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巫蠱之亂 三十三
cpa300_4(); “大長老,雖然你雙手沾滿血腥,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良心并未完全泯滅,因此我們才會選擇救你,不然,你早就和那深坑中的那些人一樣,很快便會在泥土之中腐化、腐爛,最終成為一攤惡臭的爛泥。..”季曉琪頓了頓,繼續道:“俗話說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我們救了你一命,也還請你投桃報李,放我們四人下山去吧,好嗎?”
季曉琪在對大長老進行攻心,這邊被困住的楊鴻銘卻也沒有閑著,隨著周圍堅冰的漸漸融化,楊鴻銘一口冥火噴出,頓時將寒冰徹底燒成一灘冰水。
剛從冰層中一出來,他便猛然朝著大長老飛奔而去。
他想打死他。
季曉琪急忙擋在楊鴻銘的面前,用自己柔弱的身軀擋住了他的去路。
楊鴻銘往左,季曉琪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始終同他的步調一致。
楊鴻銘怒氣沖沖地喊道:“曉琪,你讓開,我今天非給這個老不死的混蛋一點教訓!讓他再敢對你態度不好!”
季曉琪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犧牲自己,她輕輕地在楊鴻銘臉頰上吻了一口:“你只要安靜一些,我還欠你一個。”
說罷,她的臉紅了。
他的臉也紅了。
不過季曉琪的這個舉動顯然是收到了不俗的效果,令楊鴻銘總算壓下心頭的怒火。
幸福感過去之后,他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盯著大長老。
大長老這時卻主動走向了季曉琪的方向。
“干什么!”楊鴻銘瞬間警惕起來,擋在季曉琪身前。
大長老冷道:“我有話說。”
季曉琪推開楊鴻銘,站到大長老跟前,三人呈三角之勢。
大長老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了季曉琪:“丫頭,要讓我放了你們,不是不可以,至于之前發生在山寨中的命案在現在來說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在我放了你們之前,你們必須幫我一個忙,否則,一切免談!”
楊鴻銘聽大長老這么一說,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嗎?”
大長老輕蔑地瞄了一眼楊鴻銘:“年輕人,不要過于高估自己掌控的形式,我見識過你的本事,你很厲害,但是我也要告訴你,在我黑巖一族的地盤上,別說是你,哪怕他閻羅老子想從這里全身而退的話,也得脫上一層皮!”
“我看你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今天我要是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真以為你楊爺是軟蛋!”
楊鴻銘說到這里,一把將大長老給提在了手中,順勢一拋,大長老的身體便輕飄飄地飛到了一面鍘刀跟前。
楊鴻銘轟的一聲拉開鍘刀,將大長老推了進去:“解藥趕緊交出來,不然的話,我現在就鍘了你這老不死的!”
季曉琪知道楊鴻銘心中有恨,小山的死是他解不開的心結,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不能再跟大長老鬧翻,于是她急忙把楊鴻銘拉到一邊,又是一番勸說,這才讓他冷靜了下來。
她隨后走到大長老跟前:“告訴我,你需要我幫你什么忙?”
大長老目光閃過一絲恨意:“保證倉央的安全,再斬下蒼苒的右手交給我,只有這樣,我才能控制血巫蟲從那小子和姑娘的體內鉆出。”
“為什么?”這一次是楊鴻銘和季曉琪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是因為……因為一個很遙遠的故事……”
季曉琪問道:“大長老,可否將這個故事告訴我們?”
大長老點了點頭:“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形同廢人,這事,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只希望你們可以救出倉央,讓我黑巖一族的血脈保存下來!”
隨后,大長老對兩人講起了那段早已被塵封已久的往事。
其實在最早的時候,巫蠱不分家,并沒有男人善巫術,女人善蠱術這一說法,黑巖和白巖之間也是相互通婚,無論男女都可以行巫蠱之術。
巫術和蠱術有極為相似的一些特點,那便是都是通過控制一些邪惡之物來達到殺人或者是救人的目的。
但是蠱術所控制的邪惡之物相對來說都比較的小一些,比如蛆蟲,蚊蠅等等,而巫術所控制的那些東西相對來說更為巨大,比如蜈蚣、毒蛇之類。
體型便決定了這些邪物的生長周期不同,而男女生理上的差異又決定了蠱術天生就對于女性來說更為方便掌握一些,而男性的體格更加適合于修煉巫術。
蠱術所用的邪物生長周期短,而巫術所用的邪物生長周期長,因此,要形成成一定規模的戰斗力,明顯蠱術更為實用,而巫術相對來說就會慢熱一些。
但是巫術一旦發展到后期,那便會徹底壓倒蠱術,但是這樣需要的周期也是極為漫長。
事情要從三百年前說起。
當年黑巖族首領羲讓和白巖族首領卜央之間的婚禮也因為羲讓的暴斃而擱置,雙方從那以后互相猜忌,互相仇視。
尤其對于黑巖族來說,自己的領袖不明不白地死在婚宴上,族人說什么也要向白巖討要一個說法,但是經過雙方巫醫和蠱醫共同的檢查后,卻并不能得出羲讓是被謀殺的結論。
也就是說,羲讓的死因未知。
這樣的結果讓黑巖極度失望,查不出死因,便意味著無法為自己的領袖討要一個說法。
在這種情況之下,各種流言蜚語四起,最后,在悲痛的影響之下,黑巖這邊統一形成了這樣一種認知:
黑巖族人認為白巖族有吞并黑巖的念頭,所以才會先對首領下手。
因為當時羲讓的巫術造詣已經日趨成熟,如果將他除掉,整個黑巖族將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白巖一族便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分散在十萬大山中的其他黑巖部族輕而易舉地各個擊破,最后將黑巖的領地納入他們白巖的地盤。
在這樣一種狂熱情緒的催動之下,黑巖和白巖之間摩擦不斷,這種摩擦越積累越深,終于在三百年前的某一天徹底地爆發了。
由于黑巖一族世世代代都是男子作為族長,因此整個族群更偏向于巫術一些,而白巖一族祖祖輩輩都是女子擔任首領,所以白巖族群對于蠱術的掌控更加純熟。
那一戰,幾乎整個十萬大山中的黑巖和白巖部族全部加入其中。黑巖族由于羲讓死亡,所有的重任完全落入了當時的大長老英忽的肩上,英忽帶領黑巖族人同白巖在一個叫做白水河的河灘邊上大戰了七天七夜。
由于白巖族首領卜央指揮得當,加上他們的蠱術早已進入爐火純青的狀態,這一戰,黑巖死傷慘重,卜央更是在白水河的上游下蠱。
載有蠱蟲卵的河水流向了白水河的下游,這便是黑巖族人的駐扎地,他們飲用了這種水源之后,更是一潰千里,死傷無數。在短時間內,他們再也沒有能力向白巖族發起挑戰。
那段時間,整個黑巖便被一片愁云慘淡的景象所籠罩,大伙兒的士氣幾乎是低落至了極點。
非但不能給死去的首領羲讓報仇,反而是損失了大量的族人,黑巖一族幾乎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英忽獨自一人來到了當時黑巖族主寨的圣地,也就是類似于今天的云山圣地,那里埋葬著黑巖族祖祖輩輩的英雄。
相傳圣地的地下還埋葬著黑巖一族的守護神——巫術之神。
巫術之神的傳說在那個年代僅僅只是一個傳說,因為沒有人親眼見到過他,包括之前的諸位首領也是沒有見過他,只是大伙口口相傳,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神話而已。
但是當天晚上英忽從圣地下來之后,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令族人將整個十萬大山中最兇猛的毒蟲找來,挖了一個大坑將它們放入其中,自己也跳進了那個深坑里面。
那些毒蟲便以英忽的血肉為食,紛紛在他的身體里面安上了家。
三天之后,當英忽從深坑里面出來之時,他的整個皮膚都已千瘡百孔,無數的毒蛇惡蟲從那些傷口里面鉆進鉆出。
隨后,那些傷口開始流膿,潰爛,不過這樣的情況僅僅只持續了半天時間,半天之后,英忽的傷口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最后在原本的那些上口上面長滿了各式各樣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
很快,這個秘密便傳遍了整個黑巖,而大長老英忽這時也不再避諱眾人,而是召集所有幸存下來的族人全部來到圣地。..
他在圣地上宣布了自己已經成功喚醒已經被封印許久的巫術之神,從這一刻開始,他已經徹底掌握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是巫術之神賜予他的,這種力量就被稱之為“天!”
此言一出,族人嘩然,巫術之神乃是黑巖一族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神話,存在于兩百年之前,相傳被黑巖族的一位大英雄所封印。這英忽說他喚醒了巫神并且掌握了天的力量,這是誰也不敢相信的事實。
見眾人不相信,英忽猛然舉起右手,頓時,大地震顫,一道道鼓起的土梁開始出現在眾人腳下。
就在大家以為是地震的時候,英忽一抬手,頓時十只通體漆黑直徑在一米以上的巨大血巫蟲破土而出,掀起的驚天氣勢當時就讓多人嚇得暈了過去。
英忽告訴大伙兒,這血巫蟲就是所謂的“天”!
有人不相信這些蟲子能有什么大能耐,便合力從深山中抓來一頭狂暴的棕熊,將棕熊打傷后扔在了那些血巫蟲堆里。
受傷的棕熊戰斗力可堪稱恐怖,徒手撕裂野豬老虎都不在話下,但是在這些血巫蟲的面前,這棕熊就像是一只溫馴的綿羊一般,很快,這十只血巫蟲便穿透了它的肚子,將這棕熊吃的只剩下一張熊皮。
眾人這下才算見識了這些血巫蟲的厲害,起初還低落不已的士氣頓時高漲起來,復仇的信念在他們腦海中回蕩,熱血在體內沸騰……
果然,在“天”力量的幫助下,黑巖族同白巖族的第二次交戰幾乎可以用勢如破竹來形容,白巖族的蠱術在血巫蟲面前根本脆弱得如同玩具。
就這樣,在血巫蟲的幫助下,黑巖不僅大獲全勝,俘虜了大量白巖族的女子,更是占據了白巖大片大片的山寨,他們將白巖族的男人幾乎屠戮殆盡。
終于,在最后決戰的前夕,白巖族首領卜央做出了一個決定,為了保住白巖為數不多的人口,她毅然決定站出來,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族人的生存。
就這樣,卜央便成為了黑巖族的階下囚,在黑巖族人的強烈要求下,大長老英忽決定處死她,用她的亡魂祭奠羲讓的靈魂。
正當卜央即將被押上斷頭臺之時,黑巖族人群情激奮,認為一刀殺了她太便宜了這個女子,畢竟在她的手上沾滿了無數黑巖族人的鮮血。
在眾人商議之下,大長老英忽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便是用他們白巖一族的蠱術處死卜央。
那便是卜央體內的本命蠱——血噬蠱!
蠱女一旦習得蠱術,便會在體內種下一只蠱蟲幼體,這只幼體便成為蠱女的本命蠱,本命蠱越強大,便可以保護主人不受別的蠱蟲侵害,還可以防身護體。
隨著蠱蟲一天天長大,蠱女將會以自己的鮮血喂食蠱蟲,直到它們越長越大,最終成為成蟲。
本命蠱成為成蟲之后,將寄生在蠱女的肚臍部位,一旦主人遇到危險它們便會出現替主人擋下劫難,然后重新鉆回去。
比如若雪體內的那只金蠶蠱就是她的本命蠱。
本命蠱有一個弱點,那便是主人一旦死亡,它也會跟著消亡,反之,它如果先行死亡,主人也會隨之死亡,也就是說本命蠱的命運和它的主人是緊緊聯系在一起的。
卜央的實力之所以超群,那是因為他體內的本命蠱是萬蠱之王——血噬蠱。
血噬蠱的煉制極為艱難,首先要在墓地中尋找尸蹩和毒蝎一類的毒蟲,然后將金蠶幼蟲放入其中,用尸油喂養,待到它們長大一些之后,它們便會為了爭奪尸油自相殘殺,最后用剩下的那只毒蟲產下的卵進行孵化。
當幼蟲出體之后,再以毒液喂養它們成長,當長成半大之時,不再供給毒液,這些幼蟲便會相互殘殺,最后剩下的那一只便是血噬蠱幼蟲。
由于這血噬蠱蟲從小生活環境極為惡劣,因此脾氣秉性也是古怪難以控制,沒有強大的主人去鎮壓,很多時候便會發生反噬主人的情況。
但是卜央從小就實力出眾,因此,她便成為了白巖族中極為罕見可以操控血噬蠱蟲的蠱女。
黑巖族人決定用血噬蠱處死卜央,于是殘忍地剖開了她的肚臍,取出她體內的血噬蠱蟲,隨后強行將別的血噬蠱蟲蟲卵喂她吃下。
不過他們對她的折磨還沒有完,黑巖族人后來割去了她的舌頭,挖去她的雙眼,將她浸泡在火油之中。
血噬蠱蟲幼體溫度稍微一高便開始孵化,由于卜央的皮膚被火油浸泡,刺鼻的味道會漸漸浸入她的皮膚之中,而血噬蠱幼蟲對火油的味道極其反感,它們便會一個勁地向卜央內臟里面鉆。
血噬蠱蟲天生喜愛吸血,它們鉆向內臟的同時將會同時吸取宿主的鮮血,卜央就是這樣被活活吸干了內臟之中的鮮血。
趁著卜央還有一口氣的時候,黑巖人將她吊在了樹上,這時,吸滿血的血噬蠱蟲體積變得比之前大上很多倍,便紛紛從她的皮膚下面鉆出來。
很快卜央的身子便被這些血噬蠱蟲蛀得千瘡百孔。
而大長老這個時候舉起一支火把,將卜央點燃,由于身體被火油浸泡,一丁點火星瞬間便變成了滔天大火,卜央就這樣在還剩最后一口氣的情況下被活活燒死在了大樹上面。
卜央一死,白巖的勢力頓時土崩瓦解,黑巖順理成章地占據了大部分的白巖族的地盤,成為了整個十萬大山地區的主宰。
但是這樣的結果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英忽在喚醒巫術之神的時候為了借助巫神的力量,便答應了它的一個要求,那便是在戰勝白巖之后,要給它供奉五十個懷孕的女子。
當時黑巖族人都快死絕,別說五十個懷孕的女子,就連五十個女人也幾乎快沒有了,但是為了復仇,英忽只能答應巫神的請求。
一開始英忽以為巫神只是說說罷了,并沒有放在心上,可誰知道剛剛過了一夜,整個黑巖山寨中便出現了無數巨大的血紅色觸手,這些觸手將所有的女人全部拖入了深不見底的地下。
英忽這個時候終于意識到了危機,可是為時已晚,他答應巫神的諾言沒有做到,巫神開始瘋狂報復整個黑巖一族,將他們的所有女人全部抓走,一個都沒有剩下。
一夜之間,英忽從族人的英雄變成了罪人。
他在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帶著自己的兒子英咲再次踏上圣地,向巫神負荊請罪。
由于已經將黑巖一族的女人滅絕,巫神決定不再報復剩下的黑巖族人,但是英忽的命卻不能再留。
英忽在臨死前親手斬下了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可以控制血巫蟲,蘊含著“天”的力量,他將右手交到了他兒子英咲的手中,讓英咲繼承了黑巖大長老的位置,并且叮囑英咲,再也不可忤逆巫神的意志。
后來英咲才知道,巫神這個魔盒已經被打開,除了滿足他的要求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而且每一個繼承“天”力量的人都會受到無窮無盡的詛咒,由于英忽那只右手是掌控血巫蟲的手,因此早已被“天”的劇毒所侵襲。
為了保證自己不死,英咲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喂食毒蝎毒蟲,讓他們在自己的體內安家,通過他們身上的毒素來克制血巫蟲的毒素,以達到一個以毒攻毒的效果。
接下來便是巫神提出來的要求,那便是只吃懷有女嬰的足月孕婦,每年一次,黑巖族內不管有多少懷有女嬰的孕婦,一并都要被抓去祭天。
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讓族人知道,從那時開始,英咲便設置了一個貼身衛隊,一旦巫醫查出哪個孕婦懷的是女嬰,這些衛隊中人便會將那孕婦抓走,強制割下她們的舌頭,然后逼迫她們喝下一種藥。
這種藥會使她們的神志變得恍惚,頭發變白,整個人皮膚迅速變黑老化,這樣的目的就是讓族人認不出他們,而好蒙混過去。
這樣一來,黑巖族從那時開始便再也沒有了女嬰誕生,但是為了延續香火,他們只能強制要求白巖族每年至少選取十五個女子嫁入黑巖一脈。
白巖迫于黑巖“天”力量的壓制,只能照辦,不過兩族之間的積怨卻越來越深。
這些嫁入黑巖族中的白巖女人,她們的命運便全部交在了他們各自的丈夫手里,懷的是男嬰,母子相安無事,一旦是女嬰,等待著她們的就是被抓去祭天的下場……
故事到了這里,算是告一段落,楊鴻銘和季曉琪這才明白,那些頭發花白的女人竟然全都是懷了女嬰的白巖族女人,每年她們都將被抓來祭天,等到死后,她們的尸體將會被大長老施放巫術,然后埋進插有白色招魂幡的墳墓下面,讓她們死后也守衛著圣地的安寧。
楊鴻銘這時猛然站了起來,幾乎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他指著大長老蒼葚的鼻子破口大罵:“好啊,你們族人果然是好樣的,就為了擊敗對手,掌握本不該屬于你們族人的力量,不惜放出這樣一個魔鬼,然后幾百年都被這個魔鬼所奴役,讓多少無辜的女人為你們殉葬!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
到楊鴻銘這般狂怒的模樣季曉琪一定會阻止他,但是當大長老將這個觸目驚心的故事說出之后,她原本靜如止水的心境此時也是翻江倒海開來。
她冷冷地看著大長老:“大長老,你所謂的巫神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存在?”
大長老迎著楊鴻銘幾乎快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緩慢地向前走去。
“跟我來。”他對著兩人招了招手。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那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巨型血巫蟲跟前。大長老這時指著那截已經沒有生命體征的巨蟲道:“這只蟲是從英忽那時傳下來的,跟隨了我整整五十年,它之前一共吃掉了另外五只血巫蟲才進化成現在這般模樣。”
楊鴻銘目光中的怒意稍稍退卻一些:“是你殺了它?”
“呵呵呵……”大長老苦澀一笑,伸手在蟲尸上面摸索著,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良久,他緩緩抬起了頭:“我殺了它?呵呵,只怕整個黑巖七山十二寨的族人加起來,也不是它的對手。”
季曉琪發問了:“那它是如何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
大長老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顫顫巍巍地指向了高地下方:“看到那些巨大的深洞了沒?那便是巫神留下的痕跡,我的這只血巫蟲正是為巫神所殺。”
聽大長老這么一說,楊季二人心中頓時有數,看來之前猜測黑巖一族一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這個推測應該是成立了。
楊鴻銘這時猛然揪住了大長老的衣領,怒道:“老東西,你給我聽好了,你的孫子倉央我可以替你救出,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兩件事,缺一不可!第一,你們黑巖一族之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第二,斷腸草生長在什么地方?要有半句假話,你的孫子和族人,與我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可以憑借我的實力硬闖山寨,救人什么的,不在話下!”
話音剛落,楊鴻銘一道冥火揮出,火龍呼嘯著沖向那具血巫蟲的殘尸,僅僅不到十秒,那尸體便在烈焰中化為了一灘灰燼,最后沉入地下,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地面上頓時結滿大片大片的冰霜……
大長老長須微微一動,眼底閃過一絲驚懼,片刻后,他緩緩開口:“你們……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替天行道,行俠仗義之人!”楊鴻銘想都沒想,一句話脫口而出。
頓時,豪氣直沖云霄。
大長老嘆了一口氣,道:“第一件事,我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但是你說的那斷腸草,卻是我前所未聞,前所未見之物。”
楊鴻銘的眉頭幾乎擰成一個川字,大罵道:“一派胡言,那斷腸草明明就是生長在這圣地里面,你竟然說不知道?可以,你要是不想說,我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談的了,曉琪,我們走,這就硬闖他山寨救人,實在不行,我一把火燒了他整個寨子!”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大長老,季曉琪這個時候也是極為配合地同他并肩離去。
“五、四、三、二……”
他心中默念了五個數,當最后一個一還沒念出之時,大長老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
“兩位,請留步……”
楊鴻銘心中泛起一絲小小的得意——老子就不信你個殘廢老頭兒還敢跟我耍滑頭,有本事你丫自己去救你孫子去!
他和曉琪同時轉過頭,看向大長老:“怎么?是不是記憶突然恢復了?”
沒想到大長老的回答居然依舊是不知情。
楊鴻銘這一刻,頓時有想扇死他的沖動!
大長老看著兩人陳懇道:“兩位,我蒼葚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我從來不說假話,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起誓!如果我知道你們所謂的斷腸草卻不告訴你們,我愿意受那萬蟲噬身之苦!”
說罷,他狠狠地咬破左手中指,單手指天,再一次將他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季曉琪這時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楊鴻銘這會兒將信將疑,這大長老吧,雖然說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似乎行事一直是光明磊落,的確如他所說,他并沒有騙過自己,難道說若雪的情報有誤?
楊鴻銘抬頭看了看傷痕累累的云山圣地,這里的一切一目了然,如果說真的生長著什么斷腸草的話也應該是一目了然,但是這里除了荒草就是墳墓,根本沒有什么綠色植物的生長。
他想了想,決定先暫且將這件事放下。
他對大長老說道:“好了,老東西,你也不用賭咒發誓,這事就當我沒問過,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這圣地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大長老點點頭,將之前在云山上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兩人,包括自己被二長老蒼苒偷襲的事,一字不落地說了出去,中間提到了今年巫神的異動來得有些早,這也是讓族人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事情很明顯了,二長老趁著巫神發怒之際,偷襲了大長老,他以為大長老已經死亡,并且斬下了大長老可以操控血巫蟲的右手為自己所用,然后答應了在三天之內找齊七七四十九個足月孕婦……
這時,楊鴻銘突然驚呼了起來:“難道,難道這二長老是要發起族人同白巖之間的全面沖突,從而去白巖那邊掠奪孕婦嗎?”
大長老虛弱地點了點頭:“沒錯!蒼苒那畜生就是這般打算……”
事已至此,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三天之內,蒼苒一定是打算讓眾人去白巖掠奪人口來滿足巫神的要求,否則三天后整個黑巖一族將會遭受到滅頂之災!
“妮娜姐!妮娜姐有危險!”楊鴻銘頓時反應過來,因為按照大長老所說,二長老和族人已經全部回到了云山,此時肖妮娜孤身一人在那邊,按照二長老的性格,又怎會放過肖妮娜!
兩人頓時心急如焚,立刻準備下山回去救人,至于大長老現在也是不能出現在云山山寨之中,三人商定,在晚上九點在山寨門口碰頭,到那個時候徹底將二長老蒼苒的罪行公諸于世!
商量既定,兩人便心急火燎地趕往云山山寨。
云山·山寨
情況同楊鴻銘和季曉琪預料到的絲毫不差,蒼苒一回到山寨便立刻下令封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肖妮娜當時正在倉央的住所翻箱倒柜地找線索,突然間二長老和薩卡帶領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地出現在了她的跟前。
她本能地反抗,一連撂翻了七八人,薩卡也被肖妮娜打成了豬頭,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刻,二長老再次用巫毒娃娃制服了她,下令將她帶走嚴加看管。
當肖妮娜被帶走之后,倉央被一群族人推搡著來到了他的房間之中。
蠟燭這時已經完全熄滅,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
蒼苒一只手捏在倉央的下顎上面,冷笑道:“好、好侄兒,那本羊、羊皮卷在什么地方?”
倉央蒼白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說出了什么,蒼苒沒有聽清。
他將耳朵湊到了倉央跟前:“大聲點……我、我沒有聽清楚。”
不過讓他沒有料到的是,倉央竟然狠狠一口咬住了蒼葚的耳朵,死命一扯,蒼葚的一只耳朵就生生地被倉央扯了下去。
一圈血霧噴出,倉央成了紅面人。
原本脾氣溫潤如玉的倉央為何會突然如此,其實是有原因的,那是因為他看到了蒼苒的右手——那只手本來是屬于他爺爺的。
事實如此,哪里還需要蒼苒解釋什么,倉央心中明白,他的爺爺只怕是已經遭了蒼苒的毒手。
蒼苒痛的在地上打滾,眾人見狀大驚,急忙從倉央口里將那片耳朵給掏了出來,有幾個機靈一點的同時跑出大門去找尋巫醫來給蒼苒救治。
片刻后,三個巫醫到來,好不容易按住了殺豬般嚎叫的蒼苒,將那只耳朵重新給他縫合了起來,并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待到疼痛稍稍平息,蒼苒右手猛然一抬,一條小拇指粗的血巫蟲頓時鉆破小屋的穹頂落在倉央的面前。
血巫蟲長著血盆大口爬到了倉央身上,突然鉆進了倉央的小臂里面,又從另外一面鉆了出來。
只聽見倉央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兩個深深的血洞便出現在了他身上,鮮血四溢,深深的傷口甚至可見里面的白骨。
眾人看得是心驚膽戰,但是沒有一人敢上去勸阻,二長老的狠毒他們早就見識過,比起三長老和大長老更是滅絕人性。
蒼苒捂著耳朵咬牙切齒地罵道:“小孽畜,我再、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那羊、羊皮卷究竟在什么地方?”
倉央這時的臉幾乎快成了修羅,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蒼苒惱羞成怒,一巴掌重重抽在了倉央臉上,五個白色的指印便印了上去。
“你快說!不然的話,我讓你死!”蒼苒面容猙獰地掐住了倉央的脖子。
見到蒼苒如此,幾個黑巖族漢子急忙上前將兩人分開,其中一人一邊替蒼苒撫背試圖讓他情緒冷靜下來,一面勸道:“二長老,你快息怒啊,您要是掐死了他,恐怕難以服眾啊!”
這些人都是蒼苒的心腹之人,見到他們規勸,蒼苒長長吐了一口氣。他畢竟年齡在這里擺著,閱歷也是極其豐富,對于情緒的控制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他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散開。
他微微收斂了一番怒火,又一次走到倉央跟前。
他冷聲道:“實話告、告訴你,蒼葚那老東西已經被我殺、殺掉,如果你再不說出羊皮卷的下落,我、我不介意送你去和那老東西團聚!”
“我呸!”倉央從口中吐出一口血沫,不偏不倚地正中蒼苒面門。
蒼苒這次竟然沒有發怒,而是輕輕擦掉了臉上的口水,他看了看倉央,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笑夠了,他居然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賢侄啊,你想想,你的爺爺已經死了,現在整個黑巖已經盡在我手。我也年事已高,我的兒子阿越已經死去,等我死后,這黑巖一脈不是還是要回到你的手上,你又何必為難于我呢?”
看來來硬的不行,蒼苒準備采取攻心之策,不知怎么地,說話居然都流利了起來。
沒想到倉央只是冷哼了一聲便緩緩從地上站起,他的目光讓蒼苒居然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倉央指著蒼苒怒斥道:“你殺我爺爺,還妄圖從我這里騙走羊皮圖卷順利成章地接管整個黑巖族,告訴你,你休想,我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你去死吧,小畜生!”蒼苒被倉央一席話說得心中怒火陡然騰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倉央柔弱的身子徑直飛了出去,要是摔在地上,估計會摔成重傷,也就在他身體騰空的一瞬間,一條白色的巨影從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里面鉆了出來,纏住了倉央的整個身子,將他緩緩放在地上。
一條白蛇,碩大無比的白蛇。
“花花,謝謝。”倉央輕輕拍了拍白蛇的腦袋。
這時,花花猛然張開大嘴,向著蒼苒的方向游移過去。
眾人一見,面色大變,似乎對這條巨蟒有著強烈的懼意,他們瞬間退散到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
頓時,巨蟒和蒼苒之間成為了一片坦途,沒人敢在這里出現。
“花花,快回來!”倉央掙扎著想喚回花花,卻被眾人七手八腳按了下去。
花花眼神冰冷,距離蒼苒越來越近。
就在即將接近蒼苒的瞬間,花花猛然暴起,張開血盆大口對著蒼苒站立的地方便一口咬了下去!
蒼苒大驚,雙腳急忙點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了出去。
巨蟒的大嘴瞬間穿透地板,似乎是卡在了里面,身子不停地在外扭動著。
蒼苒眼神中殺意涌現,緩緩伸出了右手……
屋中頓時黑霧密布,股股腥臭的氣息撲鼻。
黑暗中頓時響起了陣陣軟體動物同地面的摩擦聲……
“花花!你快回來啊,危險!”倉央大叫著,可是身體卻被眾人死死控制住,他根本沒有辦法離開。
巨蟒似乎聽到了倉央的呼喊,努力想把自己的腦袋從地下鉆出,可是由于剛才用力過猛,一些竹片甚至扎進了它的身軀,將其牢牢卡在地面下方,要想鉆出來,談何容易?
它只能無助地用長尾拍打著地面,一時間轟轟作響。
黑暗中那些不知名的生物越來越多,地面似乎聚集上了一片黑色的潮水,潮水在黑霧中流動著,漸漸涌向蛇身……
“蟲子!天啊,這么多的蟲子!”
“是啊,這么多的血巫蟲!”
“這些鬼東西是從哪里鉆出來的?”
……
當眾人看清楚那黑色的“潮水”究竟是什么之后,頓時發出陣陣驚呼。
沒錯,就是血巫蟲,這些血巫蟲個頭不大,但是卻密密麻麻凝聚在一起,頃刻間便將蛇身徹底淹沒,無數粉紅色的小點在黑潮之中翻滾著。
花花極度痛苦,它不停地摔打著蛇尾,想要將身上的這些血巫蟲甩掉,可是哪能隨它所愿?
漸漸地,它的活動開始漸漸微弱起來,只剩下一絲的弱蠕動,又過了良久,這絲蠕動也漸漸停止了下去……
黑潮悄無聲息地散開,剛才還是一條完整的大蛇這個時候僅僅只剩下一只碩大的腦袋還卡在地面上,其余的部分已經化為烏有,就連一點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花花……”房間中響起了倉央悲痛欲絕地呼喊聲。
這時,大長老緩緩地來到倉央跟前。
“放開他。”他命令眾人。
眾人一松手,倉央的身體便軟綿綿地跪倒在地,他向著花花的殘尸爬了過去,將腦袋從地板中取了出來。
他一把抱住蛇頭,大聲慟哭起來。
蒼苒這個時候顯然是失去了耐心,他一腳踏上倉央的脊背,將倉央整個身子全都踩在了他的腳下。
“小兔崽子,趕緊交出羊皮卷,我可以饒你一命,你要是再跟我浪費時間,別管我心狠手辣!”
話音剛落,倉央屋中的大門猛然被打開,阿燦急急忙忙地鉆了進來,他一見面便跪倒在蒼苒面前。
蒼苒的眉頭皺了起來:“什么事如此驚慌?”
阿燦上氣不接下氣道:“二長老、我、我我……我受三長老之托,已經召集七山十二寨的所有首領在山頂匯合,不知道為什么三長老卻不見了,我只能前來稟報,二長老,您看這事該怎么辦?”
蒼苒奇怪道:“三長老讓眾首領全到了這里?為什么我不知道?”
阿燦:“事出緊急,是他一人下的令,現在整個山寨都在找尋他的下落,二長老,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嗎?”
蒼苒沉吟片刻,雖然老三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現在的局面正好是自己向眾人宣布自己接管大長老一職,掌管整個黑巖的最佳時機!但是這一切必須以得到羊皮卷為前提,只有得到了大長老代代相傳的羊皮卷和英忽的右手,這樣才能宣布上位!
他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先安撫眾人,我一刻之后便出去,告訴他們,我有一個重要的決定將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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