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畫軸
有風吹過,吹起了堤岸兩邊的楊柳青青。李圓圓一行人站定在青磚院墻外面,等著鄭棲把門打開。
“好了,進來吧。”
門是圓形月亮門,綠色的木門與屋檐上的綠瓦片遙遙相對,竟有了幾分江南小鎮的感覺。
初見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個院子。入了內,鋪著一條青磚小道,小道一直延伸至正門口。小道兩邊立著花架,放著水缸。花架上有各色鮮花盆栽,水缸里種著碗蓮養著魚。
李圓圓驚喜的抬起頭,鄭棲一笑,眼里藏著滿天星光一般,“喜歡嗎?后院還種了一顆桂花樹,給你搭了一個秋千。”
李圓圓又垂頭望了望水缸里擺尾的魚,那魚那么自在,忽而躍起濺起一串水珠,打濕了她放在水缸邊的手。
謙和已經邁著小短腿跑遠了,柳姨跟在他身后笑著在追,初夏的光落了他一肩,李圓圓終于肯承認這個少年為她付出了很多很多。
“不值得。”她的眼里慢慢有了濕意,凝聚成一顆淚珠掉進水缸里。“這不值得。”
“值得。”
“只要那個人是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李圓圓壓了壓眼角,轉身面向鄭棲。鄭棲慣常穿黑色,黑發黑眸黑衣,五官有種鋒利的美。只是他給人的感覺太冷太兇,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長相。
如果說沈縛是天上皎皎的明月,鄭棲就是寒夜里那棵挺拔的松。
蘭秋香風遠,松寒不改容。
鄭棲與她對望,等了一陣子沒等到她開口,忽然來了一句,“圓圓,嫁給我好不好?”
李圓圓像是在等著他的這句話,彎唇一笑,“好。”
竟是答應了他。
鄭棲,“……”
“你說什么?”鄭棲又驚又喜,“你真的愿意嫁給我?”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啦。”
“愿意!”
鄭棲開心極了,伸手一把抱住了李圓圓。三年了,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她抱進懷里。細腰不過盈盈一握,鄭棲緊緊摟著她,幾乎把她攔腰折斷。
李圓圓的心里卻掠過一絲深重的落寞。
但她只是輕輕拍了拍鄭棲的肩,溫聲跟他說,“你松松手,我快不能出氣了。”
“好好好。”
鄭棲松開了人,再看李圓圓,卻不知道怎么有了一種不好意思的感覺。他紅著臉別過頭,咳了咳,努力掩飾自己的喜悅。
“那我這就去找人看看日子。”
說完竟是直接開門走了,看那樣子,倒像是落荒而逃。李圓圓笑了笑,慢慢走上前去關好門,又慢慢走回院子里。
院子里有花香,陽光,雀鳥聲。
她仰著頭,自下而上望了望碧藍的長空。她張了張嘴,無聲說了一句,沈縛,我不等你啦。
遠在晉州城的沈縛不知怎的胸口一抽,細細密密的疼痛齊齊涌了上來。他皺眉,捂住胸口坐了下來。
等到疼痛感緩了過去,他才抬眉看著鋪在桌面上的那張絹本畫。畫里的人是他已故的亡妻,若不是還有這張舊畫,他都快不記得她的音容笑貌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薄情至此,不過三年,竟就要不記得她了。
沈縛伸手撫了撫畫上的人,眸深如水。
“二爺。”
沈縛抬起頭,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嗯了一聲,收回目光把畫慢慢卷起。
衛妙音走的近了,匆匆一瞥,心里就堵的厲害。早知如此,三年前她就不會使人去放火了。
李拂衣死了,去長長久久活在了他心里。她活著,卻連他一片衣角都留不住。
“何事?”
衛妙音穩了穩心神,把手里端著的綠豆湯并一碟點心放在了沈縛面前。她貼心的端起骨瓷碗,掛著她最得體又最美的笑容,溫聲同他說,“這是我熬的綠豆湯,放在冰窖里鎮了半日,此時喝最好了。”
“放著吧。”
衛妙音端碗的手頓在那里,半響,忍著委屈含笑放下去,溫聲勸著,“那我放這里了,二爺可要記得用。”
沈縛頭也不抬,嗯了一聲,“知道了,無事就回去吧。”
衛妙音舉步欲走,不經意回眸卻看見沈縛低著頭裝畫的樣子。他那么專心,細致,足以看出那幅畫對他而言是多么的貴重。
貴重到她堂堂一國公主也不屑一顧。
德善公主未出閣前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愛的金貴人兒,如今只為了愛他,生生守了三年的空房,受了三年的漠視。她便是有再多的愛慕,也快撐不住了。
于是寂寂的書房里,光與影互相交疊搖曳,有人輕輕的問了一句,“為什么?”
沈縛抬起頭,朝衛妙音看過去。
“還用我告訴你為什么嗎?”
衛妙音心頭一跳,敏銳的捕捉到了沈縛話里的意思。她看著他一身絳紫色圓領大袖衫,轉身把裝封好的畫軸放好,而后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
直到離她近了,逼的她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我以為這些年足夠你反省了,看來不是。”沈縛很高,約有一米八-九。他眉眼微垂,看著衛妙音。“拂衣是怎么死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往后別再做這些多余的事。”
話落,沈縛越過她朝書房里面的休息室走去,并伸手關上了門。衛妙音踉蹌了一下,險些站立不穩。
他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那么熱的天,她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https://www.dzxsw.cc/book/35290444/3269275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