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結(jié)果
茶坊酒肆再次熱鬧喧天，這次談?wù)摰闹鹘沁�是六皇女和郁公子，一是兩人在西園遇刺，二是兩人在西園幽會。
前者大多是關(guān)心國家大事的人在談?wù)摚笳邉t是大部分的平民百姓。平民百姓閑來無事便喜歡交流街坊鄰里的八卦，現(xiàn)下有了皇室高官的八卦提供給他們，聊得更加興起了。
期間間或有人將兩件事混在一起談，還有意說，是不是六皇女和郁公子八字不合，不然為什么偏偏是他們都去了西園無人的芳菲閣，偏偏是他們這么倒霉的遇到了刺客。
這樣的話很快就被風(fēng)流韻事壓了下去，為什么去偏僻無人處，為了幽會啊，為什么遇到了刺客，朝廷不都有人說了嗎？是有人想挑撥皇女之間的關(guān)系，刻意模仿了大皇女麾下的持劍使，前來刺殺六皇女。
因此，華錦費盡心思找人傳揚的命格相克論沒有在商洛激起一點水花。
那日，玉山雅集還未結(jié)束，左翊衛(wèi)出都城的事便傳到了女帝耳里，左翊衛(wèi)長正是六皇女華錦，女帝怕出了什么事，當(dāng)機立斷派北衙禁軍出城，圍了西園，并在路上將正被押送去刑部的何藝截在了手里，所以何藝最終是由禁軍押送到刑部的。
又火速召了六皇女進宮，了解事情始末，聽聞了西園發(fā)生的事情后，勃然大怒。當(dāng)即，又派人將大皇女召進了宮中，高聲罪責(zé)。
大皇女不明所以，一進宮便迎來了一場劈頭蓋臉的罵，有著自己筆跡的信紙直接被甩到了臉上，得知事情經(jīng)過后，連聲喊冤，稱自己平日里雖和六妹妹偶有不合，但絕對不會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此狠手。并當(dāng)場立下軍令狀，請求女帝將此事交付給她，由她查清事實原委，看看誰膽敢謀害皇女，還將此事栽贓陷害于她。
女帝同意了，但命太女和她一起協(xié)同刑部查清此事，并下旨暫停了她對持劍使的指揮權(quán)，此后的一番調(diào)查都暫且不論。
當(dāng)事人華錦卻閑得很，她那日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掛著一張喪氣臉，找女帝哭訴姐妹情薄，大皇姐竟為了一些齟齬派人殺她。女帝看她狼狽，大紅的衣裳上都留下了干枯的褐色的血跡，又有大皇女的親筆信為證，立即信了她的話，還特為她招來了御醫(yī)，御醫(yī)看過后說沒什么外傷，但可能受到驚嚇，需要靜養(yǎng)。
于是她在阿姐和大皇女都很忙的時候，反而閑了下來，待在她的月姝宮中日日靜養(yǎng)。
閑來無事，她便每日陪父后聊聊天，在月姝宮練練武，又找找樂子，日子比之太女，不知道要好過多少倍。
但她不開心，她派人傳播的言論沒有引起半點反響，別說上傳天聽，讓母皇重新下旨退婚了。于是，她又拼了命的想法子，想整點幺蛾子，但每每要實施的時候，又想起郁即墨那件氅衣上淡淡的月麟香，心思又歇了下去。
郁即墨是逃過一劫了，但華錦的暗衛(wèi)就沒那個好運了，華錦非常無聊，閑的沒事干，就變了法子使勁折騰自己的暗衛(wèi)，每日都親自上陣操練她們。風(fēng)絮等明衛(wèi)也不好過，殿下時不時地來一句，本宮看你最近武學(xué)稀疏，還不多加練練，來日是要本宮保護你嗎！要么就是本宮見你最近如此勤勉，武功大為精進，都快趕上本宮了，不如較量一番？
尤其是，自己練練還好，可以私下放水，要是跟殿下較量，那就是單方面的挨打，誰也不想往前湊。
可是有正事的人就不得不自己往前湊，風(fēng)絮就是其中之一，她為了少被折騰點，一見華錦，就開始談?wù)拢暗钕拢嗵澞邢纫娭鳎闪巳俗o送五皇子殿下和江澤修公子回城，他們在回城途中，確實遇到了人刺殺。”風(fēng)絮盡力拖延時間，講到這，就極盡腦汁地夸華錦，將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華錦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神明晃晃地透露出，本宮知道你在拖延時間，但夸得本宮心里舒服，還有嗎？繼續(xù)夸。
風(fēng)絮對著這樣的笑容，艱難地又憋出一句，“殿下真是料事如神，經(jīng)過殿下訓(xùn)練的暗衛(wèi)也是英勇非凡，”死道友不死貧道，對不起了，姐妹們，“臣過去時，所有刺客都已經(jīng)倒下了，臣只能帶著您先前安排的假裝刺客的姐妹去收了個尸。”
華錦挑眉，“真的？”
“真的！”
風(fēng)絮表面鎮(zhèn)定，內(nèi)心狂喊：暗衛(wèi)姐妹們正是因為有您的操練才這么能打的，請殿下繼續(xù)操練她們！
“可是影一跟本宮說，她帶著暗衛(wèi)抵擋得很艱難，只能勉強保護兩位公子不受到傷害，多虧有你帶了人來，她才如有神助。”
風(fēng)絮怒了，沒想到影一平時那么沉默寡言，老實可欺的一個人，居然心思那么多，還先她一步！
“殿下，那是影一在胡說！臣到時，刺客的尸體遍地，都是一刀封喉。”
“本宮也不清楚，不如你和影一對峙一下，看看哪個真哪個假？”
華錦話剛說完，風(fēng)絮身邊就站了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女子。
華錦看戲，“來來來，你們兩個好好說道，哪個有理，本宮就信哪個的。”
那天之后，風(fēng)絮和影一，明衛(wèi)和暗衛(wèi)的明爭暗斗不斷，華錦也不無聊了，天天擱那看戲。
而何藝的案子也在這段時間里結(jié)了，先經(jīng)由刑部審訊，又因為涉及到皇家和御史中丞的公子，后又移交了大理寺處理。女帝，太女以及大皇女都在上頭壓著，何藝經(jīng)嚴審也沒有改口，大理寺很快就結(jié)了案。
禮部官員何藝犯瀆職一罪，害六皇女身處險境，又牽連了御史中丞之子，擾亂了一年一屆的玉山文典，被判以斬首示眾，家眷中女子流放，男子充為官妓。
華錦安排人暗中操作了下，用一些死囚替換了何藝的部分家眷，又找人重新給他們做了個身份，挑了個合適的時間，將人送出了商洛。
華錦有女帝的旨意護著，可以北窗高臥，過得悠然自得，郁即墨就沒那么好運。單是大皇女送到郁府里的拜貼就可以高累成書，兩個被暗殺者，一個得了偏愛的皇女，奉圣意靜養(yǎng)，一個只是高官之子，是個人都知道哪個好欺負些。
大皇女不顧會得罪御史中丞的后果，日日遞上拜貼，明說是要見御史中丞，可誰不知道她要見的郁即墨。
大皇女那邊逼得急，御史中丞這邊也護得緊，再加上有太女從中作梗，大皇女居然只能隔著屏風(fēng)向郁即墨詢問此事。
但什么也沒問出來，只能退而求其次，仔細地詢問了當(dāng)日被左翊衛(wèi)扣下的人，又以自己親赴了芳菲閣，查探了那十四具尸體為由，斷言，她麾下的持劍使身上都有劍紋刺青，這些人都與她無關(guān)。為防止太女近一步逼問，又道出她已經(jīng)一一核對了持劍使名單，并調(diào)查了在踏青日那日持劍使行程，無人有作案時間。
那封親筆信，她斷定是有人仿造而成，世上能人巧匠無數(shù)，她又有筆墨流出，這一封信定是那指使刺客的人故意要挑撥離間。
最終，對于大皇女暗殺六皇女這件事，也有了結(jié)論——有人蓄意挑撥皇女之間關(guān)系。但大皇女沒有調(diào)查出來，一時也找不到替罪羊上去，被女帝以軍令狀為由奪了她對持劍使的指揮權(quán)，并將持劍使由整化零，編入了南衙六衛(wèi)，只保留了持劍使這個特殊護衛(wèi)的稱號。
太女一脈終究是靠此事斷了大皇女的一大臂膀。
而且經(jīng)此一事，大皇女還得罪了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不會親自上折子參她，可她手下的御史卻是每日換了花樣參她，朝堂之上，誰還沒有幾個見不得人的事呢！
先參她嫖宿，再參她治下不嚴，左右兩個都是可大可小又確實存在的事，端看女帝怎么處理。
太女高興了，六皇女高興了，御史中丞高興了，只有在這件事情中受損最大的大皇女在宮內(nèi)大發(fā)雷霆。
書案上的一應(yīng)用具被掃落在地，一方名貴的硯臺隨著“砰”的一聲碎成了兩半，與之相應(yīng)的是大皇女怒斥手下的謀士的聲音，“廢物！”說著，她又想拿個什么東西砸過去，可惜只摸到了腰間懸掛的玉墜子，只能厲聲道，“本宮要你們做甚？一個幕后之人都查不出來！”
一個謀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進言，“殿下息怒，焉知不是太女聯(lián)合六皇女做戲，自導(dǎo)自演，那刺殺六皇女的人用劍，第一時間就會讓人聯(lián)想到您的持劍使。”
那位借此事削了大皇女的權(quán)，誰又知道這件事有沒有那位的手筆呢！
“再說那郁即墨，他將要成為六皇女的主君，那郁思潤必然會為了她的兒子站在太女那邊，近日呈到陛下面前接二連三彈劾您的折子不正說明了這點嗎？她若參加了皇權(quán)斗爭，屆時陛下與她一定會離心，她這御史中丞之位就不一定做得穩(wěn)了。”
謀士雖然這樣說，但都是為了安撫這位脾氣暴躁的主子，婚是那位親自賜的，帝心難測，誰也不知道那位在想什么？
又有另一謀士說，“殿下不是從園中人口中問出了三皇女，五皇子曾去過西園，而且三皇女、五皇子都在刺殺發(fā)生之前離開了，或許可以順著這條線查一查？”
“老五是被老六支走的，據(jù)說是老六思慕她未來的主君已久，想單獨交流下感情。”說到這里，大皇女驟然冷笑一聲，誰不知道老六與郁即墨不對盤，“老三？母皇當(dāng)時時間給得少，沒來得及查，現(xiàn)在也為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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