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冷凝霜露馬腳
南明把那袋銀子扔給穆北,在穆北驚喜又驚慌的眼神中說:“拿去還給知縣大人,要是你偷留了一兩……”
他話還沒說完,穆北迫于威壓已經在忙不迭點頭:“不敢不敢,那我這就去了。”
“送完到碼頭那艘大船上等我。”南明摘下自己的佩刀扔給他,當作是上船的通行證。
穆北立正道:“保證完成任務。”
穆北走了之后,南明走在前面步履不停,周海易跟在后面問:“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南明步履不停:“何百知家。”
周海易:“去干嗎?”
“找沈清的尸體。”
周海易覺得此行十分詭異:“誰會把人埋自己家里。”
“何百知會。”南明解釋道,“不落城有這個風俗習慣。把親人埋在自家院中,才能永遠跟他們在一起。”
安瑾寧跟周海易一樣,也覺得這種埋葬親人的方式不可思議:“祖祖輩輩都這么干,那家里得多大?”
“他們有火化的習慣。”南明不覺加快了腳步,“希望何百知還沒來得及燒掉沈清的尸體。”
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夜里,加上何百知回來之后又出了變故,他們手忙腳亂的,也沒來得及把何百知家的院落看清楚。
這回再來是白日,很容易就發現了廂房——也就是那間祠堂后面的狹窄通道里,土壤有被翻過的痕跡。
“就這兒了吧?”周海易腳踩著那一塊土地的邊緣道。
“挖吧。”南明不知從哪兒拿了幾把鋤頭鐵鍬一類的工具,放在地上,在其他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動手了。
“誰?”周海易四下看看,找尋著聽令的人,最后發現,這里四個人,沒拿工具的只有他,他意外道,“我也要挖?”
南明停下來,拎起一把鐵鍬遞給他,繼續埋頭挖土。
“我真是,為什么要跟你出來遭這個罪啊!”周海易認命地揚起了鋤頭,手上動作相當不利落,這不影響他抱怨的思路,挖一鋤頭念一句,“我好好的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寶馬香車美女都會源源不斷送到我手上,在這兒要出苦力,還得干這折壽的買賣,唉!”
“周大人,干活的時候話太多,會浪費力氣。”白櫻撐起腰勸他不要那么多話,節省力氣。
接下來的時間,周海易安靜了許多。因為他發現一說話就會吃土。
南明感覺鋤頭撞到了硬物,胳膊攔在幾人間,制止了其他人還想要繼續的動作:“挖到了。”
為了保證尸體的完整性,南明改用手來扒開剩下的薄土。安瑾寧和白櫻蹲下來幫忙,周海易說什么都不肯這么干,倚著院墻站著歇氣。
尸體腐爛的味道讓人難以忍受,周海易已經離開這條隱蔽的小道,躲到前面去了。但饒是在看不見的地方,那股味道還是揮散不去。周海易甚至覺得,這股味道已經牢牢粘在他身上,洗不掉了。
屋后小道這邊,尸體的全部已經露出來了。看著沈清身上價格不菲的衣服,南明就知道看不出什么了。
何百知應該是給沈清收拾干凈了身體,換了衣服,才下葬的,尸體上的痕跡,除了脖頸處的兩道勒痕,沒有任何傷口。
上手檢查尸體的主要是安瑾寧。因為死者是女性,她看南明動手的時候非常遲疑,像是怕冒犯了死者,便主動幫忙了。
檢查完安瑾寧把尸體的衣服重新穿好,三個人把土重新填回坑內。安瑾寧問南明:“何百知真的死了嗎?”
自從覺得自己開啟了懸疑劇本,安瑾寧已經對這種死不見尸的情況,有了習慣性的警覺推斷,沒有尸體,人就很可能活著。
南明在大理寺的工作作風一貫是對一切持懷疑態度,他明白安瑾寧在想什么。但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只能說:“不知道。”
“你說他要是還活著,會回來找沈清嗎?”
“會吧。”
“那我們在這里等他?”
“不必了。”
南明沒多說,安瑾寧猜無非是因為守株待兔太沒效率,而且何百知也未必知道多少信息,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吧。
將人重新埋好,安瑾寧三人又給尸體鞠躬,對此番驚擾表示歉意,南明便走在前面離開。
就在走到廂房與另一側圍墻的狹窄通道時,南明忽然停住腳步,問安瑾寧:“你不害怕尸體?”
安瑾寧起初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對:“就是一堆腐肉和骨頭,有什么好怕的……”說到這兒她想起自己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尸體時的驚慌與恐懼,滿身鮮血堆積如山的尸體在她面前,她幾乎沒忍住一分鐘,轉身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那還不是死了很久的尸體,只有血腥味兒沒有太多的腐臭味兒。她是什么時候對此習慣了的?
“你見過很多死人?”南明故作不經意的閑聊,其中暗含的試探卻十分明顯。
“啊,嗯,”安瑾寧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什么好的借口,半真半假地說,“小時候過得不太好。”
南明沒繼續追問,他已經看見了站在院門口等著趕緊離開的周海易。
他們回到船上的時候穆北已經回來了。他穿著第一次被南明逮到時候一樣的黑衣服,洗干凈了臉,看著還挺喜慶的一個小男孩,年歲或許比小七還要小一些。
看見南明回來,他遠遠就迎了上來,喜滋滋地匯報他是怎么把銀子藏在知縣的私房錢小金庫里的,保準沒有其他人能發現。
南明點頭沒有說什么,周海易要給他在船上找個房間,帶著他上樓了。南明往書房的方向走,卻被安瑾寧喊住了。
安瑾寧塞給他一個東西:“吃了這個,毒就解了。”
“你拿到解藥了?”南明捏著那小藥丸沒有立刻吃,而是問,“哪里拿到的?”
“你相信我嗎?”
南明沒說話,把藥丸塞進了嘴里,吞了下去。他在用行動告訴安瑾寧,他是相信她的。
安瑾寧順著樓梯往上望了望:“很快就知道答案了。”說完她沒等南明,徑自上了樓梯。
她的目的地是冷凝霜的房間,她沒讓白櫻跟著,而是讓她先回房等著。
這次從大裕村回來,冷凝霜沒跟他們一起去紅石鎮衙門,她推說自己身子不適,一個人先回了船上。
旁人可能都信了她,因為她臉色確實不佳。但安瑾寧知道,她是為了別的原因。
安瑾寧敲門之后沒等人應,冷凝霜沒鎖門,她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冷凝霜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發呆,從窗戶看去能看到河面上的往來船只。突然門開的聲音似乎是嚇到了她,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往常。
雖然她平時跟安瑾寧不太對付,這會兒卻沒有拿起平時針對她的架子,反而給安瑾寧倒了杯茶。
安瑾寧沒有喝,也沒有坐下,而是從自己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問冷凝霜:“你也有一個吧?”
冷凝霜沒有否認,也沒有慌張,神色優雅地自己端了那杯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把杯子放下:“都是女孩子,有個一樣的瓷瓶怎么了?”
安瑾寧沒多廢話,直言問:“里面裝的藥丸也一樣?”
冷凝霜仍舊試圖辯解:“看著一樣罷了。”
“我的瓷瓶,在圖案左上角的花朵上有一道刻痕,不會剛巧你的那個也有吧?”
冷凝霜突然又改變了說法:“你又沒有證據,你見過我有這樣的瓶子?”
安瑾寧拿著瓶子在手中把玩:“里面的藥丸數量不多,你已經發現里面少了一顆吧?”沒有給冷凝霜喘息的機會,安瑾寧繼續道,“你的瓶子還在包袱里吧?還是你已經把它扔了?”
冷凝霜的視線無意中掃到房間角落,安瑾寧循著她的視線,一看就明白了。
“其實你偷了它之后,大可以把它扔掉,這樣我就沒有其他證據了。”
冷凝霜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扔掉?這么難得又好用的東西,我怎么舍得?”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那藥丸的用途的?”這東西在組織里算不上秘密,但是外面的人想得到一顆,可是非常難的。就算是組織里,逸鶴手下的那幫人,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還要看提供藥品的人的心情。
冷凝霜低頭用手指繞著自己的發梢,復又抬頭笑看安瑾寧:“你從哪里來,我和你一樣。”
她說的話安瑾寧并未完全相信,她從未聽說過行動派那幫人中有女子,但她還是問了一句:“代號?”
“紙鳶。”
這個代號安瑾寧也沒聽說過,而且代號的風格與組織里的不符。行動派的那幫人用的都是鳥類的名字,紙鳶不是風箏嗎?她或許是某個人發展的分支?
“毒箭是你放的?”
“是我。”
“為什么要害南大哥?”
“叫得還挺親切。”冷凝霜語氣中帶著嘲諷,她那張總是媚笑著的臉忽變,帶著十足的怒意,若不是擔心被旁人聽到,她一定已經喊出來了,但現在她壓低了聲音,“我害他?我的目標是你!”
安瑾寧皺眉,她自忖這三年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什么把柄,為什么會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為什么?你為誰賣命?”
冷凝霜不答,開始放聲大笑:“呵呵,哈哈哈!”
她的笑聲刺耳,安瑾寧想要捂住她的嘴讓她收聲,她要是再這么笑下去,肯定會有人上來查看情況的。然而還沒等她碰到冷凝霜,人已經從窗口飛出,在平靜的水面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安瑾寧走到墻邊,敲了敲地板,找到一塊空洞。掀開地板從里面找出了那個被她偷走的瓷瓶。
打開瓶子數了數里面藥丸的數量,少了兩顆。
一顆是白櫻偷拿的,還有一顆應該是冷凝霜自己吃了。這樣能為她的逃跑提供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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