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楚凌篇-遭遇
張府
翌日五更時分,楚凌還在睡夢中,她的夫君張震這才回來,楚凌一下子彈了起來,他聞著滿身酒氣的他,很是生氣,他不是該去碧翠閣的嗎?怎么跑來她的凌云閣了?
自從楚家倒臺后,楚凌的這位夫君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從前對她的千般萬般的好,皆是假的。
他出身寒門,因自己的刻苦十年寒窗,中了狀元,他也深知,在朝堂伴君如伴虎,因此,他需要找一個靠山,那便是尚書府楚家。
楚家為開國功臣,尚書大人楚弦對皇上有救命之恩,楚弦掌管工部尚書之職,且楚家二公子年紀輕輕便跟著皇上征戰沙場,屢立戰功,皇上對他很是倚重。
楚家在朝廷可謂是如日中天,二公子又手握重兵,因此他把目光看向了楚家,他也深知,單純成為楚弦的門生,關系定然是不牢固的,要想永遠獲得庇護,他得和楚家結親。
楚凌就成了他求娶的目標,說起楚凌,他是歡喜的,楚凌為南詔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生得貌美無雙,她就像牡丹一般雅致耀眼。
自古以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張霍也不例外,因此在他中了狀元不久后,他就上門提親,當時的楚凌對他視而不見,抬上門的東西怎么送出,就怎么送回張府。
在他第九次上門提親,終于抱得了美人歸,京城的富家子弟無不紅了眼,無不在暗暗嘆天道不公,他一個寒門子弟竟然娶到了南詔第一才女。
楚凌之所以點頭嫁給他,是因為一次意外,致使她對張霍的態度徹底改觀。
那一日風和日麗,楚凌攜婢女上街采買些胭脂水粉,不知是誰家的馬驚了,馬似發瘋般向她奔來,當時的她嚇得忘記了反應,愣愣站在了原地,突然一雙大手攬上了她的纖腰,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把她從馬蹄下救了回來。
那時候的楚凌,恰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他被眼前這個白衣公子晃花了眼,張霍生得極好看,一身白衣,翩翩公子,一雙桃花眼中裝滿了風情,楚凌的心從此便開了一道痕跡。
她一問才知,原來他就是今年及第的狀元郎張霍,被自己拒婚了八次的人,楚凌的心抑制不住的驚喜,二人在一來一回的交集中相熟。
張霍的才學不在楚凌之下,他們時常在一起吟詩作賦,楚凌對他的才學亦是驚嘆和折服,越發的傾心于他,后來,在他第九次提親,她答應了。
他們的這段姻緣亦被流傳一段佳話。
楚凌的父親起初是不答應的,雖然他中了狀元,可是畢竟是寒門出身,在朝廷沒有半點根基,倒不如嫁給京城的權貴之家,后來,他終究是被張霍打動了。
他雖出身寒門,但有自己的尚書府庇護,且他身上有些才學,若是有人加以引導,為之鋪點路,將來必能青云直上。
就此,楚凌入了張家的門。
她和他成婚的這三年,他把她捧在手心疼著,寵著,就連說句話都不曾大聲和她講,她曾覺得,自己何其有幸,遇見了這樣的郎君。
不曾想,他會變成她的噩夢,此前是蜜糖,如今是□□。
楚家倒臺后,他露出了真面目,從前疼她入骨的人,在楚家倒臺的那一刻也跟著煙消云散了。
楚凌看著床榻這個爛醉如泥的人,只覺得惡心,她真的希望他一輩子也不要來她的凌云閣,就呆在畢翠閣那個女人的院子就行。
畢翠閣住的女人,名喚解柔,是他前段時間從清倌接回的舞女,如今有身孕在身,張府的人像供奉菩薩一樣,供著她。
張霍如今入朝為官,對門弟之事也會看重了些,如果在平時,他絕不會接一個舞女入府,可是偏偏楚凌嫁給他三年一無所出,在他母親極力的勸說下,他把解柔接了回府。
他起初對楚凌還有愧意,后來慢慢想通了,南詔民風開放,男子皆是多情之人,況且權貴之家的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他覺得他接回解柔并無不妥。
楚凌見張霍如死尸一般攤在她的床榻上,她真想把他丟出門外,可是她一個小女子哪里夠力氣,于是便恨恨坐在那里。
張霍翻了個身,興許是渴醒了,習慣性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空蕩蕩的,他叫喚道:“水”
楚凌哪里會理他,任憑他怎么叫,楚凌依舊無動于衷,張霍見久無人來,也醒了大半,他抬眼看著坐在梳妝臺的女子:“我叫你,你耳聾了嗎?”
楚凌瞥了他一眼,“你不該在碧翠閣嗎?”
張霍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醉酒的時候,居然摸來了楚凌這里,他被楚凌這么一說,面子掛不住道:“這里是張府,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張霍見楚凌一副冷淡不在乎的樣子,他就氣惱,他跌跌撞撞過來捏住楚凌的手腕,“臭婆娘,你板著臉給誰看?”
楚凌的手被他緊握著,已現大片的淤紅,但她一聲不吭,她抬頭對上張霍的目光:“你把舞姬接回府,至于我于何地?還想要我怎樣的好態度對你?”
正妻未有孕,妾室先有孕,那是對主母的大不敬,況且那女子還是位官妓,楚凌被他的夫君狠狠打了一把臉。
張霍自知理虧,氣焰沒有方才盛了,但依舊強勢:“你嫁入張家三年,仍一無所出,我不把她接回,難不成你要我張家便要絕后?”
看看,這就是曾經對她許過海誓山盟,此生只娶一個她的男人,如今字字誅心,這三年,她尋遍天下的名醫,每天喝著黑漆漆的湯藥,只為為他誕下一兒半女,如今,他竟是這般對她的。
“大夫也說了,我近來身體有好轉,再調理些時日能懷上,可是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嗎?”
張霍不言,楚凌冷笑道:“楚家倒臺,你的真面目就露出來了。”
張霍似是被人說中了心事,一甩案桌上的茶杯,茶杯濺落地,碎片飛在了楚凌的手腕上,殷紅的血溢出,張霍的心一慌,連忙走了過來握著她的手:“凌凌,沒事吧?”
楚凌冷笑:“你還會關心我?”
張震雖然待她不似從前那般,但是看到她受傷了,心沒由來一緊,下意識的關心她,楚凌甩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張霍強硬握住她的手,掀開她手臂的衣衫,入眼,手臂上皆是淤青,他忍住心間的心疼:“怎么這么多淤青?”
“還不是拜你所賜?”
張霍每次喝醉酒,都會來她的院子,欲要與她行那事,楚凌不肯,他便強硬來,她的手臂本就柔嫩細軟,哪里經得住男人這般對待,且喝醉酒的人下手沒個輕重,這不,手上便多了這么多傷。
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并不知他酒后傷了楚凌,他邊吩咐婢女取來藥箱邊道歉道:“凌凌對不起,我不知道”
楚凌默不作聲,現在的他說再說,在楚凌看來,都是在惺惺作態,張霍看楚凌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一下子火氣也上來了,他甩開了楚凌的手道:“楚凌,你別不知好歹。”
楚凌對上他的雙眼:“你該去哄你那個解柔,不是在這里。”
張霍愣了一下:“楚凌,你要我怎么樣?我接解柔回來,不過是權宜之計,待她誕下兒子,我會把她送走,屆時,那孩子便過繼到你的名下。”
“你想得很周到啊,但是我不需要。”
“楚凌,總有一日,你會求我的。”張霍說完拂袖而去。
張霍走后,楚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邊的奶娘也眼眶也跟著紅了,“姑娘,你和姑爺犟著,這又是何必呢?”
“自古,哪位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
這位奶娘自小跟在楚凌身邊,是看著她長大的人,楚凌對她很是尊重。
“奶娘,你不必多說。”
“若不能得一人心,這姻緣,不要也罷。”
“姑娘,你怎么這么犟。”
奶娘抱著她痛哭起來,楚凌自小性子便是這般,一旦自己認定的事,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婢女翠桃取來藥箱,奶娘替她上藥,白皙的手臂滿是淤青,觸目驚心,奶娘和翠桃淚水不住往下掉,反倒是楚凌,眼里沒有一滴淚水,滿眼裝著倔強。
她不是沒有眼淚,在她張霍接那個身懷六甲的舞姬回府那日,她的眼淚便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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