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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搶了就走


閻攸寧走在池醉身前,沒看到池醉眼里轉(zhuǎn)瞬即逝的負(fù)面情緒,如果看到,可能對池醉身份的猜測又會加深一層。

        在洞內(nèi)時,閻攸寧便聽到荀歷的聲音,那熟悉的臺詞以及之后荀歷跑到宋如鶴身后的劇情,與原著的劇情線一模一樣。

        然而,在原著線中,這一段應(yīng)該再早幾天發(fā)生。

        當(dāng)時,他還在仙域白林后悔沒辦法趕到這個情節(jié)點,偷偷懊惱過。沒想到,早幾天該收顧瀾瀾為徒的宋如鶴晚來了幾天,原著中該發(fā)生的依舊發(fā)生了。

        唯一不同的是,池醉認(rèn)自己做了師父。

        【準(zhǔn)備好,我們要走了。】閻攸寧自認(rèn)善解人意地傳音提醒道。

        池醉以為要離開,小跑走到他身邊。其實此時,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荀歷那邊。

        面前這個人模狗樣的正道修士,便是將他污蔑成魔教走狗,被正道嫌惡的罪魁禍?zhǔn)住?

        這人身份有多受寵愛和正派,心就有多卑劣和惡毒。

        如果不是當(dāng)下的實力不允許,池醉早就將荀歷碎尸萬段了。

        紅衣男子帶著少年走出來時,宋如鶴不自覺瞄了二人一眼。

        這事與獨孤絕無關(guān),散修又基本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就算對方是在場最強(qiáng),除非有利可圖,否則絕不可能幫忙。

        再看獨孤絕冷漠的表情,便知道此人心里所想。

        宋如鶴沒想到出來找到個好苗子,卻攤上荀歷這等麻煩事,正視荀歷時,心中暗暗嘆氣。

        荀歷不僅是熾巍派弟子,還是其中一位長老的親愛孫子。修士修為越高,越難懷有身孕,當(dāng)年那位長老的女兒生出荀歷時可謂風(fēng)光無限,荀歷也就成長在格外受寵的環(huán)境中,而他除了之所以能從汝嫣春雁手下活著的最大原因,除了本身天賦之外,更是因為早早到達(dá)結(jié)丹前期,擁有自保的法寶。

        修界就是這般殘酷,靠著身份和資源便能得到大部分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也正是荀歷有這層身份在,宋如鶴無法坐視不管。

        荀歷三兩句說明了情況,至于到底是否如此,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至少在表面上聽來,是他先比百鑄門找到了龜殼碎片,誰知道百鑄門蠻不講理,非要動手搶走,他不愿意,就被這些人這么欺負(fù)。

        “宋堂主,我是絕對不會把龜殼碎片交出去的!”荀歷的眼神仿佛在說“你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么,竟然還要讓我妥協(xié)”的執(zhí)拗。

        宋如鶴微微皺眉。

        他多少知道一點荀歷父母的事,自然也知道他對汝鄢春雁的憎恨。

        這次龜殼碎片事件,不論是荀歷計劃已久又或是臨時起意,反正汝鄢春雁怒火中燒這個結(jié)果,是荀歷樂見其成的。

        百鑄門三個弟子滿臉憤怒,不斷朝護(hù)身陣上攻擊,每個人看荀歷的眼神都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要不是百鑄門弟子擅鑄造法寶和器物,不擅攻擊,這三個筑基中期的弟子聯(lián)合起來的招式也夠荀歷吃一壺了。

        “宋堂主,竟然是你!”汝鄢春雁也看到了宋如鶴,手中琵琶一停,脾氣火爆道:“我勸你還是把荀歷交出來!我不會殺他,只會折磨折磨罷了。”

        她當(dāng)然也知道荀歷對她的仇視,所以看荀歷更加不爽。

        當(dāng)初荀歷的爹被她美色所迷,主動勾搭她的。甘愿拋棄妻女的是他,逃離熾巍派投靠她的也是他,她不過是順?biāo)浦郏瑯邮强丛谀悄腥诉不錯的樣貌上罷了。

        她可從沒主動過,結(jié)果荀歷把氣撒到她身上不說,竟然還搶走了萬年龜殼碎片。

        真是乳臭未干。

        汝鄢春雁到最后咬牙切齒,眼里怒火噴濺。

        與此同時,荀歷正好解釋完,宋如鶴嘆息一聲,強(qiáng)硬道:“給我。”

        荀歷囂張跋扈慣了,很是意外極烮門的宋如鶴竟這般強(qiáng)勢,而且還是知道緣由之后。

        他咬緊后槽牙,怒不可遏道:“這賤人搶我娘道侶在先,就算我真的搶走材料,那也是她的報應(yīng)!宋如鶴,你必須幫我!否則——”

        荀歷拖長了音調(diào),沒再說下去。

        言外之意,是“要你好看”。

        能讓百鑄門如此重視的龜殼碎片,宋如鶴基本猜到是什么了。

        定是至少萬年以上,百鑄門苦尋已久的鑄造防御法寶的絕佳材料。

        宋如鶴開始還循循善誘:“荀歷,你該明白就算是你爺爺,都會給百鑄門一個面子。”

        然而,不論宋如鶴怎么說,荀歷都不肯拿出材料。

        宋如鶴知道再耗下去,瘋狂如汝鄢春雁,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光是這點,他就無法再溫和行事。

        宋如鶴面上表情不變,繼續(xù)悄無聲息勸誘荀歷。

        荀歷的表情逐漸不耐煩,低聲吼道:“這瘋女人害我母親那般凄慘,她也配讓我把東西交出去?做夢!她做夢——!”

        荀歷吼得歇斯底里,其中的痛苦溢于言表。

        當(dāng)荀歷沉浸在痛苦中時,毫無預(yù)兆的,一根繩索出現(xiàn)在荀歷頭頂上,不等他意識到危機(jī)想遁走,繩索已經(jīng)捆住了他的身體。

        荀歷以為宋如鶴會幫他,絕不會出手攻擊,萬萬沒想到,宋如鶴出手如此干脆。而結(jié)丹前期在后期面前,根本不夠看。

        宋如鶴在荀歷的罵聲中拿走他腰間的儲物袋,探索一頓,將其中的龜殼碎片拿了出來。

        說是龜殼碎片,更像是一塊厚重的石頭,看似只有手掌大小,卻足有千斤重。

        光看龜殼的厚度和殼上繁復(fù)的紋路,就知道千年以上。

        荀歷的謾罵不絕于耳。

        宋如鶴充耳不聞,隨即,看了弟子一眼。

        眼神相交,弟子即刻明白該做什么,立馬接過宋如鶴手中倏然出現(xiàn)的一枚玉牌。

        下一瞬,只見宋如鶴身形一閃,離開護(hù)身法寶范圍,走向百鑄門四人。

        “汝鄢護(hù)教,如果是荀歷有不敬的地方我代他給你賠不是,有話好好說。”宋如鶴抱拳道。

        汝鄢春雁看到宋如鶴手里的東西,卻還是不禁嘲諷道:“你以為你護(hù)著這小人,熾巍派那些瞧不起你的家伙就會感謝你嗎?”

        宋如鶴不置可否,好聲好氣道:“汝鄢護(hù)法,荀歷還年輕,這次是他沖動行事,還望給小輩一次機(jī)會。”

        汝鄢春雁也不想多廢話,壓制著怒火,冷聲道:“他趁我弟子不注意,把龜殼碎片搶走,這件事我且記在心里了。但今日,看在宋道友你的面子上,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這事。”

        宋如鶴點了點頭,然后用法力護(hù)著龜殼碎片,拋向汝鄢春雁。

        荀歷知道不可能再得到萬年龜殼碎片,不再大喊大罵,滿臉頹喪,看到氣定神閑的紅衣男子后直覺不爽,撞了撞宋如鶴弟子,沒好氣地問道:“他們是誰?”

        聲音還沒從宋如鶴弟子的嗓子眼里冒出來,他的眼睛突然瞪大,放大瞳孔中男子和少年二人的人影陡然消失。

        夜色中,紅衣身影如同火焰般耀眼,攬著少年纖細(xì)的腰,一瞬間,身影消失,又接著閃現(xiàn)到宋如鶴那邊。

        誰也想不到,汝鄢春雁即將得到夢寐以求的材料之際,一道火紅的身影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xiàn)。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收起手龜殼碎片,收入囊中。

        她明明目睹了一切,像是被設(shè)下禁制,一步都無法挪動做出反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陌生男人攬著一個少年消失在眾人眼前。

        顧瀾瀾捂住嘴巴,才沒讓聲音發(fā)出來。

        夜色茫茫,汝鄢春雁始料未及接了一手空,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跳,已是憤怒難當(dāng)。

        驀然間,渾身起勁猛地一散,周身發(fā)出“轟”的聲響,宋如鶴瞬間騰空后移,移形換位,立即回到顧瀾瀾等人身邊。

        飛鳥四散,汝鄢春雁的弟子們也紛紛逃到不遠(yuǎn)處。

        旁人雖然知道她正在尋找龜殼碎片,但如果她不說,弟子們不說又怎么會有掌門知道她找到了此物。

        然而,荀歷的出現(xiàn)直接打破了汝鄢春雁的私吞計劃,當(dāng)她方才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將此物告知門派后,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

        “宋如鶴,那人是誰?!你打得什么主意?!”汝鄢春雁面露煞氣質(zhì)問道。

        “……此人是一散修,名叫獨孤絕,我也是今日才相識。”宋如鶴回過神,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解釋著。

        而荀歷另一旁目睹一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根本沒想貪圖什么煉器材料,一看到汝鄢春雁和宋如鶴各有各的精彩,方才的那些憤怒與不快,都變成了暢快淋漓。

        ……

        閻攸寧當(dāng)初買的是個二進(jìn)院落。

        一路走到庭院里,便將池醉帶到西廂房讓他住下,然后扔下一袋錢:“為師沒有準(zhǔn)備什么被褥,春日晚上有些涼,若想休息可打坐調(diào)息,對你身體也有益。這錢袋里的錢隨便你用,等天亮可出去采買一些你日常用的。”

        池醉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多謝師父。”

        雖然有丹藥治療身體,但池醉這一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身體確實已經(jīng)疲憊到極點,他現(xiàn)在急需一個地方坐下。

        “為師會閉關(guān)兩三天,這幾天你可先看看那兩本秘籍。”閻攸寧叮囑道。

        “是。”

        閻攸寧不再逗留,趕忙前往地下密室,首先把蓮花清心鈴拿出來研究了一番。

        半宿后,他想起原著,文字曾描寫過蓮華清心鈴品級提升需要用到金冠琉璃鳥羽尾。只不過,因為這法寶不是顧瀾瀾主用武器,全文除了最后一次鍛造外,之前的鍛造只籠統(tǒng)概述過提升品級之中用到過羽尾,其他材料的先后順序一概沒提及。

        但如果總是猶猶豫豫,蓮華清心鈴將永遠(yuǎn)停在人階中級。

        閻攸寧也不是躡手躡腳的人,深吸一口氣,決定放開手腳,小心又小心地控制起材料與法寶的融合。

        十天后,金冠琉璃鳥終于徹底和蓮華清心鈴融合。

        閻攸寧拎著天蠶絲,眸色深沉地轉(zhuǎn)動手里的法寶。

        只見,蓮華清心鈴的白玉蓮花和蓮蓬周圍附著著一層琉璃光彩,圣潔中透著一種難言的靈動。

        除此之外,并無其他變化。

        失敗了。

        “金冠琉璃鳥羽尾、千年龜殼碎片、藤骨、雪梅殘片、冰魄銀草。”閻攸寧回憶起原著中提到的這些材料。

        冰魄銀草除了是極好的煉器材料,一株上生長十三朵,只能一次性全部摘取,分先后便會齊齊凋零,它更是摒除心魔、穩(wěn)固神識、去除因果以及更好渡雷劫最好的仙草。

        在修界能被冠上“仙”這個詞便是對此物的最大贊譽(yù),而有了冰魄銀草,再不會被雜念所擾,每一次提升修為渡雷劫都將會比平常的修士更容易些許。

        對于修士而言,就算只是提升一成的成功率,都是絕無僅有的機(jī)會。

        原著中顧瀾瀾得到冰魄銀草也是因緣際會,是一位戀慕她的男子贈予她的,從顧瀾瀾視角看,那人當(dāng)時連自己姓甚名誰都沒說口,便被他人用法器穿透胸口,當(dāng)場死亡。好在閻攸寧看了原著,從上帝視角知道對方姓甚名誰。

        有了冰魄銀草,還要有將其的煉化藤骨。

        文里玄微派和熾巍派交好,便為顧瀾瀾提供了難得的藤骨。

        除了冰魄銀草和藤骨,另外的材料皆是顧瀾瀾偶然得到的……

        閻攸寧樂得體驗尋找天材地寶的過程,就是這冰魄銀草只生長在魔教婆海剎的極寒界內(nèi)。

        有點麻煩,先找其他幾樣材料吧。

        “就是這個賊人!他一定是看這家的主人不在,就霸占了這里!”

        “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前幾天還破破爛爛的,現(xiàn)在卻吃得這般好,一定是偷了錢財買的!”

        “看什么看?大家一起上,捉賊啊!”

        屋外響起吵吵鬧鬧的聲音,說來這幾天總有這些聲音,但閻攸寧一直專心融合煉器,沒怎么在意。而原本說好的兩三天,因為過度沉迷,閻攸寧甚至將新收的弟子一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吵鬧聲逐漸變成打斗聲。

        閻攸寧收拾好所有器材,不疾不徐地走出密室,打開門之后,便看到池醉已將五個少年完全壓制。

        池醉并沒使用法力,只是單純?nèi)獠樕嫌袔滋幱偾啵簧硭{(lán)色打短多了幾塊臟污,而且好幾處破裂。少年精致秀氣的臉上全無表情,眼神發(fā)狠,啐了一口血后,狠狠一腳,踩中倒地的光頭少年的手臂。

        伴隨著光頭少年吃痛大叫,池醉猶覺不夠,仿佛地上的人是他的死敵一般,又是重重地碾了碾。

        其余人瑟瑟發(fā)抖地挪到一起,想要逃走。

        池醉松開腳,聽到開門聲,轉(zhuǎn)頭望過來,便看到恢復(fù)真容的閻攸寧,漂亮的柳葉眼中戾氣緩緩消散,小跑著走到閻攸寧面前,眼神里的晦暗被壓制,輕輕喚了聲:“師父。”

        “還以為你會走呢。”閻攸寧脫口而出。

        池醉有些驚惶地抬頭。

        此時,少年雖然狼狽,氣質(zhì)卻清爽干凈,沒有分毫剛才的狠辣。

        此刻,太陽當(dāng)空,耀眼的陽光仿佛投射到對方的眼睛里,清澈透亮的瞳孔中有些驚疑不定,似是為掩蓋情緒,又似是閻攸寧的話讓他有些難堪,眼眸略有些濕潤時立即低頭沉默下來。

        許是暖陽怡人,抑或是風(fēng)兒和煦造成的錯覺。

        溫柔的萬物包裹著纖弱少年的身軀,尖尖的下巴和單薄的肩膀,一切外物和形容仿佛都描述著少年不敢言說的委屈之意。

        閻攸寧從不知道自己還吃這一套,他抬起手,想拍拍對方的腦袋,發(fā)現(xiàn)池醉身體僵硬,便在半空停頓一下改為放到肩膀上拍了拍。

        全是骨頭,跟個一捏就碎的娃娃似的。

        “新衣裳挺好看,多買幾件。”閻攸寧寬慰地拍了拍,看到不遠(yuǎn)處是桌上的飯菜,又看向那幾個鬧事少年,目光在顯眼的光頭少年身上頓了頓,笑得深不可測道:“繼續(xù)去吃飯吧。接下來的事,為師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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