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起床了沒啊？我已經在你樓下站了三分鐘了！”

        “才三分鐘你就等不及了啊？吃早飯了嗎？”

        “沒吃，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嗎？”樸瑤的聲音通過電話，在提到好吃的那一瞬間，充滿了興奮。

        “那你上樓吧，我就知道你沒吃，隨便做了點。”

        “好嘞，馬上就來。嘿嘿嘿。”

        掛了電話沒有半分鐘，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什么好吃的？我看看我看看，是蛋炒飯嗎？”樸瑤以沖刺百米的速度踢掉腳上的一雙高跟鞋，拖鞋也沒來得及換就沖進了客廳。

        “喏，蛋炒飯。”我將一盤剛剛盛好的飯遞給她，視線落在了她光著的腳上。

        “說了多少次了，地板上涼，要你穿拖鞋，你怎么就是不聽啊？”我走到玄關，拿了一雙拖鞋出來，拎到客廳，扔在她腳下。

        “這不是著急嘛，一聽說有好吃的，那還顧得上有拖鞋啊。不過，暖暖，你這炒飯真是和阿姨做的一樣好吃。這么多年，我就愛這一口。暖暖，還是你最知道我了。”她一邊拿著勺子往自己嘴里送飯，一邊用腳勾著拖鞋。

        “我可不是專門給你做的，我就隨便一炒。”我白了她一眼，沒個吃相。

        “嘿嘿，我們暖暖最棒了！”拿著勺子的手，翹起一根大拇指，隨后放下，吃了一大口炒飯。

        ——

        今天的天氣正好，萬里無云，陽光明媚。下了車不久，就遠遠看到活動現場的帳篷下圍了不少人。我從手機里找出之前樸瑤發給我的宣傳頁截圖。上面寫著的活動開始時間是九點半，而現在因為一盤蛋炒飯，時間已經過了十點。

        “還好還好，來的不算晚。走，暖暖，我們去看看。”樸瑤鎖好車，拉起我，不等我反應就興沖沖地往帳篷的方向走過去。

        “你好，我們是來參加活動的。”樸瑤走向一位工作人員，打起招呼。

        “哦，兩位好，你們可以先到我們這邊來了解下活動的具體內容，之后再決定是否要參加。”工作人員員熱情地招呼著，我看她的樣子，應該沒有很多人最后選擇真心地參加這個活動吧。

        “好，謝謝。”樸瑤似乎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是一腔熱情，拉著我去了門口立著宣傳處的帳篷。里面已經坐了一些人，正認真地聽著講解。

        “我們組織的這一次換心活動，其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能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能夠拉近。大家應該都深有感觸，因為疫情，我們無論到哪兒，都要佩戴著口罩，彼此之間保持距離。今天也是如此，”臺上的人說到一半，視線剛好遇上了剛走進帳篷的我和樸瑤。“當然，這樣的做法并不是我們出于自愿、主觀而采取的行動。就像我們身后剛剛走進來的兩位，手拉著手，才是我們人類對于親密感情所表現出得一種外顯體現。兩位請坐，注意保持距離。”他抬手示意我們請坐，雖然帶著口罩還是努力的將自己的友善表達出來。

        可剛才的話他說的話傳到我的耳朵里，只讓我直呼尷尬，想要掙脫樸瑤拉著我的手。

        “怎么啦？讓人家說兩句就不好意思了？”樸瑤察覺了我的小心思，兩人之間雖然隔著一個位置坐下，但她的上半身還是偷偷湊了過來。

        “哎呀，保持距離，人這么多呢。”我趕緊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回自己的位置，瞪了她一眼。

        “德行。”她嘟嘟嘴，朝我做了一個鬼臉，但只有眼睛的部分將意思傳達到位。

        “下面，我想請問下各位，在你們的生活中，來自他人，最能撫慰你們內心，讓你們覺得安心、安全感的動作是什么？”臺前的人，邊說邊將視線投向場下坐著的人們，似乎就像是老師在上課時尋找一位回答問題的學生。而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躲開，不是玩玩手中的筆，就是扣扣手指，反正不能對老師對上視線。

        可現在，我坐在帳篷里，這里既沒有書桌也沒有紙筆，我只能低著頭，假裝整理衣擺。

        “這位男士，可以幫忙說下你的答案嗎？”臺前的人叫起了臺下一位離他不遠的男生。

        “額，我的話，如果遇到一些困難，或者不開心的時候，如果有人能拍拍我的肩膀，我就會覺得會舒服一點。”

        “好，謝謝你的回答。你好，這位小朋友，你是怎么想的呢？可以和哥哥分享一下嗎？”他示意男生坐下，又采訪了坐在他身邊的小朋友。小朋友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點到，興奮地從位置上跳起來，一只手舉得老高，一邊跳著一邊回答，“我喜歡爸爸和哥哥摸我的頭，還有媽媽的抱抱。”說完，小朋友又像是突然覺得說了太多小秘密，害羞得躲回了家長的懷抱里。

        “好的，謝謝你小朋友，記得帶好口罩哦。”臺上的人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應該是個經常會笑的人。

        “還有誰愿意和我們分享下自己的想法嗎？”他抬起頭，將視線交給座位稍遠些的人。

        “我！”一旁的樸瑤像是找到了機會，將自己的手舉得高高的，像個爭著回答問題的小學生，一點也沒有個奔三的人該有的樣子。

        “好，這位女士，你好像很想要和我們分享，那就請你來說說吧。”

        “我覺得手牽手就是能讓我感覺最安心、最輕松的動作。因為只要有人牽著我的手，我就能感覺到有人是在支持我的。”

        “這位小姐姐說的沒錯，牽手在我們的生活中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動作。比如，小朋友和爸爸媽媽牽著手、情侶之間會牽手，還有，我們的好閨蜜、好姐妹也會牽手。但是好像好兄弟之間，這樣的動作就比較少了。”他看向臺下的人，人們之間默契的點了點頭。

        “坐在旁邊的這位小姐姐，你有什么想法呢？剛才我看你一直低著頭，是有什么小秘密嗎？能不能和大家一起分享下？”猝不及防地，他點了我。

        我看向樸瑤，要不是她剛才主動回答問題，這會兒我怎么會被點到。

        “說你呢！”樸瑤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眼神里面的不自在，連忙催促道。

        會場里面人們的視線看向我。不要問我是怎么知道的，從小到大，這樣的情景已經不知道在我身上出現過多少次了。

        “我……我……”我支支吾吾，慢騰騰地從位置上站起身來。

        “是什么動作呢？”臺上的人，拋來鼓勵的眼神。

        “我……我的話，還是喜歡……喜歡擁抱。”一回答完問題，我就不顧別人的視線，坐回了椅子上。

        “擁抱。”他在臺上邊踱著步子，邊重復道。而后，他停住腳步，看向人們。“看來，這位小姐姐的想法和我一樣。我也覺得擁抱是可以給人帶來安全感的動作。所以，也是出于這樣的一個想法，我和我的合伙人們舉辦了這次的換心計劃。大家都應該聽說過，當人們擁抱的時候，身體可以產生一種神奇的物質，叫做催產素……”

        臺上的人還在頭頭是道地講著，可我卻沒什么心情聽進去。在公眾場合突然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這種事，實在是突破底線的尷尬。而坐在我身邊，隔了一個位置的樸瑤，此刻卻還是興致勃勃，用她的行動明目張膽地‘諷刺’著我。

        ——

        “想要報名體驗換心計劃第一期的朋友可以來這邊報名填寫信息哦。”

        宣講會結束，一走出帳篷就看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邊站了幾位工作人員，他們向路過他們的人們打著招呼，熱情地想要留下幾個人報名體驗。

        “走，去試試？”樸瑤晃了晃我的手臂。

        “現在知道詢問我的意見了？”我瞥了她一眼，還是有些不快。

        “我們暖暖最好了，愿意陪我來參加活動，怎么可能最后只丟下我一個人呢，對不對？”樸瑤這女人，真是是沒有‘下限’。“走吧走吧，來都來了，別一無所獲啊，而且也只是體驗一下，什么都不虧。說不定……”

        “說不定什么啊？”我警惕地看向樸瑤，想要提前從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下一步幺蛾子要怎么搞。

        “說不定……積德行善，準沒錯！”她在危險的邊緣試探著，最后還在我眼神鋒利地注視下潰敗，臨陣脫逃！

        “就這一次，下次這種拋頭露面的事，別再找我了！”

        “好嘞！你好，兩張報名表，謝謝。”樸瑤痛快答應，完全將我的心情拋在腦后。在工作人員手里扯過了兩張報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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