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相信自己的判斷還是警方的說辭，夏油杰很快就用行動給出了答案。

        “都看著我做什么？”眼見五條悟和夏油杰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家入硝子轉動圓珠筆的動作一頓，“明知道學校里沒有任務線索，繼續待在這里只是浪費時間，為了不浪費時間耽誤任務進度，任務中選擇改變路線不是很正常的狀況？”

        言下之意她并不打算告訴夜蛾正道這里發生的事情。

        “這樣一來，我們就是「共犯」了。”五條悟忽然吹了個口哨。

        “不是「共犯」——”家入硝子完全不想成為同夏油杰亦或五條悟相似之類的人，“我的選擇是為了完成任務。”

        五條悟姿態肆意地點了點頭，完全不在意家入硝子這番聽起來很是‘見外’的話語，直入線索關鍵點：“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冬木市的警署吧！”

        “？！”

        -凌晨2時-

        “……”

        按照五條悟的臨時計劃，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配合他的節奏深夜潛入冬木市警署翻查與「偷電賊」記錄相關檔案。三人全程潛入成功，不僅沒有被值班警察發現還在檔案庫內翻到了「偷電賊」的結案資料，還有這些年發生在冬木市內的幾起‘爆炸’記錄。

        看著爆炸資料文檔內最后幾句平平無奇的結案話語與地面勘察記錄，夏油杰緩緩地皺起眉頭。

        “別看結案內容。”五條悟早之前就拿到了那些資料，一眼就看明白夏油杰此刻為什么會出現皺眉思索的反應，“有沒有發現這些地點都集中在哪里？”

        “地點？”得到提示，夏油杰快速翻回之前的地理記錄，倏地瞳孔驟然放大，“這是……”

        聽到身后動靜，家入硝子抬手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偷電賊」結案記錄放回原位，轉身朝向夏油杰和五條悟：“有什么發現？”

        “嗯——”夏油杰食指抵著下唇，思索片刻后開口：“「柳洞寺」……為什么這個地方和這幾處一同處于冬木市瓦斯覆蓋的范圍中心卻能幾次都完美避開瓦斯爆炸影響？”

        “因為得了寺廟內所供奉的神明庇佑？”家入硝子下意識應答。

        聞聲，五條悟和夏油杰同時抬頭、欲言又止地看著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坦然對上兩人視線：“怎么？這個難道不是最能讓普通民眾都輕松信服的答案？”

        “嗯，確實一點都沒有說錯。”五條悟曾經待在冬木市近一年，期間沒少聽身邊鄰居提起柳洞寺所供奉的神明‘庇佑’靈驗。

        “你待在冬木市那么久，既然能在這個時候提醒我看地理位置，柳洞寺應當也一早已經去實地勘察了？”夏油杰合上手中資料，將它們擺放回原位。

        這里已經沒有其它能夠為他們提供有用線索的資料。

        “當然。”五條悟拿出墨鏡帶上，“穗群原學園、柳洞寺，偷電賊。現在「偷電賊」的線索被斷，我們只能再去一趟柳洞寺。”

        “……”

        冬木市柳洞寺距離市中心警署很遠，在沒有公共交通的情況下依靠雙腳走過去恐怕得要腳步不停才能在早上7點前到達。

        五條悟讓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跟自己一起行動潛入警署自然不可能又按原路返回，他拉過兩人，術式展開瞬間到達柳洞寺。

        “！”

        三人同時離去的瞬間，監控室總屏幕瞬間跳躍了一下。

        值班警察看了眼屏幕，確認監測范圍沒有發現異常后又低頭繼續自己調查的工作。

        “你是故意的吧。明明會使用術式帶人瞬間到達某個地方，卻還是讓我們做出悄聲潛入警署的行動？”抬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柳洞寺，夏油杰面無表情。

        “當然，只有一起做了這件事才能算是「共犯」。”五條悟沒有任何被識破的尷尬，甚至比出了計劃成功的得意手勢。

        家入硝子：“……”

        正當調查任務全部新線索都明確指向柳洞寺且全員都到達柳洞寺時，家入硝子接到了來自夜蛾正道的一通深夜電話。

        鈴聲在半夜響起格外刺耳。

        家入硝子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第一個音節的時候接起電話，“老師？”

        夜蛾正道沒有任何寒暄，直入正題轉達咒術高層取消任務讓三人即刻返回咒術高專的命令。

        “不需要把當前任務移交給其他咒術師？”取消任務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家入硝子下意識看向五條悟和夏油杰，然后才繼續問道：“直接回學校？”

        “……好，我知道了。”

        家入硝子掛掉通訊，正猶豫該如何組織語句婉轉傳達電話內容時，五條悟早已猜到了內容：“咒術高層那群老頭把任務取消了？”

        雖然五條悟話語中一些用詞令人疑惑，但家入硝子還是沒有糾正他，直接點頭：“任務取消，夜蛾老師讓我們現在立刻返校。”

        “「那群老東西」真以為自己是誰？”五條悟嗤笑一聲，完全沒把咒術高層的‘命令’當一回事。

        聽到五條悟大放厥詞的言論，夏油杰不由多看了他好幾眼，“上次你也是在調查到柳洞寺的時候被強制結束？”

        “倒也不是，柳洞寺我進去過一次。”五條悟摸著下巴，“第二次準備再進去仔細調查的時候才被強制結束。”

        此次怨靈調查任務不過才持續兩天，三人按照任務線索來到冬木市、還沒有完全展開調查就被咒術高層突然取消了任務勒令歸校，事發突然讓人不得不懷疑柳洞寺內真的隱藏著重大‘秘密’。

        “要回去嗎？”家入硝子結束通話后一直都沒有收起手機。

        “隨便你們怎么選，我反正是不回去的。”五條悟笑著給出自己的選擇。

        夏油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柳洞寺，“如果讓我突然在這里結束不再繼續調查下去，回去后恐怕要嚴重失眠。我可不想天天頂著黑眼圈被人圍觀。”

        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聽從命令。

        “真巧，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家入硝子毫不猶豫拔出手機里的信號卡，“之后，不會被打擾了。”

        “你這樣……算是選擇加入「共犯」嗎？”夏油杰調侃。

        “我只是為了任務。”家入硝子再次糾正。

        -

        咒術師、魔術師與普通人類之間有著明顯的界限，后者完全不了解前兩者的世界，而咒術師和魔術師彼此間的消息也不互通，能夠第一時間知曉對方動向訊息的人極少。

        哪怕魔術協會擁有專業研究咒術的學科，但對魔術師而言，真正的咒術師活動痕跡早在千年前消失，現在留存下來的「咒術師」與「魔術師」本質相近。

        同理，知曉「魔術師」存在的咒術師也有著與之對應相差不遠的看法。

        沙條愛歌昨夜安撫完銀狼就回房間休息，一夜無夢到天亮，她起來準備早飯并喚銀狼去喊醒仍在睡夢中的沙條綾香。

        “早上好……銀狼、愛歌姐姐。”哪怕已經洗漱過，沙條綾香還是忍不住抬手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樣子。

        她做了一整個晚上的噩夢，夢中戴著紅色帽子的恐怖女孩一直緊緊跟著自己，無論她躲到哪里怎樣呼喊求救都無人能幫助她擺脫「那個孩子」。

        “幸好只是噩夢。”看著在陽光映照的廚房內準備早餐的姐姐，綾香移開視線輕聲低喃：“最近還是不要和同學閑聊校園‘傳說’吧，噩夢怪嚇人的……”

        沙條愛歌準備好早餐從廚房出來回應綾香‘早上好’的時候，看到了跟在綾香身后的「東西」。

        “哦呀……餐廳的抽紙用完了呢。綾香，幫我到客廳拿一包新的餐巾紙過來吧。”沙條愛歌極輕地抿了下唇，隨口一提話題轉移綾香的注意力。

        “哦，好的！”聽到愛歌的聲音，綾香毫不遲疑轉身走向客廳——

        當綾香轉過身背對自己的瞬間，沙條愛歌捏了個手勢，強行‘關閉’了綾香「可視異物」的能力。

        『綾香‘夢到’詛咒都能一夜睡不好，要是發現‘夢中’詛咒出現在現實恐怕會更加慌亂吧。』

        昨晚綾香回房間休息前一直跟著自己，家中情況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物闖進痕跡，那么……‘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時候又是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在綾香的身邊？

        沙條愛歌看不到那個戴紅帽子女孩詛咒的過往與未來。

        上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還是因為「五條悟」。那時的她選擇了暫時壓抑住好奇，避免因為自己的過分好奇做出囚禁咒術師之類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

        是詛咒先出現在沙條家的。

        沙條愛歌再次捏動手勢，這一回她將紅帽子女孩收成一個黑色的水晶球。

        記載里只提到詛咒的誕生是因非術士負面情緒致使的咒力外泄，可從未說過魔術師的恐懼情緒也會產生詛咒。

        沙條愛歌撥弄著黑色水晶球，室外溫暖的陽光灑在餐桌卻照不進水晶球內。

        “嗯……有點出乎意料呢。”沙條愛歌感嘆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愉悅。

        「由綾香情緒而生的‘小紅帽’等級居然一開始就這么高。」

        銀狼聽到聲音抖了下耳朵，它抬起頭看向愛歌。

        “呵呵，餓了嗎？等一下哦，你的早餐解凍需要些時間。”留意到銀狼的視線，愛歌將水晶球收好，雙手撐著下巴微側腦袋溫柔地看著銀狼道。

        銀狼歪了下腦袋，再次趴下。

        “愛歌姐姐。”綾香在客廳找到抽紙立刻就返回餐廳。

        “咦？”在返回的途中她疑惑停了下。

        “怎么了？”見綾香待在原地遲遲不走過來，愛歌開口詢問。

        “好像忽然感覺輕了很多。”綾香說完才發現自己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她趕忙抬頭看愛歌，發現姐姐臉上沒有絲毫奇怪表情才趕忙解釋道：“早上起來的時候總覺得被什么壓著很不舒服，可是剛才感覺消失了。”

        “難道是因為「噩夢」還沒醒？”一提這件事，愛歌就目睹了綾香臉上笑容從僵硬到消失的過程，她調整了下語氣，柔聲安慰：“呵呵，當身體成長速度過快的時候會做噩夢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夢境都是假的，既然醒了就不要再去回想。”

        “嗯……我知道了。”綾香聽進了愛歌的話，她猛地搖了幾下腦袋，用力的將回想起來的噩夢細節全部拋之腦后，而后大邁步伐地朝愛歌的方向走去。

        噩夢只是夢，它永遠都不會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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