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被兩個大人逮到，周蕪還以為，陳原修會收斂很多，沒想到的是，這人更加放肆了，連掩飾都不做。

        課間會幫她打水，早上會帶早餐，抽屜里會莫名多出一些小零食牛肉干軟糖、還有酸奶牛奶乳酸菌，繁忙的學習之余，周蕪會趁間隙吃顆糖，跨越大半個教室的距離早已不成問題，有時他正好過來，她還會幫忙剝一顆，他還犯規，不肯自己吃，非要等她喂，她拗不過，只好低頭迅速塞他嘴里。

        裴與時一心專研難題，偶爾會瞄到兩眼，每回都差點翻白眼。

        還沒開始談呢，就這么膩歪，以后真談了，是不是得直奔主題？

        這話告知給周蕪，周蕪沒忍住暴打，讓她閉嘴。

        裴與時雙手抱臂，一副可憐弱小的樣子，卻是嬉笑著說好。

        周蕪的腳沒事，隔天熱敷，不到三天就能正常行走了。

        學業繁重，也需要來點調料劑，二模在磕磕絆絆中到來了。

        這回，周蕪正常發揮，重回班級第三，陳原修依舊是第一，但不是年級第一，降了一個名次。

        成績出來當晚，周蕪還安慰他，“已經很厲害了，不要難過，再加把勁，肯定可以的。”

        大大小小的考試都經歷多了，陳原修沒那么容易意志消沉，很淡定，“世事無常，誰也料想不到明天會發生什么，我們只需要平常心對待即可，再說了，多大點事兒，又沒退步，如果連這點小事都過不去，以后真碰上什么挫折，豈不是得一蹶不振，這點抗壓能力還是有的。”

        他語調不疾不徐，帶著閑閑的笑意，還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周蕪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因為這舉動還橫他一眼。

        陳原修語文沒發揮好，閱讀理解差了一點，文言文這塊也有丟分。

        周蕪正好考得不錯，還自告奮勇幫他講解。

        經歷一次大考后，同學們有短暫的放松，教室里鬧哄哄成一團。

        倆人在喧囂的環境中講題，一點都不違和。

        倒計時上的數字，越來越小，大學已經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話題，特別是在百日誓師大會之后，逐漸成為同學們閑談的重點對象。

        今晚成績出來，也不例外。

        本省也有幾所重點大學，沒必要非要跑去北方，到時候要適應氣候環境，天寒地凍的那么冷，飲食習慣也不一樣，主要是面食為主，他們吃慣了白米飯，估計有點難適應。

        回家也麻煩，離得太遠的話，一年估計只有寒暑假才回來。

        當然，也有人觀念不一樣。

        沒經歷過的事物，總歸是新鮮的，會帶著一顆好奇心想去探索，體驗體驗零下攝氏度的感覺，打雪仗看雪花，畢竟他們這些南方人還真沒見過下雪，到時候應該會激動哭吧。

        也有人想去首都看升旗，體驗一下莊嚴神圣的時刻，參觀故宮，爬長城，走走古人遺跡，感受歷史長河的變遷，天壇鳥巢圓明園各種旅游景點也逛一遍，痛快！

        還有人想去大西北，看看荒漠和溝壑，去新疆吃烤全羊，晚上圍著暖爐吃西瓜，去天山腳下看云卷云舒，然后撕心裂肺地吼一把。

        其中一人說，這是去上大學嗎？旅游的吧。

        離得遠點，就再也不用受父母管束，多自由。

        嘰嘰喳喳個沒完。

        全是對未來藍圖的憧憬展望。

        講題結束，陳原修也問她，“蕪寶，你想考哪所大學？”

        周蕪靜靜凝視他。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清和大學，她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學。

        陳原修也回望著她。

        倆人最后默契一笑。

        陳原修忽然大膽起來，去摸她沒拿筆的那只手，纖細白皙，很軟，還來了個十指緊扣。

        周蕪生怕被人看到，左顧右盼，想掙脫開來，怎么都撼動不了，最后也在少年的堅持下慢慢妥協。

        好刺激。

        她生平沒干過那么瘋狂的事。

        考試過后會放假，總算可以休息會兒了。

        周蕪全身細胞都在興奮地跳動，因為又可以睡懶覺了。

        陳原修就沒那么激動了，因為意味著差不多兩天見不到周蕪，瞧見她收拾書包那輕快勁兒，心里那丁點兒不快就壓根不值一提。

        周輕鴻并非不管她，在學校里總不至于太荒唐，等放假回家，時間那么自由，肯定是要約束女兒的，總之怕胡來。

        周蕪說要去圖書館，他反對，在家也能學習，省下趕路的功夫還能多寫幾道大題。

        找借口出門買東西是不行的，周輕鴻會幫她帶或者讓周熠去跑腿。

        說要去玩，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放假不等于放飛自我，周輕鴻會說等高考結束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反正周蕪覺得，只要她出門，不管是去扔垃圾還是在小區里晃蕩，周輕鴻都以為她要出去“約會”。

        總算能明白，昨天分別時，少年那幽怨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了。

        蔣黎都發現父女倆有點不對付，一問，嚇一跳，周輕鴻在妻子面前知無不言，誰能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女兒居然會早戀！

        周蕪兩手放在膝蓋上，糾正，“媽媽，我沒有早戀，我真的沒談戀愛。”

        蔣黎不信，“那你跟那個男生怎么回事？他都抱過你了，你還在跟我含糊其辭！”

        周熠在旁邊寫作業，臉上表情很精彩，偷偷拿出手機給人發微信。

        母親一時無法接受也正常，周蕪先解釋，“那天我打羽毛球，腳崴了，很痛，走不了路，是他送我去校醫室的，后面再送我回教室，有肢體接觸……也在所難免嘛。”

        蔣黎說：“你們班里沒有女同學？非要他抱你？”

        周蕪半響只憋出一句：“……當時情況緊急。”

        嗚嗚嗚嗚嗚，她又該怎么解釋，反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蔣黎定定地盯著她，因為情緒激動，正在大口喘氣，眼里有怒氣，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女兒長大了，以后終歸是要談戀愛的。

        這副表現，周蕪害怕極了，只能多說好話，“媽媽，你別擔心，他人真的很好，對我也很好，經常給我講題，很有耐心，我的物理成績能提高，全是他的功勞。”

        “還有上回我去清和……在酒店里住了一晚，也是他陪著我，就住我隔壁，他應該是知道我害怕，不放心我一個人，所以才……”

        周熠在旁邊暗暗咋舌，這么猛？

        周輕鴻微怔，難怪上回倆人一塊回來。

        蔣黎問：“他不是宜杭本地人？”

        周蕪點點頭，“他媽媽是宜杭人，后面嫁去清和了……現在交通很方便，清和也不遠，高鐵三個小時就到了……距離不是問題。”

        話音落下，周蕪突然反應過來，她在干嘛呀？這就談及到未來了嗎？嗚嗚嗚嗚，她真的是無意的。

        果然，蔣黎的表情呆住，還一臉難以置信。

        周輕鴻臉上陰晴不定。

        周熠直接拍大腿，驚呼，“姐，這就開始談婚論嫁了嗎？”

        然后，三個人一塊看他。

        周熠默默閉嘴。

        蔣黎不放心，去陽臺打電話給肖正峰了解情況。

        周蕪在客廳里戰戰兢兢，手機正好有震動，看了一眼屏幕因為心虛，她沒敢點開。

        蔣黎足足打了二十分鐘電話才回來，最后只說：“你現在還小，不論如何，要以學習為重。”

        周蕪不敢說不會影響成績這些話，正好如釋負重，回房間復習，順便回信息。

        往上翻聊天記錄。

        sea：【怪我怪我，沒被罵吧，我以后會跟阿姨解釋清楚的，你別害怕，有什么事都推到我頭上就行，都是我的錯】

        sea：【是我在追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是我圖謀不軌，你什么都沒做】

        這人好愛道歉啊，還愛攬鍋。

        這是，二十幾分鐘前發的。

        那會兒？正在和媽媽解釋。

        他怎么知道？

        想起周熠當時在打字，原來有叛徒！

        sea：【清和確實不算遠，但是開車的話，也需要八九個小時，過年的時候，容易搶不到票】

        嗚嗚嗚嗚，這叛徒怎么什么都說啊！

        sea：【我會努力的，蕪寶】

        努力什么啊努力！暗示這么明顯，還是努力學習吧！

        sea：【不能出門也沒關系，在家追劇、聽歌、復習，很好打發時間的】

        sea：【怎么辦，剛分開12個小時就開始想你】

        sea：【我們打視頻電話好嗎？】

        sea：【讓我看看你】

        sea：【期待jpg】

        這回，周蕪在屏幕上打字。

        向日葵：【不好！】

        立馬有回復。

        sea：【忙完了？】

        sea：【也沒事，我有照片】

        啊啊啊啊，校運會拍有不少！聚餐的時候也拍了！但是好像沒有單獨的合照吧。

        她驀地想起前幾天裴與時說的話，真談了以后，他會是怎樣啊？

        應該也是這么騷話連篇吧，然后，對她動手動腳，牽她的手，摸她的臉，摸她的頭，擁抱，親吻，再近一點……

        不行！打住！不能再多想了！

        大白天的，周蕪臉上燥得慌，不想回復這個問題，不想理他，又舍不得，只好隨意找話題。

        向日葵：【為什么要取這個昵稱啊？】

        sea，大海。

        寬闊，浪潮，舵手，船帆，遠航。

        陳原修回復了。

        sea：【因為】

        周蕪可能自己都沒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sea：【我為你沉淪】

        sea：【無法自拔】

        嗚嗚嗚嗚，好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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