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約定之地(六)
路婉婉:“這是……”
“這是……”她捂著嘴連連后退, 后背直接撞上了半開著的大門,“這是怎么回事?”
好歹是醫(yī)學生,她已經(jīng)算淡定的了, 跟著桑德拉的幾個保鏢里已經(jīng)有兩個當場沖了出去,走廊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目睹莎倫·伯克利慘遭改造的駭人一幕, 進行意志檢定, 成功下降一到三點, 失敗隨即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弗莉達(路婉婉)]進行意志檢定, 87/65, 失敗。
[默林(羅曼)]進行意志檢定, 10/70, 極難成功。
[威爾]進行意志檢定, 35/75, 困難成功。
[斯卡蒂(祝槐)]進行意志檢定,2/70, 大成功!
沉重可怖的氣氛微微一滯。
威爾:“……”
羅曼:“……”
路婉婉:“……”
果然, 不管你想是到底怎么想,只有骰子出目這種東西是永遠控制不了的。
連kp也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多少有點離譜?】
祝槐:“………………”
她想嗎!她也很尷尬的好嗎!!
這里為什么會有大成功啊?!
“……她是不是還能回一點san?”趁著npc們還沒有回過神,威爾小小聲地問。
“……不了不了,”祝槐默默道,“這加點我也不想要。”
【既然這樣, 那就——】
【你對上了莎倫的目光,隔著玻璃,卻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也奇跡般明白了她想說的話。】
在一片沉寂與倒抽的涼氣聲中, 祝槐反而上前了一步, 輕輕按住了那足以防彈的玻璃。半晌, 懸浮在魚缸中的莎倫·伯克利緩慢而僵硬地抬起不屬于自己的小臂,在透明卻遙遠的隔檔之內(nèi)將手掌與她的重合在了一起。
她分明是有意識的。
莎倫的嘴唇仍在翕動著,離得近了,就能模糊地辨認出她的口型——
“抱歉,”祝槐說,“現(xiàn)在還不行。”
雖然不知道她的聲音有沒有真正傳到莎倫耳中,但“人魚”的眼神的確在一瞬間更加黯淡了。
“——把她帶出去。”
桑德拉·休謨本人的心理素質(zhì)還比她那幾個保鏢更強些,她的聲音滿含著冰冷的怒火,再炙熱的愛意在目睹眼前一幕后也像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來似的消散個大半。
“派人去控制住愛德華,通知賓客婚禮取消,現(xiàn)在就返航!”
“不行,”威爾回過神,連忙制止她,“做不到。”
桑德拉:“為什么?”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zhàn)’?”路婉婉猶豫著說。
“就像剛才那兩個船員一樣,”祝槐道,“你們兩個安排的旅行,你應(yīng)該也更明白,這船上也有他安插的人手吧?”
“那又如何?”休謨家的大小姐不以為意,“我的人只會更多,說到底也因為是我策劃——”
她的聲音忽然停住了,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威爾:“怎么?”
“……海上婚禮是我提出來的,他還表現(xiàn)得很意外,同意以后就前后幫著張羅,我還以為……”桑德拉說,“但現(xiàn)在想想,是因為我看到了碰巧放在公文包里的宣傳手冊和……”
“可是我為什么會看到?”
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她顯然已經(jīng)有了答案。
“事實上,”祝槐說,“我們說不行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這個。”
她打開手機,給一臉將信將疑地湊過來的大小姐看了——自己和被五花大綁的深潛者的自拍合照。
桑德拉:“……”
桑德拉:“?”
可能因為場面太過滑稽,大小姐甚至沒掉san。
相反,她下意識地問:“他穿的戲服嗎?”
其他人:“……”
他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效果!
“不不不,這是真實存在的,”祝槐說,“登上這艘船以后,你有沒有在某個時間點突然感覺到很困,然后不知不覺地一覺到天亮?”
“我們中途有醒來過,出去就看到了這樣的怪物,靠著人多勢眾把它制服了。”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但是據(jù)可靠線報,已經(jīng)有大量的它的同族聚集在了這艘郵輪附近的海域。”
“其中也有一些混進了賓客和船務(wù)人員之中……”
她問:“休謨小姐應(yīng)該懂我的意思吧?”
聽著她的話,桑德拉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們所在的“潘多拉”號,已經(jīng)成了一座孤島。
只是一個愛德華還不足為懼,無數(shù)盤踞在船底伺機而動的魚人才是難以對付的目標,船上的這些也無從辨別誰是無辜者誰是混血深潛者,一旦里應(yīng)外合,所有人都是葬身海底的命。
威爾輕輕嘆了口氣。
以他看來,這個模組的真相其實不難得出,擺在他們面前真正的難題——是如何擺脫這個絕境。
桑德拉沉默良久。
“明晚的婚禮照常舉行。”她說。
“除了在郵輪各處必要的值班人手,”桑德拉道,“我會要求所有人都在最上層的露天廣場集合,到時候只要制造出一定的混亂,讓他們覺得計劃難以實施就會自露馬腳了吧?”
路婉婉:“……但是海里的怎么辦呢?”
這是最讓人擔心的,不說別的,深潛者這樣的神話生物應(yīng)該也有法術(shù)可以傍身。混血還好說,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變的那些——一旦對上它們,別說乘客們八成會死傷大半,連船體都有可能保不住。
“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祈禱,”羅曼雙手合十,“飛面大神原地把它們變成魚頭泡餅,ramen。”
……喂!
“其實我有點想法。”
祝槐看了眼腳邊地面,慢慢地問:“休謨小姐,婚禮時間是誰定的?”
桑德拉:“是他。”
“那些石頭,”她說,“廣場兩塊,庫房一塊,中廳一塊,其他地方還有嗎?”
“有,”桑德拉說,“他跟我說是他們家鄉(xiāng)的傳統(tǒng),才去為了婚禮特別定制的……”
她煩躁地“嘖”了聲,實在想唾棄自己一句戀愛中的人腦子真可怕。
“ok,我現(xiàn)在想要船上每一層的完整地圖——你知道賓客手冊是縮略版的,還有它們的具體位置。”
祝槐道。
“這里不適合久留了,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外頭那兩個帶走,讓你的人想辦法偽裝成正常換班吧。”
然后,就是她的計劃了。
在幾乎所有人的期待與翹首以盼中,這場旅程的重頭戲——海上婚禮如期在第四天的夜晚到來了。
夜空中群星閃耀,一如十數(shù)層高的郵輪在海面之上緩慢行駛時一扇扇窗口中亮起的“萬家燈火”。
亮歸亮,里面有沒有人卻是兩說——在最頂層的露天廣場上,賓客皆已落座,正交頭接耳地議論起馬上要正式舉行的婚禮和感嘆休謨家的大手筆。
一塵不染的紅地毯從這頭一直鋪到那頭,旁邊灑滿了馨香的玫瑰花瓣,臺上則拉起天鵝絨的裝飾緞子。而在正中的宣講臺上,似乎正擺放著一本書。
路婉婉:“那個難道……”
“對,”祝槐說,“是那本書。”
在桑德拉的黑箱安排下,他們的座位比原定的離現(xiàn)場要近得多,親眼見到的她自然一眼認得出來。
他們幾個也是單獨一排,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所以愛德華其實沒有打算真讓這場婚禮成功進行,”威爾說,“或者說,他想把這變成血色婚禮。”
“煮啊,”羅曼合十,“你寬恕不了他,ramen。”
路婉婉:“……騙婚渣男。”
“所以第五天的目的地是戀人海。”
祝槐道:“到時候獻祭完成,交易雙贏,他就可以和自己真正想結(jié)婚的人舉行儀式了。”
路婉婉忍不住吐槽:“那也得莎倫愿意吧?”
“不過,愛德華應(yīng)該不怎么信任那些魚人,”威爾說,“不然不會直到現(xiàn)在才把書拿出來——當然,咱們需要學習,已經(jīng)通曉那種語言的家伙可能就不用了,估計這才是深潛者沒有反對的原因吧。”
“噓,”祝槐豎起食指,“要開始了。”
站在廣場周圍的都是荷槍實彈的保鏢和安保人員,正常賓客可能只以為是休謨家謹慎又謹慎才如此防范,只有他們這些知道內(nèi)情的才清楚原因。
被邀請來負責主持婚禮的神父已經(jīng)帶著滿面微笑走上了宣講臺。
在他們所見過的所有混血種里,這位無疑是特征最明顯的——他完全禿頂了,兩只眼睛分得很開,嘴也咧得不小,脖子兩邊全是干癟的褶皺。
雖然可能有人質(zhì)疑怎么請來個這樣長相的來主持儀式,但或許愛德華將對方塑造得也很德高望重,議論聲還是寥寥。
樂隊就緒,作為新郎的愛德華·瓊斯也入了場,和幾位伴郎交談過后就站在臺前,靜靜等待著新娘的到來。
他眉目間其實有些焦躁,不知是因為秘書的失蹤還是看守二號貨倉的排班表上少了兩人,只是箭在弦上,一切仍要如計劃一樣進行,強擺也要擺出個幸福滿面的笑容來。
伴隨著第一聲優(yōu)美的弦樂曲調(diào),桑德拉·休謨挽著父親的胳膊緩緩步入現(xiàn)場。她身著一襲精心定制的露背婚紗,拖曳的長裙上綴著點點星光,手中的捧花同樣襯得容顏格外美麗。
老爺子雖然能仍看出點笑模樣,卻要比先前在臺上的風趣顯得更不茍言笑了,他牽著女兒一步步向前走去,將自己長女的手交到了這個男人的手上。
他轉(zhuǎn)身就頭也不回地在前排座位上坐下,旁邊的休謨夫人連忙拍了拍他胳膊。
臺前只剩下神父和一對新人,奏樂漸漸弱下去,在座賓客不由沉下了呼吸,聽到神父開了口。
“愛德華·瓊斯。”
神父問:“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愿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是的,”他定定地凝視著桑德拉,“我愿意。”
“桑德拉·休謨,”神父又轉(zhuǎn)向她,“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他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你都愿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
桑德拉:“我——”
她沒有回答,微微側(cè)首,在對方有些訝異的注視下猛地抬手——
狠狠打在了猝不及防的愛德華的臉上。
“啪!”
聲音經(jīng)過麥克風放大,就更加地響亮。
這一耳光震驚了所有人。
滿座嘩然。
甚至有人下意識往路婉婉他們這邊看了兩眼。
路婉婉:“???”
桑德拉這一下的力道之重,愛德華直接被抽得一個趔趄,還不等他愕然抬頭,他自己再耳熟不過的聲音就響徹了整個會場。
“xx,你知道的,我是因為有你才能活得下去……”
聲音經(jīng)過處理,那個名字被模糊掉,但對于剛剛才聽過新人誓詞的客人們,當然輕而易舉地就能辨認出它屬于誰。
——愛德華·瓊斯。
另一個女聲就很陌生了。
“……但你還是選擇和她結(jié)婚了。”
祝槐聳聳肩,向后靠上椅背,深藏功與名。
“我、我沒有辦法,我不得不,這樣我才能……xx,我愛你,我愛的也只有你。”
威爾轉(zhuǎn)著指間的錄音筆,“這叫私家偵探的職業(yè)素養(yǎng)。”
這下連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賓客都意識到了是怎么回事,鼎沸般的議論聲覆蓋了全場。
愛德華·瓊斯本人也發(fā)覺了自己的身敗名裂,他猛地扭過頭,一直偽裝出的溫柔完全消失不見,瞪向砸了這場婚禮的桑德拉的眼中滿是狠厲之色。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早就埋伏在前方的保鏢就一擁而上將他按倒在地。
假神父真祭司的混血深潛者見勢不妙,一把抓起了臺上的魔法書就想要逃跑。
他這一下頓時成為了一切的號角,賓客中接連有人起身,甚至還有的已經(jīng)奔向露臺邊緣朝著下面打著呼哨。
威爾毫不猶豫地開出了第一槍。
正在向海中同族呼救的男人后背血流如注地倒下了,突如其來的槍聲換來賓客們的尖叫,從旁邊圍來的安保人員趕緊安撫起了感到混亂的人群。
伺機要跑的“客人”加上“船務(wù)”不過數(shù)十人,又被未曾始料到的狀況打了個措手不及,在桑德拉預先準備好的人手下一時間都四下潰散,成了盤聚也聚不起的散沙。
有當場就和愛德華一樣被按倒的,有想往樓梯逃跑卻被子彈打傷了腿摔了的,還有自己人把自己人絆了結(jié)果倆都被抓的。
直到有大半都被圍捕,剩下的一小部分才冷靜下來,察覺到安保員其實大多都在保護賓客,立刻高聲吟誦起了不知名的咒語。
——拉萊耶造霧術(shù)。
前方立刻彌漫起了大片陰冷的卵形濃霧,遮蔽住奔逃進其中、好伺機下去求援的人的身形。
手拿魔法書的神父自然也在其中,但他制造出這片霧氣是為了別的目的。
愛德華那只鐵公雞把書捂到了現(xiàn)在才拿出來,他斷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地毯之下,實際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法陣,就等著婚禮上客人到場,全部成為召喚偉大天主克蘇魯?shù)幕罴馈?
神父迅速翻到了被標記的那一頁,手抄本上有些污漬,但依然不影響他湊近眼前看清上面的字母。
……怎么后半段是英語。
算了。
神父展開另一條胳膊,吐出一口濁氣,再度提高了聲音。
“i'a!i'a!”他感受到了魔力在向著法陣中流失,“hungurui mugurunahu kutouruhu ru——”
“聆聽我的召喚吧!拉萊耶之主!螺湮之主!移星者!毀滅者!榮耀的勝者!至尊蟹黃堡!”
……哪里不對勁。
但現(xiàn)在的狀況顧不上這些了,他視線飛快往下,繼續(xù)高聲地念誦道:
“永恒的城市比奇堡中,失眠的章魚哥等你一起睡不著覺——”
神父:“……”
神父:“?????”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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