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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渣攻成了我的貓(17)


帝君出洞府了,昆侖山上下本是松一口氣。

        昆侖山原本只是一處神山天險,不歸屬任何勢力,山腳下也只有幾十戶原住民在居住。昆侖山可以說是整個修元世靈氣最濃郁的地方,而且連接著修元世和凡界,乃是“天之盡頭”,悟道絕佳之境,并非無人覬覦。只是上面實在是太過危險,哪怕是渡劫大能也無法在昆侖山長久地居住

        自從帝君只身屠滅九宗四殿后,九宗四殿遺留下來的宮殿城池,都被帝君付之一炬。帝君帶著他的跟隨者前往昆侖,在昆侖布下重重禁制,將昆侖徹底改造成靈氣濃郁的修行圣地。同時因為昆侖有了帝君的入主,無數(shù)大能都前來追隨。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昆侖一殿就徹底取代了九宗四殿的職能,成為修元世最強(qiáng)最大且唯一的朝圣之地。

        昆侖山腳下原本的些許零散的村落,也快速地形成了超級大城,屬于昆侖殿的下轄城池。如今帝君突破成為萬年來唯一破境者,修元世幾乎所有的大能都趕來山下城池求見。修元世被大眾所知的渡劫期大能有三十七位,其中二十位都屬于九宗四殿的人,被陸斂全部殺了。剩下的十七位中,有十一位追隨陸斂。但這次前來的不僅有這些已知的渡劫大能,還有十幾位隱世大能。

        這些隱世大能,至少有幾百上千年都未出世了,他們或一心破境,或等待坐化,然而一知曉修元世出了破境者,他們也都坐不住了,紛紛前來道喜。若能與昆侖帝君論道幾句,求他點(diǎn)悟破境之要,那就是天大的機(jī)緣。

        這么多大能匯集城下,帝君久久不出關(guān),大能也久久不離去。這樣饒是強(qiáng)者云集、傲視四洲的昆侖山眾人都有些著急了,好不容易等到帝君要出關(guān)了,大家正琢磨著松一口氣,誰知帝君卻完全沒有召見任何人的心思,而是一出洞府就下令,徹查謝亦一事。

        誰是謝亦?

        對于這個名字,昆侖山上有人從未聽聞,也有人覺得耳熟。

        修士都記憶過人,覺得耳熟的人仔細(xì)想想,立刻就想起來:這不是一年多前在昆侖山下癡戀帝君、一直求見的那個瘋子嗎?

        后來這人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們還以為這人是終于有了自知之明,放棄了呢。

        聽帝君的意思,是這人不是放棄,而是被人所害,修為盡毀、靈脈俱損,還被丟在了凡界。

        一聽這手段,許多修士都頓時一打寒顫。對修士來說,抽筋扒皮都不可怕,但是修為盡毀、靈脈俱損還被丟到凡界,這就是極致酷刑了,害謝亦的人跟他到底有多大仇才能做出這種事?

        盡管他們覺得害謝亦的人確實狠毒,但是帝君從前也從不關(guān)注這樣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不僅關(guān)注,還無比上心重視,整個昆侖山幾乎都要被執(zhí)序峰的人查得翻過來了。

        眾人在緊張之余,也不由好奇,這謝亦究竟是何許人也?不是只是一個金丹期的不自量力的小人物嗎,緣何得到帝君如此重視?而且現(xiàn)在一想,當(dāng)日帝君帶回來的那具尸體,可不就是那謝亦的模樣么?

        甚至連林瑾之都沒逃過執(zhí)序峰的盤問和調(diào)查,他面上沉靜自若地接受調(diào)查,好像全然只是把它當(dāng)做了列行公事,心中卻有些煩躁。

        他向來走一步看十步,因此當(dāng)初也不是沒有布置后手。但是他卻很少想過會真的啟用這個后手,因為這就代表他的籌劃完全失敗了,一步登神的計劃功虧一簣,饒是他定力再強(qiáng),此時也不免惱火。

        好在,那人已經(jīng)死了,而陸斂也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元神復(fù)活他了。

        林瑾之低垂著眉眼,斂住眸光。

        執(zhí)序峰的效率很快,不過一日,就把人找出來了。

        都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

        陸斂高坐在主位之上,殿下跪了十?dāng)?shù)位身著白衣的昆侖門人,一位長老,還有一位散修。

        “說吧。”陸斂說,“他跟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他。”

        一時間眾人噤聲,除了拼命磕頭之外,誰也不敢說話。

        “不敢說?”陸斂神色晦暗,看向那位長老,“那你先說吧,你應(yīng)該是主謀吧?”

        這長老是負(fù)責(zé)昆侖山后勤和管理的幾個長老之一。

        那長老渾身哆嗦,支支吾吾地,一個大乘期強(qiáng)者此時跟鵪鶉也沒什么兩樣:“帝君……我、我,我只是聽人說您給了他昆侖寶庫中的半數(shù)庫藏,一時間心生貪念,這才……”

        他說到這,也不敢再說下去了,只是拼命磕頭:“帝君!小人知錯了!你饒小人一命吧!”

        林瑾之就站在大殿旁,身為陸斂原本的未來道侶,他在昆侖山有極大的特權(quán),整個昆侖山上下也都是把他當(dāng)做未來的主人看的。因此在這個時候,他也能在一旁靜靜地、光明正大地看著。

        他聽見高座之上的人輕笑了一聲,而那笑聲里只聽出了浸透骨髓的寒意。

        陸斂分毫沒有管這人的求饒,而是繼續(xù)問:“所以你勾結(jié)了門下弟子,讓他們替你去襲傷謝亦?那這個散修呢,他是干什么的?”

        “你自己來跟本座說說吧。”他對那散修說。

        “是……是溫長老派人來找小人,說謝亦身上有半數(shù)昆侖珍寶,小人只需要把人騙上昆侖山,他們就能名正言順地?fù)魵⒅x亦……”那散修一邊說一邊哭,不一會兒就涕泗橫流了。

        “昆侖寶庫……呵……”陸斂摩挲著扶手,像是在笑,“原來還是我害了他……原來他還是因我而死……”

        謝亦想要的,只是見他一面,可他卻不敢面對他,還自以為好意,實則傲慢不堪地贈他珍寶,以為這樣就算還清了他的恩情。

        結(jié)果為他招致了殺身之禍,謝亦在凡界苦苦掙扎的一年半,都是因他而起。

        陸斂笑著,本是摩挲著扶手的手指卻猛地將扶手抓住,瞬間扶手因為承受不了他的力量而化為齏粉。

        只聽他厲聲質(zhì)問:“你們想要他身上的寶物,搶去便是,哪怕你們要?dú)⑷藠Z寶也罷,為何不殺他,卻要將他廢去他的修為,毀掉他的靈脈,還將他丟下凡界!為何如此折辱他?!”

        此時不光是跪著的人,就連負(fù)責(zé)押送他們的執(zhí)序峰的長老和弟子都低下頭,渾身寒毛豎起。

        他們中有人跟隨過陸斂,見過他屠殺九宗四殿,可那時帝君都甚至算得上平靜,他們從未見過帝君這樣震怒的模樣。

        那長老不住磕頭:“小人也沒想那么多……只是想留他一命,但之后又怕他尋仇,而昆侖又與凡界交界……”

        陸斂沒再聽他說下去,打斷道:“東西呢?”

        那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陸斂的意思,連忙拿出一個乾坤袋:“都在這兒呢,小人……小人用掉了一些,但大部分都還是完好的!”

        心念一動,那乾坤袋就到了陸斂手上,陸斂用神識掃了眼乾坤袋,神色陰郁:“只有昆侖寶庫的東西,他的東西呢?”

        謝亦到凡界時,任何帶有靈力的東西都被人拿走了。而對修士來說,貼身物品不帶靈力是很少的,就連鞋子大多也都是法器。因此可以說是謝亦的東西幾乎都被拿走了,只給他留下了一身別人的衣物和那枚玉佩。

        “謝亦……謝亦的東西小人沒有拿,應(yīng)該、應(yīng)該是在他那兒!”那長老指著他身旁的散修,大聲說道。

        那散修被他指到,渾身一顫,也連忙將東西拿出來,是一個普通制式的芥子袋,但陸斂一眼便看出那是謝亦的東西。

        謝亦在昆侖山下的時候,其實沒什么錢財寶貝了。他原本就為了陸斂找修復(fù)靈脈的藥引而耗盡了資源,后來在最后關(guān)頭為陸斂護(hù)法時,又是渡傷又是抵御敵,身受重傷。回西洲找趙瘋子求助,趙瘋子為他都耗了光他的壓箱底珍藏,更別說謝亦自己的錢袋子了,被壓榨得一點(diǎn)都不剩。只剩下一些他自己必須的法器、少許的符篆靈石丹藥之類的。

        而那長老已是大乘期,自然看不上謝亦這一個貧窮的化神期散修的東西,就隨手給了那個負(fù)責(zé)騙謝亦上昆侖山的散修。

        陸斂他將芥子袋拿到手里,用神識一件件探查,發(fā)現(xiàn)這散修也只是用了那些靈石丹藥,謝亦自己的貼身東西都被他隨意堆在了芥子袋的一邊。

        陸斂從芥子袋中拿出了一把灰撲撲的劍,這把劍乍一看像是一把普通的玄階下品法器,連金丹期修士都未必看得上,自然是被這散修隨手堆在了一邊當(dāng)做垃圾。

        但陸斂卻是知道,這才是謝亦的本命法器,謝亦曾經(jīng)引以為傲地跟他提起來,他為了這把原來是天階上品的靈器,是如何在元嬰期時被數(shù)十位化神期修士追殺,他為了甩開這些人的追殺,逃進(jìn)西洲絕境,最后不但活著出來了,還利用絕境將靈器淬煉成了神器。謝亦給它取名為“求光”。

        從此這把劍便是謝亦的半身,一人一劍,同進(jìn)同退,同生同死。謝亦修為盡毀,這把劍也自我封印了,成了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玄階下品法器。

        這把劍在陸斂的手上,突然一聲爭吟,劍身顫抖起來,身上破舊的外殼寸寸皸裂,又被抖去,隨后它飛上半空,光芒大震,刺得在場大乘期以下的修士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竟然是把神器!

        林瑾之都有些驚訝了,想不到那謝亦身上還有把本命神器,倒真的是小看他了。

        連渡劫期大能身上都未必有神器,實在是神器太過可遇而不可求,但謝亦一個化神期卻有一把。而且這把神器,看起來雖然威力不是最強(qiáng)的,但是卻能看出它有極強(qiáng)的可塑性,假以時日,待謝亦到渡劫期,這把劍就會是神器中最強(qiáng)的那一批。

        劍飛到半空后,劍身劇烈顫抖,爭鳴聲不斷響起,然后直接飛到了大殿上空。

        這大殿有五十丈高,巍峨宏偉,那劍飛到大殿頂部后,跟大殿比起來渺小至極,但它卻在上面不斷飛著,又像是在毫無目的地亂轉(zhuǎn),最后將大殿上的柱子直接斬斷,無數(shù)巨石滾落。

        陸斂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等劍斬斷了數(shù)根石柱后,才伸手,低聲說:“求光,回來。”

        那劍似乎極為不甘,原地轉(zhuǎn)好幾圈后才默默飛回了陸斂手里。

        陸斂伸手撫過劍身,輕聲說:“我知道你也想他,不要擔(dān)心,他一定會回來的。”

        說罷,他沒在質(zhì)問殿下之人,而是伸手一揮,殿下跪著的人都紛紛倒下,氣息全無。

        執(zhí)序峰的人心下一驚,還以為帝君是直接取了他們性命,然而下一刻,之間陸斂張開手,手掌上懸浮著一個光球。

        再仔細(xì)看去,只見里面都是無數(shù)纏繞著的金色魂魄。

        對修士來說,□□的折磨已經(jīng)算不上酷刑了。他們在修行時,只要讓他們修為能增進(jìn),哪怕掏心挖肝都能做得出來,對他們而言也都不算什么。因此陸斂也從未打算在肉|體上折磨他們。

        他將他們的元神抽去,等待他們的,將是永遠(yuǎn)都不會有盡頭的折磨。

        看到他手上那些元神,眾人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對這些人的下場一陣齒冷。

        “此事告一段落,其他人散了吧,周序留下。”陸斂左手一合,那些纏繞的魂魄便不見了,他轉(zhuǎn)頭看向大殿一側(cè),“師兄,你也先走。”

        “是。”眾人退去,林瑾之也對著陸斂略一頷首,轉(zhuǎn)身離去。

        周序便是執(zhí)序峰的峰主,也是早期就追隨陸斂的一批人,算是陸斂的心腹。

        “周序,本座總覺得這件事還有些蹊蹺。你回去后,私下繼續(xù)查,沒有查到端倪就不停。”陸斂對周序說。

        這件事看起來都很完美,也都很吻合,連陸斂都說不清還有哪里不對勁,但是他莫名就覺得還有端倪。就算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收手。

        “是。”周序點(diǎn)頭。

        周序這人不喜多言,但很一根筋,心中也自有一桿秤,是陸斂最好用的刀之一。

        …………

        帝君在徹查那件事后,還是行蹤詭異,他好像在昆侖山的一側(cè)盡頭布置大陣。

        昆侖山有兩側(cè),一側(cè)連著凡界,另一側(cè)著連著“虛無”,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但卻也是昆侖山上最危險的地方。帝君改造了昆侖山上的其他地方,卻并沒有改造那里。因為那里根本就不屬于昆侖山,它是一個比凡界更大更浩渺的世界,但哪怕是渡劫期,去這個地方熬不過一天也會被暴烈的規(guī)則之力絞殺。

        因此世人把那里稱為“天之盡頭”。

        但帝君卻一直待在里面,偶爾出來,卻是去了曾經(jīng)的九宗四殿遺址。

        從前的九宗四殿,是修元世最強(qiáng)的超級勢力,他們本身占據(jù)的地方,當(dāng)然也是整個修元世最好的地方。修元世幾乎所有的極品靈脈和秘境,都被他們占據(jù)。而他們從前本部的宮殿、城池,也幾乎都是建在極品靈脈上面的。

        九宗四殿都被陸斂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就算世人都知道它們下面埋著極品靈脈,也誰都不敢去,一放就放了將近三年。

        陸斂到九宗四殿的舊址,卻是直接將這些極品靈脈整條剝離。十五條極品靈脈,他帶走了九條,剩下的六條在被陸斂剝離后直接被粉碎,靈石化作齏粉,靈氣卻散回天地間。

        因此世人得知后,反而覺得高興。反正那些極品靈脈他們原本也不能碰,就算陸斂給他們碰,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人物,只會被新崛起的各大勢力占據(jù)。而現(xiàn)在直接將靈氣放歸天地,讓整個修元世靈氣驟然濃郁一倍,這才是真正惠及到了他們。

        而陸斂將九條極品靈脈帶回去,別人以為他會將這些埋在昆侖山中,屆時昆侖山原本就極其濃郁的靈氣會更上一層樓。但陸斂卻并沒有那么不走,而是把靈脈帶回了天之盡頭,作為大陣的主軸。

        時間不斷過去,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昆侖山的人都忍不住跟那些前來的大能說,帝君恐怕短時間內(nèi)不會見人了,請他們回去。然而那些強(qiáng)者卻依然選擇了等待,對他們來說,一年兩年,甚至幾百年,都不算太過漫長的時間,只需要值得,他們便會等。

        一年過去,漸漸地,眾人也隱隱明白,帝君是在嘗試復(fù)活那個叫謝亦的人。

        甚至不久后帝君還直接發(fā)布指令:有任何關(guān)于復(fù)生元神已毀之人的秘術(shù)或者線索,都可以來昆侖山找他,條件任開。

        一時間,整個修元世都轟動了。誰若得到了帝君親口給出的“條件任開”,那跟一步登天都沒有區(qū)別!

        但是等他們仔細(xì)讀完題,發(fā)現(xiàn)帝君要的是復(fù)生“元神已毀之人”,頓時又覺得是天方夜譚。復(fù)生對修士來說并不難,但一切一切的前提都是,元神還在!

        沒了元神,一切都是空談。就算神有創(chuàng)生之能,能捏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無數(shù)人興致勃勃地前往昆侖山,又垂頭喪氣地鎩羽而歸。

        而昆侖山上也漸漸議論四起。

        這謝亦從前是出了名的癡戀帝君,但是在他生前,帝君連見都不見他一面,如今卻又拼了命復(fù)活他。若是換做旁人便也罷了,帝君此時要復(fù)活的卻是謝亦,難道真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帝君被他打動了?

        且不說帝君都不曾和他見面,究竟是怎么打動的,就說……帝君閉關(guān)之前,不是已經(jīng)下令準(zhǔn)備他的結(jié)侶大典了嗎?

        帝君入主昆侖山時,就昭告天下他將舉行結(jié)侶大典,結(jié)侶對象便是他曾經(jīng)的師兄林瑾之。

        而林瑾之逃出來后,被一個隱世門派收留,后化名木瑾,成為了修元世名聲很大的后起之秀。等陸斂將他接回昆侖,世人才知木槿是陸家弟子,曾經(jīng)拼命才將帝君從九宗四殿的手下救出,護(hù)他離開陸家。

        兩人都是天縱奇才,林瑾之又舍命相護(hù),自是一番美談,曾經(jīng)還有段時間一直在修元世傳頌,大家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要說上一句“般配”。昆侖山的門人更是打從心底為林瑾之要成為昆侖山未來的第二位主人高興,林公子長得好,天賦好,性格還好,經(jīng)常親自指點(diǎn)弟子,比起喜怒莫測的帝君,有這樣一位帝君道侶自然是好事。

        當(dāng)時帝君定的大典時間是在三年后,眼看著這時間都快到了,大家也把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好了,正是打算搞一個修元世最盛大的結(jié)侶大典,但是看現(xiàn)在帝君這狀況……到底要不要舉行?

        負(fù)責(zé)準(zhǔn)備大典的人借著準(zhǔn)備大典的由頭見了帝君一面,詢問他究竟是否如期舉行道侶大典。

        “作廢。”帝君說。

        負(fù)責(zé)人心頭一跳:竟是真的作廢了?

        他又有些猶豫地問:“那……那林公子……?”

        陸斂抬頭看他,神色中冷光一閃而過:“照常。他是本座師兄,本座尚須敬重,你們更不可怠慢。”

        “是。”負(fù)責(zé)人點(diǎn)頭,行禮后退下了。

        這之后,取消大典的消息就傳遍了昆侖山,一時間眾人看林瑾之的神色都有些異樣了,私下的議論也四起。但是在執(zhí)序峰的峰主親自抓捕懲戒了幾個非議者后,也沒有人再敢議論了。

        看來結(jié)侶大典雖然取消了,但是帝君依然對林公子十分敬重,也對,畢竟是救命之恩。而且若說帝君是陸家唯一的后人的話,林公子也是包括帝君在內(nèi)的陸家唯二傳人了。

        昆侖山中沒人再敢非議林瑾之,而外界雖然偶爾會疑惑為什么道侶大典久久不開,但他們大部分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陸斂說的那個“條件任開”上,來昆侖山獻(xiàn)計的人絡(luò)繹不絕。

        但始終都沒人成功,漸漸地,大家也反應(yīng)過來了:死而復(fù)生這種事情,已經(jīng)是“神”的帝君都沒辦法,他們這些人又能想出什么?帝君也只是在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罷了。

        然而,一天,昆侖山上卻是來了一位連陸斂都沒有想到的人。

        起初,陸斂只以為又是一個普通的獻(xiàn)計者。

        他們是在陸斂在天之盡頭布置的宮殿里見面的。論奢華輝煌,這宮殿比昆侖神殿的主殿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無數(shù)奇珍異寶在這里似乎不過是尋常的花草石木。而宮殿外面,更是極其駭人地連接著九條極品靈脈,還有無數(shù)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的繁復(fù)陣法。

        陸斂走到前殿去會見了這名獻(xiàn)計者,看清來人模樣時,他面上就略微一怔。

        來人穿著一襲青色長衫,布料粗糲,但看起來很貼身。他人很瘦,青衫套在他身上也顯得空蕩蕩的,露在衣物外面的手能看出他非常白,是病態(tài)的白,白到青紫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這人容貌十分出眾,是那種一眼看就會讓人非常舒服的五官,但是一直盯著看又會莫名發(fā)怵。他的病氣也顯在臉上,唇色很淡,眉眼間似乎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弱氣。他走來時,身上還都是淺淡卻苦澀的藥味。

        “趙弋,你怎么來了?”陸斂瞇眼看他。

        是的,這人便是謝亦口中的“趙瘋子”,趙弋。

        在陸斂打量趙弋的同時,趙弋也將陸斂此時的模樣盡收眼底。

        昆侖神主,看起來確實是有些模樣,但是幾年不見,這人頭發(fā)卻是徹底白了,玄衣雪發(fā),看起來比死了媽還憔悴。

        “要不是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我也不會來。”趙弋說。

        最好的友人死了,似乎在他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波瀾,他整個人都靜得像深潭。

        趙弋說著就要躍過陸斂,往殿內(nèi)去:“他呢,你發(fā)出的詔令說要元神已毀的復(fù)生之術(shù),那應(yīng)該他的尸身還在你這,對吧?”

        他只是大乘期,而且剛突破不久,但是在陸斂面前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壓迫感,神色從容地就要闖入陸斂的地盤。

        陸斂神色驟冷,直接伸手?jǐn)r住他:“我尋的是復(fù)生之術(shù),你難道有?沒有就滾出去。”

        他跟趙弋是老不對付了。

        之前謝亦非要修復(fù)陸斂的靈脈的時候,趙弋就一直對陸斂冷嘲熱諷,還在給陸斂修復(fù)靈脈的時候故意給他吃了很多苦頭。這些陸斂都看得出來。

        他從前就一直覺得趙弋對謝亦的感覺很奇怪,他一度懷疑趙弋喜歡謝亦,因為他和謝亦相處的時候有種常人融入不進(jìn)去的氛圍。謝亦還好,這種感覺主要來自趙弋。

        但是漸漸地他又發(fā)現(xiàn)趙弋對謝亦好像并沒有愛慕方面的情緒。趙弋這人獨(dú)來獨(dú)往,似乎除了謝亦之外就沒有其他什么朋友了,他平時不見得對謝亦多好,還經(jīng)常拿謝亦試藥,把謝亦折騰得受傷不輕。但是一旦謝亦真有事求他,這人又不會有半點(diǎn)推辭,全力以赴。

        “我沒有,你想復(fù)活連元神都?xì)Я说娜耍F(xiàn)在來說,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趙弋轉(zhuǎn)身看著他,語氣平淡得甚至可以說是理直氣壯。

        陸斂:“……”

        時隔多年,這人還是能輕易挑起他的怒氣。

        沒等陸斂開口,趙弋低頭又看見陸斂腰間佩戴的那枚玉佩。

        這正是謝亦在凡間當(dāng)?shù)舻哪且幻叮憯吭隍v出手后,就尋回了這塊玉佩。

        “這不是你之前送他的么?不知道是你從哪里撿來的破石頭,說什么你娘給你的,讓你交給未來道侶,也只有謝亦那個腦子的會聽你的鬼話。他天天當(dāng)寶貝似的,不過你倒是從未再關(guān)心過這塊石頭,現(xiàn)在怎么又到你身上了?”

        這人一開口就是老冷嘲熱諷了,這么久不見,趙弋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

        “還是說這破石頭真的是你娘讓你交給道侶的?你和你那好師兄要結(jié)侶了,所以你特地從他身上拿回來,要送你的好師兄?”趙弋勾唇一笑,嘲弄地看著陸斂。

        “趙弋!”陸斂冷下聲警告他。

        然而趙弋這人長這么大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怕字,什么又叫做“見好就收”。陸斂這聲威脅反而激出了他的戾氣。

        “我早就勸過他,你小子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他偏不聽。”趙弋一字一句,聲音越來越冷,到最后,似乎也恨得咬牙起來。

        “他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傻,他以為他對你掏心掏肺就能換來你一心一意,你說,他這種蠢得無可救藥的蠢貨,他不死誰死呢?他死的活該。”

        他說道著,似乎是在嘲笑那個死的活該的謝亦,但自己的眼睛卻漸漸紅了起來。

        “我倒是自詡聰明,卻也犯了傻。他重傷瀕死跑回西洲找我,好不容易給他吊住了一條命,他堪堪恢復(fù)到金丹期,聽到你屠滅九宗四殿殺盡仇家的消息又要屁顛屁顛趕過去找你。我沒攔他,我以為你小子就算再無情,頂多也就把他拋到一邊,不會害他性命……誰料到,誰料到……哈哈……”

        “這個蠢貨混得真慘啊,聽說被人廢了修為,打碎金丹,斷了全身靈脈,扔下凡界。在凡界拖著油盡燈枯的身體茍延殘喘了一年多才死,連全尸都沒留下。活該,這就是做蠢貨的代價啊,你說是不是?”他紅著眼眶看向陸斂,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陸斂卻顧不上他那近乎癲狂的嘲弄了,他滿心都被趙弋那句“他重傷瀕死跑回西洲”。

        除了在凡界以貓的身體在“過去”見到謝亦之外,三年半前,他進(jìn)行靈脈的最后修復(fù),謝亦為他護(hù)法時,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最后一次見面。

        從那洞府中醒來后,他就再也沒見過謝亦了,謝亦也只是留下了一張紙條,說有事回西洲。他當(dāng)時沒有在意他為什么回西洲,只覺得他修復(fù)靈脈了,也突破到大乘期了,謝亦一個化神期已經(jīng)派不上用場了,不如就讓他先回西洲。他若成功復(fù)仇登頂,會想辦法報答謝亦,他若失敗身死,謝亦不在他身邊也好。

        而他渡過心魔劫回來,滿心都是哀慟,找出了害謝亦的人之后,內(nèi)心也被復(fù)活謝亦的這個念頭填滿了,竟然是這么久都沒有想過:當(dāng)年為什么謝亦突然回西洲?

        趙弋現(xiàn)在這么一說,他才得知,原來謝亦當(dāng)時回去,是因為他受了重傷,甚至瀕死。

        陸斂怔愣地呢喃:“他重傷瀕死跑回西洲找你?什么時候的事情?是三年半前嗎?”

        趙弋聞言,也是一怔。隨后,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一樣,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你竟然不知道?他竟然沒告訴你?……謝亦那個蠢貨既然連這個都沒告訴你?!”

        他笑得幾乎幾乎都直不起腰。

        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謝亦為什么重傷瀕死?又為什么不告訴他?

        陸斂隱隱能夠預(yù)感到這背后的答案會讓他無法承受,但是他依然非常急迫地想要知道。

        “快說。”

        陸斂冷冰冰的聲音落下后,一股極強(qiáng)的威壓直接施加在趙弋身上,陸斂如今的修為,就算整個修元世的修士擰成一股繩都抗衡不了他,更別說趙弋一個堪堪突破大乘期不久的人了。

        哪怕陸斂有意收了手,趙弋還是被壓得口吐鮮血。

        但是這人還是沒有半點(diǎn)懼色,他從容地把嘴角的鮮血擦去,跟陸斂說:“你帶我去見他,我才會跟你說。”

        陸斂注視他良久,換個人在這里,被陸斂這么看著,估計膽子都要嚇破了,但趙弋卻從始至終沒有露出半點(diǎn)異色。

        “好。”陸斂最終點(diǎn)頭,同意帶趙弋見謝亦。

        自從把謝亦帶回昆侖山,除了陸斂自己,他再也沒有讓旁人見過謝亦。

        陸斂徑直從前殿離開,趙弋也跟著他一起進(jìn)去。

        穿過無數(shù)道禁制,最后來到了最中心的內(nèi)殿,這里也是九條極品靈脈匯集的陣法核心。

        上面是一張床,不是慣常用來保存尸體的冰床,而是一張看起來極其舒適柔軟的床,謝亦躺在上面,看起來就跟睡著了一樣。

        趙弋在看到謝亦的身影后,腳步就不住加快,直接走到了陸斂前面,三兩步就走到了謝亦面前,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他站在床邊看了謝亦很久才開口:“聽說他被你帶回來的時候,渾身骨頭都快把皮戳破了,手是斷的,死了太久身體都腐爛了,你現(xiàn)在倒是保存得很好。”

        謝亦的尸身現(xiàn)在看起來真的跟生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了,連趙弋在再到謝亦尸身的第一眼,都以為他會睜開眼跟他說一聲“趙瘋子,好久不見”。

        趙弋現(xiàn)在好像熱衷于給陸斂扎心,句句都扎進(jìn)陸斂心里。但何嘗不也是扎到他自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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