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的苦咖味在紀戀周圍的空氣中狂亂地飄舞著。

        路燈都燃起來了，殺破了這個宇宙的黑暗。

        初冬的日子，就開始這么冷了。

        今天這一對姐妹，讓紀戀又開始瘋狂地想念紀思了。可想念又如何，她留給紀戀的記憶那么的淺，在回憶的小路上都難以跋涉。

        回家的時候經過了公司門前的那條大街。紀戀跟短暫停留過的公司靜靜相對著，中間的這條馬路獨自喧嘩著。大家的腳步都很急促，都趕著回家，吃上一口熱騰騰的飯菜。

        “是你嗎，紀戀。”

        紀戀抬起頭看到了盡然，他還是坐在了以前的位置上面，就好像去年初夏遇到的那樣。

        她有一種朝他飛奔過去的心情。

        “你總算是醒來了啊。”紀戀坐在了他的旁邊。

        “怎么弄成了這個樣子啊？是誰弄的啊？”他心疼地問著。

        紀戀想起自己頭上的那些幾乎快要凍結住的咖啡。

        盡然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畢竟那些頑固的傷口不是那么容易就合攏起來的。

        “只是一個看我不順眼的同事惡作劇罷了。沒什么的。說不定咖啡還有有改善發質的作用哦。”紀戀用和那咖啡相同的苦味說著。

        “我們去別的地方生活吧，這里的一切都讓人感覺不安。”他說著，幫紀戀把臉上的那些遺留的痕跡一點一點的擦掉。

        “不管在這里有多么糟糕，我還是想繼續在這里生活下去。子衿不久應該會回來的。我們要是走了，就聯系不到她了。我曾經讓她等了五年，為了公平起見，我也應該等她五年。”紀戀說著。

        他想將她靠近他的懷里，紀戀稍微傾斜了一下。她這樣的一個動作，只是不想把他的衣服弄濕。

        “我們回家吧，去我家吧。”盡然說著。

        關于昨天的事情，盡然閉口不談。要是知道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好兄弟，他會怎么想呢？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他牽著紀戀的手，把他手心的溫暖直接給了她。他受傷的臉龐在燈光下依然很帥氣。他骨子里的那束陽光是沒有人可以摧毀得了的。

        “走吧，紀戀，我帶你回家，幫你把那些咖啡洗掉，我家就在附近。”盡然輕柔地說著。

        “我又不是沒有去過你家。”她拉著他的手走著，那些不滅的燈，替他們開著路。

        最后出現在紀戀眼前的是一棟附合蘇盡然身份的別墅，和他的那座似乎從土里面長出來的小木屋的性質完全不同。兩處不同的住所像是他的兩種不同的身份一樣。

        “果然，每個有錢人，都有一個彰顯身份的豪宅啊。你還真心比較適合這里一些。”紀戀感嘆道。

        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從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起，紀戀就覺得自己是劉姥姥進來大觀園一樣。

        這落住宅處于水面之上，風水之上，自然至尚。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在這冬日顯得有些寂寥落寞。紀戀能夠想象到盛夏十分，在此玩水嬉戲的無限樂趣。

        紀戀本來想再細細觀察這外面的景色，就被盡然抓住了，往屋子里面拖著。這一路正好遇到了一個老人。

        “爺爺，你怎么也在啊？我以為您……”盡然說著，滿是靦腆而又溫柔的撒嬌。

        “這位是？”老人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紀戀的身上。被盡然一把提起的紀戀，也漸漸被松開了。

        “您好！我叫紀戀。”紀戀端正地站直了，對著老人說著。真的是等到自己親身經歷了，才能知道其中的事理。之前還覺得盡然在母親面前的表現過于浮夸，大有惺惺作假之態。現在輪到紀戀被置于這種情形下，見他的長輩，她也變得嘴角無措，扭捏萬般。

        “活了這么大歲數，第一次看到你這小兔崽子往家里帶女孩子回來啊。有內幕吧。”這會，老人用調皮的語氣和盡然聊著。多么溫馨的一刻啊。

        “爺爺，這是我的女朋友。”盡然把紀戀拉過來，要她也跟著叫爺爺。紀戀想到自己還被咖啡冰結住的頭發，就只想往后退縮。

        “誰是你的女朋友了啊。”紀戀反駁道，卻沒有認真較勁。

        老人笑了笑說一定要紀戀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紀戀看到了老人的眼神有一些不對勁，肯定是發現了盡然臉上的傷了，但礙著她在旁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紀戀心想著，他老人家不會以為是我對他的寶貝孫子家暴，把他整成現在這番模樣吧。

        “盡然，我怎么好久沒有看到何以念過來玩了呢？”爺爺走了幾步，回過頭問道。

        聽到何以念這個名字，紀戀的心不由怔了一下。

        “何以念啊，最近應該很忙吧，我會跟他講您惦記著他呢。”盡然是一個相當孝順的孩子，從他和爺爺的對話，紀戀能夠很深刻地感覺到。

        “你們這幾年基本上天天在一起，你們一定要像兄弟一樣相處啊。”老人的這句話有些意味深長。

        “其實我跟盡然也是像兄弟一樣的好朋友的關系。”這個時候，紀戀插了一句話。老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她這里。

        “是嗎？”老人笑起來和盡然還是挺像的。老人這一笑，反而讓紀戀有些后悔說剛剛那句話。

        “其實，關于何以念，我有一件事情沒有跟你講過，那天，要不是他的話，現在我是不可能站在這里跟你講話的。”老人的身體還是沒有痊愈，說話的中氣也不足。

        紀戀之前還有點懷疑老人家出事是何以念一手策劃的。如今看來這件事情跟他沒有關系，但不管怎么樣，有些事實是他怎么也遮蓋不了的。紀戀怎么會原諒他，當她親眼看到他的人對著盡然下的毒手。

        “您怎么一直沒有跟我提過呢？我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對何以念說過。”盡然的話語里深藏了他的歉意，像是已經原諒了被何年暴打了一頓的事實。

        “那孩子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啊，只是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來這里玩了，我就琢磨著你們是不是鬧別扭在。”

        老人對著紀戀和盡然說了句一定要和何以念好好相處，就進屋自己看起報紙來。

        紀戀發現幾個做長輩的，都很在意何年，似乎都是深諳何年背景和身世的人，希望他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

        “走吧，我幫你把頭發洗一下吧，你看，全部都凍結了。”他摸著紀戀的發絲，她的心不由地驚了一下，她本想拒絕。

        “我自己來。”

        最終，紀戀還是拗不過他，他用他那還微微帶著傷的雙手，幫紀戀揉搓著頭發，輕輕洗掉那些凝固的咖啡。最后還幫她把濕漉漉的頭發吹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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