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之喜
閻攸寧改成摟住池醉的肩膀,轉頭,笑著問道:“小友,你有師門嗎?”
少年膽顫心驚道:“小人并無師門。”
閻攸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切道:“沒有師門,自學到煉氣前期,天賦不錯嘛。”
修者的境界劃分為下境界、中境界和上境界三大階段,下境界分別是煉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中境界分別是合體、煉虛、大乘,最后是上境界的渡劫。每個境界分為初、中、后期和大圓滿。
池醉如果真是無師自通到煉氣前期,閻攸寧都要佩服他。
只不過……
“只不過就是太瘦了,整得跟修煉了魔功似的。修行這事吧,事在人為,休言萬般都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寬[1]。別太鉆牛角尖。”他并沒有和池醉建立深刻關系的打算,點到即止,“我現在要帶你瞬移到這次目的地,走了。”
“……”
池醉知道瞞不過這人的。
如果沒有一些遮掩修為的法寶,在修為高深的修者眼中,他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好在就算對方再神通廣大,只要他不表現出來,也不可能知道他修煉的是何功法。
但是,這看似提點的話語又是為何?
這人真是魔僧行苦嗎?
池醉對對方的身份更加疑慮重重。
不過當男子開始施展瞬移他后,便什么都無法思考了。
池醉感受到一陣天旋地轉。
整個身體仿佛都被空間給不斷擠壓與撕扯,空氣從鼻尖與控制不住張開的嘴巴前呼呼飄過,不管他如何用力呼吸,就是吸不進去。
池醉渾身血液逆流,蒼白的臉龐漲得通紅,雙眸充血,眼珠都快要脫框而出。
正當他疼痛難忍、窒息難當之時,男子帶著笑意的致歉聲傳入耳中:“抱歉抱歉,突然忘記修為低微的人瞬移會很難受。”
瞬移是只有合體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施展的,只要大能有心,用法力在修為低微者周身建立保護屏障,修為低微者自然也能平安通過瞬移。
這次,看似是男子的疏忽,其實是故意為之。
池醉再度能夠呼吸時,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直到終于腳踏實地,胸口還是有種不通氣的窒息感,腳跟更是發軟。
他單膝跪在地上支撐自己,不停敲打著自己胸口,像是敲打石塊一樣用力,直到逼出一口血才漸漸恢復常態。
好一會兒,池醉才從即將死去的恐懼中回過神。
衣袍緩緩曳地,閻攸寧蹲下身,兩縷長發滑落到胸前,他雙臂枕在大腿上,姿態愜意地問道:“還難受嗎?”
池醉抬起頭,臉色從朱紅色變得白如紙,仰頭時額前的劉海微微朝兩邊撇去,露出琥珀色的眼睛,噙著清澈的淚珠,襯得眼角的淚痣格外楚楚可憐。
礙于他的淫威,少年連忙搖頭道:“小人沒事了。”
閻攸寧剛才確實是故意的。
他都過分成這樣了,少年男二卻像是看準了他不會對弱小者出手,毫無原著中的清冷孤傲,依舊表現的可憐又無助,這種審時度勢,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閻攸寧都懷疑他來到的說不定是個原著的平行世界。
否則角色性格怎會差別如此之大。
少年站在原地環顧四周,看到四周望不到盡頭的參天大樹,全都生得盤根錯節,枝繁葉茂,擋住了星光落下的些微光亮,形成更加黑暗的地界。
入夜的晚上,這座森林中的幽深與寂靜結合起來,仿佛長成了蠶食人安全感的怪物,不斷增加著焦慮與危機感。
或許是四周環境太過陰森詭譎,又或者是閻攸寧帶來的壓力太大,閻攸寧看池醉身形驀然變得僵硬,惡趣味起,用陰森森的語調道:“這里名為仙域白林,分為外圈,中圈和內圈,越往內越危機四伏,兇獸和妖獸也越強大。不少門派會讓年輕的修者來此歷練,基本待在外圈和中圈,如有緣分,說不定還能抓只妖獸回去。命薄之人,喪命于此的也不在少數。”
所謂兇獸,都是些無智慧且本能的嗜血生物;妖獸則比普通野獸要聰明些,但也比不上真正通人性的靈獸。
真正開智的靈獸成長空間巨大,還有一定機會成為妖修,但它們數量稀少、彌足珍貴,大部分修者想要和獸類簽契約,大多時候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妖獸。
少年過長的劉海擋住眼睛,叫人看不清其中思緒。
閻攸寧不知池醉在想什么,也不在意,見人動也不動,催促道:“走,你憑著感覺隨便走,我會跟在你身后護你周全。”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急切,池醉稍顯鎮定的感謝道:“多謝仙師。”
語畢,也不管黑夜不便行走,老老實實往前走去。
閻攸寧對妖獸什么沒興趣,帶池醉過來的目的,是為找到原著里男二在這里得到的蓮華清心鈴。
那是一件攻擊加治愈屬性的法寶,初始品級只有人階中品,但因為可以不斷鍛造提升品級,在法寶中格外稀有。
原著中,男二加入極烮門后,與顧瀾瀾年少分別,希冀這一份光芒的他,想著尋找機會與顧瀾瀾重逢,卻因為修為一直停留在金丹初期,不斷尋求進階之法,然而其中苦難甚多,遭遇不可謂不凄慘。
無巧不成書的是,男二后來進入仙域白林的中圈,幸運值爆表,沒想到會意外得到一件法寶。這件法寶名為蓮華清心鈴,能夠迷惑人心,得到的過程自然要受到十足的考驗,也讓他明白自己對顧瀾瀾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后來,那個傻瓜男二一與顧瀾瀾重逢,就把這珍寶送給顧瀾瀾當做了定情性物。
顧瀾瀾收下這份禮物,十分感動并與男二曖昧了一段時間,等到遲來的男一登場后,便將其送給了男一。
最后,靠著男女主的金手指,蓮華清心鈴不斷提升品級,成為了仙器。
閻攸寧眼饞這法寶多年,夢里都曾出現過幾次。
他相信,這次有池醉在身邊,絕不會再寶山空回。
從黑夜走到白天,中途遇到過不長眼的兇獸,被閻攸寧一一解決。
直到天光破曉,閻攸寧耳朵忽然動了動,他察覺到有修士漸行漸近,伴隨著清越優美的笛聲,豎起耳朵能聽到夾雜的談話聲,很快,變成了爭吵聲。
出乎意料的是,提及的東西竟然與他有些緣分。
“這金冠琉璃鳥是我們的了!湛廉動手——!”
法寶和法力的波動引起樹葉無聲自動,簌簌作響。
眼看池醉還要往前走,閻攸寧在暴露和暗中觀察中選擇了后者。
閻攸寧一把圈住少年細瘦的腰,另一只手捂住感覺隨時都會發出顫音的嘴巴,動作一氣呵成,身形閃動幾次,不過片刻,便來到了爭斗發生之地。
躲到一叢茂密的植物后方,閻攸寧固定住池醉,輕不可聞道:“噤聲。”
低沉略帶磁性的男低音輕掃耳際,池醉不禁屏息。
清亮悠遠的笛聲中,傳來威嚇聲:“繼續吹!要是被金冠琉璃鳥逃了,我們就要你小命!”
吹笛人站在一旁,額頭汗水滾滾,堅持不懈地繼續吹走竹笛。
而他的身旁,一只蜷縮起來與男子同等高的鳥正趴在地上。此鳥頭頂羽冠金黃,散發著奪目金光,翅膀、背部和腹部其色流云漓彩,長長的羽尾呈現冰琉璃色,根根分明,每一根皆晶瑩剔透、光彩奪目。
四周戰斗的聲音不絕于耳,鳥兒卻對之充耳不聞,笛聲對它而言仿若催眠曲,依舊睡得香甜。
看到金冠琉璃鳥的一瞬間,閻攸寧就被吸引了。
據說金冠琉璃鳥是已經略有智慧的初級靈獸,它的羽尾如同壁虎的尾巴,拔了之后還能再長。
因此,就算只擁有一根羽尾,閻攸寧便覺得此行來的值了。
閻攸寧的眼里閃過勢在必得,他拿出易容丹吞下,準備找準時機登場。
因為激動,連呼吸都加重了。
池醉從未和任何人如此靠近過。
就算是上輩子和顧瀾瀾,他也僅僅與對方短暫的擁抱過一下,甚至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過女子懷抱的溫度,為了避免尷尬,就放開了對方。
此刻,后背抵著的胸膛堅實有力,體溫明顯高于池醉。
池醉的體溫本就偏低,絲絲縷縷的熱量仿佛從背部導入四肢百骸,好似螞蟻到處爬行,讓他難受的渾身不舒服。
與此同時,前方戰況激烈。
現場一共四人,兩人為一組。
筑基期的打斗如有法寶助力,照樣能打得昏天黑地。
兩組人馬都想速戰速戰,一炷香的功夫,閻攸寧一樣樣看過那些人階下品法寶,好不容易出現一件中品法寶,因為霸道的顏色眼前一亮。
那是一把仿佛用血染紅的,閃爍著暗紅色光芒的油紙傘。
傘面上刻畫盛放的白梅,顯得純潔又耀眼。
這把傘一出,直接鎖住了兩個筑基后期修士的身形,其余的法寶仍在沖撞,符箓爆發的光芒沖天而起,就在這時,兩道寒芒劃過兩個修士的脖頸,血色彌漫,一瞬間,兩人便絕了性命。
“湛廉,我就說我們兩個筑基大圓滿還能干不過兩個后期的!你就是太謹慎了!這不你看,金冠琉璃鳥不就屬于我們了。”先前威嚇吹笛人的修者神色張狂。
清亮悠遠的笛聲仍在繼續。
相比起他,被稱為“湛廉”的要冷靜許多,他的眼里閃過邪肆:“殺死金冠琉璃鳥后,我們帶著它的尸體便走。”
金冠琉璃鳥安睡著,眼看小命就要不保。
猝不及防的,溫熱的掌心帶著物什貼在池醉的唇上。
后頸被捏了一下,池醉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卻被死死壓制住,嘴前的掌心一推一送,舌尖再次碰到了干燥溫熱的掌心,池醉被迫吞下了一顆丹藥。
“不是毒藥,等會兒你待在這里別動,不會有人能發現你。”仿佛碰上了絕妙之事,男子刻意放輕的嗓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欣悅。
后背相貼的胸膛隨即離開,有力的心跳聲也跟著消失。
等身上的螞蟻終于全爬走后,池醉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握了握手,察覺到手心汗濕,輕輕蹭到衣服上,屏息靜氣地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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