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直接站起來，眼里盡是擔心，連聲線都帶著顫抖：

“她怎么樣？”

管家低下頭：

“顧少奶奶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清洗和上藥了，她情緒不太穩定，剛剛還發了燒，說了些胡話就暈過去了，已經喊醫生來看過了，也輸了液。”

“醫生說，顧少奶奶受了比較大的驚嚇，加上下雨天也受了寒，外傷都還比較小事，注意休息就好，等有空了還是要到醫院做個全身檢查更加妥當。”

顧遲到房間的時候，輸液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安靜躺在那里、臉色并不紅潤的紀云笙，手背上盡是針孔。

這是顧遲第一次覺得，原來紀云笙的身子這么小，這么薄，仿佛一吹就會破。

這也是他第一次覺得，極少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心疼”二字，原來在極短的時間里可以反復在胸膛涌現。

他俯下身，指腹沿著她的眉骨緩緩摩挲。

他怎么可以這么該死……

方才只顧著看她頭發凌亂地靠向洛棋，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額頭竟然有這么多的傷痕和淤青。

紀云笙，你不是……什么都可以算出來、順帶還“咣啷咣啷”地掏出一堆手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厲害小道姑嗎？

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怎么可以變成這樣……

他顫抖著握緊了她的手，內心仿佛有什么克制已久的情緒轟然決了堤：

“云笙，對不起。”

床上的紀云笙似乎皺了皺眉，不舒服地顫抖了一下。

他手臂一彎，圈住了紀云笙的身子，將她像平常那樣摟在了懷里，連語氣都變得和緩溫柔：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這次先原諒我，好不好。”

睡夢中的紀云笙，似乎因為顧遲的觸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才想起她身上有傷，連忙松開了她……

只剩無措。

他只能心疼地摩挲著她的手背，緩緩抬起來在自己唇畔輕輕印了一下：

“大叔才沒有趁機欺負你。”

“你說的五行缺手背吻，今日份的，惦記著給你補齊了。”

他甚至不舍得多碰一下，生怕弄疼了她。

以前的吻多多少少都沾染欲念，這一次，只有珍視。

顧遲將她的手放在被子下，又掖了掖，隨后，原本溫柔的目光瞬間收緊，銳利地看向窗外——

紀云笙，你等我。

欺負你的人，我顧遲，一個都不會放過！

***

紀云笙這一覺睡了許久。

迷迷糊糊中只覺得害怕極了。

直到房門又一次打開又關上，一個寬廣熾熱的懷抱環了過來，聲線里似乎透著疲憊與沙啞：

“都解決了……還有，我回來了。”

似乎他還絮絮叨叨說些什么，但紀云笙無心去聽，只覺得抬手攥著，便多了幾分安心。

只是身上還忽冷忽熱得厲害……

估摸著又過了一會，似乎有條濕毛巾在自己的額頭拭了又拭。

不太熟練的樣子。

紀云笙覺得不太舒服，便一頓伸手亂抓，惹了一聲又一聲的悶哼。

混混沌沌中，耳畔始終響著一句：

“云笙，別怕，我在。”

是幻聽了嗎？

怎么可能是大叔那個家伙啊……

紀云笙并不清醒，可眼淚卻莫名其妙就滾落了下來……

隨后，似乎有溫柔的觸覺，一點點吻了上來，她便本能地攀了上去，循著便咬了一口。

而后，好像突然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連心跳聲都變得劇烈。

她好像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溺斃在那個極具掠奪的深吻里，像是要把她胸口的空氣都抽干那般。

她越發地……軟在那方溫暖的懷里。

在他細細密密的描摹中，紀云笙只覺得自己幾乎化成一灘水。

一時間，好像四周的黑暗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直到她似乎被碰到傷口，不小心“哼唧”了一聲，那懷抱就像是受驚了一樣，趕緊將她放下，妥帖抱好，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進入夢鄉。

那似乎是極溫柔而旖-旎的一夜。

紀云笙也分不清。

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只是做了一場未遂的春-夢。

但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一個人躺在顧宅偌大的床上。

身旁沒有人，只殘余了淡淡的、熟悉的氣息。

此時，管家帶著一排女傭推著小推車走了進來：

一個量體溫，一個測血壓，一個聽心率，一個檢查外傷上藥，還有個拿著小本本一個數據一個數據記錄的……

紀云笙一臉茫然。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一夜之間……

成了顧氏重點研究標本……

一個女傭遞上了今早的報紙，紀云笙只覺得莫名其妙，便將報紙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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