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溫柔，被窩中伸出兩條細白的手臂。

        季清嘉將被子掀開，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一覺醒來，只覺渾身輕松，昨日的潮熱和疲乏一掃而空。

        他果然像往常一樣，有不舒服的時候，睡一覺便能痊愈，狀態重啟。

        今天有些特別，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查看小怨靈的情況。

        經過昨夜高強度的梵唱洗禮，小怨靈如今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表皮的紫黑色變得淺淡，甚至隱隱透出一些粉嫩。

        原先皺巴巴的臉蛋，也變得光滑了一些。

        “好家伙，皮都展開了。”

        效果當真卓著，他不由驚訝出聲。

        小怨靈察覺到昨夜那個可惡的人類正滿臉陰險地笑著蹲在它腳邊，立刻變得兇惡起來，想要柴牙警告。

        但今時不同往日，它從來沒體驗過這么虛弱的狀態！

        周身的能量已被消耗太多，此時它身體虛弱，卻還有一股霸道的讓人渾身煩躁的力量需要分心去抵抗。

        季清嘉就見小怨靈抬起頭沖他張了張嘴，然后又軟倒在地上。

        “你想說什么？”

        周圍一片寂靜。

        等了會，他才想起還帶著耳塞，連忙從耳朵里取出來，放在桌上。

        但小怨靈已經不想再搭理他，把頭扭過去，不看他。

        季清嘉覺得頗為好笑，伸出一根指頭，想戳一下小怨靈的肚皮。

        還差一寸的時候，又突然縮回去。

        差點忘了，這小怨靈可是會放電的。

        于是，他找了兩截木棍，將小怨靈輕輕架起來，放進墊著枕頭的木盒里。

        小怨靈一鉆進木盒中，便尋了個舒適的角落躺下了，還轉過去，屁股對著季清嘉。

        季清嘉笑了一聲，確定小怨靈沒有威脅后，把收音機關掉。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我辦完事再好好和你談談。”

        今天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昨夜他將剩下的肉餅放到水井中冰鎮，現在撈出來上鍋蒸，味道雖然失了新鮮，但還算不錯。

        他現在僅有徐子真存放在他這的一錠銀子，此外身無分文。

        雖然暫時能解燃眉之急，但終究還得想法子賺錢，況且以后還得還給徐子真。

        所以這錢必須省著點用。

        打消了出門品嘗當地美食的念頭，季清嘉一邊想著如何開源，一邊抱著肉餅啃起來。

        三兩口解決早餐，他拿出玉牌，進入系統商場，開始研究。

        昨天情況緊急，沒有認真看，現在他神清氣爽，自然要好好研究一下保命的神器。

        商城里的東西多是普通的生活用品，只是簡介比較奇葩，帶點金手指的神奇色彩，需要細細看。

        他一個個看著，盤算著哪個適用于哪個場合。

        這時，他注意到后臺突然收到了一條站內短信：尊敬的網文維護官，為使您更好地適應書中世界，特推出“我是本地土著”限時活動大禮包，原價9999積分，現在僅需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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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意思。

        他仔細讀著詳細介紹，這些衣物飾品，竟然還附加特殊的用途。

        越想越開心，季清嘉嘴角的弧度彎彎，露出兩邊淺淺的梨渦來。

        還等什么，當機立斷便點了購買。

        再一看，桌上頓時出現了一堆東西，碼放得整整齊齊。

        一刻鐘后，季清嘉神采奕奕地站在鏡前端詳。

        鏡中的他長發及腰，以一條青色發帶在腦后高高束起，兩鬢各有一綹碎發自由垂落，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端的是英氣俊秀。

        一身月白色云紋直裰，腰間系一條黑色鑲金絲蛛紋帶，束得他的腰身介乎纖弱與勁瘦之間，挺拔玉立。

        腳蹬一雙同色錦靴，邁開步子來舉步生風。

        他本就五官秀氣精致，這一套打扮下來，更襯得他神清骨秀，頗有林下風致。

        季清嘉轉了個圈，滿意地點點頭，揣著鑰匙出門去了。

        白日的長寧街依舊靜謐，轉過街角，才聞得絲竹吟哦，市井喧囂，好一派繁華之景。

        他先去了官府，將一應手續辦妥，成功將姜大海的小院轉到自己名下。

        然后，尋了一處最是熱鬧的茶館，在臨窗的二樓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落座，開始打聽起正事來。

        手邊的白瓷茶碗中茶香氤氳，飄然而上，桌上鋪著一張晉陽城附近的地圖。

        季清嘉呷了口茶，拿起地圖仔細看起來。

        鎮溪村附屬于晉陽城，是城外不遠處的一個小村子，當地村民常有來晉陽城討生活、賣小商品的。

        姜大海說鎮溪村三里外有個亂葬崗，地圖上沒有標注出來，他便按照比例尺估計了個大概范圍。

        季清嘉干這些的時候，耳朵一直豎著，聽茶樓的說書先生，繪聲繪色地講述當今時事，以及一些江湖傳聞、奇人軼事。

        現在正在講的，也一字不落地落進了他的耳朵。

        身著暮云灰色長衫的先生捋著胡須，高深莫測道：“眾位客官應該都聽說過，知府宣布要清剿鬼市的傳聞吧？”

        有人點點頭說聽過，有人不知鬼市為何物，開口詢問。

        “這鬼市嘛，就是在東十字大街，民間自發聚集形成的市場，天不亮時便出攤做生意，至曉即散。所賣之物，種類繁多，但皆是他人舊物，更有甚者，已假多人之手。”

        季清嘉聽明白了，原來是跳蚤市場，怕官府查抄，便在天蒙蒙亮時做生意，天一亮趕緊收攤跑路。

        “這鬼市既然存在，便有道理，官府以往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這次卻有不同。”

        說書先生深諳說話留白的藝術，捧起茶碗慢悠悠地喝起來，給眾人各抒己見的時間。

        半晌，才開口繼續道：“是因為得罪了知府大人！”

        “確切地說，是得罪了知府大人新納的側室。”

        聽著底下一片議論紛紛，他微微一笑，解釋道：“這是因為，有人送了小夫人一塊雞血石玉佩。小夫人貼身佩戴了幾日，便覺得胸悶氣短，甚至暈厥昏迷。郎中瞧不出什么病來，知府大人便遣人請了正一觀的道長來看，這才發現問題出在小夫人近來戴的雞血石玉佩上。”

        季清嘉放下地圖，來了興趣，托腮仔細聽。

        事情是這樣的，知府得知玉佩有異，便捉住了之前贈玉的人，拷打他是何居心。

        一番質問下，那人承認玉佩竟然是他在鬼市所買，不知被多少人轉過手。

        但道長的一句提點，讓知府更是火冒三丈，暴怒不止。

        無他，就三個字——“土夫子”。

        又稱摸金校尉。

        原來，晉陽城附近有一處亂葬崗。

        常有達官顯貴的下人犯了錯被杖斃，丟到這里，經年累月之后，便荒墳無數，白骨森森。

        但最近不知怎么，尸體越來越多，很多身上還帶著些東西。

        普通的行人遠遠路過，只能聞見沖天的腥臭味，往往避之不及。

        不過，即使是如此惡臭，也免不了有專干摸金這一行當的，或是混不吝的地痞流氓，夜里偷偷去摸尸。

        說不準就有被拋尸在這，沒翻干凈身上的，口袋里剩下三瓜倆棗，他們倒騰出手，就有幾天飯錢。

        這些人除了有特殊渠道的，一般都在鬼市脫手。

        這不，就有人貪便宜買了一塊雞血石玉佩，去巴結知府新得寵的側室。

        正是因為有這么一樁事，知府才下令要清剿鬼市。

        不過道長卻勸他，三日后再徹底清查，最為相宜，知府也采納了道長的建議。

        茶已經涼透，店小二眼尖，提著茶壺便給季清嘉續上了熱水。

        笑著打招呼：“公子看著面生，之前不常來我們家？”

        季清嘉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之前是外地人，來投奔親戚的。”

        小二感慨了一下世道多艱，就開始熱情地邀請他常來照顧生意。

        季清嘉趁機問：“不知這東十字大街在哪里？”

        “怎么，公子也對鬼市感興趣？”小二將鄰座的茶水倒滿，這才將茶壺放在桌子上，用手給他比劃：“很好走，東十字大街就在榆林巷西邊。榆林巷公子熟悉吧？”

        說著還對他擠眉弄眼了一番。

        榆林巷不就在他住的前面那條街？

        他正欲點頭，就聽小二湊在他耳邊低聲揶揄道：“公子這番樣貌，想必很招那里的姑娘們喜歡吧？”

        季清嘉愣了下，原來還有做那種生意的。

        小二看他臉微微發紅，自知失言。

        本來看小公子臉嫩，又俊秀親和，便不禁心生好感，多說了幾句。

        連忙賠了不是，提著茶壺告辭了。

        季清嘉已經打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比預想到的還要收獲頗豐。

        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將之前換得的幾枚銅板放在桌上，翩然離去。

        事情進展的出乎預料的順利，他便決定所幸先去集市買些生活用具再回家。

        打聽了地方在哪里，興沖沖地過去了。

        他想買的不過是碗碟盆具，再加些被褥床墊之類的日常用品，種類很多，加之他為了省錢，偏找些店面偏僻的小店，一時間七拐八繞，挑得很是辛苦。

        正挑著，便聽見人群中有些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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