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緩步而行,光束在樹葉間穿梭,蘇林時刻注意腳邊,生怕會有什么東西竄出來。
“你剛才看到蛇了?”江銳拉緊她,把光照了照她身邊,“這里沒幾顆樹,也就灌木叢多,應該……不像是會有蛇的地方。”
蘇林就是怕。
人還害怕的時候總愛想象出一些可怕的東西。
走了一段路,江銳停下來,抱怨道:“怎么到處都是墓碑,這個墓園到底多大啊?”
“你怎么不說話啊,搞得就我一個人在這兒。”江銳微微彎下腦袋看蘇林臉色,不知道是不是光的原因,她的嘴唇都有些煞白。
“如果我待會兒莫名其妙沖出去了,你一定要抓住我。”蘇林不敢再看四周,于是閉上眼,“這墓園不是很大,剛才我到處看了看,應該是我們走錯路了。原路返回,然后右拐試試。”
“對了,池一回消息沒?”
“別提了,這里信號不行,發過去的消息一直在轉圈圈。”見蘇林怕成這樣,江銳冷不丁的想逗她,“不過這里的確是個拋尸的好地方。”
“江銳!”蘇林把他手扯開,轉身自己走。
她就不應該相信他,開玩笑一點也不分場合,跟個小學生一樣,幼稚!
聽到他在后邊得逞的輕笑,蘇林走的更快了。
江銳快步跟上去,“我錯了。你到處亂走就不只是我一個人找你了。”他余光里看到不遠處的墓碑冒出一個陰影,身子都顫栗起來,反應過來后趕緊拉著蘇林蹲下去。
“你干嘛!”
江銳把她頭按進懷里,嚴肅道,“噓,我好像看到什么人。”
墓園外。
池一來回渡步,著急得不行,“怎么這個時候了還不回來啊!”
張響說,“我勸你別進去找人,天黑了里頭本就沒有燈光,你要是走丟了,我怎么辦?我怎么和池爺爺交代啊!”
池一靈光一閃,“干脆我們把車子開進去,車燈比手機燈亮。”
張響翻白眼,“行啊,你進去到處得罪,你晚上夢里就精彩了。到時候萬一出了事,你扎多少個紙東西都不管用。”
“咱們現在就只能在這兒等著?”
“蘇林身邊有銳哥呢,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的。”張響語閉,朝偏路看了一下,后又鉆進車子里。
被張響再三警告后,池一還在堅持不懈的給他們發消息。忽然,視線里竄過一道黑色身影,“二響!張響!”他大聲發出聲音,拍打車身急促問,“這破山會不會有狼啊!”
張響要罵人了,后悔沒帶點什么封住池一的嘴。
他從小就被母親告知,不能得罪人。最忌諱驚擾已死之人,池一這一叫喊,張響殺人的心都有了,他打開車門,“你他媽趕緊過來老實呆著!”
“我好像聽到池一的喊聲了。”
蘇林想抬頭看,又被江銳給按下去,蘇林埋在他胸膛里,清晰的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耳朵尖像著火似的發燙起來。
江銳還在觀望,他警覺地盯著先前發現的那道黑影,心里還有點陰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漸漸消下。
他的直覺告訴他,絕不是什么牛鬼蛇神。直到聽到有人吐痰,他改變姿勢,快速把蘇林帶到一叢較高蔥郁的灌木叢里。
“你……”
“把手機關機,聽話。”
蘇林沒清楚發生什么,手機黑屏以后,江銳就欺身壓上來。
“晚點和你解釋。”江銳用手肘支撐,機敏的雙眼隱藏在樹枝間。
“媽的,沒事到這里交貨……”男子嫌棄的拍掉身上的灰,又數了數地上的幾包,“這幾包純度還沒新疆那邊的高,咱哥都不稀罕收這玩意兒了。”
“這也沒辦法啊,你不知道最近可嚴了,人都招不到幾個。”另一個男子點上一根煙,“純度只要不低于九十就可以了,一百純度又不是給咱們用。”
蘇林屏氣。
她抬眸看一眼江銳。
“現在行情不行,查的人愈來愈嚴,國家都暗查,能撈到貨就不錯了。”
“狗娘的,要不是新疆那帶的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也不至于才這么幾包。”男人猜開一包嘗了下,低罵一句,又給那個抽煙男,“你自己嘗!真是濫竽充數。”
“不應該啊,這批貨分明是驗好了才埋的。”抽煙男又打開剩下幾包,全嘗過后,抽煙男又給封上,把煙彈地上,“新疆那伙人不能要了,你到時候發消息過去,全部撕了。”
另一男人怔了怔,“也不至于全撕,只是貨不行,下次嚴查就得了。”
蘇林在話語間聽到清脆的巴掌聲。
“廢什么話,連你也想僥幸?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敢這樣做,被臥底逮到尾巴,絕對一鍋端。”抽煙男甩甩手,“二十年前的廣東那批貨出的事你難道忘了?”
“沒,沒忘……”
江銳低頭,繼續朝蘇林噤聲。
蘇林微微點頭,下一刻,她鼻腔頓時泛癢起來,忍不住要打噴嚏了。
蘇林扯了扯江銳衣服,后又緊捂住鼻子企圖憋回去。
江銳眼見著那兩人要走了,身體稍稍放松下來,蘇林見狀以為沒事,就打了個噴嚏。
兩個人都愣住了。即使聲音很小,江銳還是看到那倆男人回頭朝這邊掃視。
“這地方不會還有害蟲吧。”抽煙男從皮帶上摸索,掏出一支槍,到處指了指,“不出來別怪老子殺人滅口!”
“哥,你干嘛啊。這地方本來就陰,咱快走吧。”男人立刻勸道,怯生生地朝四處瞟幾眼。
“媽的,老子管你是個什么東西!”抽煙男嗓門大起來,撥動彈閘。
江銳雙眼緊緊盯著,蘇林呼吸都不敢大口吸。
空氣死寂,如這墓園,毫無生機。沒有蟲鳴沒有風,云都是黑的,死死的壓住月光。
這一刻,無論發生什么,都將會被掩藏進泥土里,血與土的混蓋,求生與壓迫的斗爭,只有那些冷冰冰的墓碑知曉。
或許,那些已死之人,或將都與此刻的造物主一般,審視著一切。
“哥……”這一聲,打破死寂。
抽煙男快速想了想,慢慢拉上安全栓,槍放回去,眼珠子像個雷達似的到處看,未果。
聲音逐漸消失,江銳收回視線,慢慢抬起身子,“好在沒事兒。沒想到這地方居然是個交易點,可能下次不會選這兒了。”
“我……我。”蘇林腦子一片空白,后怕起來,“我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如果再晚點,子彈是不是就要落我身上了……”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事,聽到上膛的那一刻,她是懵的。那一刻,命懸一線,她感到生命如此脆弱,她更加不敢想象,如果子彈就這么巧合的飛過來,恰好落在她身上,她會不會死掉。
“有我在呢。”江銳拉蘇林起來,溫和地順她后背,像在給一只小貓順毛那樣,“沒事了沒事了。”
他知道她會害怕是正常反應,第一次拿槍的時候他也怕個不停,手抖的頻率和帕金森患者有的一比,但這種害怕和蘇林的怕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那倆人不到十米,倘若就這么僵持下去,江銳無法想象后果是什么,以當時的環境和人,他很難第一時間想到對策。
—
蘇林坐著不動,她不斷的深呼吸企望身體能放松下來,江銳要拉她起來,“我腿軟了,你給我點時間緩緩。”她是真的動不了了,雙腿像一灘水。
“愣著干嘛,趴上來啊。”她面前是寬大的后背,江銳直視前方,“還有人在等著我們呢。”
他們原路返回,然后朝右拐。
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路后周邊的路景熟悉了起來。
蘇林抓著他的衣領,閉了閉眼,很誠懇的道歉:“對不起,我這么沒用。”
“你知道他們剛才為什么不敢開槍嗎?”江銳笑說,“因為他們做了虧心事,心里有鬼。所以才只敢假威風。”
蘇林還沒聽明白,“為什么?”
江銳解釋道:“干這行都大多迷信,尤其是廣東香港那邊的,你沒聽出來那倆人說的廣普嗎?”
她怎么可能聽出來,她又沒去過廣東香港,而且當時她的耳邊只有心跳聲。
蘇林頭靠在他后頸,劫后余生般深深嘆了個氣兒。
“不過每行都有每行的規矩,就像那些摸金校尉,盜墓的時候必須按規矩辦事,雞鳴燈滅不摸金,如果燈滅,就要把財物放回去磕三個響頭。”江銳掂了下身子,扭頭對蘇林說,“就比如這些墳……”
“你今天廢話不是一般的多。”蘇林氣得掐他一下。
終于走出墓園,池一看到有人走過來,趕緊搖醒旁邊的張響,舉著手電筒照著過來的人,“再照就瞎了!”江銳大聲道。
“怎么回來的這么慢?”
“她不小心把腳崴了,中途又走錯了段路。”江銳沒有放下蘇林的意思,邊說邊走到副駕駛,這才放她下來。
池一支支吾吾的,“你們……你們在里頭沒看見什么東西吧?”
江銳漫不經心,“能看到什么?鬼火么?”
池一朝江銳身后看了看,咽了下唾液,一步作兩步跑回車上,“我們趕緊走吧。”
張響和江銳坐在后車廂,眼前的景色不斷變化起來,“剛才池一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不然他怎么會那樣問?”江銳問道。
“不太清楚,他好像說他看到狼了,大驚小怪的。”張響答。
“那你覺得這地方邪門嗎?我剛才倒是看見了個怪東西。”江銳盯著張響,張響的反應太過于冷靜了,見張響搖頭,他哼道,“原來你才是膽子最大的人。”
張響扭過頭,望著虛無處,“你看到的可能是一些小動物,野貓野兔啥的,這墓園有不少旁支小路。”
旁支小道,這就對了。
江銳搭起一支腿,懶散的靠在車桿上。那座墓園,漸漸消失在視線里。
車子開到平縣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左右。
一路無人,蘇林慢慢睜眼,聽到張響朝他們告別,蘇林透過后視鏡看見張響回了家,“腳還能走嗎?”池一忽然問她。
“不是很嚴重。”蘇林打開車門下車了。
繞過車身,發現江銳也走了,她稍帶失落的目送池一把車子開走。
蘇林走了一段路,回頭,身后是一片黑,頭頂是昏黃的路燈光。
她有種莫名的剝離感,像是夾縫在一個空間里,先前發生過的一切如夢似幻。
燈影交錯,蘇林恍恍惚惚地回到房子里,無力的倒在床上。
手心落在胸口上,那里像個叫喊不停的嬰兒,時間過去,哭聲停止,酣然入睡,心跳平緩了。
閉著眼,腦海里都是那一幕,怎么忘都忘不掉,蘇林想到回來后江銳不告而別,心煩意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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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吃早飯的時候,蘇林拿出魚食準備給金魚喂食。走到魚缸前,那條金魚不知何時跳出了魚缸,此刻一動不動,魚眼翻了過去。
蘇林暗想,完了。
她把姜玫喜歡的金魚養死了,打算直接向姜玫道歉尋求原諒的時候,她的手機彈出消息。
是姜玫,她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里,是夜間攝像頭拍到的畫面,那條金魚不知怎么的忽然在魚缸里來回游弋,下一刻突然就跳出水面,奄奄一息。
蘇林又重新看了一遍。
這是怎么回事?
魚難道會自殺?可它平時又那么乖順……
姜玫沒有怪她,只告訴她不必自責,然后又無影無蹤了。
蘇林雖然想不通但還是給小金魚找了個好地方掩埋。
“大黃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跑的老遠。”池一說話間又重重的拍了下大黃的腦袋,“你還樂呢。”
“爺爺,這鏈子你別解了,等我下班回來再溜它。”
池一督促完,前往網吧,先前張響約他到網吧說著有事,怎么問都問不出,神神秘秘的。
趕到網吧的時候,池一在濃煙里發現到趙楚楚,她臉色很臭的坐在張響旁邊,見他過來了,揚起嘴角。
“你怎么也在這兒?”池一朝張響問,“你叫她過來的?”
“不是,先前銳哥過來送快遞的時候她跟了過來,銳哥不理她就坐這兒了。”張響屢次翻白眼,看樣子是煩死了趙楚楚。
“所以你叫我過來有什么事兒?”池一問。
“池一,你幫我買個小布丁過來唄,我好想吃哦。”趙楚楚在這時插話道。
池一不情愿的睨趙楚楚一眼,還是去了。
趙楚楚目送人離開,轉頭就把張響的鍵盤掀翻,“你什么意思?你叫池一來能管用?你以為他是天王老子啊!”
“讓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不好嗎?我可不想我兄弟再和你這么個臟東西有來往。”張響把鍵盤撿回來,剛一彎身電腦又被趙楚楚按關機。
趙楚楚注意到池一在外頭付款,她對張響咬牙笑道:“我是臟,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想弄個魚死網破可以,只要我死了,你和你家的老□□都別想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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