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夜兩點,夜班公交早已經停運。
路上空蕩蕩的,一輛出租車也沒有。
張萌縮著脖子站在路邊,等的有些著急。
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打開,露出一個戴帽子的腦袋。
“去哪兒啊?我捎你一程?”聽聲音是個女司機。
張萌有些猶豫,司機的帽檐壓得低低的,臉上捂著大口罩,看上去有些詭異。
“這么個時間沒有出租車了。我還是個女的,你怕啥?”司機熱情的說,“我也剛加完班,順便掙個油錢,你看著給就行。”
張萌剛打算拒絕,旁邊忽然冒出來兩個女的急匆匆的開開車門鉆進車里,對司機說:“快快快,她不坐我們坐,快走快走!累死了!”
車窗緩緩的關上了。張萌看了看一片空蕩大馬路,也跟著拉開前門坐在了副駕上。
“我去紅星路豐產路!彼龑λ緳C說
“我們去麗景花園,我們先上得,得先去我們那兒……”后排的兩個女人也報了自己的地址。
麗景花園?不一個方向!張萌暗自猶豫。
司機已經發動油門,車快速的滑了出去。
算了吧,已經坐上來了,再下去就不太好,反正最后也能到家!她扣上了安全帶。
“郁芬呢?”刀子問周圍的人。
“出去兜風了,”一個帶著棒球帽的男人從隔壁的屋子里走出來,他叫釘子。
“哦?”刀子隨意的看了看表,“這時間該回來了吧……”
“今天說是找到朋友聚一下……”釘子揮了揮手機,“沒事兒,車上有感應器……”
“什么?”刀子疑惑的重復。
“怎么了,她不是在這兒上的大學么,有幾個朋友也不意外啊……”釘子覺得他大驚小怪。
刀子看了看屏幕上的紅點,點開手機查了查位置。
“我們過去看看,沒事兒最好!钡蹲诱酒饋碚f。
釘子不以為意,郁芬個女閻王能出什么事兒,她不惹事兒就是好的。
后座的兩個女人已經睡過去了,張萌也有些昏昏沉沉。
快到家了吧,她在心里默默的估算著時間,哦,對了先去的麗景花園。
她往外窗外看了一眼,夜色深沉,路燈昏暗。車玻璃上起了一層白霧,看不出周圍的景象。
張萌伸出手,還沒等她摸到車窗,旁邊的司機突然一個急轉彎,車子直接往墻上撞去。
“你!……”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巨大沖擊帶來的慣性把她往前帶,安全帶勒住她的胸口。
“砰”氣囊彈出來了,張萌昏過去了。
“……”釘子目瞪口呆的站在路邊,手上的定位儀在提醒著他,就是這輛車。
天哪,爵爺的女人出事了!
“我們過去看看!”刀子按捺著心里的恐懼,冷靜的朝還燃燒著的車輛走了過去。
“你們去周圍盯著”他吩咐身后的人。
透過殘破的車窗,他清楚的看到駕駛座和后排座位上各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看上去都是女人。
女人,刀子心里一沉,聯系到釘子剛剛說的話,她去看朋友了,難道真的是小芬?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警笛聲,看來是有人報警了。
“快點,警車快來了!”釘子催促著他。
臨走之前,刀子不甘心的向車輛方向瞥了一眼。
從這個角度,他看到副駕那一側的門開著。
“走走走!”警笛越來越近,他被拽上了車。
“怎么辦怎么辦?”一旁的釘子在不停的碎碎念中。
“你先別慌!”刀子若有所思,“我覺得郁芬還沒死,你把定位儀給我!
他打開行車路線記錄,發現郁芬的車半個小時前在一座購物中心停了兩分鐘。
他拍拍釘子顫抖的肩膀,冷靜的說:“…我們明天先去認尸,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釘子茫然的睜著眼,“臉都被燒了!我們怎么認!就是認了又怎么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么?”
“你打個電話問郁芳,看看她記不記得郁芬身上的特殊記號,萬一有呢,”刀子點了根煙,“你進來的晚不知道,當初,她也是被拐進來的。只不過沒等賣出去,就被爵爺相中了而已。郁芬也不是她的真名。”他噴了口煙,“那個女人,狠下心來還真的是要人命。所以我懷疑,這次依然是局!
刀子想起來七年前那個被拐進來的漂亮女孩兒,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放了自己的情形。
女孩兒是被談了一段時間的男朋友帶過來的。男的中了套兒,欠了他們一大筆帳,只能按講好的條件把女朋友賣進來抵債。
刀子還記得當時的女孩子知道真相后,眼睛里漏出刻骨的恨意。就是那一個眼神打動了爵爺,改了主意把她留在了身邊。
最開始的三年她還想盡辦法要逃,有一次幾乎就要完全成功。她已經逃出去了,最后又被抓了回來。
就是那一次,她打聽出之前那個男人的蹤跡,找到了他。
她并沒有殺他,而是挑斷了他的四肢筋骨,割了他的舌頭,戳瞎了他的眼睛。最后在他身上劃了九十六刀。
九十六刀,是他們談戀愛的日子。
那一次,爵爺親自帶著人在門口等她。
渾身是血的女孩子走了出來,當時跟著去的人看到那個男人的下場后,都震驚的無以復加!誰都沒想到看似軟弱可欺的她會下那樣的狠手!
就是那一次,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刀子到現在都記得爵爺的話:“滿意了?跟我回去吧!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你要是再跑,這個男人就是你的下場!”這話爵爺是笑著說的,笑的很滿意。
刀子到現在都懷疑,那個男人是她向爵爺妥協的籌碼。
從此之后,女孩子果真再沒有逃跑,她改了名叫郁芬。爵爺越來越喜歡她,她手上又沾了不少血。好幾次出了差錯的任務都是她親手解決的。三個月前,她終于徹底獲得了爵爺的信任和寵愛,取出了胳膊上的追蹤器。
為什么又要跑啊,小芬?刀子坐在車想,已經徹底回不了頭了,你還不明白么?
駕駛座上的郁芬搖搖晃晃的醒了過來。
她在座位上慢慢的扭著身體,把裹在自己胸前和胳膊上那兩層海綿費勁的拽了下來。
有人沖出了車窗,趴在前蓋上。兩只穿著長靴的腳以扭曲的角度在她的眼前伸著。
郁芬忍著疼,慢慢的挪到副駕駛的位置,把那具尸體拽過來放到駕駛座上。
車輛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她匆忙下了車。腳踩到了個東西,她有些好奇的撿了起來。
那是個女式的手袋,里面的錢包里放著一個人的身份證,照片上的女人乍一看居然和她有□□分相似。
這個人好像沒上車吧,不對,好像后來也上車了!這個人呢?看到照片,她突然記了起來!三個人上了車,帶自己總共四個!她往車里望了望,只有兩具尸體。
少了一個!郁芬環視四周,茫然的找著。
那個女的還活著?!她去哪兒了呢?她晃晃腦袋使自己冷靜下來。手袋上沾著血,她想,這人受了傷應該走不遠。
她順著手袋掉落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終于在隔離帶花叢背后的人行道上發現了一個昏迷的女人。
她費勁的拽起地上的人,往車輛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汽車爆炸了。
郁芬徹底慌了,這可怎么辦,多出來一個見過自己的蹤跡的人!
有車來了!她來不及多想,拖著人躲進了樹叢里。
是刀子和釘子!郁芬透過樹杈看到幾個男人下了車!
他們怎么還不走!她顫抖著屏住呼吸,有兩個人朝自己的躲藏的方向走了過來。
遠方傳來警笛聲,警車越來越近。那些男人匆忙的上車走了。
郁芬松了口氣,只剩下該怎樣解決這個多出來的人了。
這人暫時還不能死,要死也不能在這兒!她悄悄的從樹叢里摸了出去。
不遠處停著一些電動車,她懷著碰碰運氣的心情走了過去,居然真的發現一輛沒有上鎖的電動車。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將地上的人綁在自己的身后,開著電車,往租好的落腳點駛了過去。
地下室里陰暗潮濕,郁芬打開燈,費勁的把人拖了進來。
怎么辦?她坐在紙箱上,腦子里沒有一點兒頭緒。
紅色的手袋被她隨意的扔在地上,錢包露了出來,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上前撿起手袋,開始翻找起來。
手袋里除了錢包、手機和鑰匙,還裝著一個厚厚的記事本和一個名片夾。
手機已經呈碎裂狀,完全不能用了,□□卡倒是毫無損傷。
錢包里面除了身份證就只有一張公交卡和一些小面額的紙幣。
名片夾倒是做的很精致,里面有一疊名片,正面印著:蘇堤餐廳/店經理/張萌,接著是一串英文。背面印著一串電話號碼。
蘇堤餐廳?她看了眼地上的人,這個人是那里的經理?
記事本里面則是按照日期,密密麻麻的記錄著各種待辦事項和工作計劃。
郁芬翻到當前一頁,上面寫著:12月24日,晚班。清點保險箱里的財物。
保險箱?郁芬隱隱約約的有個想法,地上的人動了動,那張同她七八分相似的臉突然扭了過來,痛苦的皺著眉。
她盯著那張臉出了神,心里已經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張萌覺得自己的身體放佛裂成了碎片,飄飄忽忽的,嘴里干渴的厲害。
她強撐著睜開眼睛,暖黃色的光跳躍著閃進了眼底,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
這是哪里?醫院么?
“你醒了?”身邊有人問她。
“我在哪兒?”張萌艱難的問道,“能喝口水么?”
旁邊的人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張萌咽了兩口水,覺得自己的胸口很疼。
“我在哪兒?”她喘息著問。
“你在我家,我發現你倒在路邊,所以就把你救回來了!蹦莻人耐心的回答她,聲音很溫柔。
“啊,對了!”她掙扎著想直起身,卻被人按了下來,她急著解釋,“車禍,我們出車禍了!”
“你不用著急,我已經報警了,救護車很快就來,你先休息會兒……”張萌安下心,一陣困意襲來。
“你在蘇堤餐廳上班?”那個人問道。
“嗯,我是那里的店長。”她下意識的回答。
“那你們餐廳平時很忙吧,一定很辛苦。”那個人又問。
“嗯,很忙。”張萌越來越困,慢慢的她睡著了。
郁芬看了看地上重新陷入昏迷的女人,放心的拿著鑰匙出了門。
冬天,太陽也起得晚。早上七點依然一片漆黑。她走了一小會兒,根據名片上的地址來到了蘇堤餐廳,滿意的看到大門緊閉。
她打開門,在黑暗中一片摸索,花了五分鐘才找到了一個開關。
二十分鐘后,她在二樓的一個小房間里發現了保險柜。
這么大的保險柜,里邊得有多少錢哪!她翻開記事本,掀開封皮的內頁。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各種數字,打頭的第一行寫著:蘇堤餐廳保險箱分月密碼1月……
她迅速找到12月份的輸入,“滴……”,密碼顯示輸入成功。
這個叫張萌的人真是幫了大忙!郁芬有些得意的想,伸手去拉柜門。
柜門紋絲不動,她又拽了拽。還是不動,不對?提示密碼輸入正確。克拷kU箱仔細的瞅了瞅。
“shit!”她輕輕罵了一句。
保險箱中央偏左,有一個小小的鑰匙孔。
郁芬在小屋里找了一圈,終于在墻上找到了串對得上號的鑰匙。
她剛拿起鑰匙要□□去,外面忽然出來腳步聲。
這么早就有人來?她心里暗道不好,迅速的把鑰匙放回了原位,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來不及了,人已經到了跟前。
郁芬心一橫,袖筒里的匕首迅速的滑了下來。
那個人看到她了!
郁芬攥緊匕首剛要行動,來人已經驚訝的叫道:“老大?你昨天不是晚班么?怎么到現在都沒回去?”
郁芬:“……”
那個人跑到墻邊看了個什么東西,邊看邊說:“哎呀,你晚上還得來上班呢!趕快回去睡吧!”緊接著,他從墻上拽下來一張紙,舉到她面前說:“你看班表,你可別又忘了!走吧!”
郁芬瞪著眼睛,混亂中匆忙的點點頭。袖子里的匕首縮了回去,她裹著大衣匆匆的走了。
這人熬夜熬傻了吧!田總撇撇嘴,把工作時間表重新掛回墻上。
他神態輕松,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張萌覺得胸口憋悶,幾乎無法喘氣。
她又醒了。
這次,眼前漆黑。
“有人么?”她有些害怕。
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
“有人么?”她又喊了一嗓子,出了出氣兒,胸口沒那么悶了。
開門的聲音傳了過來,張萌在黑暗中欣喜的問:“是誰?有人么?我在哪兒?”
腳步聲靠近,沒有人回答她。
這次張萌沒有接著問,而是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的舌頭被人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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