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大人
楚凌身邊的奶娘握著楚凌的手,把她擁進自己的懷里,“姑娘,你這又是何苦,聽奶娘一句勸,不要和姑爺再鬧下去了。”
楚凌頭伏在奶娘肩膀里閉目不作聲,奶娘繼續(xù)道:“你犟下去對你沒什么好處,現(xiàn)在楚家倒了,他是你唯一的依仗了。”
“奶娘,我不想過了。”
背叛就像是一根長長的刺,一旦入了心,是怎么也拔不出來了,從張霍接那名懷孕的舞姬入張府的那一刻,這根刺便釘入她的心,是永遠也不可能□□了。
她要的愛要至純至圣,倘若沒有,不如不要,她一直認為,女子這一輩子,不是只可以靠自己的夫君,還可以靠自己。
她自小熟讀圣賢書,也知女子當自強不息,這天下之地,她不信離了他,她找不到一處容身之所。
況且,楚家出事,他的所作所為讓她寒心。
奶娘撫摸著楚凌的后背安慰道:“姑娘,姑爺也說了,等那名舞姬誕下了孩子,就會送她出府,并且會把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你和姑爺各退一步,這日子不就可以過下去了嗎?”
“這過日子的,哪有事事如意的?”
楚凌一臉的決絕道:“不,舞姬的事,我可以忍下去,可是楚家出事,他不但不幫,還把我囚在張府,不允許我靠近楚家半步,這些事我死也忍不了。”
奶娘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姑娘,楚家已然這樣,誰也無力回天,姑爺此舉,可能也是有他的顧慮和苦衷。”
“沒有苦衷,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奶娘見楚凌這般決絕,便也不再勸,她這性子像極了她的父親,一旦認定的事情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姑娘,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奴便不再勸你,你去哪里,老奴便在哪里。”
楚凌從奶娘的肩膀抬起了頭:“奶娘,你放心,一切我會從長計議的。”
奶娘活到了這一把年紀,很多事情也看得清了,她雖然也想楚凌能和她的夫君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可是,那人若是忘恩負義之輩,便是再委屈求全,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
“嗯。”
“奶娘,我今日出門遇見了蘇家的二公子蘇翰,我讓他幫忙打聽阿嫣的消息,你留意下這府內(nèi)的人,若有消息,即刻告知我。”
“好。”
奶娘嘆了一口氣,便下去了。
楚凌被禁足在凌云閣兩天了,這兩天她一直在等蘇翰的消息,她想要知道楚嫣所處何地,便也安心些,她知道攝政王南宮澈對楚嫣還算不錯,可是人心難側(cè),她得盡早為楚嫣想條后路。
三天后的午后,奶娘急匆匆走來,給楚凌塞了一個紙團,楚凌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明日午時,書齋。”
這是蘇翰的字跡,她認得,此前在弟弟的書房看見過他的字畫,筆力勁挺貝聯(lián)珠貫,猶見風(fēng)骨,因此印象很深刻。
楚凌看過后,把紙團點火燒了。
奶娘道:“姑娘,可是你被姑爺禁足了,該怎么出去。”
這也是楚凌考慮的問題,她該怎么出去?
她思來想去,恐怕只有這一種辦法了,她轉(zhuǎn)身吩咐道:“翠桃,去端一碗雞湯來。”
“是。”翠桃轉(zhuǎn)身離去。
“姑娘,你是想?”奶娘不愧是最了解楚凌的人,她想什么,她看一眼便知。
楚凌點了點頭,奶娘說得沒錯,跟他對著干沒什么好處,我只有把他哄好了,讓他解除禁足,才能方便自己。
“奶娘,把那件淡藍色的襦裙找出來。”
“是。”
張霍曾說,很喜歡她穿這條裙子,后來的日子,她很常穿,在他舞姬回府后,便再也沒有穿過。
如今,它又派上用場了。
奶娘替楚凌換上了衣裙,她看著銅鏡前的女子,明眸皓齒,清水芙蓉,她依舊是從前的模樣,可是眉眼間多了一絲的憂愁和淡薄。
奶娘嘆了一口氣,她終歸是長大了。
楚凌換好衣裙后,端上案桌上的雞湯朝張霍的書房走去,她知道這個時候,他會在書房處理公務(wù)。
楚凌走到書房門口,推門進入,她平時是可以自由出入書房的,這次也如同往常一般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一幕她怕是此生都沒有想過,她端著雞湯的手緊捏著托盤,指尖也泛白了。
那兩個嬉戲的人似乎沒有料到楚凌會在此刻推門進入,都愣了一下,尤其張霍,他讓坐在自己腿上的解柔起身。
楚凌掃了一眼張霍身邊那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眉如彎月,眸光含情,尤其那腰,不盈一握,恐怕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她著實有讓男人為之瘋狂的本事。
楚凌看見這場面,轉(zhuǎn)身離開,張霍一愣,他讓解柔先退下,而后快步追了出去,“楚凌”
他擋住了她的去路,“去哪里?”
“既然你有美人在陪,我便不擾你的雅興了。”
楚凌說完作勢要走,張霍還是擋在她的前面,她左移一步,他也跟著,就是不讓她走。
“你想怎么樣?”楚凌沒好氣道。
張霍看著她手中的雞湯道:“是給我熬的?”
“不是。”
張霍接過雞湯交到下人的手中,“凌凌別生氣了好不好?”
“只要原諒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凌依舊不理他,張霍繼續(xù)道:“解柔的事情,我答應(yīng)你待她誕生孩兒,定會把她送走,我愛的只有你。”
楚凌冷笑,抱著旁的女子行歡作樂,還在她的面前說愛她,真是可笑。
既然要裝,那就裝得像。
楚凌把身子轉(zhuǎn)向別處,不理張霍,張霍把她轉(zhuǎn)向面對自己,握著她的手道:“凌凌,我把解柔接回來也是為了我們啊,你也不想一輩子被人指責(zé)生不出孩子吧?”
“倘若把那孩子過繼到你的名下,情況就不同了。”
楚凌在心里又是一頓冷笑,也只有他這么無恥的人才會把這些話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還美其名曰為自己好,她看了看握著自己的大手,只覺得臟和惡心,她很想把手抽開,可是又不得把戲演下去。
她忍住了抽開手的沖動,努力讓自己憋出些眼淚來,對上張霍的雙眸:“真的?”
“真的,我發(fā)誓。”
“那你發(fā)誓。”
張霍當即豎起三指,發(fā)起誓來,之后他又牽著楚凌的手:“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
“讓她住在最西邊的廂房,我不想看見她。”
“這”張霍有點為難。
最西邊的廂房離楚凌和張霍的院子很遠,且那里久無修繕,很荒,她現(xiàn)在身懷六甲,住在那么遠的地方也不利于看診。
“怎么?不愿意?”
“那算了。”
楚凌知道,張霍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不能讓他看出一絲一毫她偽裝的痕跡,因此,她就要做一個渾身是醋味和眼中只有他的女子。
“好,我答應(yīng)你。”
張霍是愛她的,可是他想要的太多,兒女情長在名利面前不值一提,為了名利,他可以犧牲所有,包括他的所愛。
“好。”
張霍把她拉到了一旁坐下,“凌凌來,我嘗嘗你熬的湯。”
楚凌給他盛了一碗放至他的面前,張霍端起一飲而盡,“不錯。”
楚凌又給他盛了一碗,兩人有說有笑,這模樣很是和諧,可是兩人的眼中,皆沒了當初的真摯,不知是誰在演戲給誰看。
“夫君,我的筆墨沒有了,我明日可否出去一趟?”
楚凌目光柔和看向他道,張霍放下了碗:“沒有了讓下面的人給你采買即可。”
“可是悶在這里好幾天了,我想出去逛逛。”
張霍這才想起,她被自己禁足好幾天了,他對上她的雙眼,想從眼中看出些什么,楚凌的眸光依舊如從前一般,干凈清澈,為夫是天。
他點了點頭,楚凌露出了開心的笑意,可是眼神在張霍看不見的地方,一片寒涼。
二人閑聊了一會,張霍有公務(wù)要處理,便離開了。
翌日午后時分,楚嫣按照紙團上說,來到了書齋,這個書齋也是她時常光臨的地方,因此不會引起張霍的懷疑。
書齋的老板見楚凌來了起身相迎道:“張夫人您來了。”
“嗯。”
“請隨我來。”
楚凌跟著老板的腳步來到二樓的雅間,“張夫人,你要的筆墨紙硯準備好了,您看看。”
“有勞。”
楚凌推開門,只見一襲白衣坐在椅子上,楚凌快速關(guān)上了門坐在了他的對面:“怎么樣了?”
“梨江巷,杏花街8號。”
“楚嫣在那里。”
“多謝蘇大人。”
蘇翰意味深長看向楚凌,“張夫人打算怎么謝我?”
楚凌被他問得一愣,“她該怎么謝他?”
既然他問了,她也不好回答,“蘇大人肯施以援手,我很是感激,若日后有用的著楚凌的地方,楚凌必定赴湯蹈火。”
蘇翰笑了一下,目光灼灼看著她:“我要你一個女子赴湯蹈火做甚?”
“那你要什么?”
“我看出張夫人身上的香囊很別致,不如,送給在下,當作謝禮,如何?”
楚凌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香囊,這是自己及笄之時親手繡給自己的成人禮,送給他,怕是不妥,記得當初張霍問她要,她也沒舍得給,她重新繡了個新的給他,如今要讓她送給眼前這個男人,她總是覺得怪怪的。
況且,女子送男子香囊,那邊是心許這男子的意思,想到這里,她道:“這香囊老舊了,繡工也不好,我看大人喜音律,不如,我送公子一支笛子如何?”
“既然張夫人不愿意,那本官便不勉強了。”蘇翰舉杯一飲而盡,隨即走到了楚凌的身身后,楚凌只覺一個黑影壓過頭頂,不知為何,她一頓緊張。
蘇翰把她手臂的衣衫卷起,白皙肌膚上依舊斑駁,楚凌嚇得收住了手,可是她的動作終究沒有練武之人快,在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蘇翰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下一次見你的時候,本官不希望這上面有新傷。”
而后,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玉瓷瓶放在她的手心:“這是上好的凝脂膏,一日三次,傷口便不會留疤。”
楚凌覺得他的手燙的厲害,接住白瓷瓶后便縮回了手,她整理了下思緒對上蘇翰的目光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相信張夫人心里有答案。”
楚凌心里依稀有答案,為了確認,她還是問了一遍
楚凌并不是未出閣的姑娘,從她進入這雅間開始,蘇翰的目光都透出明晃晃的占有欲。
“若是沒什么事,本官先走了。”
楚凌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回了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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