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帶我回家
此刻的林慍略顯沉默,眉間皺起,他已經沒有心情安慰另外一個人了,秦桑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般,懂事乖巧的前去,將溫畫溫扶到兩邊的木椅上。
林慍沉思了片刻,根據三人所說的話思考著前因后果,分析著最后的結果,事件像是在他腦海中重新回放了一樣。
誰也沒有注意到,林慍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在輕微的動,袖袍里發著淡淡的光。霎時,他得到了最終的結局,恍然大悟,臉上帶著一絲憂傷。
能占卜未來與過去,對他而言其實也不是件好事,最后的結局總是淡然的擺在他的眼前,他追求成仙,也是因為他占卜出自己的未來,或許因為自己是被占卜者,他的未來模糊不清,沒有定數。
像是隨時會因為不定原因而更改。
“我知道她在哪了。”他的聲音里透著憂傷,冷艷的面容染上酸楚,蹙著眉。
他話一出口,怡秋便連忙起身抓住林慍上手,差點不小心跌倒撲在林慍身上,一旁的顧衍扶了她把,她的心思明顯不在這,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開口,眸光中卻含著欣喜。
溫畫聽到這句話面上慘淡的神色也終于恢復了些,她整個人的頹靡感隨之消失,如臨大赦一般呼出口氣。
林慍卻如同一盆澆火的冷水一樣,“但估計不是什么好事。”他的眼眸晃動,睫毛忽閃,顯得有些不安。
眼神無意間瞟到怡秋。
怡秋聽到此話臉上的神情黯淡了一下,隨即苦笑道:“沒事的,起碼找到她了。”
她說過,無論生死,都要帶她回家,回她們的家,回到那個桃花飛舞的都安。
見怡秋沒有過于失望,他松了口氣。
此刻的房內彌漫著不顯的悲傷,有些過于沉重,她抬頭看向林慍,嘴角努力的勾出一抹笑,“云深哥哥,帶我們去吧。”
其實她笑比不笑還難看。
嬌嫩的手擦拭眼角將欲流下的淚。
于是林慍帶著一群人前往埋藏尸體之處——去往了自己的花院,他推開淺色的木柵欄,望眼看去,里面是一片純白色的花海,那里漫天花瓣飛舞,飄著濃郁的清香,同林慍身上的氣味一樣令人沉醉。
花的幽香充斥他們的鼻腔,卻又不知花的香氣,清風,草地,露珠其中都包含著。
顧衍和木梨雙眼睜大,共同驚呼,“對,就是這個氣味!那花妖身上就是這個氣味。”
在這片白色的花海中出現怡秋淡藍色的身影,她跑得很快,像一陣風般,朝著自己最終想要去往的目的地卷去,中間那處有個土坑很松。
上面的白山茶都有焉了,因為吸收不到土地中的營養,透著一種淡淡的黃色。
只聽見撲通一聲,她跪坐在其地,整個人毫無形象可言,努力的挖著那片土地,周邊的人見此情景一同過去幫她,尤其是顧衍,他挖得最快。
最終土地里出現了那少女的尸首,或許是因為埋在山茶花園里,身上并沒有過多糜爛的氣味,還帶著點幽香。她臉上的面皮已被剝去,原本瑰麗的面容變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長相。
但怡秋一把認定這就是她的阿年,那是抱著不肯松手,溫畫也看出那具少女尸首上穿得就是余書年當初摔門而去穿的衣裳。
而他們朝周圍看去,發現此處也不止只有這一具尸體,周邊零零散散還埋了許多,總共數起來一共殘害門派十位弟子,且都是女弟子。
令人咋舌。
木梨眉頭緊皺,憤怒的握緊拳頭朝地上錘去,憤憤不平,“這是什么畜生!”
而怡秋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平靜,不,應該說是死寂,有點反應對她來說都是奢求。
因為在見到余書年尸體的那一刻,怡秋便跟著她一塊去了,留下來的就只有怡秋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怡秋俯下身去,緊緊的抱住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她的此生摯愛,她的師姐,她的余書年。
她伸手擦去余書年身上的泥污,緊緊貼住余書年的頭,雙眼無神,如同失去心智一般,癡魔的不停念著,“阿年你醒醒啊。”
“阿年你醒醒啊,我們約定好了的,出去后看遍夕陽下的春季,朝陽時升起的初日,都安燦爛絢麗的煙花,你怎么可以失約與我呢,阿年。”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有著說不出的悲涼與哀盡,“阿年”幾乎不成調。
怡秋此生再也修不了道,余書年的死成了她一輩子的執念。
……
“師姐,你家鄉是什么樣的啊?”
怡秋笑盈盈的看她,嘴角處掛著一個甜甜的梨渦,她宛如一朵明媚陽光的雛菊,滿頭秀發只有一根淺藍絲線綁著,隨風而動。
漂亮極了,她引人注目。
余書年沉默片刻,后淺淺一笑,溫婉可人的看著小師妹,“嗯不記得了,從我有記憶以來,一直都是這。”
她臉上笑容凝滯,眼神中帶著心疼與歉意,“對不起師姐,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余書年溫柔的笑著,修長的手揉了揉她的頭,“無妨,這里就是我的家啊,說說你的家鄉吧。”
她的語調溫柔,她確實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家,林慍是對她很好的哥哥,其他尊主的徒弟都是她的朋友,他/她們都是自己的家人。
一說自己的家鄉,小師妹就可興奮了,那雙眼睛里像是透著光,忽閃忽閃。
如果沒有意外那她現在很幸福,可有意外她現在也很幸福,出乎意料。
“好啊師姐!”
“我的家鄉在都安,那繁榮昌盛,街道上的攤販數不勝數,護城墻。旁有著一條河流,春日桃花盛開時很美,冬日河水結冰時有許多兒童在那玩耍。”
怡秋眼里是微笑著看她的余書年,溫婉如水,“那你帶師姐去吧。”
“帶師姐回家。”
余書年的語調莫名透著股哀傷,可她本人卻又并不這么覺得,只是怡秋的感覺。
師姐她的笑容很美,家鄉春日盛開的桃花都不及師姐,或許心意早在這時萌發,生根發芽,占據地盤。
愣住的怡秋很可愛,像只被驚喜沖昏腦的兔子,沉浸在其中。
癡迷的回應,“好好!我帶你回家。”
怡秋抓住了懷中余書年的,十指相扣,緊握住不放,她的額頭抵住余書年的頭,時不時輕微動一下。
“師姐我說過要帶你回家。”
眼珠從她眼角流出,粉嫩的雙唇抿得發白,嘴中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嗚咽。
凄涼無比。
曾經的記憶在腦中回放,在過去相處的那段時間里,她們從相識到相戀,此生只認定彼此,絕不再改。
余書年纖細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像一塊通體冰冷的美玉,在這炎炎夏日為她帶來一絲清涼,為她解暑,使她繼續。
一招一式的教著怡秋,二人緊貼在一起,手臂貼著手臂,隆起的胸部靠在怡秋的背上,給她的臉上帶來紅暈。
她的下巴有意無意的蹭著怡秋的頭頂,怡秋別扭的開口道:“師姐~”
怡秋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尾調忍不住上揚。
余書年輕笑著,“在呢。”
她羞斥的紅了臉,“哎呀,師姐認真教我!”最后又小聲的添了一句,“別調戲我了嘛。”
余書年只覺得眼前的師妹可愛,宛如朵粉嫩的桃花,讓人忍不住的想逗弄她,想看她發點小脾氣。
“好。”余書年光口頭上答應她,身體的動作卻不停止,怡秋拿她沒辦法,只能全程羞紅著臉。
此刻的余書年真成了塊沒有體溫的美玉,通體冰涼,在這寒冷的環境中,冷了怡秋的心。
“師姐”
怡秋興奮的揮著手,“師姐!”
她朝余書年那跑,雙手提著尾裙,帶著一陣清風,吹起她的青絲與衣袖,像一抹風,暖洋洋的,明媚如雛菊。
被她呼喚著余書年卻視若無睹,旁邊的欣妍一臉疑惑的看她,小聲道:“師姐,你怎么不回應她?”
聞聲她嘆了口氣,“哎,那小師妹太難纏了,整日黏著我。”
“弄得我法術停滯于此。”
不知如何,她一見到怡秋便無法專心修練,滿心滿眼的都是她,身體有時還會微微燥熱。
她看上去有些氣憤,語氣里有些不滿,“我都懷疑她是凋零尊主故意派過來阻止我修行的。”
但或許不滿的,是因為她跟自己不是同一個師尊,不能日日夜夜呆在一處。
可惜她內心的話怡秋聽不見,怡秋只聽見她厭惡自己,傷心的跑開了。一邊跑一邊哭,明媚的雛菊要枯萎了。
凋零尊主一臉心疼的安慰著自己的小徒弟,這可是她的關門弟子,怎么可以這么被人欺負?于是她把余書年叫了過來,叫余書年向怡秋道歉。
可疑球卻扯了扯自己師尊的袖子,表示道自己不需要,不要為難余書年,凋零尊主可是要被自己這個小徒弟給氣死了,這還不死心?!
原來二人的相遇是這樣的:怡秋的雙親因仇敵而被殺害,慌亂的跑走,因一時的不注意撞到了余書年,匆忙道歉,可仇敵已經追了上來,眼看命懸一線,余書年拉住她的手,帶她一起跑。
最后林慍趕了過來殺死仇敵,因余書年的要求,帶走了怡秋。
不過在怡秋給余書年說好話時,余書年扯住她的袖子,鄭重的向她道歉,并同時說出當時心里所想。
怡秋破涕為笑,明媚的雛菊又綻放開來,“原諒你了,師姐。”
她上前一步,一把將余書年抱住,撒氣般將淚水蹭在余書年身上。余書年身體一僵,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但最終同樣緊緊抱住怡秋。
怡秋的臉也蹭上些血漬,那張帶點慘白的臉突然變得有些艷麗,卻又帶著一種不言說明的鬼魅。
她眼里的光暗淡下來,那明媚的雛菊最后還是隨著種花者一同走了。
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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