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蕪那雙漂亮的眼眸睜得很大，陳原修的胸膛就在她身后，溫熱的氣息令她無處遁形，她心臟狂跳，身體酥軟，都快無力支撐下去。

        她要緩緩，要消化。

        最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蕪聲音很輕，“我待會兒有話跟你說�！�

        陳原修挑眉：“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周蕪的情況確實不算嚴重，剛開始那會兒確實疼，現在好多了，高三時間緊迫，已經五點半，等下還要吃飯，冰敷夠半個小時就可以回去。

        只是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傷到的是右腳，腳下地，還是會作痛，她很少受傷也很少遭罪，此刻才感覺到自己是這么的嬌弱，有點痛楚全都擺在臉上，想克制都不行。

        周蕪一只手搭在墻壁上，還是想自己走回去，沒邁開第二步，整個人又被抱起來。

        她慌得不行，下課了，校園里人來人往的，被看見可不好。

        還顧慮還沒說出來，陳原修先開腔了，“再多走幾步，照這樣下去，一周都好不了，多耽誤學習。”

        正好有人來校醫室，好像還是隔壁班的，周蕪臉皮薄，立馬就縮頭到陳原修懷里。

        陳原修一笑，“怕什么？又不是沒抱過�！�

        周蕪掐了把他肩膀上的肉。

        嘖嘖，陳原修心里軟的不行，不在調侃她，大步往外走去。

        走出一段路，周蕪才反應過來，不是回教室，“要去哪？”

        陳原修：“不是有話要跟我說？總得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周蕪：“……你這是，去教職工宿舍區？”

        這么刺激？

        陳原修聽出她話里的失措，淡淡道：“別慌，老師又不是經常走動，就有一些打球的學生而已�！�

        那邊也有球場，就是離教學區和宿舍區遠了點，除了住在這的教師，少有其他人來往。

        果然，到地方后，確實不多。

        球場上的那些稚嫩面孔，一看就是高二高一的。

        周蕪淡定了些，陳原修把她放在樹蔭下的水泥臺上，然后半蹲在她面前，仰起頭來看她，一雙深邃的眉眼靜靜注視過來，他的眼睛挺漂亮，還自帶情緒，像什么來著——星星眼吧。

        她又沒法淡定了。

        周蕪不自覺地眨眨眼，等著他先開口。

        陳原修先輕笑一聲，“怎么那么瘦啊？抱起來都沒多少份量。”

        他輕輕松松就能招架住。

        周蕪：“……也超過90斤的�！�

        陳原修笑意很濃，“再漲漲，超過一百都不算胖，我都怕把你手腕給捏斷了�！�

        又開始不正經了，周蕪都想伸腿去踹他，提醒他，“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陳原修這時輕咳了兩下，才慢慢道：“嗯，挺重要的，我也猶豫了很久，覺得還是說出來吧，不然一直憋在心里，真的很難受�！�

        周蕪：“……”

        什么呀？

        但是，她又隱隱能察覺到，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陳原修說：“還沒發現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上回的微信聊天，還歷歷在目，那時，就應該算表白了吧，只是沒有這次那么直接。

        當著她的面，直白的敘述喜歡，讓她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周蕪心臟砰砰直跳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陳原修挑眉，“不是吧，到底發沒發現啊，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顯了，周圍的同學都看出來了，但是不打緊，現在知道也不遲�！�

        “可能對你來說有點突兀吧，因為現在正是拼搏奮斗的重要階段，不應該被其他事情干擾，我也不想讓你分心，你先知道就好�！�

        他今晚的話很多。

        “我會一直對你好，希望你不要拒絕，乖乖受著就好，我會注意分寸的，不會讓你為難，如果哪天實在是離譜得沒邊了，一定記得告訴我，我會改的�！�

        “就怕你像上回那樣不理我�！�

        “你爸爸那邊，我會好好表現的，爭取得到他的肯定�！�

        周蕪聽得渾身都酥麻了，心尖在顫抖，腦子也有點轉不過來，但是，等等。

        她都快忘了，有些別扭的開口，“臘月二十八那天，我去看你打球了，還看到你跟一個女生……”

        “什么？”陳原修眼里有一閃而過的訝異，很快就了然，“難不成你以為我喜歡她？”

        周蕪：“……反正挺親昵的�！�

        陳原修很郁悶，“怎么個親昵法？我親她了還是抱她了？”

        他仔細回想，那天也沒做什么啊，全程都在打球，規規矩矩的，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周蕪：“……你抱她了，我都看見了，她摔倒在地上，然后你急著過去拉她起來，就……順理成章地抱在一塊了�！�

        她忽然抬眸，“你不是說，喜歡我很久了嗎？怎么還對別人這樣？”

        陳原修：“哪樣了？”

        他怎么就成冤大頭了？有苦說不出啊！

        不解釋清楚，簡直寢食難安，“蕪寶，別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那天真沒抱她，我也沒有很急著過去拉她起來，我跟她是就是普通的朋友，她是女生，總不能看著她摔在地上起不來吧，算了，以后就看著吧�！�

        “就是搭了把手，她起來之后，確實動機不純來著，但是被我制止住了，我沒跟她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只是碰到她的手臂而已，冬天穿得多，還隔著厚厚的一層衣服呢，真沒碰到她哪里。”

        一下子說了那么多，語氣還那么急，周蕪可以肯定他沒有撒謊。

        他的為人，也不屑于撒謊。

        理清楚之后，周蕪明顯感覺到，胸腔積壓已久的郁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內心暢快了許多。

        “所以，你那時候就開始吃醋了？”鄭重地解釋完，陳原修開始抓重點。

        嗯？怎么說？很久之前就開始了，有段時間看到學校論壇的帖子，有人說他和誰誰誰般配，平日里打球，又吸引一幫女生圍觀，跑步鍛煉的時候還有人去搭訕送水。

        種種。

        但周蕪不想說出來，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那上回，你在窗邊給一個女生解題，那女生是誰�。俊�

        上回？好像有點久遠。

        這段時間光顧著復習和想她，哪里記得起那么多零散的事，好在時間間隔不久，陳原修回想起來了，“那是我之前在13班的同學，我剛到班級那會兒，還不太熟，人家幫了我的忙，她有喜歡的人，不是我�！�

        周蕪狐疑，“這你都知道？不會是騙我的吧？”

        “天地良心，我騙你干嘛？”陳原修都想喊冤了，簡單說兩句，“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成績不太好，但是很刻苦，我跟那男生也熟點，女生想讓我幫幫男生，上回除了講題，還借了錯題本來著，就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周蕪唔了一聲。

        陳原修蹲久了，換個姿勢，“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我都給你一次性解釋清楚，省得到時候又跟我鬧別扭。”

        周蕪這回真沒了，搖頭。

        陳原修說：“但是我有，什么時候給我個具體的答復？”

        周蕪小臉茫然。

        陳原修有點被氣到，“我都跟你表白了，不給點回應嗎？或者，沒什么話想跟我說？”

        “有……”

        “什么？”他一臉期待。

        “以后不要這樣叫我�！泵看我宦牰家�面紅耳赤，這誰頂得��？

        “嗯？”蕪寶，這都不允許？

        “反正不可以�！彼龖B度開始強硬，語氣卻很軟糯。

        “就沒別的話了？”他不信。

        “沒了……”她的聲音漸低。

        陳原修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有，你是不是想說不能早戀，我也沒說現在就要談，那等高考結束？”

        周蕪不知道怎么接話。

        陳原修的眸光暗淡下去，又不甘心打著商量，“那等你成年？這樣就不算早戀了，反正我早就滿18了�！�

        周蕪臉紅得快滴血，輕聲說：“等到時候再說吧�！�

        沒拒絕，也沒同意。

        這話，也跟同意沒差。

        陳原修果然聽懂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眉飛色舞，眼睛炯炯有神，笑容怎么都擋不住，肆意又狂妄。

        還直勾勾地看著她。

        周蕪也沒避開，最后的結局，他又抱著她回教室。

        回去的步伐，比來時還輕快。

        教學樓七層高，安裝有一部電梯，眼下周蕪走不了路，她雖然不重，但要陳原修一層層爬樓梯抱她上去，估計也夠嗆，所以她提議坐電梯。

        “先把我放下�！�

        “不放，這里又沒人，哪個不去吃飯打球洗澡了�！�

        陳原修順手按下按鈕。

        好吧，周蕪其實也貪戀這個懷抱，舍不得下來。

        沒過去多久，電梯叮的一聲，緩緩打開，里頭站了兩個人。

        周蕪看清楚之后，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上了，哪里還坐的住，掙扎著要下來。

        這回，怎么著都如愿了。

        也不知道，爸爸和班主任聽到了多少。

        反正這個親密的姿勢，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多曖昧了。

        嗚嗚嗚嗚，好尷尬，好丟人。

        周蕪欲哭無淚，還想用雙手擋住臉，奈何不敢。

        陳原修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被抓包了，這回可比上回嚴重多了，他斂斂眸光，卻也沒逃避，目光不卑不亢。

        電梯里，站著的正是周輕鴻，還有肖正峰。

        似乎都見怪不怪，兩個大人的神情沒太驚訝。

        陳原修硬著頭皮打招呼。

        周輕鴻和肖正峰從電梯里出來。

        周蕪不得不解釋，“爸爸……我腳崴了�！�

        有些話，不用說太明確，總會有人聽懂。

        周輕鴻點點頭，捧著教案走了，沒理會他們。

        肖正峰也跟著一塊，倒還回頭了，用手指了指陳原修，在說：看看你干的好事。

        后面沿著走廊回教室，周蕪說什么都不肯讓陳原修抱著了，她寧愿單腳跳著回去。

        晚飯總歸是要吃的，這個點的食堂基本都是剩菜，陳原修問周蕪想吃什么后，就去外面打包回來。

        吃飯的時候，六點出頭。

        周蕪又感覺到周圍有目光匯聚過來，下午那一出，估計又廣為人知了。

        好吧，淡定就行了。

        反正再大的風浪，剛才也經歷過了，眼前的，都算不了什么。

        晚上回家路上，周蕪小心翼翼得不行，周輕鴻問她最近學習怎么樣，她如實回答很好，再問有什么難題，她說沒有，還說這次準備充分，二模全力以赴，肯定會取得好成績。

        唯獨沒提傍晚在電梯口那個小插曲。

        反正她也沒撒謊，走路確實是一瘸一拐來著。

        快入睡時，又有微信信息。

        sea：【沒發生什么事吧？】

        周蕪讀懂了，是在問她爸爸有沒有生氣，這人，當初死活非要抱她的時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呢？

        向日葵：【我爸沒生氣，我生氣了】

        sea：【那我哄哄你？】

        向日葵：【不要】

        免得又騷話連篇。

        結果，卻沒有，陳原修發了幾個笑話段子過來。

        周蕪一一瀏覽，忍不住扶額，好直男啊。

        沒有回復，那就是不喜歡了。

        陳原修又開始道歉：【抱歉，頭一回哄女孩子，沒經驗】

        周蕪：“……”

        誰要知道這些��？

        sea：【正在積極探索中，過程可能相對緩慢，請見諒】

        向日葵：【好了，別說了，睡覺吧】

        sea：【看到今晚的月亮和星星了嗎？】

        周蕪還真跑到窗戶旁抬頭看天，喔，月亮還挺圓。

        sea：【看到同一片星空，就當我們見面了】

        sea：【四舍五入，我在睹物思人】

        陳原修睡不著了，腦海里回蕩著的都是女孩柔柔弱弱的軀體，觸感細膩柔軟，讓人愛不釋手，那后腰，還沒他一個手掌寬，今天抱著的時候，姣好的曲線顯露無遺，怎么會有那么漂亮溫柔的女孩子？

        誰能有幸？

        應該是他吧。

        也只能是他！

        今夜真的無眠了。

        想靠近。

        要怎樣才睡得著？操！煩躁！

        想聽聽她的聲音，要不打個語音通話吧？還是不要了，不然她又要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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