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擊
當杜且醒來,眼前不再只有一個棄之,一醉酒肆狹小的雅間,站滿了人,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突然在眼前放大,無助感驟然來襲。她試圖去尋找熟悉的面孔,在那一張張陌生的臉上尋找一絲熟悉感,以獲得可以支撐的力量。
可是耳邊充斥著的言語,過于污穢,她一時間竟然害怕起來,下意識地往后縮,借以掙脫這種無助與不安。
身后,有一只溫暖的手托住她。
她倏地回眸,落入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里,他的眸中澄澈如洗,映出此時她慌亂的臉龐。
她這才發現,原本對案而坐的他們,案幾已被搬掉,他二人以側身緊貼的方式臥于榻上,姿勢十分曖昧。
有人給他們下了套!
棄之的手在她身后穩穩地托住她,給了她安定的力量。杜且再度抬眸與棄之對視一眼,慌亂的情緒也漸漸平息。
“伊本蕃長,你來看看,你養出來的好義子,竟然干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你是否應該給我沈家一個交代!”
這個聲音來自沈五湖,氣勢逼人。
“來人啊,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捆起來!”
春桃拼死護主,擋住榻前,“不許動我家大娘子,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你個賤婢,你算什么東西!這是沈家的家事,我乃是沈家現任族長,你家老太爺在這,都不敢阻止,你一個小小的賤婢也配!”
沈五湖命人把冬青拉開,可春桃大喝一聲,“誰敢碰我?我乃是杜大學士府的婢女,雖是陪嫁至沈家,但我仍是杜家的人。你這些手下又是什么人?竟然敢對我家大娘子動手!你們配嗎?自古男女大防不可破,誰要是敢碰我一根頭發,我就上知府告你們去!”
沈五湖怒了,上前要扇春桃,被伊本蕃長上前扣住他的手,“征博兄,還請自重。這位小娘子沒有說錯,你們無權給她對粗,也無權對杜大娘子加以私刑!
“蕃長,這是我沈家的家務事,還輪不到外人插嘴。”沈五湖還是不依不饒。
伊本蕃長冷冷地回道:“既然是你沈家的家務事,不知征博兄為何要請我前來?”
沈五湖氣急敗壞,“你的義子干出此等齷齪之事,你難道沒有責任嗎?”
“既然是我的義子,自然是由我來發落,還輪不到你替我教訓他!”伊本蕃長并沒有服軟的意思,即便是捉奸在床,他也不會讓棄之受委屈。
與沈五湖來的一眾人等繼續用污言穢語攻擊杜且和棄之,一口一句不守婦道,要把杜且趕出沈家,趕出泉州城,送回臨安杜家,并且還要讓杜少言寫下悔過書,承認他杜家家教失當,養出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兒。
面前的嘈雜與爭論,讓杜且有了喘息的機會,她緩緩地坐起,理了理身上并不存在凌亂的衣裳,又轉身打量棄之。
棄之同樣是衣裳不亂,他低聲對她說道:“無妨。”
杜且點了點頭,轉身下榻站了起來,連看也沒看沈五湖一眼,對春桃說:“回家!
可前路被擋,想走也走不了。
杜且微微蹙眉,大喝一聲:“都給我讓開!”
擲地有聲,須臾
間周遭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杜且。
“今日是怎樣?要抓我見官,還是要見沈家列祖列宗?”杜且走向沈五湖,“你說你是沈家的族長,可是我家翁翁從來沒有承認過。即便是我今日有違禮法,也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沒有錯!”棄之隨即附和道:“無論我與杜大娘子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要做什么,都與諸位無關。我倒是想問問諸位,為何會出現在此地?我與諸位并無交情,并沒有邀請諸位到此。諸位難道不覺得冒昧嗎?若是要深究,我倒是想與諸位論一論,不請自來到底是何禮法?還有,我隨身攜帶了大量的金銀,一覺醒來卻不翼而飛,但諸位卻在此地,我倒要報官來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棄之朝在門外張望的小滿使了個眼色,小滿心領神會,立刻轉身跑開。
沈五湖破口大罵,“你血口噴人,欲加之罪!
棄之冷哼,揶揄道:“小可這也是跟沈掌柜學的,F學現賣,沒有學到精髓,還望見諒!
說完,棄之朝伊本蕃長身邊走去,施了一禮道:“讓阿叔看笑話了,是棄之的錯。但這件事還是要論個原由,阿叔以為呢?”
伊本蕃長曾聽何氏說起棄之與杜且的曖昧,但他二人向來舉止正常,沒有任何越矩之處,而杜且也確實幫了棄之良多,才有棄之今日之成就。他從未想過橫加阻撓,棄之為杜且做任何事情都是應該的,也是他自己的決定。
“我也以為,不該草草了結。即便有人想要把事情鬧大,我也沒什么可怕的!币帘巨L堅定地站在棄之這邊,“外面的人,把門看好了,誰也不許走!
沈五湖一眾人等驚了,有人想要奪門而出,可門外是伊本蕃長帶來的人,只聽蕃長的號令。
只有沈五湖毫無畏懼,“既然要鬧大,我就不怕把事情捅破了。”
沈五湖說完,不懷好意的目光指向杜且,“杜且,你身為沈家掌家娘子,卻在服喪期間出入酒肆茶坊,公然與男子出雙入對,你認是不認?”
杜且冷冷地看著他,“妾方才說了,你無權治妾的罪!
“你……”
杜且油米不進,沈五湖顏面掃地,說什么都被杜且無視,一副你奈我何的從容不迫。她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沈五湖即便再惱,也無法動她分毫。
劉慎在睡夢中被吵醒,這是近日來他睡得最早的一次,年關即近,事務并不多,市舶司已提前進入休沐,只有知府衙門還照常開印。
他讓人去請趙新嚴,把一醉酒肆的一眾人等都帶來衙門,問個清楚。
據小滿報案稱,棄之攜帶大量金銀到一醉酒肆,與杜且試酒,卻不勝酒力,二人都醉了。醒來之后,卻發現雅間內沈五湖帶著人出現,他所帶的金銀不翼而飛。
這本不是大案,但棄之眼下是呂清思身邊的紅人,劉慎想早日調回京城,單靠東平王是不夠的。是以,劉慎不得不當晚開堂。
因為是趙新嚴親自帶人,棄之很配合,杜且也沒有提出異議,安靜得像方才的據理力爭不曾存在過。沈
五湖有些猶豫,可趙新嚴豈容他退縮,命左右把他和他的人押上車。
人帶來的時候,劉慎心里有數,這根本不是盜竊案,而是棄之先發制人,故意引發事端。
“劉知府冤枉,小人并沒有看到什么金銀珠寶,小人是去捉奸的!鄙蛭搴䲟渫ü虻,大聲喊冤,“你不要偏聽這人一面之詞,我又怎么干下這等偷雞摸狗之事!
棄之上前行禮,“沈掌柜說沒有看到就是沒有嗎?你這也是一面之詞。知府判斷,講的是證據。”
劉慎一拍驚堂木,“沈五湖,你先來說說,你為何要去一醉酒肆,又為何出現在他人雅間?”
沈五湖回道:“小人是去捉奸的。小人得知我沈家娘子要與棄之私會,為保住我沈家名聲,帶人前去阻止。但去的太晚,他二人已行茍且!
“所以你承認你闖進了雅間?”劉慎抓住重點。
沈五湖道:“這是自然,小人看到棄之與杜且,嘖嘖嘖,我沈家家門不幸,出了如此丑聞,小人無顏見沈家列祖列宗,無顏見我那冤死的侄兒。”
劉慎仍是咄咄逼問:“你不請自入,你也承認了。”
沈五湖愣了,“小人是去捉奸的!小人要狀告她,就是她,她偷人!
劉慎沒有理會,轉向一旁不語的蕃長,“伊本蕃長,請問你是何時去的一醉酒肆,又是為何而去?”
伊本蕃長這才答道:“老朽是收到沈掌柜的口信,他說他要對棄之不利,讓我速到一醉酒肆,到了門口看到沈掌柜一行人氣勢洶洶,已先行入內。至于雅間內有何物,老朽是后到的,什么都沒看到!
沈五湖被左右夾擊,成了眾矢之地,他不得不把矛頭繼續指向杜且,“他們都在撒謊,明明是棄之與杜且有私情,卻要構諂于小人。劉知府你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小人一直沒有離開過一醉酒肆,若是屋內確有金銀,一定也還在酒肆之中,你找人去搜一搜便是!
棄之狡黠地笑了,這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沈五湖為了讓人相信他是去捉奸,不得不自證清白。
“你說你是去捉奸的,本府倒想問問你,你是如何得知杜大娘子今日要見何人、要去何處,而你又是何人,聲聲說要捉奸。據本府所知,沈家長房與你二房宿怨已深,長房之事可輪不到你來插手!眲⑸髯隽藘赡曛瑢Τ侵懈骷业亩髟,尤其是商賈巨富之家,更是了若指掌,“再者說,沈嚴身死,杜大娘子若要另嫁他人,你就算身為沈家族長,也無權干涉。本府有理由相信,你是為了掩蓋不可告人的事實,而欲蓋彌彰!
杜且見狀,大聲喊冤,“劉知府為民婦做主,民婦不過貪杯,卻連累他人丟了貴重之物,還請劉知府莫要輕信他人之言。民婦寡居三年,從未做過越矩之事,在夫君身死后,仍是承擔沈家債務,幸得有棄之相幫,才有今日之成就。可沈掌柜自恃輩份,處處與民婦為難,意在霸占我長房家產,打壓平安號。是以,他今日既盜金銀,又栽贓于民婦。如此歹毒,還請知府為民婦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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