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上郢遇胡大人
路上遇到的那股寒流不再肆虐,溫度稍微回升了一些。加之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種寒冷,安瑾寧沒再覺得這氣候那么讓人難以接受了。
上郢城比他們之前路過的地方要繁華一些,但也只是在西北這片土地來說,跟京城還是比不了的。
他們剛到驛站的時候打聽了一下,聽說胡大人外出了,便先忙著自己的事邊等著他回來。
缺少厚衣服等保暖必需品的周海易在這里花了大把的銀子,為自己增添了齊全的家當,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再也不想體會渾身凍僵的痛苦了。
這驛站條件還不錯,吃過飯,周海易在暖和的屋里睡了不知多久,南明在外面敲門把他敲醒,說是胡大人回來了。
胡大人名叫胡冼兵,在鴻臚寺任主簿。這個官職不大,但作用不小。負責處理本國儀節,還兼接待外賓。接待外賓這個職能,是胡冼兵被派到這里來的重要原因。
不落城這個地方地處邊境,而胡冼兵曾出席過本國與沛國關于不落城之戰戰后的合約簽訂,見過沛國的使者不說,對這里面的事比較清楚,所以皇帝選派了他來。
這是官方說辭。
實際情況是,京中大小官員起初聽說疫病,就都不愿意走這趟。之后派來的幾個官員都接連失聯,這下更沒有人愿意只身犯險了。
就在滿朝文武都對這個難題退避三舍之際,胡大人主動請纓,皇帝自然樂得有人接這燙手山芋,就讓他來了。
胡冼兵在京城大小官員遍地的地方不是特別起眼,出身不高,為人低調,他可以說是周海易的對立面。那些燒錢的愛好半點不沾,有那么點工作狂的傾向,這點讓南明與他很有共鳴。
周海易不大樂意地從暖和的被窩里爬出來,在門口遇到了沖著他笑的安瑾寧,他被笑得發毛,匆匆閃過去,繞過安瑾寧,到了一間條件稍微差一些的房間。
房間中央坐著一個中等身材稍微偏瘦的男人,看面相大約得有五十歲了,顴骨很高,小眼睛,從表情來看不大高興的樣子。
周海易猜出他應該就是胡冼兵,這里應該是胡冼兵的房間。
胡冼兵認得周海易,起身給他施了一禮:“見過周大人。”
周海易在他對面坐下:“胡大人是吧?我聽說過你。”周海易在京中日夜歡歌沒個正形不假,他平時還喜歡打聽一些街談巷議,總能聽到不少朝堂上難以聽到的內容。
京中愿意跟他一起玩樂的富家子弟不少,想巴結奉承的官員也有,他從這些人的閑談中曾聽過一點關于胡冼兵的抱怨,說他這個人窮的不行,還清高得很,除了工作眼睛里裝不下別的,不好交。
周海易坐下之后,發現胡冼兵的視線不停地往自己身旁瞄,他往自己身邊看了一眼,才發現是安瑾寧跟著他進來了,胡冼兵是在打量安瑾寧。
周海易看出來,胡冼兵是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不應該有外人在場,但在場的兩位大理寺官員都沒說什么,他又不好直接開口,只能是偷偷觀察這個人是個什么身份,他一會兒說話的時候,該不該顧慮什么。
“自己人。”周海易沒讓安瑾寧出去,只是給了胡冼兵一個讓她留下的理由。
胡冼兵仍舊不太放心:“女人?”
“胡大人可別瞧不起女人,要知道,有些咱們不方便去的地方,女人就可以。”
“既然是周大人的人,那便無妨了。”胡冼兵見對方執著,便沒再就安瑾寧的事多話,他想著,不過是個女人,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不再關注安瑾寧,而是轉向南明和周海易,開門見山道,“我的那封信,兩位大人看了吧?”
“看了。”南明應道,“您在信中說,不落城眼下進出都難,城外有人守衛。”
“對,”胡冼兵不放心地四下看看,才壓低聲音說,“而且那些人,不像咱們的士兵。”
“那是?”南明心中有了個不好的猜測,該不會是沛國接管了不落城,而他們還一無所知?
胡冼兵的神色更神秘了:“南大人,聽說過神隱門嗎?”
南明和周海易對視了一眼,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幽靈船的調查被迫中斷,他們走了千里遠,不落城發生的事,竟然還是跟神隱門有關系。
周海易有些意外地問:“胡大人知道神隱門?”
神隱門這個殺手組織雖然在江湖上很有名,但那也是過去了。現在若不是他和南明屢次遭遇上,都不會想起這個組織。而且傳言都說胡冼兵性格耿直,一心撲在工作上,不像是會對神隱門這種沒有邊際的小道消息感興趣的。
果不其然,胡冼兵回答道:“我比你們年長,先帝爺時剿滅神隱門之后,我曾幫著整理資料,看到過一些。”
“胡大人突然提起神隱門,是覺得不落城的事,跟神隱門有關?”安瑾寧插嘴問。
胡冼兵沒說話,抬眼看了眼安瑾寧,明白她是在質疑自己,是如何得知這里面有神隱門參與的。他搓了搓手指,然后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圖案。
圖案是虛空畫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需要你一直跟著那手指,才能看出,這圖案上面是個三角形,有一條豎線從最頂端的角向下延伸,穿過低端的邊線。乍一看像一把打開的雨傘的形狀,胡冼兵說,這是神隱門的標志。
南明拿出了那塊在獵人小屋里截獲的,屬于鳳凰的牌子,仔細觀察了一陣子,終于在背面的一個角落里看到了這個傘形的標記。
胡冼兵看到那塊牌子,眼睛都亮了,身體往南明的方向傾斜,湊過去看。待看清那上面的名字,他更加驚喜:“鳳凰可是當年被供述的人中,唯一逃脫的主犯,你們抓到他了?”
南明遺憾地搖了搖頭。
胡冼兵:“讓他跑了?”
南明沒有隱瞞:“他死了,被人滅口。”
“唔,看來他當年之所以要跑,躲得不只是官府,還有自己人。”胡冼兵聲音不大,低頭自語,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胡大人是在何處看到這個標記的?”南明問。
“不落城外守衛的士兵身上,我看到過這個牌子。”
“沒被他們發現?”周海易擔心胡冼兵的安危問。
“我的視力要比常人好一些,尤其是晚上,當時他們沒注意到我。”
南明點點頭,叮囑他:“胡大人行事還是要注意安全。”
“多謝大人關心。”
“既然是神隱門,我們便等一等。”周海易看了看窗外,推斷了下時辰道,“估計也差不多了。”
胡冼兵不解:“等什么?”
周海易:“神隱門的資料。”
因為他們在路上耽擱了太久,黃有才早已回到了京城,按照周海易的要求去找了京兆府尹,拿到了一些關于神隱門的粗淺資料。
周海易等的就是這份資料。沒有讓他失望,這東西在他們到達上郢城的半日后,也到了官驛。
資料不是原版的,是一些簡單的摘抄和謄寫,訂了一本不薄不厚的冊子,還順帶附上了一封信。
信是京兆府尹蘇子瑜寫來的,信中說神隱門大部分的事仍舊是機密,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信息外泄,他所能提供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若是周海易能夠回京,京兆府案牘庫的大門向他敞開。
為了解決信息難以傳遞這一難題,蘇子瑜給他們提供了另外一個渠道——從不落城到上郢城中有一片稀稀落落的樹林,里面住著一位封老先生,知道不少不落城的事,他們有空的話,可以去拜訪一下。
難的是,這位老先生并不經常在家,誰也不知道他都會去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找到人。
在上郢摸索了一個多月的胡冼兵主動攬下了這個難題:“既然這樣,我對這里比較熟,我去信中所說的地方拜訪一下封老先生,兩位大人先研讀一下資料?”
南明和周海易都沒有反對,比起初來乍到的他們,胡冼兵的確是更加合適的人選。周海易客氣道:“辛苦胡大人了。”
胡冼兵離開后,三個人換了個房間研究從京城遠道而來的資料。那上面字太多,周海易看了幾眼就扔給了南明,他自己躺回了床榻上。
南明看著看著,忽然發出了一聲很輕的疑問,周海易迷迷糊糊的差點睡著,聽到這聲只道他是有了什么發現,忙爬起來到了桌邊問:“有什么新東西?”
“你看這里,”南明指著一行字給周海易看,“羽花。”
安瑾寧看得很細致,所以閱讀速度要慢一些,還沒看到南明指的那處,也跟著問:“羽花是誰?”
“神隱門的現任門主,聽說是個年輕姑娘。”南明的手指順著往下移動了一行,上面寫著這句話。
周海易又多看了兩眼,以防止南明是不是累到頭暈眼花看錯了,等確認那上面就是這樣寫的,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不會吧?殺手組織的老大是個姑娘?還是年輕姑娘?”
安瑾寧卻很容易就接受了這件事,不過她的切入點有些偏:“誰家大老爺們能叫‘羽花’這種名字?”
“也是。”周海易想了想,最后勉強認同了這個說法。“就是不知道,京兆府的消息來源可不可靠。”
“應該沒什么問題。根據新近被捕的人口述,這個小姑娘跟上任神隱門主關系匪淺。”南明道。
“他們還在抓神隱門的人?我以為這幫人已經絕跡多年了。”周海易拿過資料隨手翻了翻道。
“近年來又有死灰復燃的趨勢,朝中有意在壓著消息,沒傳到民間。”這也是南明從資料中讀出來的。雖然蘇子瑜說不敢通過驛站傳遞太多消息,其實他還是告訴了他們很多機密。
周海易看了一眼南明,忽然眼睛閃了閃,轉向安瑾寧,這讓安瑾寧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是吧,你們這次又想讓我扮成誰?還是白衣女鬼?”
“就扮她。”周海易指著資料冊上“羽花”兩個字。
安瑾寧沒想到他們真的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殺手集團的老大?你在開玩笑吧?她長什么樣?身高,年齡,家世,哪里口音,使什么兵刃,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周海易大言不慚,眼見著安瑾寧翻了白眼要走,“哎你聽我說啊,我不知道,可他們也不一定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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