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杜玉蘭頓覺難堪, 搞得好像是他們硬扒著沈泊君一樣,雖然沈泊君母家確實很顯赫,但是他當年可是為了嫁給大哥寧愿跟父母斷絕關系, 老四不相往來。
沈泊君來南洲這么多年, 確實一直沒有跟娘家那邊走動過, 近些年來, 偶爾會送一些東西回去。
杜玉蘭在杜玉坤被趕出家門之前, 一直覺得沈泊君愿意大哥娶那么多侍妾,在這段婚姻里一定是妥協的那一位, 對杜玉坤死心塌地。
現在她依舊覺得, 沈泊君只是在賭氣。
“哥, 你這話說得不妥,你嫁給我大哥, 便是我杜家的人, 都是一家人, 何必說話這么夾槍帶棒。”杜玉蘭現在還是覺得分家的事情是沈泊君在賭氣。
薛珠立馬順著杜玉蘭的話說下去,道:“就是就是, 我們兩家結親,親上加親豈不是一樁美事。”
“父君, 我對舟兒是真心的。”袁安立馬叫上了父君,跪在了沈泊君的面前。
沈泊君冷笑一聲, 道:“誰跟你親上加親?我沈泊君可沒有你這門親戚。”
袁安頓時跪得尷尬, 沈泊君又扎了一刀子:“既然你這么愛跪著,便不要起來了。”
薛珠尷尬的看向杜玉蘭, 有些怨念,杜玉蘭來之前信誓旦旦,沒想到沈泊君這么不給她面子, 連哥都不喊了,肅然道:“沈正君,你這話便是沒有將我和我大哥放在眼里,難道不承認我這個小姑子了嗎?”
沈泊君冷淡的哼了一聲,喝了一口茶,絲毫不將人放在眼里。
杜玉蘭出離了憤怒:“我會將這個事情告訴我大哥,我不承認我這個小姑子,便是不承認我大哥這個夫君。”
“呵。”沈泊君將目中無人表現的淋漓盡致。
薛珠見杜玉蘭根本拿捏不了沈泊君,已經心生退意了,打算從長計議,對杜玉蘭道:“嫂子,要不就算了吧,沈正君也不愿意聽你的勸,我也不想你為難。”
杜玉蘭從沒有這么被下臉過,若是薛珠把事情回去跟夫家說了,那婆婆和丈夫會怎么看自己?還有二房的弟媳婦,一直想看她的笑話,這不是上趕著給人送話柄嗎?
她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乖巧懂事的杜舟身上,這個侄兒從小哪哪都好,斯文有禮貌,對她這個姑姑也是極為尊敬的,她沉著一張臉,詞嚴厲色的道:“杜舟,你的意思了?”
杜舟以為她們會知難而退的,現在話茬子又道自己身上,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我全聽我父君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你就不在乎你爹的意思嗎?”杜玉蘭氣的要死。
杜舟看了一眼沈泊君,沈泊君淡淡道:“你去找杜玉坤來跟我說。”
“你等著吧,我會讓我大哥好好立立規矩。”杜玉蘭氣急敗壞的走了。
薛珠立馬跟上,袁安還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杜舟,再看了一眼這個大宅子,臨走時還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深情宣言:“舟兒,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這輩子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會遺憾終身的。”
杜舟已經不知道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們。
袁安說完便跟著他母親離開。
趙奉鄴陰沉著一張臉,道:“抱憾終身?”
“你別放在心上,我是不會接受他的,就算我爹來了也不行,父君也會支持我們的。”杜舟以為他覺得不安。
趙奉鄴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邪佞,道:“為了不讓他遺憾,這輩子到此結束,不就行了嗎?”
杜舟吃驚的看著他,這話好像哪里不對,卻又好有道理。
當然,杜舟對他的認知,并不覺得他會做出什么危害別人性命的事情。
沈泊君卻多看了趙奉鄴一眼,若有所思的撐著下巴,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個人絕對不一般。
趙奉鄴感受到了沈泊君的目光,道:“不知父君,有何吩咐?”
沈泊君淡淡一笑,很快又恢復了冷淡的模樣,好似剛剛笑的人不是他一般:“以后周叔不會來咱家當管事了,南洲的鋪子,日后便交給你打理了,你可以先熟悉一下賬目,日后咱們家的產業,就全靠你了。”
趙奉鄴表情有些微妙,扯了扯嘴角,大約是笑不出來的表情,不過還是應下了,道:“知道了,父君。”
他并不愿意打理他們家的產業。
沈泊君意識到他的想法,他之前去莊子里打點農務做的很好,十分有章法,將那些懶散的漢子都訓練的十分麻利,分明是個有能力的人,卻不愿意打理這些在外人看來十分誘人的家產。
要么他很懶只想坐享其成,要么他覺得自己大材小用,有更高的目標。
還以為杜玉蘭去跟杜玉坤告狀之后,他很快便會找上門來,杜舟都已經開始思考拒絕的說辭。
沒成想,杜玉坤來是來了,卻不是為了袁安給杜舟做小的事情,他跟莫望山帶著杜甜兒過來,他們的目的跟袁安差不多,只是莫望山打算讓杜甜兒給趙奉鄴做小,讓她生個孩子先。
仿佛杜玉蘭一通告狀,給他們打開了新思路一般。
沈泊君當即便將幾個人給轟了出去,真是不要臉,當時為了杜許流產的事情,還說再也不糾纏他們,現在又來惡心人。
杜甜兒聽了這里,振振有詞道:“我哥又沒有懷孕,根本不需要你的老太醫,所以根本不算你幫了我父君。”
沈泊君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人至賤則無敵。
杜玉坤還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勢道:“這是我杜宅,你還想趕我走,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夫君放在眼里?”
“呵。”沈泊君讓人進了書房,將早就寫好的和離書送到了杜玉坤的面前,道,“簽了吧。”
杜玉坤沒料到他竟然舍得,吃驚的同時,抓過和離書便撕了,怒道:“我是不會跟你和離的。”
“杜玉坤,別給你臉不要臉。”沈泊君冷這一張臉。
杜玉坤色厲內荏道:“我就不簽,你都跟你父母斷絕關系了,難不成你還能讓他們逼迫我跟你和離嗎?我們杜家只有休妻,不會和離。”
“說得好,難怪杜許要被馮淵休了。”沈泊君譏諷道。
莫望山頓時臉色鐵青,沈泊君又瞥了一眼他身側的小丫頭,道:“大的不知檢點,小的也有樣學樣,還想給人當小?以為這樣多光耀門楣一般,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莫望山臉色更差了,杜甜兒到底年紀小,臉皮薄,哭著跑了出去。
杜玉坤也罵罵咧咧的離開,生怕再多說一句,沈泊君要拉著他去官府說和離的事情。
沈泊君沉著臉,良久之后才起身準備回房,不料一轉身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杜舟。
沈泊君愣了一下,問道:“舟兒,你都聽到了?”
杜舟猶豫了片刻,小聲問道:“你真的要跟爹和離嗎?”
“你不樂意?”沈泊君冷淡的問道。
杜舟搖搖頭,道:“這是父君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開心快樂就行,我并無不樂意。”
沈泊君聽了這話,不由笑了一聲,卻并不像開心的樣子,杜舟疑惑的看著沈泊君,他已經收斂了笑意,恢復了冷漠的模樣。
“跟我來一趟書房,我有事要跟你說。”沈泊君冷淡的說道。
杜舟還以為他會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沈泊君說了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你表哥下個月會來咱們家暫住,你先知道一下。”
“表哥?”杜舟疑惑。
沈泊君扯了扯嘴角,道:“沈家那邊的遠方表哥。”
杜舟微微吃驚,道:“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跟沈家都沒有來往了,杜舟小時候只見過舅舅一次,后來每年還會準備一些禮物讓人送去京城,給外祖家。
“以為什么?”沈泊君反問道。
杜舟立即道:“父君,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表哥的,一定讓他覺得賓至如歸。”
“誰要你好好招待他?他也是來拜朱夫子當老師,你一定要讓他感受到你的厲害,讓他覺得自己八輩子都比不上你!最好讓他哭著回去。”沈泊君說這話的時候陰測測的,好像在賭一口氣。
杜舟撓了撓腦袋,茫然。
沈泊君見他不說話,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父君只是說說的,呵呵呵。”
“不會,我一定會努力的,不會讓父君失望。”杜舟立即應道。
沈泊君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對了,父君,你真的是為了我爹才跟外祖家里斷絕關系的嗎?”杜舟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個事情,他小時候,杜玉蘭跟他炫耀過,要他跟爹親近一些,不然沈泊君就不要他了,杜玉蘭說沈泊君為了杜玉坤,連親生父母都不要。
杜舟當時嚇壞了。
沈泊君聽到這話,目光不由黯淡了幾分,道:“是。”
杜舟不能理解,不是他不孝,杜玉坤根本配不上沈泊君,現在聽到沈泊君親口承認,他大受震撼。
沈泊君盯著杜舟看了很久,最后緩緩的嘆了一口氣。
杜舟似乎從他的嘆息中聽出了遺憾和后悔。
父君好像過得并不開心,這個認知在杜舟懂事開始便刻在心里,他想要父君開心一點。
杜舟為了震撼自己素未蒙面的表哥——沈玉成,越發努力的讀書。
不過等來等去,杜舟已經甩開書院同窗一大截了,沈玉成還沒有來,已經比說好的時間過了好幾天。
杜舟生出一種練就一身好武功,卻無處施展的惆悵感,而且為了父君的囑咐,他十分嚴肅的拒絕跟趙奉鄴同房的要求。
趙奉鄴近日也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自己的事情要做,還得抽空管理起沈泊君家的產業,南洲距離京城算是遠的,早幾代之前,這邊是南蠻之地,后來大越國人口增多,南洲才逐漸發展起來。
沈泊君那些土地商鋪,曾經是某個侯爵的封地,子孫不成氣候,便將土地變賣了,沈泊君便接收了大部分,成了南洲數一數二的大財主。
杜舟去年對了兩個月的賬本,還沒有厘清,趙奉鄴效率極高,不過十天,就將賬目問題搞定,還制定了更佳的土地買賣計劃。
沈泊君拿到趙奉鄴的計劃時,問道:“你說要買下南山腳下那邊的地,建造商鋪,那邊很荒涼,根本不會與人租那邊的鋪子。”
“現在確實這般,父君,你看這個地圖,若是這條河行通連接錢江的話,那從中州到京城再到南洲的水路便打通了,這條河將會成為后世幾百年的水上商路。”趙奉鄴拿出地圖,跟沈泊君解釋道。
沈泊君認可的點點頭,這確實是一條極佳的運河,近些年上游水患不斷,朝廷要開鑿運河的事情早就在傳了,若是運河開通,他選的地方未來絕對會成為繁華之地。
沈泊君贊同的點點頭,反問道:“可是運河總不能我們來修吧。”
“朝廷會修的。”趙奉鄴胸有成竹道。
沈泊君不由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太年輕了,他笑道:“等修了再買,也來得及。”
趙奉鄴不置可否,也沒有強求。
杜舟天天看書,都快悶壞了,這日得知趙奉鄴要去鋪子里收租,他立馬換了一身新衣裳,要跟著一起去。
剛剛出門,便看到一個身材渾圓,跑得氣喘吁吁的男子,帶著兩個長隨,打算敲杜家的大門。
他看到杜舟的時候,登時眼睛一亮,道:“你就是杜舟吧!我一眼就看出你是杜舟,你長得真的好看,跟大表叔說的一模一樣!”
“你是?”杜舟上下打量著他,他身著華服,看上去十分富貴,長相也十分有福氣。
沈玉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啊,你表哥,沈玉成!”
“原來你就是父君說的,我的遠方表哥?”杜舟終于見到了這位對手,不由正視起他。
趙奉鄴聽到這個說法,不由挑挑眉,審視著眼前的男子,他一看就生活條件極佳,吃的東西都變成了身上的肉,腰圓體胖的,不過因為皮膚白,倒是不會顯得油膩,也能從眉宇間看出幾分英氣。
沈玉成哈哈的笑著,十分歡喜的說道:“對對,我就是你的遠房表哥,不過你直接叫我表哥就行了,本來應該早些來的,可是在路上耽擱了,這是我特地給你帶的禮物,還請表弟笑納。”
杜舟見他讓侍衛拿出一個質地上好的玉如意,擺擺手道:“太貴重了。”
“應該的應該的,你們這是要去哪里?”沈玉成見兩人要出門的樣子。
杜舟道:“我跟我夫君要去收租。”
“收租?我也要去,我早就聽說南洲的登科樓的飯菜十分可口,表哥我做東,請你們吃一頓。”沈玉成立馬要跟著他們一起出發。
杜舟還在猶豫,沈玉成已經讓長隨將行囊放進杜家,他見兩個人還沒有走,便問:“怎么還不走?”
“表哥,你不該去先跟我父君問好嗎?”杜舟提醒道。
沈玉成立馬道:“對對對,我先去見見小表叔,表弟,你等我哦,我去去就來。”
杜舟含笑點頭,目送三人進了屋子。
趙奉鄴忽然道了句:“舟兒,你表哥好多。”
“應該有些,我外祖那邊有很多親戚,從未見過。”杜舟老實說道。
趙奉鄴見他沒有聽出來,嘆了一口氣,道:“還記得我們成婚之前,你說我是你父君那邊的遠房表哥,不知道是哪一位表哥?”
“沒有這個表哥。”杜舟斬金截鐵的說道。
趙奉鄴發現以前還憨憨的小傻子,現在越來越聰明了,他牽住杜舟的手,道:“我們走吧。”
“不等沈玉成了嗎?”杜舟問道。
趙奉鄴沖著他眨了眨眼睛,道:“當然……不等。”
杜舟想說,這樣不太好吧,趙奉鄴道:“給他個下馬威,震懾他。”
“沒錯。”杜舟想到了自己的重任,果斷跟趙奉鄴先走了。
可憐的小胖子沈玉成,出門的時候發現杜舟早就不見了蹤影。
春季已經接近尾聲,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所有人都褪去了冬裝,穿上了鮮艷的薄衫,裁縫鋪子的生意也變得好了起來。
杜舟跟趙奉鄴去收租的時候,看到馮淵也在,他身側站著一位身段妖嬈,輕衫曼妙的女子,馮淵選了一批天水碧的布料,在女子身上比劃著,道:“這顏色襯你。”
“公子選的,奴家都很喜歡。”女子聲音十分悅耳。
“那這些都給你包起來。”馮淵無比闊氣的說道。
鴛兒眼中都是笑意,還假惺惺的問道:“也給正君買一些吧,不然他會吃醋的。”
“管他作甚?”馮淵聽到杜許就皺著眉頭,十分不爽。
鴛兒掩唇笑著。
馮淵到底沒有休了杜許,杜舟那日在書坊前說的不錯,杜許的事情雖然有傷名譽,可若是真的他休了杜許,難免會被人詬病。
不過杜許為了挽回他,也做了很多的退讓,從娘家拿了不少錢給他,還給他納了幾房小妾,他現在的日子別提多滋潤了。
杜舟不過看了一眼,便沒什么興趣,牽著趙奉鄴的手,跟他低聲耳語,打算等老板做完買賣再找他。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太慢了,白天去走親戚,晚上寫得又很慢,今天白天再寫一更~
《關于沈泊君為了杜舟爹跟家里斷絕關系事件》
——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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