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在他面前的沈盼睇是沒有攻擊性的,以至于此時柳東升像是第一次見到沈盼睇。
她就這樣將不喜歡茹茹心思,暴露在自己面前,不加任何掩蓋的。
可是在這之前,最起碼在自己面前,沈盼睇沒有說過二選一的話。
給他帶來更多沖擊的不是親妹妹的攻擊性,而是一個不一樣的茹茹。
柳東升知道的茹茹對沈盼睇是抱有愧疚心的,可……錄音里完全不是這樣一回事。不同到柳東升覺得這份錄音的真實性,這真的是茹茹跟沈盼睇的對話么。
他還安慰過沈如玉,希望她不要有太多太大的愧疚,沈如玉的愧疚應(yīng)該是被沈盼睇將養(yǎng)父母送進監(jiān)獄后打斷的。
可是錄音里似乎從最開始,沈如玉就沒有什么愧疚。
柳東升也不是一定要沈如玉對沈盼睇有什么愧疚,他也沒有因為沈如玉的愧疚生出什么疼惜,只是在知道沈盼睇插手沈家事,不給沈如玉任何退路的時候,才沒忍住的。
可是……
對話中的沈如玉,怎么是這個樣子的。
也不是不能夠理解,她在家里頭嬌養(yǎng)著長大,她太害怕失去這一切。而她不知道人心險惡,不知道鄉(xiāng)村的險惡,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沈如玉只是太知道應(yīng)該孝順這回事……
可以這樣理解的,到此為止的話。
如果沒有最近的聯(lián)系的話,這樣的對話,也能夠理解成是一時的沖動。
平時話說出去就是說出去,不能保證每句話都不出錯,話本身就是經(jīng)不起推敲的。
“她……”柳東升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低下頭鄭重道:“對不起。”
“其實也沒關(guān)系。”
“最起碼你沒有問我這是真的假的。”
她輕松的口氣,令柳東升更加沉重。
柳東升實話實說:“如果早兩個月,我會問的。”
說出來又有些后悔,可話不能收回。再者,那確實他的想法,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令人不齒,但是那是兩個月前自己的態(tài)度。
在跟沈如玉的聯(lián)系中,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
最近她結(jié)束了一部戲的拍攝后,兩個人的聯(lián)系其實少了。又或者說本身不太頻繁的聯(lián)系,被沈如玉一句不想要搶屬于沈盼睇的東西,不想被沈盼睇糾纏著不被放過給斷了。
柳東升不是感覺不到妹妹的變化,只是這種在重大刺激下的變化,作為一個哥哥,他會選擇保護,而不是質(zhì)問。
可是,說著要遠離的沈如玉,將父母進監(jiān)獄的怨念都撒在沈盼睇身上,這讓柳東升不能接受。
那種沖擊,令他頭暈眼花。
他知道,茹茹或許不是完美的。
可他不知道,茹茹是恨著沈盼睇的。
跟他說著愧疚,那真摯的沉重的要將人壓垮的愧疚,最好跟沈盼睇永不相見的歉意。因為親生父母,而沒有臉面對待柳家……
都是假的。
會不會,在爸爸面前說出來的那些戳心的話,才是沈如玉的心里話。
不是沒有臉面,而是嫌棄而是覺得他們假惺惺。
她離開柳家后,說回去平葉村后知道了前因后果,所以覺得對沈盼睇感到十分抱歉。認為爸媽確實讓沈盼睇吃苦了,在平葉村過的都是苦日子。
“……”
在柳東升這邊,如玉的情緒是有轉(zhuǎn)折點的。
是很真實的、鮮活的一個人。
然而,所謂的鮮活在不斷增加裂縫的時刻,突然碎裂。
這一段錄音,令柳東升不適。
這樣早,沈盼睇就對著如玉擺開了態(tài)度,兩個人明明開誠布公談過,但是這次的對話到了他的耳朵里卻是另外一層的意思。
知道了這段對話的時間,柳東升心里頭對如玉的信任又少掉些。
在茹茹口中的沈盼睇,跟沈盼睇展現(xiàn)出來的樣子不同,也跟茹茹應(yīng)該認識到的沈盼睇不同。所謂的愧疚所以撕破臉皮,不如覺得厭惡來得真實。
若是真的想要人不留戀,就不會對他輕易透露苦衷。
沈盼睇留下柳東升一個人靜靜,他看上去很需要一個自我的空間。
過了一個年的沈盼睇已經(jīng)十八歲,這一年的正月里她是在南邊過的,跟著明槿去南方過冬,像候鳥一樣。
從正月初五,到二月廿十都是在南邊度過的,回來的時候陽歷三月底,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
還真的被沈盼睇躲過去一個冬天,能夠在開學后也不回來是有正當?shù)睦碛傻摹蓚人都不是為了游玩去的南邊,游玩只是順帶的,至于時間更自由的明槿,到了五月都還沒回來。
他在那邊就地取材做實驗,研究材料,而沈盼睇則做了些志愿工,被派去查港口的文物偷運。這一點絕對是現(xiàn)學現(xiàn)用,她做的不是什么技術(shù)工種,而是被畫了大餅。
因為在實際上,根本沒有這個說法,完全是一個半百頭發(fā)的老奶奶的自作主張,而她被抓住做苦力不說,還被賴上了。
本來以為開學肯定能回來,哪知道這老奶奶還不是一般的老奶奶人家還給她請假了。
“……”說一千道一萬,沈盼睇給她介紹了朋友過來,才被放過了。
介紹的朋友當然是垃圾站認識的,人家現(xiàn)在收垃圾收到省城去了。
他妹妹,妹承哥業(yè)做大做強,而這個當哥的對文物比較感興趣,用妹妹的話說,那是不能吃又不能穿,沒勁。
再說了,今非昔比——
文物只要搞的都知道是值錢的,撿垃圾也撿不到文物。
總而言之這位朋友與老奶奶那是一拍即合,兩個人就差認個干親了。
當干奶奶都顯得生疏,覺得得喊娘。
老奶奶的信里說,朋友是不從她肚子里出來的親兒子。
沈盼睇非要回來,也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自己的西瓜。
等西瓜成了,她就可以開啟下一個旅程了。
現(xiàn)在分岔路口開出去的那些,都只是走了幾步的小道,沒有像種地這樣持之以恒。想到這里,沈盼睇有點期待弟弟的高考了。
人家有妹妹繼承事業(yè),她這邊也有大事業(yè)給弟弟繼承。
指不定生物學老教授見了乖巧聰慧的鳴子,也大呼這是不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親兒子。
……
當然,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開這種玩笑。
回到柳家后,給弟弟寄資料方便不少,這事拜托明槿也成,但是柳東升說可以幫忙,她也就讓柳東升幫忙了,大材小用的研究生似乎不考慮一下自己要高中資料做什么。
等到沈如玉告狀了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這事插手人家家事。
沈盼睇不記得自己跟沈如玉有什么合同,說了自己不再跟沈水鳴來往。
她心安理得跟沈水鳴保持著聯(lián)系,至于牢房里的盛麗沈好稻,她也沒有什么探望的心思。知道兩個人落魄了,但沒有將落魄的他們記在腦海里的必要。
沈盼睇完全沒有將那兩人放在心上,只是在去年知道他們加重刑罰的時候,心情愉悅兩天。
那種開心是很及時的,揚眉吐氣的。
是明槿帶回來的。
就算總是有人提起沈如玉,沈盼睇也不會有多大的郁結(jié)。聽著別人說“柳如玉”的好,人家說人家的,她過著自己的日子。
只要不提起自己,沈盼睇其實無所謂別人眼中的“柳如玉”是什么模樣的。
走著上坡路的人,連停下腳步都難得。
跑出道路外,或者往回趕,都太得不償失。
不過要是說到自己,沈盼睇也不會當縮頭烏龜就是了。
柳家選擇了自己,她也要做出勝利者的模樣,而不是一個幸運兒。只要懟過去,許多人都能夠消停,看這最是忍者的柳東升,不也交鋒一次就有了消停的模樣。
迂回戰(zhàn)術(shù)沒有一擊必殺來得給力。
這對付沈盼睇最頑強份子,非何紅星莫屬。
跟走在人生上坡路上的沈盼睇不同,何紅星瞧著春風得意的沈盼睇,心里總不太是滋味。就像是自己的角色戲本被人搶了去,而沈盼睇就是占了她戲份的那個。跟大佬青梅竹馬的是她,對他關(guān)懷備至的是她,怎么被大佬特殊對待的那個人就成了沈盼睇。
何紅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走錯了哪一步,就以她的誠心,當個小弟還不成么。
如果只是小富小貴,安穩(wěn)一生,她什么也不用做按部就班過日子就好。有了這樣好的條件,知道了未來的發(fā)展,她當然不滿足于止步上輩子羨慕不來的好日子,她想要的是主角般的人生。
何紅星自然明白,靠著自己,憑借著那么點先知,幾個模糊的節(jié)點,她也能過好日子。
可普通人的再來一次的人生,比不過人家開掛的人生。
躺贏的捷徑,曾經(jīng)離她這樣近……
沈盼睇偷了屬于她的人生。
何紅星體會到了書本里寫到的女主憋屈的前奏,眼見著身邊那些最初為柳如玉義憤填膺的人紛紛叛變。
從最初的跟風定制服裝,到現(xiàn)在大院里還有二胡比拼的,別人是吉他比拼,他們一個個走起了復古路線,說是要洋為古用,要用二胡唱嘻哈。
最潮流的潮流,最本土的本土,十分的不倫不類。
非主流都要喊他們一聲老祖宗。
而何紅星根本拉不回他們的審美,他們也不是多么熱愛二胡,而是在這種比拼中找到了認同,找到了不同,彰顯了個性。
明明只是想抱個大腿,卻好像全世界都開始跟自己作對。
只有看到柳如玉順利拍攝注定會叫座的電影,才得到一點點的心里安慰。
冥冥之中有種預感,柳如玉過得好,沈盼睇就會淹沒在人群中。
她堅信柳如玉會大紅大火,卻不再相信,柳如玉能與沈盼睇井水不犯河水。
劇情或許沒有偏離,只是女主的心理,需要掩蓋。
掩蓋住那些陰暗的、三觀不正的片面。
展露出一個積極向上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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