說理去?”
眾人哄笑時,那書生卻將臉斜出扇外,小聲道,唐老板,唐老板,左手怯怯地伸出去兩個指頭,將唐九霄的裙邊夾出一道褶來,唐九霄轉過頭去,竟露出個又驚又喜的表情來,團扇遮住緩緩張大的嘴,道,“邱公子?”
“邱公子,”唐九霄立刻驅散起人群來,“散了散了,這種人物也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能看得熱鬧的?”
“怎么就看不得,難不成這人身上長著針眼,讓人看一眼就身上生瘡?”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邱濟澤頗有些坐不住,露出大半張臉來瞧。
“唐老板剛才還說不認識這人,這怎么一會兒功夫又認得了?”
“我說爺們兒,你到底什么貨色,快點露個臉來給咱們瞧瞧!”
“邱公子,我眼拙,一時沒認出您來,這下我可是替您瞞不住了,”唐九霄看了那人一眼,不禁嘆了口氣,向眾人道,“我唐九霄先給各位賠禮了,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教各位也受了連累,你們有所不知,這是我們天津衛民俗研究會新上任的專家邱三公子,是位素來喜歡研究津門文化的學士,今兒這是到我們風陵渡來做實地考察來了,怪我,這接風的酒還沒擺起來,倒委屈邱公子先紆尊降貴了。”
說罷,唐九霄斜著眼瞧了一眼那人,又頓時正經起來。
“好家伙,考察民俗考察到窯子里來了!”人群中傳出嘲諷的聲音。
“污穢!”邱三一時氣憤,從扇子后探出整張臉,露出一雙鼠眼來。
“什么狗屁民俗研究會,老子在天津衛住了祖宗十八代都沒聽說過這號人!”
“天津衛新來的那位父母官諸位可都知道,那是我們這位公子的姑表親,正兒八經的一家子人,上頭的人說了,如今世道亂,不能叫洋人把咱的東西禍禍了,天津衛得把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守住,又不能太過招搖,也得給洋人留點面子不是,便私下請了幾位閣中耆老,把個民俗研究會辦成了,領頭的便是諸位眼前這位。你們許是不知道,邱公子來津之前可是南邊兒頂有名的青年才俊,也一向是潔身自好慣了的,絕不是什么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主兒。今兒到我們風陵渡來研究民俗民風一事也是早跟我打好了招呼的,怪我唐九霄一時喜不自勝,忘了囑咐下頭的人,到底是天津衛有頭有臉的人物,竟叫咱們這些人看了熱鬧去。”
眾人一時無話,人群外圍有幾個離得遠的都扯著姑娘悄悄走遠些,約略是想著摸了老虎屁股,快快散去為好,省的沾惹一身腥。
“不妨事,誤會解開了就好,我邱某人也絕非睚眥必報之人,初到貴寶地,只想著閉門造車,早日寫出幾篇要緊的文章來,便突發奇想登門造訪,不想竟生出這樣一場鬧劇來,讓諸位見笑了。”邱三向圍觀諸人抱拳示意,抻罷長衫坐下來。
一時間,在場之人臉色皆舒緩了不少。
“可真把邱公子個老實人逼上梁山了,也怨我管教不周,姑娘們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反教公子受驚了,”九娘轉頭看向那姑娘,道,“還愣著干嘛,還不洗干凈你的蹄子,給邱公子端一壺明月清來賠罪!”
九娘想了想,又轉頭向邱三公子道,“算了,我親自去取,今兒我云之鶴還請邱公子賞臉,讓我陪一回,權當替這有眼不識泰山的丫頭給您道不是了。”
邱公子聽了唐九霄的話頗有一時得勢之感,竟張狂起來,嘴里支支吾吾,故態復萌,只說辱沒了讀書人的名號,怕丟了民俗研究會的臉,又怕姑父怪罪,將來不好收場的。
唐九霄聽卻只輕嘆一聲,“我無福氣,邱公子不賣我這個面子也就罷了,《津門時報》上那篇論楊柳青的文章我倒是讀了好幾遍。”說著便作勢要走。
“哎,”邱三站起來拉住九娘的袖子,“當真讀了?”
九娘嘆氣道,“只可惜知己難覓,小女子略有薄見也是舉杯對影,無趣得很。”
“那我今日便豁出去了,舍掉這讀書人的虛名,與姑娘把酒言歡如何?”隨即又補上一句,“但可說好了,你我今日只談學問,不談風月。”
唐九霄立刻轉悲為喜,“求之不得,”又朝人堆外一閃而過的跑堂大喊一聲,“上好的明月清拿上幾壺來!今兒邱公子蒞臨,我們風陵渡可是蓬蓽生輝,我云之鶴做東,今兒來的客無論是雅間兒的還是大堂的都送上一壺明月清,區區薄酒,就當是替邱公子給諸位的見面禮,也權且為剛剛的誤會向公子和諸位求個寬恕,各位看如何?”
眾人大喜,不住地叫好鼓掌。邱三得了個順水人情的便宜,又被戴了個十成十妥帖的高帽,自然是就坡下驢,假意答應,臉上卻還留著一張假正經的面皮。唐九霄吩咐鶯歌將邱三公子帶去二樓雅間安頓,又撒嬌說去補妝,上樓時還對著那位尚在較勁的姑娘裝模作樣地用力踢了一腳。
“還不滾去洗洗你的臟心爛肺,別杵在這污了邱公子的眼!”
眾人哄笑著散去,風陵渡這才重新活絡起來。
九娘走進房中補妝,對撅著嘴的鶯歌說了一句:“你去通知妙琴酒候著。”
唐九霄薄施粉黛,又從衣柜里挑出一件與身著衣物式樣相同的旗袍。
“九娘果真要去伺候那男人么?”鶯歌面露難色。
“什么時候輪到你在這里說嘴了。”唐九霄話是呵斥,語氣卻平淡如水。
“惡心男人,我瞧著他就賊眉鼠眼不懷好意,”鶯歌啐了以口,“一口一個姑娘叫得可真順嘴,想必是早打了九娘的主意,還把別人當傻子。”
“原來這風陵渡上上下下加起來你最能慧眼識人,”唐九霄將胭脂暈開,“來者是客,這買賣無論如何是做定了的。”
“那九娘怎么還叫七娘候著?”鶯歌咕噥著,聲音卻越來越低。
唐九霄道,“我說了多少次你只管做好分內的事,其他事少多嘴多舌,再有下次,你便去后院跟著溫嬸,再也不要到前廳來。”
“我知道錯了,九娘,我再也不敢了。”鶯歌竟急出眼淚來。
“去,把桌上那些圖理好,等秋白回來送到他那里去。”
“是。”鶯歌將一疊鉛筆勾勒的圖抱起便出門去。
“多事之秋。”唐九霄看了眼墻上的鐘,推門出去。
唐九霄輕喚著邱三公子推開雅間的門,甫一進屋便被原形畢露的邱三捉住,急急地摟進懷里就往那臉面脖子上親去,又抽一只手出來解著褲帶,如同掉進黃泥坑里撲騰的喪家之犬。
唐九霄哈哈笑了起來,“本還以為邱公子拘禮,要勸著先喝上幾盞淡酒再談學問不遲,沒想到竟也是這樣一個急色之人。”
邱三聽罷這話,倒端正了一下身子,唐九霄趁其不備掙脫開,坐到桌前斟起酒來。
邱三清了清嗓子:“初到寶地,一時喜不自勝,便多喝了幾杯。”
唐九霄笑道:“哦?我這壺明月清竟把邱公子心里的小九九都喝出來了?”
邱三一時理虧,惱怒著在她身上難逞口舌之快,卻見九娘婀娜地走過來為他倒酒,二人離得極近,邱三才看清唐九霄竟換了一件旗袍,式樣與剛才那件相近,只是叉開得又高了些,一雙雪白纖細的大腿隔著衣物在自己雙股間若隱若現。
邱三見色起意,獸性大發,作勢又要捉住唐九霄,她腰身一軟,便躲了過去。
邱三撲了個空,竟哈哈大笑起來:“唐老板,美人兒,這降妖的神仙再有本事也收不住厲害妖精,你可要放些水給我。”
“邱公子一口一個美人兒,這么快就把讀書人的身份忘了?”
邱三捏住唐九霄的下巴道,“唐老板說話如此狠辣,嘴不饒人得很哪,難不成你平日里就是這樣伺候男人的?”
“哪兒就狠辣了,我也是見什么人說什么話而已。”唐九霄說著便撒起嬌來,如一條魚一般鉆進了邱三公子的懷里,豐滿的臀部落在邱三的大腿上,一只玉手在他脖頸處的外衣上撫來撫去,挑逗得邱三心里直癢癢。
“這會兒又投懷送抱了,唐九霄,你可真是個妖精!”邱三說著,一只手探進旗袍的下擺。
“呦,邱公子想必是沒少打聽我,竟知道我的本名。”
“關于唐老板你,我可知道的多了,研究文化也得知己知彼才是。”邱三說著,手竟就游到了唐九霄的腰窩,搔得對方忍不住蜷身。
“我知道的邱三公子可是坐懷不亂柳下惠,因此,我才放心進來么。”
“你少給我戴高帽兒,唐九霄,我想干什么,你可是心知肚明,”邱三笑道。
“我是俗物,比不得邱公子有一副清白心腸,”九娘按住那手,“只是今兒有貴人在此,不便與公子游樂。”
“哦?”邱三把手抽出來勾了一下九娘的鼻子,“哪路貴人?”
“邱公子猜猜?”九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邱三大笑起來,“唐老板剛才那一出狐假虎威,可叫我看出來了,這貴人不貴人,難說不是你編出來誆我的,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您只管想去,我可當邱公子是大羅神仙,真話假話還不一聽便知么。”
邱三嘴上跑火車,心里卻對這“貴人”之流無暇顧及,他此時早已□□中燒,色令智昏,只將這話當作是唐九霄搪塞他的理由,下九流行當里的什么小把戲罷了。邱三想:你唐九霄是聰明,可畢竟是女人,總不至于到了玲瓏剔透的境界。
“我猜不出來,只想著既然話也說了酒也喝了,接下來是該做點研究學問講經論史的事了。”邱三說著,一只手又不安分起來。
“好啊,上好的筆墨我早就給邱公子備好了。”唐九霄欲掙出邱三的懷。
邱三摟緊了將要掙脫的人,“研究學問也要術業有專攻,我專攻的是津門民風民俗,自然要貼近生活些,譬如,這近年來大街上婦女漢子流行些什么衣帽裝飾,再細致些,譬如風陵渡的姑娘穿什么衣服,外穿瑞蚨祥,卻不知內穿什么,料子是軟還是硬,顏色是綠還是紅。”
九娘看著邱三一粒粒地解著自己旗袍上的盤扣,竟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邱三不明所以。
“邱公子剛剛可是當著多少人的面承認了,今日與我只談學問,不聊風月。您現在是炙手可熱,不知眼前背后多少雙眼睛盯著,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此番作為也傳進那位貴人耳朵里,壞了您的名聲是大,豈非早早招惹了一身膻?”
“貴人,貴人,”邱濟澤惱怒著站起身來,“這位貴人到底是什么妖怪邪祟,若是查無此人,唐老板,你就得跟我好好說道說道了。”
唐九霄附上邱三的耳朵:“邱公子不知可認識一位叫作何宗昌的貴人?”
邱三聽到這話只如一瓢涼水潑了心,喘了兩口氣才定下神來,又裝出一副氣定神閑之姿,道,“這位貴人自是知道的,初到此地雖未見其人,想必定是位人中龍鳳。”
“這是自然,這位主兒在風陵渡消遣時最忌諱有人在他耳朵邊兒上鬧動靜,邱公子方才那一出倒是熱鬧極了,”唐九霄看了看柳三煞白的臉,“不過那貴人還未到此處,這個時辰,想必已出二道門了。”
邱三先是舒了一口氣,慶幸此時何宗昌不在此處,又后知后覺遭了唐九霄的耍,還要裝出一副世家子弟無所畏懼行端坐正的模樣,惱恨和憋悶攪在一起,肝腸不得安生。其實知曉何宗昌出了二道門時邱三已想要拔腿就走了,何宗昌的司令府與風陵渡不過區區的距離,捋虎須就是前后腳的事,但無奈已是騎虎難下,邱三只得硬著頭皮把戲演下去,只求這天津衛的路再亂些堵些,何宗昌的太太小妾再刁鉆潑辣些,好歹替他這位鉆頭不顧腚的主兒拖延些時間。
“難不成我這一趟要白來了,狐貍聞著肉味卻吃不到肉可是會咬人的,寶貝兒,”邱三裝出笑臉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唐九霄的屁股,心里卻早急如熱鍋螞蟻。
唐九霄呷了一口茶,“研討學問多時,邱公子想必是餓了。初到天津衛,不如嘗嘗津門特產十八街麻花,出了風陵渡自有人等著您,黃包車沿利民大街向北走,兩條街后就有分店,要是走得快,說不定還能趕上那新出油鍋的一筐。您再打那店門口向東瞧,前面有個青灰色的小門兒,當家的老板娘是個絕色,三聲敲門聲過后準開門,甭管什么時辰,什么花樣兒,都候著您邱公子。”
“什么絕色,還能比你更會勾人嗎?”
“聽說祖上也是個闊綽的,幼時讀過些四書五經,比邱公子自然是關公面前耍刀,可巧這姑娘見了那些兇神惡煞的便嚇得發抖,打心眼里只喜歡那書生樣貌的玉面小郎君,要不然能讓我金屋藏嬌?今兒我有幸逮住了邱公子這樣的脫俗之人,心里喜歡得不行,便斗膽勞煩邱公子□□□□,”唐九霄附上邱三耳朵,“別的不敢說,這姑娘的功夫在我風陵渡可是一等一的,棋逢對手么,倒是見所未見。”
邱三聽完唐九霄的話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推門走出了雅間,開門時他忽然轉過頭來看了唐九霄一眼。
“天津衛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云中鶴,果然是位絕頂聰明的主兒。”
“邱公子過獎,不過就是在旁人手底下討生活,說話做事自然要妥帖些。”
唐九霄送邱三下樓時故意拉住那人,在他耳邊輕吹了兩口香風。
“邱公子慢行。”
“我看唐老板與我才是棋逢對手。”邱三自顧不暇,說罷便匆匆離去。
唐九霄站在大堂,眼見那背影倉皇,眼中盈盈笑意化作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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