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陳原修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一振，周蕪就靜靜地看著他打字。

        等信息發過來，才低頭。

        sea：【身份證在家里，晚上回去給你拍】

        向日葵：【你不問為什么嗎？】

        然后，她發現，這人嘴角勾起，隔著大半個桌，眼睛毫不避諱地對視過來。

        好像，還挺含情脈脈的。

        趙夢書都發現了，跟她交頭接耳，“寶，陳原修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啊，感覺你被拿捏得死死的�！�

        “……”

        上回，媽媽也說，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

        沒有吧，這是相互的。

        周蕪：“……我覺得沒有啊，他本來就挺有吸引力的。”

        哪里還用灌迷魂湯。

        趙夢書大為吃驚，“真應該把你剛才說的話錄下來，羞不羞啊你，這才多久就變了個樣。”

        之前隨便調侃一句，臉都要紅，現在居然那么淡定了。

        周蕪正在埋頭看手機一一哦，為什么？

        感覺就像是被強迫一樣。

        向日葵：【想看你的身份證照片】

        周蕪可沒忘記，這人看過她的身份證，還把身份證號給背下來了。

        人家都說，證件照最檢驗一個人的顏值，也不知道，上面的他長什么樣。

        sea：【真人就在這里，不比那照片好看？】

        向日葵：【就是想看照片！】

        sea：【行吧】

        六點半之前上教室，周蕪在抽屜最顯眼的位置看到一張身份證，旁邊還有小紙條一一也可以拿回家看，高考之前還我就行。

        誰要一直保留啊，感覺像變態。

        周蕪都被搞得有點無語，心里倒蔓延著甜意，然后仔細打量手上的證件。

        照片上的少年青澀秀氣，五官俊朗，還是寸頭，依舊很帥氣。

        比她將近大一歲。

        0527！

        還有兩周就到了，幸好！幸好她及時問了，不然就要錯過他的生日。

        周蕪下課就把身份證還回去，倆人離得不算遠，隔著兩條過道就是了，這會兒，陳原修正在和李冠明討論數學問題。

        李冠明最先發現周蕪過來，擠擠眼，下巴一揚，陳原修秒懂，就往后看。

        “怎么了？”

        大庭廣眾之下，語氣是熟稔的寵溺，也不知道避避。

        周蕪把身份證放下就想走，轉身還沒邁出半步，手就被人抓住，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手背有溫熱感襲來，少年的指腹還在上面若有若無地摩挲。

        李冠明已經舉起書，把大半個臉擋住，眼睛還瞟來瞟去。

        周蕪不可避免地又臉紅了。

        陳原修不讓人走，問：“看完了？”

        “嗯�！�

        “我考考你�！�

        “什么？”

        “有沒有把我的身份證號背下來？”

        “……沒有。”雖然她也記住了，但是不想讓他得意。

        “那再記一下？”

        “我爸爸快過來了，你快松開�！�

        她這語氣急得不行，陳原修也不敢再放肆，連忙松手，這一松開，周蕪立馬就溜了。

        他再往走廊上看去，除了三三兩兩的學生，哪里有周輕鴻的影子。

        李冠明都快笑死了。

        陳原修那只空落落的手還在空中，只能無奈嘆息一聲。

        嗯，可以，還學會騙人了。

        上課鈴聲一響，大會兒又開始埋頭苦干，最后沖刺階段了，能不能創造奇跡就看現在了。

        27號這天，是一個平靜的星期五。

        第八節下課后，班里依舊有不少同學，陳原修的座位旁，圍了四五個人在討論球賽，這種關鍵時候了，他們依舊會去打球，只是時間不多，正好掌握在半個小時左右。

        鄧文斌拿著籃球，用食指頂著，利落地轉了兩圈后，第三圈就不行了。

        他迅速把球撿起來，對上周蕪欲言又止的視線，連忙閃開，“都讓讓，別擋道了。”

        他這大嗓門，誰都聽見了。

        李冠明和許衡特懂事，連忙散到一旁。

        被圍在中間的少年自然也聽見了，轉頭過來瞅她，臉上還帶著隱隱笑意。

        又是相似的場景。

        周蕪杵在原地，顧不得臉紅，“陳原修，你跟我出來一下�！�

        他把課本合上，起身。

        沒過多久，倆人離開教室，剩下的幾人一臉懵逼。

        鄧文斌：“這是要干嘛？”

        許衡：“你傻，約會唄。”

        秦玄風：“你們都是傻逼，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班里之前登記有個人信息，哥幾個的生日秦玄風都清楚，今天凌晨一到，他就在群里發祝福，一群大老爺們，也沒什么新意，又是這種緊張復習的關鍵時候，哪里還有閑心給陳原修慶祝生日。

        肯定是不能去唱k夜店蹦迪瀟灑的。

        隨便吃個蛋糕應付應付得了，等高考一過，胡吃海塞，把整天宜杭掀個底朝天都沒人管。

        李冠明懂了，“合著這是偷偷過生日去��！”

        鄧文斌：“那咱訂的蛋糕今晚還要不要送上來了？”

        蔣齊帆：“要啊，他不吃我們吃！”

        一

        周蕪確實是打算單獨給陳原修過生日來著，走出校門，身后的人依舊慢悠悠，出口處人來人往，她怕走散，想去拉他的手，回頭看看，還是有點不自在。

        終究是沒能像他那樣敢光明正大地牽手，最后只是去拽他的衣角。

        陳原修被領著，心情還不錯，垂頭看了眼衣角上細嫩的小手，走了一段路，終究是按捺不住，伸手覆蓋上去。

        察覺到她的慌張，陳原修打趣，“怕什么？你爸不在這邊�！�

        行吧，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周蕪不跟他計較。

        到一家蛋糕店，周蕪已經提前定制好，比較小，六寸而已，就他們兩個人吃。

        就是去哪吃的問題，蛋糕店里沒有多余的位置，回學校人多，也不夠分。

        陳原修提議，“去書店吧，那里位置寬敞�！�

        學校對面的書店，周蕪很少去，去也是買教輔資料和課外書，要說復習看書的話，人流量有點大，靜不下心來。

        奇跡的是，這個點，人不多，空位很多。

        周蕪把蛋糕禮盒打開，又拿出蠟燭、生日帽，還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個打火機。

        萬事俱備。

        陳原修視線牢牢鎖在女孩身上，看她搗鼓著蠟燭，又一一點燃，心里頭有什么東西也跟著燃起來。

        說實話，最近很忙，確實沒有過生日的念頭，他也沒這個概念，但上回周蕪要看他的身份證，就猜到會有這一天。

        他問：“打火機是新買的？”

        周蕪還在點蠟燭，沒看他，“不是，我從家里拿的，我爸偶爾會抽煙，壓力比較大�！�

        周輕鴻煙癮不重，要抽也不會在家抽，怕家里人吃到二手煙。

        稍后，她忽然抬頭，“你以后別這樣，抽煙對身體不好。”

        “我還沒碰過這東西，不抽煙不喝酒，除了打游戲，應該沒有其他不良嗜好吧。”陳原修笑了笑，聲線暗啞低沉，“蕪寶，我要是真抽的話，你管不管？”

        這個稱呼，周蕪已經能接受了，盡量忽略耳根的滾燙，“那肯定要管。”

        “行！”陳原修心情很好。

        蛋糕正中間，有一塊巧克力，上面寫著‘19’，蠟燭也正好是19根，周蕪沒拆開生日帽，覺得他不會戴，她雙手托腮，明眸善睞，虔誠道：“快許愿��！”

        對面的人還可真閉眼，就是雙手合十沒多久就放下了，周蕪都納悶了，“許的什么愿那么快？”

        不過，她又聯想到，“算了，你別說了，我怕說出來不靈�！�

        “心誠則靈就行，”陳原修沒那么多講究，直接說出來，“希望我們高考順利，希望我們一直在一起�！�

        說話就說話，又揉她的手做什么，周蕪又聽見他說，“蕪寶，你會幫我實現的對嗎？”

        “……”

        這是仗著今天生日最大，以此來‘要挾’她么？

        最終，在他直勾勾地注視下，周蕪點點頭，但還是強調，“不可以早戀。”

        陳原修挑眉，“這不快了，還有十幾天。”

        她的生日在6月12號，高考結束沒多久就到了。

        “那現在也不可以。”

        陳原修見好就收，“行吧�！�

        六寸的蛋糕也不大，就是吃起來挺甜膩，周蕪勉強吃了三分之一，陳原修把剩下的解決完，最后倆人都挺撐，但是很開心。

        這注定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一

        五月底，進行高三最后一場模擬考試，難度不大，聽說是很簡單，為了給他們增加信心。

        做到題目的時候，也確實如此，科任老師最后都沒評講。

        高三已經沒有月假了，高一高二還有，但是推遲了，高考前兩天開始放，要用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布置考場，高三教室不做考場，留著給他們復習。

        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十年寒窗苦讀的成果，即將得到驗證。

        六月初，連天氣都感覺到了緊張的氛圍，氣溫接連升高，蟬鳴聲撕裂，一年之夏又到來了。

        4號這天晚上，第一節晚自習下課，高一高二開始喊樓，還有人拿著班旗，到高二高三教學樓中間的空曠地跑酷，身后跟了一群人，像是在玩老鷹抓小雞。

        “高三加油！高考加油！”

        “學長學姐加油！”

        “揚帆起航，指劍遠方！”

        “祝學長學姐們一舉奪魁！”

        高三這邊，走廊上一排排腦袋探出去和對面的對話，也有的跑下去混進高二的人堆中，肆無忌憚地宣泄著積壓已久的郁氣。

        整個校園沸騰喧囂著，堪比演唱會現場，聲勢浩大，如雷貫耳。

        前幾天，姜誦在微博上宣布今年的巡回演唱會，消息一出來，班里短暫歡呼后重歸寧靜，沒去年那么振奮人心了，因為都忙著復習。

        現在，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由可以放松會兒。

        以前高三還會撕書解壓，但因為清潔要費不少功夫，學生也容易鬧騰，所以學校領導把這個環節取消。

        現在的情況，也比那些漫天飛舞的卷子書本壯觀多了。

        老天爺似乎也知道快高考了，特意降降溫，給高三考生創造一個清涼舒緩的環境。

        起碼不會熱得煩躁，晚上睡覺都舒服些。

        周蕪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揮舞著右手，和對面的學弟學妹打招呼，這種時候，陳原修肯定會和她挨在一塊，他倒挺淡定，對這些人沒什么興趣，眼里只有周蕪。

        看也看不夠，干脆趁混亂，抓起她的左手來揉捏把玩。

        又不正經。

        周蕪心情好，不跟他追究。

        沸騰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切又回歸寧靜。

        5號早上，高一高二陸續走人，不知道是學校老師還是教育局的人過來，總之，教室大門上很快貼好封條。

        到了6號。

        肖正峰以前都是給學生灌雞湯，讓他們努力刷題復習爭分奪秒，如今，老話不再重談。

        變成了這些。

        “放寬心，高考也就這么一回事，兩天很快就過去了，別緊張，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能超常發揮啦�！�

        “一定要記得帶準考證、身份證，2b鉛筆，橡皮擦也別忘記，發答卷之后，記得貼好條形碼，做完選擇題就涂答題卡上，看好順序！”

        他說著說著就有點哽咽，離得近點的同學一看，老班鏡框后面，有淚花閃爍。

        “最后祝大家考試順利，金榜題名，馬到成功！”

        掌聲熱烈。

        情緒敏感的，也忍不住要擦眼淚。

        高考前一晚，學校提前讓學生下晚自習，九點多就可以回去了。

        周蕪也想著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收拾好東西后，周輕鴻已經過來了，想跟陳原修道別，也只能在微信上說了。

        路上，周輕鴻問她想考哪所大學。

        周蕪很堅定：“清和大學！”

        周輕鴻：“那就好好發揮，爸爸祝你成功�！�

        周蕪忽然問：“爸爸，你會不會對我失望？”

        “怎么會？你從小就是家里的驕傲，你有自己的主見，想做什么我們不會過多阻攔，只是會幫你提點，如果錯了，會引導你，清和大學確實適合你，但是不希望你的選擇是因為陳原修，要從自己的實際情況出發，選擇最合適的大學。”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回到家中，周蕪洗澡上床，現在入睡確實早了點，便拿出手機看微信。

        群里聊天很火熱，有分享純音樂的，知識點的，也有暢所欲言的。

        周蕪翻了三四分鐘，就回到頂置對話框。

        向日葵：【明天加油啊】

        向日葵：【十年磨一劍，明天利劍出鞘！我們一定可以！】

        向日葵：【奮斗jpg】

        sea：【嗯嗯，考試前心理波動很正常，就是別太興奮了】

        有嗎？不過這會兒確實挺亢奮。

        消息很多，回都回不過來，親戚好友表弟表妹知道她要高考，都紛紛來祝福，也有的寫在留言板上。

        倆人都忙著各自的事，等快睡覺時，再互道晚安，等著在夢里迎接周公。

        一夜好眠。

        新的一天啟航。

        678，錄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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